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為什麽在中國暢通無阻？--2

二、法製的踐踏

劉少奇是國家主席。他在廬山會議上批判彭德懷“反黨集團”時，並沒有想到彭德懷有人身權利，他的自由和權利是受憲法保護的。1966年，他主持黨中央工作，向北京一些大學派出工作組，當工作組狠揪反動學生的時候，他不斷地下達著批判、鬥爭反動學生的指示，壓根兒沒有想到這些學生擁有憲法賦予的思想自由神聖權利。後來，中南海也開始了造反行動，劉少奇自己被中南海的革命造反派批判鬥爭，他甚至也被打了，他的電話線被卡斷了，他的屋子外麵一夜間起了一座高牆，將他圍在其中。此時此刻，他才想起了他是國家主席，他擁有憲法賦予的權利。這是他的一個進步。但是，他的醒悟太晚了。從他對別人權利的漠視可以看到，一個國家主席對憲法如此陌生。當公民遭受超越法律的迫害和打擊時，國家主席沒有感覺到這是違反憲法的，甚至支持著這種違反憲法的行為，法律成為一張廢紙。法律成了遮羞布的時候，劉少奇們又怎麽能希望法律保護自己的權利呢？從國家主席對法律的淡漠可以看到，中國社會根本沒有法製意識。這正是文革發生的重要原因，也是文革大破壞的一個重要原因。文革是無法無天的。

毛澤東可能從來沒有想到通過法治途徑來解決政治糾紛，可以通過黨內的民主程序、國家的法製程序來解決他與劉少奇之間的分歧，經過人大的法定步驟剝奪劉少奇的國家主席。他用搞運動的辦法來打倒政敵，搞得天下大亂。對法製的踐踏使整個社會變得無法無天。文革中，對運動對象，可以任意地鬥爭，可以任意地抄家，可以任意地淩辱仍至殺戮。一個國家法製不全，不按法辦事，結果連地位很高的人也朝不保夕，更不要說普通老百姓了。人的權利被踐踏在地，剝奪得幹幹淨淨。

三、國民素質低下

中國的曆史，造就了中國國民的素質，既有勤勞善良的一麵，又有自私、狹隘、落後、愚昧、殘忍的另一麵。這種落後的國民性，是造神運動的社會基礎，是暴民政治的社會基礎，這是文革暢通無阻的又一個重要原因。

愚昧必然盲從。文革時期人們迷信毛澤東和他的小紅書，以為一讀小紅書就可以戰無不勝。文革中全國人民要早請示晚匯報，吃飯睡覺，都要對著神像念念有詞，人們跳忠字舞，唱語錄歌，打語錄戰，鬥私批修不過夜，靈魂深處鬧革命。中國人自稱是世界革命的中心，虔誠地相信世界上三分之二的人民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新聞的封閉使人們失去了辨別真偽、辨別善惡的能力。如果把中國人換成美國國民或英國國民，他們在毛澤東和中央文件的指引下，會不會也會像我們那樣掀起文革的巨瀾呢？很有可能他們不會那麽盲從，不會那麽凶狠。

那麽，又是什麽原因使中國國民的素質沒有得到較大的提高呢？

一是因為中國封建社會的曆史積澱實在太深厚，文化無意識實在太根深蒂固。多少年來，人們在極左路線的高壓下做順民。而順民和暴民往往是相通的。遇到狼的時候像羊，遇到羊的時候則又像狼。在別人的壓迫下像是順民，在壓迫別人時就成為暴民。

二是農民在解放以後，沒有成為公民，他們在合作社化後，第二次失去了自己謀生的土地，他們除了在這塊土地上求生外，別無求生之路。離開了土地，他們將無法生存。他們將沒有糧票，沒有油票，沒有煙票……工人的命運在於工廠，如果離開單位，他就無路可走。知識分子也是這樣，經濟的不獨立，人生的依附性使中國人無法獨立地思考，無法獨立地成為一個公民。

三是階級鬥爭的理論和實踐培育了惡劣的國民品格。大量的事實表明，反右運動中說真話的人很可能成為右派，大躍進年代說真話的好人很可能成為右傾機會主義者，越左、越跟著風跑的人很可能成為革命的中堅，很可能升官發財。不斷的階級鬥爭造就了一幫又一幫壞料，也無形之中培育一種跟風、鬥人的行為模式。人們似乎都懂得，跟著批跟著鬥，就有可能步步高升，至少可以保個自身平安。而說真話做真事，很可能不得安寧。國民素質滲透在每一個國民的身上，它們在國家的政治經濟文化生活中都在起著無形的作用。優秀的國民素質促進國家的創造、推動國家的建設。而低劣的國民素質則製造著混亂，擴大著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