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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麗的女人,你在哪裏?(二十三)

(2010-01-10 17:51:27) 下一個
佳珊高興極了,覺得天是無比的藍,一路上跟人打著招呼告訴人家她要去割草賣錢。佳珊蹦蹦跳跳,路邊的野菊花,她也摘下來,別在自己和狗剩兒妹妹耳朵上。後來就把自己會的歌兒翻來覆去地唱,連<<紅燈記>>裏李鐵梅的調調兒都哼出來了。狗剩兒三兄妹也被她感染,跟著她哼哼唧唧地唱起來。

這麽走著,很快就到了東山腳下,佳珊總是跟著哥哥們去西邊兒玩兒,很少到這邊兒來。老遠就看到那一望無際枯黃的野草,隨瑟瑟秋風在搖擺,仿佛是凍得在發抖;草很高,大概到佳珊胸口,有十來個小腦袋在草裏若隱若現,看來有的孩子來得更早,已經在割草了。

“佳珊,我們都往一個方向割,你把割下的草放在這頭就行了。”

佳珊答應了一聲,就學著狗剩兒割了起來。

狗剩兒用左手揪著草,右手鐮刀一揮,草就齊刷刷地割了下來,隨手就整整齊齊地摞在了身後。佳珊是左撇子,要跟狗剩兒反著。這活兒看著容易,等佳珊試一下才知道,她的鐮刀好象並不那麽聽她的話,她揮一下,草沒都割下來,即使割下來的,也是參差不齊。

佳珊隻割了一會兒,就比狗剩兒三兄妹落下了一大節兒,開始狗剩兒還要等等佳珊,後來幹脆自個兒先往前割了。

看著狗剩兒不大費力,但佳珊覺得這活兒很累,出了一身大汗;她把外衣脫掉,圍巾摘掉;腰背都有點兒酸疼了,但她不想讓狗剩兒他們笑話,就忍著;後來覺得手套礙事兒,把它們也摘了,這才知道草是挺劃手的。

後來佳珊實在覺得腰酸背疼,就蹲下,偷偷躲在草裏歇一會兒。


一個上午,狗剩兒三兄妹每人都割了一大捆兒草,他們背在身上,草都恨不得搓到地上;佳珊隻有一小捆,輕巧巧地背在背上,她很不好意思。

“你這是第一次,挺好的。”狗剩兒鼓勵她,佳珊隻是抿著嘴衝他笑笑。

佳珊掙了兩毛七,狗剩兒又給了佳珊一些草,湊了三毛錢。

佳珊手裏緊緊攥著那三毛錢,心裏還是樂開了花,這是她第一次用自己的勞動掙到的錢,這三毛錢實實在在是她宋佳珊的。她一路催著狗剩兒他們快點兒走。

到了國營副食店,佳珊讓狗剩兒他們跟她進去一趟。

“外甥女兒,怎麽跑這兒來了。”老妗子在副食店兒工作,“你看你這一頭汗,一
身草,還有鐮刀,你幹啥去了?”老妗子給佳珊撣著身上的草。

“我割草去了,掙了三毛錢。我要給姥姥姥爺買幾個蘋果!”佳珊脆聲聲地說,給老妗子看那三毛錢。

“瞧你家這外甥女兒,多孝順。”另外一個售貨員走過來說,“王姨。”佳珊叫了
一聲。

“她姥爺姥姥沒白疼她。”老矜子笑著說。

王姨收了佳珊那汗津津皺巴巴的三毛錢,“要啥樣的?”

佳珊知道姥爺姥姥年紀大了,牙不好,喜歡軟點兒的,“黃香蕉!”王姨給她拿了四個大蘋果,老矜子遞過來一個網兜兒,“擱這裏吧。”

狗剩兒三兄妹眼巴巴地看著佳珊買蘋果,口水都要流出來了。老矜子隨手拿了一個小蘋果,遞給狗剩兒,“狗剩兒,這店是國家的,二媽隻能給你這個了。”

狗剩兒已經高興地咧嘴笑了,“謝謝二媽!”


佳珊興高采烈地舉著蘋果跑回家,一進大門就把繩子,鐮刀,小書包丟了一路,開始嚷嚷,“姥姥!姥爺!”叫著就闖進了東正房,帶進來一股清新的涼氣和她的喜悅。

大胖弟弟一看見大蘋果,就向佳珊這邊兒跑過來。大慶二慶聽見佳珊嚷嚷,也跟著進來。

“吆!佳珊這咋整的蘋果?哪兒拿的?”二慶開口問。

“我給姥爺,姥姥買的!”

“哪兒偷的錢?”二慶嗬嗬樂著。

姥姥抬頭一看,佳珊的身上,頭上還有很多草,小臉被風吹得紅撲撲的,手裏舉著個網兜兒,裏麵有幾個蘋果,眼睛亮晶晶地帶著喜悅。

“姥爺,姥姥,我賣草的錢給你們買的!”佳珊臉上都是笑意。

姥姥心裏就像有蜜化開了一樣,眼睛裏是讚許和鼓勵,平靜地說,“好丫頭,是我們家的孩子!”

姥姥把佳珊的手握在自己手裏,手背被風吹皴了;打開一雙手,看見一道道的小口子,心疼在心裏,隻是說,“以後還是戴上手套,習慣了就不覺得累贅了。”佳珊答應著,可是一點兒都不覺得疼。

姥爺把佳珊抱在懷裏,高興地笑了。


晚飯後,姥姥說,“大慶媽,去把佳珊今兒買的那四個蘋果切了,每人吃一口。”


大妗子把每個蘋果切成四塊兒,每人吃了一份兒。

佳珊真是高興,平時撈得魚呀,蝦呀,雖然她和二慶也去了,但都知道那是大慶撈的,今兒這可是她掙的。

“都說這外孫兒是姥家的狗,吃了就走,看我們佳珊就跟親孫兒一樣。”老妗子笑著說。

“這條狗是有點兒不一樣。。。。。。”二慶又嘻皮笑臉地說。

“人呢,可以笨,可以傻,但是不孝順,就是個廢人。我們家,不用說自家孫兒,連外孫兒都是孝順的!”姥姥笑著說。

“這不都是老太太教育出來的。”大妗子拍了拍佳珊的頭,“回頭大妗子得給洗洗
了,明個該上學了。”

“下禮拜天我們都去割草!”大慶悄悄跟佳珊說。

佳珊覺得今兒這蘋果格外的甜。

佳珊記住了全家因這四個蘋果的快樂,後來工作後,她也會時不時給姥姥寄點兒錢,姥姥就把全家召集在一起吃一頓。佳珊不知道,那是姥姥從心裏往外的驕傲,是她那耳渲目染的“孝”字當先的教育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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