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ared ward 的日子3

有一天, k的行為非常反常。

因為藥物的副作用和每隔幾小時一次的打藥和護士常規檢查，我的睡眠質量極差，好幾天晚上很晚入睡，卻偏偏早上4點多就能醒來，要麽去洗手間，要麽吃餅幹，然後就是頭暈暈的，有氣無力地躺在床上戴著耳機聽音樂.......再有就是不可避免地想想醫生和我說的話......

那天早上病房裏可熱鬧了：對麵病床的老太太家人來看她，談笑風生的，一家子其樂融融的和睦景象叫人看了羨慕不已；

隔壁的k一反常態地把電視開?????賊響, 一副和老人家較量的架勢，我戴著耳機也能把她的那個電視節目聽得一清二楚……好像還是少兒節目。

K絕對不是一個不顧別人感受的人，平時用公共浴室前她都先問我要不要先用，晚上關大燈時也都先問問大家同不同意關，那天她的反常行為讓我覺得肯定有事。

果然，後來的第一、兩天，每天一大早必定有幾個醫生從我病床前走過，和她交流治療方案，終於，刺耳的chemotherapy 和blood transfusion 兩個詞兒從隔壁間傳來，誰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麽，我不知道自己能幫到什麽忙，躲在我那狹小的空間裏發愣......

後來幾天我去公共浴室洗漱或是看窗外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去看看她的情況：她的臉上寫著平靜，正在靜脈輸液，pump上掛著兩袋子：一袋chemo, 是透明的，另一袋是血，在chemo 好後進行blood transfusion. 雖然自從ICU出來我好像遇事平靜了許多，但眼前的那袋血依然看起來是那麽的觸目驚心......那天chemo四小時，blood transfusion 8小時，我去問她病況時她正吃著她能吃的午飯：菠蘿和其他水果。

我驚訝的是她的臉色不再蠟黃，反而有點白裏透紅，臉看起來比原來要微胖些，原來醫學可以這麽神奇...這也許是我能幫的，“You look really well, better than I saw you a couple of days ago......”我後來說得都是打發時間、用來轉移她注意力的廢話……

在後來的交談中她告訴我她的後續療程：這個療程6次，每三周一次，第一次在醫院裏做，接下來的到Moorabbin 的cancer 中心做，期間每周驗血，我問她那裏會不會像這裏這麽忙，她說應該不會，因為那裏是專門的治癌中心，我沒敢再問下去……

就在前幾天我們還在一起憧憬出院後回去工作的事......

她一邊注射，一邊她跟我異常平靜的說，工作那麽多年，她從來沒請過這麽長的病假，這次其實挺好的，她可以休息一下了，我頓時覺得心裏在滴血……

這麽多我原本隻能在電視裏看到的一幕幕就發生在我的眼前，又是一位勤勤懇懇、堅守崗位的工作人員......

GOD, WHERE IS YOUR BLESSING? WHY ARE YOU SO UNFAIR?

在我被再次隔離，轉入47床的那個晚上她出院了，我那天下午偏偏在走廊暈倒，接著被限製在床上打了16個小時的靜脈輸液，要不然我肯定會去和她告別的，祝她整個療程就像第一次在醫院的那樣沒有副作用，沒有太大痛苦，K，祝你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