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發哥拉著跪向觀眾,朱軍為何如此驚魂未定?
朱軍或許是一個好人,可《藝術人生》就不見得是一個好節目,《藝術人生》如果會是一個好節目,那CCTV會是什麽呢?他要生存啊。
一個談話節目,卻被明目定義為要做成“皇家風範”,既然是被冠以無產階級當家的國家,何來封建地主階級和豪紳當家的皇家?不是說朱軍或者《藝術人生》行動有複辟,但是,思想還是沒有跳出意淫複辟,當然還有一種就是根本沒有思想就隻好複製相思。
什麽是談話節目呢?既然談話都發生在平頭百姓之間,即便是藝術家、思想家,隻要你頭上沒那頂黑得發亮的烏紗,如果你真誠地麵對百姓,拒絕封建遺毒,那應該是雙方在友好的氣氛中進行親切地交談,就各自關心的問題交換意見,發表見解,而不是居高臨下,道貌岸然,或者根本上是愚弄觀眾。
一個起源於這個體係,然後又成長於這個體係,最後還聞名於、得利於這個體係的節目,或者其他很多的這種節目,其實不但是這個節目的不幸,更是這個社會係統的不幸。因為他有一套的隱形的規則,比如矯情地故作姿態,與觀眾表達“親和”,暗地裏卻不過是走過場,根本看不起觀眾;比如明明是一回事,卻在節目裏說成自己樸素、真實,說謊就像吃飯,虛偽就像坦誠一樣平平常常卻又無可辨白。把親和當作一種一貫居高林下的開胃菜,把虛偽演繹得連真誠都自愧不如,這就是當下中國的電視環境;當然如果能夠將節目剪輯得耗子給貓當伴娘,那麽鏡頭前一定會看到淚如泉湧的畫麵。
然而有多少善良的人們知道這一切,不過是一種操作手法下的情結?而且這種情結外人一看覺得滑稽,刻意,無味,無趣,但是裏麵的人卻似乎幹勁上癮。人們需要感動,社會呼喚人性,國家需要正義,但請不要因此而人工造雨。
發哥,一個耳熟能詳的巨星名字。然而有誰知道,在這個巨星兩個字麵前,他付出了多少心血,實踐過多少打拚?試想想一個無權無勢、無組織無依靠,一個完全靠雙手十個指頭,一個光靠自己的艱苦奮鬥,要熬出個頭,要弄出點名聲,要成就點事業,是多麽渺茫而又不得不努力為之的事,因為人至少人得生存吧?所以,對於今天成名後的周潤發來講,如果觀眾不認可他,觀眾不喜歡他,觀眾不欣賞他,那麽他的演藝生命就結束了,生存自然要麵對危機。所以,周潤發,或者周潤發們,他們內心裏對於觀眾的感激,就是源自衣食父母的情感和感懷,而不像內地有些人,有些電視台,即便有一條狗,隻要能上電視畫麵,那麽就都能在他那裏一舉聞名;一個主持人即便觀眾再不喜歡、再爛、再虛偽再傲慢,他都不會受到觀眾多少影響,不要說不少觀眾也看不出來,即使看出來,也不會讓你說出來,網絡都這樣了,你還能在哪裏說呢?所以他依然可以自以為是,說得是一套,做得是另外一套。我們不能完全說朱軍同誌就是這樣的同誌,但是很顯然,朱軍同誌很有這個道統。
所以當發哥和朱軍在一起,或者說發哥們和朱軍們娛樂,會擦出什麽火花呢?沒想到果然是火光萬丈。發哥聰明地用《孔子》的場景,提醒了朱軍,也委婉表達了這種愚弄觀眾節目的不滿。
根據網友爆料,這次發哥走進《藝術人生》,狠狠地給朱軍帶來了全新的體驗,這種顛覆性甚至將朱軍的眼逼直了,臉憋大了,情緒也憋激動了。發哥應該是有備而來。為什呢?發哥上場前沒有在後台等著,而是坐在導播間裏看朱軍怎麽主持。朱軍當然還是一如既往的深情和煽情。入場後,發哥先是拉朱軍一起向觀眾下跪,說這是為了讓他感受《孔子》,複原2000年前的真實生活的場景,朱軍一臉惶恐,發哥又繼續拉著他,以額貼地,實實在在地給觀眾叩了一個頭,說要感謝觀眾,朱軍驚恐莫名。是啊,對於一個不用愁市場規律的電視台的一個節目而言,緣何對觀眾如此厚禮實在不可思議。對於像我們朱軍同誌這個樣的精英來說,放下身段已經很不容易,有所表示已經驚天泣地,若能真情一把真是三生有幸,至於衣食父母一說就別來搗亂,當然最不可忍受的就是莫名向觀眾下跪,莫名,還下什麽跪。所以被迫下跪,就驚恐莫名。
然而發哥的真實用意和精彩之處遠不止於此。他的功夫在於在玩笑裏將那些人品低劣,卻又衣冠楚楚、款款而談、具有“皇家風範”的偽君子的假麵具撕下,但又不至於造成對方無地自容、生不如死的下場。
怎麽撕下呢?當朱軍問周潤發,成名了膨不膨脹,周潤發說:“我個人感覺應該會膨脹”,“成名後,坐房車,結果很不舒服。後來就坐公車,坐地鐵,咦,很舒服。”然後突然問朱軍:“你這西裝,是你的嗎?還是讚助的?”朱軍先說西裝是他媽做的,周潤發拉住他的衣領一翻:“嗯,你這個算是名牌。”朱軍很無奈:“這關你什麽事?”周潤發繼續揪著他的衣領不依不饒:“這你必須得回答。”朱軍隻好說:“讚助的。”周潤發還問:“那你做完節目衣服怎麽辦,是鎖櫃子裏,還是拿回家接著穿?”朱軍說:“拿回家接著穿。”周潤發問:“你穿著舒服嗎?”朱軍隻好說:“不舒服,一點不舒服……”
明明是讚助的衣服,要說成是他媽做的,他媽做的,多感人啊!而事實上朱軍在發哥的透視下,是多麽的虛偽啊!堂堂一個“皇家風範”主持人,不過是一個表裏不一,台詞與精神分裂的戲子。為什麽說很多主持人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呢?那就是當你問嘉賓的時候,直接問人家的私欲變成了一種坦誠的心理預期,並且似乎嘉賓必須回答,以滿足某種預期,而絲毫不考慮尊重對方的想法;而當嘉賓反問或者隨性問主持人一些個人問題尤其是私欲、享受的時候,就變成冒犯和瞎鬧甚至犯上了,這是一種潛意識,也是一個潛規則,我們不知道誰給他們定的,但一定是有人罩著給的。朱軍對不起他的母親,因為如果這件衣服如果對人體有害的話,他誣陷了自己的母親;他對不起廠家,因為枉愧了廠家的厚意和節目與供應商的合作精神。不是因為鑽牛角尖,而是因為不把牛角尖的鋒利說出來,人家根本不知道虛偽的後果有多可怕。朱軍說名牌西裝穿回家不舒服,這個我們已經無法知道,但是我們已經知道,朱軍應該是一個習慣了撒謊的人,而且天天在電視裏真誠地麵對我們。
不論是主持人還是演員,沒有觀眾就沒有自己,這在任何國家都應該是他們從業的一個基本常識,更是他們生存的基礎,隻不過有的形式直接,有的形式間接,但都是納稅人或者觀眾掏錢買的單啊。有些人隻會知道自己每天發了工資多少,所以隻知道對領導五體投地,對單位奴顏婢膝,卻從來不曾想到,原來自己賬單上的一分一厘,皆來自觀眾,也就不願給觀眾一點起碼的真誠。我想發哥的勇猛給以朱軍同誌帶來的最大尷尬莫過於,和這麽多觀眾真情後的這麽多年的今天,在發哥的“發難”、“冒犯”他才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盡管很不適應,這是某種精英的一個寫照。
所以我想問的是,這麽多的觀眾,這麽多的衣食父母喜歡著你,養活你,你說既然能對父親如此深情,為何對天下衣食父母下跪卻表現得逼不得以、驚魂未定而如此狼狽?
除非你壓根就不想跟父母下跪,而且嘴上說對父親情深不過是忽悠忽悠人。
朱軍同誌的不樂意、不得已跪向觀眾,恰恰說明,某些天天在電視上嘴裏抹了蜜似的人說“親愛的觀眾朋友們”有多麽“造型”。
而發哥的反客為主,膽敢“犯上”,不但朱軍從未遇到此類突發事件,不但所有的背好的台詞頓時毫無次序、毫無用場,使得他措手不及,就連自己預想的節目效果和順奸場景也實現不了,對於一個有板有臉的主持人來說,是多麽失敗的一件事。但這還不是最要命最令其抓狂的,試想一個在觀眾麵前可以想當然撒謊作假卻被當眾揭穿,一個可以任由自己和領導的意誌、喜惡剪切訪談內容的節目,一個不但欺騙觀眾,不但藐視演員,卻要做出一副歡樂祥和、與觀眾一樣平等親切的氣氛的主持人,突然被發哥這麽一弄,自己十幾年的表演本質和偽君子做派突然意識到可能要被揭穿,一個還算能混著寫本書的著名主持人麵對名譽可能突然就要崩塌倒台,抓狂和驚恐萬狀,那才是真情流露。
所有的意淫被打破,結果因能耐有限而不知所措;真真假假作假被明明白白揭穿,坐食體製、忽視觀眾卻要表演得離不開觀眾如今卻被明白人戲整;居高臨下、俯視一切的姿態頃刻被顛覆、拉不下麵子而忍無可忍,結果就成就了最真實的朱軍,或者朱軍們。這就是現象的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