退休後還要不要回國生活(續完)
想把這個經曆記錄下來,與朋友分享。寫完後回頭一看,這也太能說了!各位對付著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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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習慣與看不慣
回國生活當然會有很多不習慣和看不慣,畢竟在外麵生活了幾十年。不過首先強調一下,這無關乎對錯,僅為個人感受而已。如果有人說你看不慣就別看,或者就像網友說的那樣,不能入鄉隨俗就別回來嘛!這話是沒錯,但你不先入鄉,怎麽知道能否入俗?再進一步說,即使已經入了鄉,即使熟悉曾經的民俗風俗和習俗,你不觀察生活,怎麽能了解哪些是這幾十年來的新俗?是這麽個理吧?如果多年前壓根兒沒出來,所看到的這些就是再正常不過的生活一部分。或者說就像以前回國一樣,回去幾周,走馬觀花,親戚朋友同學聚會一個接一個,胡吃海喝忙得不亦樂乎,這些也都不是事兒。然而一旦打算長期住下來,觀察的角度和心態就不一樣了,如果說是矯情也不為過哈。
說到當下的中國社會,國內人士也常常會用到一個詞:浮躁。之所以浮躁大多是為了名和利,隨之而來的就是浮誇和虛榮。近年來當代漢語中就增加了新詞匯,像家裏有礦、拆二代、“養豬專業戶”、限量版、校園貸等。再有就是對一些事物可勁兒地往好往大裏說。我工作的培訓中心一層大廳裏掛有授課老師們的照片,下麵標有數顆星,表明級別。其中有兩位美國(白人)五星級教師,這半年來我從沒見過。還有一位本地教師,也是中心的副校長(她老公是校長),照片下標有7顆星。這位“七星級”老師/副校長曾來過杜克大學參加一周(還是兩周?)的教師培訓。她跟我聊了當時她參加培訓的內容,然後話鋒一轉問我,杜克大學是在哪個州來著?我上網查過她的簡曆,其中卻赫然寫著曾獲得美國杜克大學碩士學位。部門有一位20歲剛出頭的小女海歸,聊天後得知是美國某州立大學人力資源專業(HR)本科畢業,然而轉眼在部門的廣告牌上她卻變成了這所大學畢業的“教育學碩士”。部門女領導前幾年曾帶著7、8個學生來美國“遊學”(即參觀學校),回去後搖身一變成了“留美學者”。當然,比起國內著名的那位自稱曾是美國某所著名大學的“校董”來說,這些不過是小巫,但浮誇風可見一斑。
說點別的例子。辦公室都是年輕女孩兒,其中一位長得嬌小玲瓏,說話甜甜的,跟她聊得時間長了感覺還是個實在姑娘 (就是她告訴我“教育學碩士”作假的廣告牌,我們對此都嗤之以鼻)。姑娘26歲了還沒有男朋友,別人問她的擇偶標準,她說要找“胡歌”,再就是得有“Money”(都是她的原話)。在國內我注意到人們喜歡買白色的車。從我的住處往樓下看,至少有三分之二的車是白色的,不經髒,又不可能常洗,看上去髒兮兮的,為什麽都喜歡?心生好奇。問過一位白色車的車主,答複竟是白色車顯大。這個“大”當然不會是指車內的空間。年輕人們閑聊,我也隻是聽聽而已,不會妄加評論。且不說我們之間有代溝,還橫著一個太平洋呢。這些涉及到思維方式或者價值觀的討論不是我們關注的重點,我們更操心國內的日常生活。
前麵說了空氣質量,現在說說環境衛生。至今還記憶猶新的一次是十多年前回國探親,一天在一家銀行外麵等來接我的車。當時還有其他人也坐在門口的台階上,他們吃著東西,腳底下扔的是包吃食的紙,五顏六色,油油膩膩,再遠點周圍地上也都是垃圾。他們坐在其中吃得有滋有味,悠然自得,不受任何影響。2019年我在國內時,從暫住地到最近的公交車站得步行15分鍾,經過一條不寬的街,到了晚上就是夜市,主要賣吃的,又以各種烤串為主。我幾次傍晚路過該夜市,看到地上都是紙盤紙杯竹簽竹棍餐巾紙,狼藉遍地,走路還得看準下腳的地方。坐在各種桌子旁邊的人們,吃得津津有味大快朵頤。一次看到一對年輕夫妻帶著7、8歲的女兒在一張看不清顏色的小桌上正吃得歡,小女孩穿著裙子,一隻腳還踩在自己坐著的凳子上。我很努力才忍住沒有走過去提醒小姑娘把腳放下來。再就是公廁,大型購物商場或超市很不錯,但別的地方。。。想大家回國後都有體會,我就不說了。其他方麵發達了,但人們的習性以及一些公共場所的配套設施沒跟上,感到突兀。
這是開在一條主要大街人行道上的另一處夜市,距我後來租住的地方很近,我特地走過去看了一次,衛生環境要好得多,但我沒敢買東西吃。
電視劇《那年花開月正圓》第1集裏有一個鏡頭,周瑩(孫儷飾)擤了鼻涕後隨手揩在鞋後跟上。孫儷演得是自然連貫,一氣嗬成,讓人看了忍俊不禁。我看到國內有人在公共場合還這樣,再就是吐痰。後期我在公交車站等車時不坐那兒的長凳,因為曾經一低頭看到腳下一片痰跡。到了冬季氣候更幹燥,這種現象更甚。我一次去買菜,前麵幾步遠一家店的棉門簾突然飛起,緊接著後麵閃出一名三十歲左右的男子,捏著鼻子衝著大街就來了那麽兩下,很快又掀起門簾閃入店內。好險,幸虧我慢走了幾步!至於電梯裏公廁裏有人抽煙我都遇到過,雖然這些地方都有禁止吸煙的標誌。還是那句話,積習難改。
無響不歡,可能是華人的共性。婚慶大典、孩子滿月、喬遷新居、店鋪開業等等,都敲鑼打鼓、放炮仗以表喜慶。這我還真不習慣了。我工作的地方旁邊是一家酒店,在當地算有一定的檔次(2020年2月,我曾在那裏訂了一桌酒席,是正月初七的,計劃宴請我的親戚們,後因疫情取消),所以很多人在那裏訂婚宴。因為市裏禁止放煙花爆竹,婚慶公司便雇用了電子禮炮車,從我們辦公室常常能聽到禮炮的轟鳴聲。當地(不了解其他城市)的Walmart很有特點,別的部門不知道,蔬菜水果肉類點心等都是包幹,即供應商負責自己的貨架,擺放自己的貨物,自己推銷。我外甥承包大棚種火龍果,一到收獲季節,就在微信上通知親朋好友同事等,隻做零售。我問她為什麽不跟超市訂合同,做批發,我自認為會省時省事。她說沒有時間和精力守在超市推銷,她有全職工作。超市的每個貨架都是賣自己的貨,所以推銷起來很賣力。除了時不時有人來上貨整理貨架之外,都是高音喇叭代勞,此起彼伏,不勝其煩。國內的顧客很習慣,都不以為然。我不行,吵得腦仁疼,四下看看沒人注意,就把喇叭給關了,受不了。親戚家車裏的監控係統也不消停,除了時時BB作響外,還不停地播報“前方一百米有監控錄像”。。。好在我盡量不麻煩他們,不常坐他們的車。
那家酒店包間的照片,可惜沒吃成
我租住的小區相對安靜,我自己關上門窗就是個與外界隔絕的小空間,自己還覺得挺好。樓下二樓有人裝修肯定會有動靜,為此人家門上自貼說明,請大家諒解。其實中午和晚上還真沒聽到太大的響聲。樓上頭頂那家可能是小孩學鋼琴,也不會在中午和晚上練琴,偶爾在家聽到樓上傳來的琴聲還挺享受的。意外的是有一個周末,我在家裏突然聽到外麵有人放音樂,持續不斷,還非常近。我到前後陽台仔細觀察,沒看出個所以然。之後好像有人在唱什麽歌,再後來就放起了有嗩呐的吹打樂。突然意識到,這是在辦喪事。從小我對嗩呐的不好印象就是這麽來的,直到一年前無意在網上看到一位年輕姑娘(上網查到了,叫劉雯雯)在某個音樂會上吹奏嗩呐曲《百鳥朝鳳》,印象一下就改變了(那是一個音樂會的片段,指揮是譚盾,演奏完後他還給了那位女孩一個擁抱)。我在那裏住的幾個月,這種事發生了兩次,另一次應該是哪家的老母親過世了,放的歌曲是“你入學的小書包有人給你拿,。。。”,音樂放到晚上快十點戛然而止,似乎不至於太擾民。
我還想說說社交距離 – 先暫且借用這個詞,這是一個很有趣的文化特征。 十多年前回國,在機場還得用公用電話給家人報信,剛掛了話筒,麵前台子上攤開的電話本、錢包等還沒收好,在身後排隊的人已經走上來伸手拿電話了。那時在銀行辦事還沒有現在叫號一說,排隊在窗口辦完事, 現金、護照、錢包等還沒來得及拿,後麵的那位就直接湊到窗口了。這次我回國(2019),某天在超市買完東西交錢,排在我後麵的大姐(實際應該比我年輕)前胸都要貼到我後背了。我忍不住轉身跟她說,要是著急你先來吧,她趕緊退了一步說,不急不急。就是嘛,再著急即使人貼人排隊也快不了哈。我工作部門的女領導找我談話,不論是椅子還是長沙發,每次都是近距離麵對麵坐下,我都會下意識地退後一尺。習慣也好,秀親民作風也好, 我還真不習慣。前段時間看過一檔法治節目《一線》,某城市幾天內連續出了小偷扒竊事件,被判定是團夥連環作案後,警方調取了監控錄像。監控中看到,在行人不多的街道上,並不擁擠的商店和市場,這些扒手們貼身靠近實施偷竊,連連得手,而受害人卻都渾然不知。現在國內網上有很多短視頻,拍的是某人在大街上(街麵很寬人也不多)走著,不小心撞到迎麵來的行人,或撞掉對方手中的東西,然後就出現了各種反應。這些當然是擺拍了,但在中國這種情景很常見,比如我上麵說的就是現實生活中的例子。
在美國這些事十有八九不會發生。熟人之間握手擁抱確實會比中國人多一些,但生人之間要有一定的距離(當然不一定是現在的6英尺),即所謂的respectful distance 。 如果在公共場合有人過於靠近,人們就會感到不自在繼而會警覺。如果遇到很窄的過道,兩人同時通過有困難時,也會有一方很自覺地側身站在一邊,等對方先過去後自己再過。 這就是文化差異。作為“第三種文化”的我們,對某些原生文化雖然熟悉,但不再習慣也不再讚同,但可以共存。各行其事,互不妨礙,我們在現居/籍國家生活不也是如此嗎?這是我從不同的角度對入鄉隨俗的理解,不知別人能否認同。
網絡圖片:我的家鄉省城第一家星巴克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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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要回去嗎?
體驗過了,又絮絮叨叨說了這麽多,再回到原點:退休後還要不要回國生活?我現在的回答是:NO。再回去故地重遊是肯定的,估計一、二次,看看親朋好友,但不會回去長期(如一個月以上)居住了。這個決定肯定受了疫情的直接影響。如果有網友看了我的“漫漫回家路”博文係列,就知道2020年2月我們是怎樣倉皇出逃,返回美國的。說實話即使那樣我還計劃著幾個月後返回國內,心想不就是像非典,幾個月後就消失了嘛。那時我租的房子還在(當時交了一年的房租,房東要求的),生活用品還在,跟培訓中心的同事們一直保持著聯係。。。再回去重拾一切,繼續我的“寓公”生活,但那時就決定不會在國內過冬了。
改變主意是在國內疫情進一步惡化後。那些在國外旅遊的,探親的,留學生們不僅回國受阻,還要聽那些冷嘲熱諷甚至惡言惡語,而對我們這些居住在國外的華人當然就更不客氣了。當時如果你在美國/西班牙/意大利。。。計劃回國探親、旅遊、暫住。。。,聽到這些標語口號順口溜不會無動於衷吧?2020年2月底返回美國後,我們試想過不回美國的其他可能性,都覺得不會有那樣選擇。再後來看到國內事態的轉變,如果當時繼續留在國內,想一想都不寒而栗。
現在國內疫情反彈,多個省市又在告急,新聞、電視、短視頻的畫麵很自然地讓人們回憶到一年前的光景。那些場麵,以及那些標語口號順口溜的內容和質量也更生動,更擊中要害也更紮心,而今年的這一輪主要是針對國人彼此的。努力理解一下,人人自危,各求自保,在生死麵前其他的一切一切都淡得不能再淡了。借用一句流行語:活著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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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網友的評論後,想再囉嗦幾句。
*** 回國後做什麽
最最初的想法是回國辦一個不以盈利為目的、小而精的培訓中心。考慮到外籍人士在國內注冊這麽個機構會很麻煩,就想以親戚的名字和身份辦,他負責數理化,我負責英語。之所以會有這個想法,是由於美國這邊工作的緣故,認識了一些中國留學生。接觸多了,發現這些學生的英文口頭表達很差(寫作能力不了解),上課不參加討論,不在課堂提問,做報告時也不跟同學們眼神交流,隻是拿著卡片照本宣科,課後也沒見跟同學交往,而是中國學生自己紮堆抱團活動。碰到過一、兩個英文稍好的,但因為不了解文化差別,根本就是在那兒胡言亂語。聊過後得知他們的父母大多數做生意,他們自己上國內的私立學校,無疑出國留學肯定是早計劃好的,英文不好顯然不是錢的問題。雖然現在國內條件好了很多,但外語教學還是沿用著30、40年前方法,或許還不如以前,因為目前國內“應試教育”更為嚴重,學校老師家長為刷題考試成績等忙得焦頭爛額,哪會顧及到學生個人的學習特點、興趣愛好?由此萌生了想法,回國以immersion class 模式辦課外英文培訓,不僅學習練習語言,還要學會(用英文)提問討論、發表見解、比較和理解各種文化等等。
回國之前在電話上進一步溝通後,才意識到親戚之前幾次不過是說說而已。他隻把輔導這些科目的熱情和興趣用來碾壓他自己閨女(小姑娘後來成了我的英語輔導學生),據他家人反應,數次他對女兒的輔導都以雞飛狗跳結束。回國後再跟他們談還是這個結果,他們卻連連惋惜我回去晚了,錯過了辦英文補習班的黃金時期,說我原單位的某個老師辦補習班,一年賺了40 萬等等。我趕緊問這位老師叫什麽名字,我要打電話證實一下好取取經 --- 當然是說笑了。看來真的是道不同。合作不成,那就退而求其次,讓他們打聽社會上已經運營的培訓中心,為其打工說服他們辦這種班。這就是我博文中之前提到的培訓中心。
我個人覺得退休回國做點事挺好,讓退休生活更充實更有意義。完全自己搞麻煩太多,也太辛苦,不值得。給別人打工多少感覺受製於人,加上理念不同,需要磨合。如果之前國內有合作單位最好,讓對方邀請你繼續合作,每年工作不要太長,比如3個月左右,期間要求對方解決住宿問題。有朋友說國內的同學邀請她國內一起搞,但因為涉及敏感領域,她沒有答應。以目前中美關係的現狀,回國搞什麽可能是首要考慮的問題 --- 如果你是從美國回去的話,別的國家是否會好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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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國內親人互動
做個簡單的比喻:我出生在A 地,在那裏度過了童年、少年和部分青年時期,那裏有親人故交,A是我的故鄉。之後為求學和發展我搬到B 地,在那裏上學工作撫養孩子,交代了青年、中年並步入老年,時間久了,有了感情,我把B當作第二故鄉。有了第二故鄉並不表示會忘記或憎恨第一故鄉。這跟政治無關。我曆來不懂政治,也不感興趣,更不會無知、衝動或狂熱到指望別人跟我一起罵他自己的政府,即A故鄉。
回國後跟親友聊天。其中一位享受著較優厚的退休待遇,過著比當地人高出幾倍的悠閑舒適的生活,開口卻是牢騷滿腹,罵天罵地。另一位坐擁5、6套住房,卻在那裏高調批評房改,說得一無是處。我說你們知足吧,享盡政策帶來的好處,還不趕緊閉嘴。對於中美貿易,先不說他們的知識麵是否達到真正理解的層次,這次倒學會了鸚鵡學舌,當著我的麵說三道四,毫不客氣,那我當然不爽了。尤其是這些人都是當年迫切想把孩子送往美國讀書,但最終欲求不能的。還因為有人當麵說我,你們美國人如何如何,那我就“美國人”一次。當然這是關門閉戶的內部行為,出了家門我依舊本著莫談國事、莫談政治的原則。“禍從口出”從古至今在中國都是一大“金科玉律”。
*** “妖魔化”
我在這篇博文中提到國內媒體對美國“妖魔化”。有網友看後說“妖魔化”是雙向的,幾十年來美國沒有正麵報道過中國,並特指香港,新疆等問題。我很同意這個說法,美國插手別國事務不是一天兩天,世界上好多國家內部發生衝突,背後都少不了美國的影子,“國際警察”的帽子不是憑空飛到美國頭上的。但如果說到民間交往,能成功地把對方妖魔化,我認為根本原因在於雙方缺乏相互了解。直到上個世紀70年代中美恢複官方往來,進入了80年代甚至90年代,中國的老百姓有多少人能接觸到外國/外國人?更不要說去美國看看了。中國有別國的外交人員和記者,但他們在中國的活動是受到嚴格限製的。如果讀一下美國人Peter Hessler(New Youker雜誌曾駐北京記者/特邀撰稿人)寫的有關中國的書,直到2001年,他自己想開車離開北京要接觸什麽人等,都得預先審批。當時中國的老百姓隻能通過官方宣傳了解外麵世界,《參考消息》會提供更多的信息,但也不是人人都能看到這份小報。
美國的老百姓也一樣,多少年來他們的認知可能還停留在中國人都留著長辮子(pig tail),下金礦幹苦力,隻會開洗衣店,賭博是閑暇時唯一的娛樂等。記得有一則笑話,說美國父母告誡他們的孩子不要浪費糧食時常說一句話“People in China are starving”。多少年後這句話改成“People in Ethiopia are starving”。其實如果這個笑話是指50、60年代的中國,那也不完全是無中生有,那時的中國餓死人不是什麽秘密,有爭議的僅僅是確切的人數。如今中國一些邊遠窮地區還有人麵臨著溫飽問題,否則政府怎麽會有規模宏大的“扶貧計劃”?我曾經給美國人說30年前我們(限於城市戶口)每人每個月隻能買到28 – 30 斤糧食(細糧加雜糧的總和),他們不理解,也搞不懂“計劃經濟”。如果問到什麽是城市戶口,那就得再花時間再做解釋。很多不理解是由不同的國情造成的。
記得2000年我們住在美國南部的一個城市,公司一位同事找我,想讓我幫她上小學一年級的外孫做有關中國的project,還說孩子的奶奶拒絕幫忙,因為“中國是社會主義國家”。我當然願意幫了,我為孩子提供了中國國旗、地圖、圖片、工藝品等,並告訴同事不論什麽主義,中國的疆土、幾千年的文化不會變。美國人對社會主義這個詞很反感,由此會產生很深的偏見。我也有過偏見,來美之前認為美國人對婚姻不認真,後一代人不想贍養老人。來美生活了幾十年的經曆,證明了這的確是偏見。
除了偏見,還有不理解。我上課前會問學生(中學和大學)對中國了解多少,他們會說中國功夫,中國新年等,然而十有八九都會提到中國的“one child policy”(後來他們也有人聽說中國開放了二胎)。估計別的國家很少有人能理解中國這一國策/法律,覺得一國政府怎麽能限製國民生孩子?我不止一次盡量淺顯地解釋:由國情所致,還有老傳統老觀念,中國人信奉多子多福,還重男輕女,為了生兒子,會一個接一個生直到生了男孩。。。如此種種,失控的中國人口增長造成了諸多問題,如。。。一番解釋後,再看學生的表情,依然是:“So ?”
還是在上麵提到的那個城市,一個偶然機會我認識一群收養了中國孩子的家庭,收養的都是清一色的女孩,收養時最小的幾個月,最大的已經三歲。同樣作為女性,我從心底憎惡中國的某些惡習,也更心疼這些孩子。我很感激這些家庭給了她們愛,給了她們一個溫暖的家。從那時開始,我義務教了他們兩年中文,學生其實是那些美國爸爸媽媽們。這些家庭並不富裕,為了湊夠領養手續費(其中一大部分是被要求給中國孤兒院/福利機構的捐款),有的不得不向所屬的教會募捐;有些家庭已經有了自己的親生孩子,就是想給這些不幸的孩子們(當然不限於從中國來的)一個真正的家。有一家收養了一個中國女孩後,又申請收養一個身體有殘疾的中國男孩。不知溝通過程中出了什麽差錯,美國媽媽去廣州接孩子時,發現男孩有嚴重的齶裂,後續需要做多次手術。考慮到經濟能力無法承受,美國媽媽隻能放棄。朋友打電話告訴我(那時我已經搬離那個州),那個媽媽哭著回到美國,告訴親友們她沒能把“兒子”接回家。聽了之後我也跟著掉了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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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本篇前,看到文學城剛上傳的一篇博文,頗有同感,同時擔心博主會遭拍磚 :- ( 。我相信博主不是刻意抹黑中國和國人,而是像作家柏楊一樣,想讓這個民族進步,以更好的狀態呈現在世人麵前,因為“我們”包括了你、我還有他/她。如有網友感興趣卻還沒看到,下麵是鏈接:
《我們離真正的文明還有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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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 Finally!!!)
如果父母還在,剛退休身體還好的時候一年回去2次,每次3星期也就夠了。再往後,年紀大了,坐飛機都會有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