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0日- 2月16日。
2月10日,星期一。早飯過後在對講係統上跟新來的醫生通話。這次是一位女醫生,說話溫和有條理,回答我的問題時極有耐心。詳細問了我的情況之後,她繼續讓我打點滴,同時告訴我要驗血和拍胸片進行複查,根據複查的結果,醫生會診後決定下一步治療。
早餐過後,護士來掛上水。不多時又有護士來抽血,並通知說要拍胸片。可能是為了不讓病人離開住院部,護士們移過來一台小型X光機放在一樓的樓道裏,然後通知病人一個一個地下去拍片。雖然幾天下來我已經能夠做到一手插著點滴針,一手拎著鹽水袋去衛生間、倒水喝什麽的,但保持這個姿勢從三樓下到一樓還是有點膽怯,尤其是過去這些天幾乎沒怎麽走路。還好,左手跟右手保持著各自一定的高度,緩慢且穩妥地到了一樓,在護士的指導下,臉衝著牆親密無間地趴在牆上拍了片子。
前麵說到老張在另一個病房的15床。住院以來除了開始幾天體溫偏高之外,他的症狀比我的輕好多,不怎麽咳嗽也沒有腸胃不適等症狀。這些天他都是在口服藥,並在我之前做了血檢和胸片,醫生的會診結果是他的肺部還有炎症,需要繼續服藥治療。醫生還告訴他,我的症狀比較嚴重,治療時間可能要長些。並說介於他出院無處可去隻能住旅館等特殊情況,如果他願意,可以在醫院多待幾天,等我一起出院。醫生還說之前有先例,是一對母女,估計也不是本地人,否則誰願意在這裏多待一天?
這些天來我們大都用微信相互問候進行交談。說起來微信真是方便,雖然我前兩年才開微信,用得很少,至今也隻有一個家人群和一個工作群,其他隻加為數不多的好友。當然用微信的前提條件是得有WIFI。我們倆互相問候身體情況,跟醫生交談的內容,互通有哪些親友來電慰問了,等等。後來還交流各自在網上看到的消息和信息。再後來就是評論當天送來的食物,早餐我喜歡素餡包子,不喜歡肉餡的。午餐。。。 晚餐。。。
說到一日三餐,隔離住院其實還解決了我們不少的後顧之憂,比如吃飯問題。我們在浦東舉目無親,如果在別處隔離,我們根本無法買菜做飯,而我們的手機沒有下載手機支付或支付寶等,電話訂餐都是問題,這也就是前麵提到在酒店時為什麽麻煩服務員幫我們訂餐。即使住在這裏“享受”吃現成飯的便利,我們還是私下矯情了一下。我們都是北方人,平時以麵食為主,如饅頭花卷、包子餃子、餡餅烙餅、各種麵條等。偶爾也吃米飯,但大米主要是用來煮粥,麵粉則是買25磅/袋,不能斷貨。在目前有飯吃能吃飽夥食還不錯的條件下,我們還是悄悄地期待了一下,能給我們送一餐西紅柿/炸醬麵那該有多好啊!說歸說,我們借此機會品嚐了一些不同風味食品,如皮蛋瘦肉粥,獅子頭,雞蛋盒子,豆腐盒子,幹炸小黃魚等。不過到了隔離期倒計時的那兩天,我們甚至開始懷念漢堡包和 apple pie了。
圖9: 午餐/晚餐:千年不變的白飯,三個菜,一碗湯。
2月11日。輸液前三天感覺有好轉,主觀認為之後應該一天比一天好才對呀,怎麽早上起來感覺還不如前一天?昨晚又咳嗽了, 早上沒有昨天覺醒時神清氣爽的感覺。醫生聽我這麽一說,耐心解釋並安慰我說,我的肺部炎症較重,拖得時間較長,也可能對前幾天用的藥產生了耐藥性。根據複診結果,醫生會診後決定換藥繼續輸液一周。那好吧,繼續掛水。之後我在出院時醫院給的“出院小結 - 病程及治療經過”一欄看到這樣的記錄:
“患者入院後予以單間隔離,頭孢他啶,鹽酸氨溴素、六神丸抗炎、抗病毒對症支持治療5天,複查全胸片,肺部感染未見明顯吸收,會診後以鹽酸莫西沙星。。。”
看來到目前為止,治療隻起到減輕症狀的作用,還沒有解決根本問題。醫生給我新開的藥是莫西沙星和泮托拉唑。上網一查,莫西沙星 臨床上主要用於治療患有上呼吸道和下呼吸道感染的成人(≥18歲),如:急性竇炎、慢性支氣管炎急性發作、社區獲得性肺炎。。。隻能用於其他抗菌藥無法使用或治療無效的情況;對於社區獲得性肺炎,莫西沙星隻能在其他抗菌藥無法使用的情況下給與 。而泮托拉唑鈉 適用於活動性消化性潰瘍(胃、十二指腸潰瘍),反流性食管炎和卓-艾氏綜合症。...
圖 10. 莫西沙星
圖 11:泮托拉唑鈉
之後的幾天,除了點滴用的藥不同外,每天的時間安排還是前幾天的模式:早飯,跟醫生通話,護士過來掛水,我盯著輸液管發呆打發日子。有那麽一刻我都想,如果願意的話,我都可以去數每一袋鹽水是由多少滴組成的。實際上我真沒敢這麽做,那太無聊了-- It will drive me crazy! 大概掌握了點滴的速度,換鹽水袋之前在手機上看小說,這個打發時間絕對好很多!
這幾天跟護士暫短交談,看得出來她們在我麵前不那麽緊張了。給我打點滴針的護士甚至跟我聊天,解釋說她的護目鏡片上有霧氣,戴的兩層手套大小還不合適,所以紮針恐怕不準。我當然表示理解,並確認之前的護士沒有紮過兩針的。這不光是鼓勵,是事實,到目前為止。護士的舉動多多少少也給了我們一個信息,即我們的第二次核酸檢測沒有問題。上周五第二次采樣後沒有人告訴我們結果,顯而易見,上周日“換防”時醫生護士交接過程中遺漏了這點。若檢測真有問題,醫生會比我們更緊張,因為他們先於我們知道檢測結果,也更了解意味著什麽。對於我們來說,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說到打點滴無聊,倒是給我找點事做,至少上午折騰著有事做。想象老張那邊,每天三頓飯口服三次藥,別無他事,那會無聊到無以複加吧。午睡之後,我在病房地上來回走走,在前後窗戶眺望可見的景色。其實沒有什麽景色可言。隔著病房和樓道的窗戶看去,住院樓前圍牆外麵似乎在拆遷。在一片廢墟瓦礫中,居然屹立著一幢完好無損的小三樓,院子的門口還停著一輛車。可能就是人們說的釘子戶吧(見圖12)。從病房和過道的後窗,掠過遠處的高樓,目光所及的近處是一片空地,空地一角有一片綠,幾天前曾看到有人在那裏忙活,似乎是菜地,或者曾經是菜地(見圖13)。從後窗的左側看去是一幢住宅樓。雖然沒有看到住戶的身影,但也默默地祝福他們安居樂業,平安健康(見圖14)。
圖 12:釘子戶?
圖 13. 菜地?
圖14: 安居樂業,平安健康。
2月16日是星期日,又是“換防”的日子。有了上周末的經驗,我們也就見怪不怪了。這天給我掛水的是一位小(或者小個子)護士。針紮入手背後,她放開一隻手取膠布來固定時,我看到針隻是在表皮淺層下,沒有紮到或脫離了血管,但當時沒說什麽。果然,十幾分鍾後我的手背就開始腫脹,而且越腫越大(見圖15)。第二次打鈴叫護士來時手已經腫得像麵包, 隻好換了手重紮一次,期間護士嘴裏還一直說,我什麽都看不見。按說打針輸液是護士最最基本的基本功了,我相信如果在正常情況下不會出現這種事。後來有一天又是這位護士沒紮好,又漏水了。重新紮的時候,她叫過來正在給病人量體溫的另一位護士才解決了問題。還有體溫槍的問題,有那麽兩天護士來給測體溫時,要在額頭上點7、8次還是不行,又在脖子上測,得到數字還是不可靠,護士比病人還抓狂,無奈隻好每一個病人發給一支體溫計,說不用交回來了,每次自己測好體溫向護士匯報。沒幾天護士們有了新式測溫槍,體溫計也就不用了。
圖15:腫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