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的女人，你在哪裏？(八)

高岩鬆所在的IT部門DIRECOTOR 以上的高層在製定明年的項目計劃和預算，幾輪會議下來，大部分都達成了共識：上哪幾個項目，大致的時間估算。現在進入了預算階段，硬件的預算都好了，那是實打實的固定資產，半點兒來不得虛的。現在在人員預算上，出現了兩派：以CTO托尼為首的保守派，和以他的VP老板保羅為首的開拓派，實際上也算不上開拓，隻是相對與保守派而言。

托尼想多招合同工，因為新項目完了就可以讓他們走人，公司自己人維護就行了，再說合同工不走固定資產的賬，算是流動資產，賬麵上比較好看，好象IT沒花那麽多錢。再有，如果員工招多了，裁人就比較麻煩。

保羅認為很多合同工做事比較糊弄，越省事兒越好，反正他們掙同樣的錢。保羅想招員工還有一點兒就是想再把部門擴大一點兒，再說後年還會有項目，隻要謹慎招人，不會有問題。

一開局，從頭銜兒上他的老板就占劣勢，那托尼是他的頂頭上司。

高岩鬆在美國剛一開始工作就發現美國和國內的不同。

當時他一剛畢業的大學生，室主任對他都客客氣氣，那是看在他未來嶽父的麵子，還有爺爺的學生們的麵子上，他上班時間準備TOFEL， GRE， 主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後來怕影響不好，幹脆暗示他有的時候就別來上班了。

美國實際上很多事情很簡單：官兒大壓一級，誰大誰說話算，討論階段可以委婉地提出異議，但最大的老板一發話，即使那決定就如同讓火車脫軌一樣，你也隻能在旁邊眼瞅著它脫軌，你有本事把火車頂回軌道，那不是要送小命嘛？

況且他的老板跟托尼是十幾年的交情，否則他連委婉提出異議的資格都沒有。他們原來都在加州的一家公司，當時托尼提升他做的經理，後來托尼到這兒任CTO， 就把他老板帶過來，給了DIRECOR的位置。

當時的IT 部門非常不規範，隻有二十幾個人：包括係統管理，網絡管理，DBA， 程序員，等等。一點兒章法都沒有，後來部門慢慢正規化，也擴大了，他老板升至VP，高岩鬆接了他DIRECTOR 的位置。

高岩鬆提升之前手底下有七八個人，專門做新項目。他對底下人該鬆就鬆，該緊就緊，他對活兒要求高，但你怎麽做他不管，白天不幹，晚上幹；平時不幹，周末幹，隻有提前打招呼，保證有多一半兒的人在公司，重要的會你在，他都不管。再說他技術上硬，還有兩個能幹的鐵杆兒部下，他的組出活兒快，好。

隻是CTO保守，認為職員應該八小時待在公司，高岩鬆嘴上答應，心說，人家八小時在這兒待夠點兒了，真有急活兒，我找誰加班兒。他比較謹慎，不讓全組唱空城計，也就沒人說什麽。

當了DIRECTOR 後，Bug Fix那組也歸他管了，這一組雖隻有四五個人，但是他很多精力都花在這兒，應為這個組要解決很急的問題。


高岩鬆十點的會，是和老板一對一的會，來對付十一點的高層預算會議。老板底下還有兩個經理：一個管測試，一個管係統維護。但大事，小事都隻和高岩鬆通氣，再說這個高層會議，那兩個也沒資格參加。保羅想兩個人統一口徑，他需要高岩鬆的支持。

這個會棘手在，保羅是他的頂頭上司，他又是保羅一手提拔的：從普通職員到經理，再到現在的位置。他當然要聽保羅的，況且他認為保羅的想法也是對的，有自己的私心：擴大部門，但也在為公司考慮項目的質量，隻要謹慎招人就行。但托尼也不能得罪。因為如果托尼堅持，保羅也會放棄自己的想法，除非他不想幹了。再說他們之間又有交情，托尼不會計較保羅, 到時高岩鬆可就慘了。

高岩鬆最後想了一個兩全的招兒：一半兒合同工，一半員工，讓員工監督合同工。


高岩鬆真覺得當這個差兒比原來純幹技術，哪怕是當經理時累多了，可當時保羅告知要提升他時，可把他美的夠嗆。

那一天，高岩鬆又被保羅叫去和他的球隊一起訓練，保羅是隊長，踢前鋒，高岩鬆也踢前鋒。保羅隻在OFF SEASON 的時候叫高岩鬆和他們一起訓練，賽季從來不叫。


五月初，德州已經有點兒熱了，汗出了一身又一身，他們訓練完，感覺渾身輕爽，小風吹來，說不出的愜意。別人一個個走了，保羅坐著沒有走的意思，高岩鬆也就和他有一搭兒無一搭兒的聊著。

“真熱起來了。。。。。”

“是啊，南加州可是好時候。”

“怎麽想起搬到這兒來。”

“機遇。當時公司IT不成型，有的可做。當時，老婆不想來，我還真不知該怎麽辦了。”

“那她真不來呢？”

“隻能放棄。得聽老婆話。”保羅是德國人和愛爾蘭人的後裔，做事很嚴謹，但他的愛爾蘭血統有時又讓他像孩子一樣俏皮。

保羅有六尺多，瘦高，但很結實。他的眼睛像海水一樣藍，而且精光閃閃。

“岩，”保羅收起他那頑皮的笑，轉頭看著他，“工作怎麽樣？”

“有兩個項目已經按期交給測試組了，還有一個我們做完了，但測試的機器係統管理那組還沒安裝好，在等他們。”

保羅滿意的點點頭，他對高岩鬆很滿意，這個亞裔總是不卑不亢，做事讓他放心，匯報總是簡潔，除非他想知道更多。

“昨天下班前，托尼把我叫到他的辦公室。”

高岩鬆下班前總要到保羅的辦公室轉一圈，尤其昨天是周末；怪不得當時保羅不在，而托尼的辦公室關著門。

“他要提升我做VP。”

“恭喜恭喜！你實際上已經做了這麽多VP的工作了。”高岩鬆是真心話，保羅的手下從兩個組變成了四個組，人員多了好幾倍。

“謝謝！”保羅沉吟了一下，“我現在這個位置就空出來了。”

高岩鬆心裏一陣驚喜，但臉上絲毫不露，看著保羅，等著下文，“不知你有沒有興趣接。”

高岩鬆心裏很是高興。把眼睛收回來，看著遠方，沉思了片刻，誠懇地看著保羅，“謝謝你的信任。我管理我這個開發組已經有兩年了，BUG FIX 那個組也總是打交道，畢竟新項目都是我這個組出去的，我也了解他們在做什麽。我會勝任。”

保羅臉上又有了笑意，他對高岩鬆的回答很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