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的女人，你在哪裏？(十五)

佳珊很喜歡姥姥家。

老姥爺當年在唐山挖煤賣煤，後來四個兒子也幫著，掙了錢，在接近南山腳的地方連著給四個兒子蓋了四個院落，後來別人看著這兒風水好，在前後左右都蓋了院子，最後總共得有二十幾排，老姥爺的這四個院子在靠中間的位置。

每個院子都差不多，後院地勢高，前門地勢雖低，但比前麵那家的後門高，這就應了風水裏說的：前門不能讓對家蓋住，後門倒無所謂。

老姥爺蓋的這四個院子都一樣，坐北朝南，前門是黑紅漆的大門，有兩個小獅子守在兩邊，看著威風，但比故宮裏的小很多。

進了前門，中間一條水泥道一直通到後門，西邊是兩間西廂房，房前零星種了一些花兒。東側沿著水泥道開了個小花圃，種著月季，芍藥，菊花等應節令的花兒，兩棵大棗樹，兩棵柿子樹環繞在三邊兒。

院子正中間是東西兩間正房，那時的房子蓋得結實，一尺見方的大石頭，房上的大梁也有一尺見方，房子蓋得高，夏天涼快兒，通道的兩邊各有一個大灶。

後院東手是堆雜物的棚子，西邊有個地窖，再就是一個葡萄架，到了晚夏早秋，那大大的紫紅色的葡萄沉沉地壓在架上，姥姥就做很多布袋子，把它一串串地兜上。


佳珊總是讒得流口水，那多汁甜美的葡萄多麽誘人呢？後來，佳珊再也沒吃到過更好的葡萄。

白天大門是不關的，從前門一直看到後門，不管家裏有人沒人，人們超近道兒誰家都能穿。到了晚上得喊一嗓子是不是都在家了才拴上門。如果有人沒回來，通常是姥姥守著門。

那時從沒有安全問題，走進這一片院落的陌生人都有幾十雙眼睛盯著，家裏有時沒人，門外不知多少鄰居在一塊兒聊天兒說話兒呢。

姥姥姥爺住正房東屋，大舅家住西屋，老舅家住西廂房，大姨已出嫁。

大舅，老舅家各有三個孩子，大姨家的一個妹妹也是總住在這兒，佳珊和弟弟有時會來，那就是九個孩子，很是熱鬧。九個孩子的稱呼是一起排隊，佳珊在這兒是老三，上麵兩個哥哥隻比她大一，兩歲，都是大舅家的，她跟這兩個哥哥最好。

兩個哥哥也很喜歡這個妹妹，這個妹妹總是高高興興的，隨和，不嬌氣，不像別的女孩子嘰嘰喳喳，又怕髒又怕累又怕疼。

記得有一次他們帶著佳珊出去玩兒，回來晚了，路上很黑，看不太清楚，兩個哥哥一前一後地把佳珊護在中間，佳珊在爬坡時不小心抓了路邊的一片爛鐵，沒想到那塊兒爛鐵還很鋒利。在佳珊的手上橫著劃了一個又深又長大口子，基本上貫穿整個手掌，佳珊“啊”了一聲。

哥哥們問，“怎麽啦？”

佳珊的眼睛裏都是淚，但是天黑看不見，佳珊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說，“我沒事兒，我們接著走吧。”

佳珊這一路走得就更艱難了，等到了家，佳珊打開手心，姥姥都嚇死了，隻見佳珊的手血跡模糊，這邊兒佳珊姥姥叫兩個舅舅跟她一塊兒去醫院，那邊兒大妗子把兩個哥哥揪進他們房間要開打，佳珊一看，趕緊跑回來，“大妗子，不怪大哥，二哥，是我不小心弄的。”

“他們不帶你亂跑，就沒這事！佳珊，快去醫院吧。”

“大妗子，你答應不打他們，我才去！”

“不打，以後他們還不定鬧多大的事出來！”

“那我就不去醫院。”

大妗子抓著雞毛撣子的毛直顫，恨不得現在就把那撣子的頭兒結結實實地落在這倆兒子的屁股上。可看佳珊這麽堅決的樣子，隻好歎了口氣。

“好了，大外甥女兒，我不打，你快去吧。”

“而且我走了也不能打。”

“我答應。”

。。。。。。

這佳珊才去醫院，這邊兒雖是不打，也是一頓好罵。

佳珊到了醫院，打了破傷風針，縫了十三針，愣是一聲沒吭。

他們老實了一陣兒，一是家裏管得緊了，不讓跑太遠，再說佳珊一隻手也玩兒不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