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婕那夜去找何雷,還是有酒壯膽,過後她也心虛起來,想到自己半夜三更跑去男生宿舍樓送蛋糕示威,實在有點過分。
然而沒想到的是,過了兩天,何雷竟然來找她了,約她星期六傍晚一起去公園。蘇婕有點被偷襲的感覺,一時反應不過來,忙不迭地答應了。過後一想,自己也太容易了嗎,他一約我,我就去呀。不過再想,自己也確實想跟他談一談,有些事情想問問清楚,反正兩個人也沒有什麽關係了,自己也沒有必要做矜持狀。
星期六,天竟然是出奇地陰,他們騎車來到公園剛一會兒,就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兩個人趕快到小亭子裏避雨。
何雷伸手拉過蘇婕,蘇婕猶豫了一下,就由著他把自己擁入懷裏。好幾個月了,一切都變得非常陌生,不過,從來都是有點陌生的。
何雷試著在昏暗的燈光下吻她,她沒有興趣,擺了擺頭,盯著外麵的雨絲,雨絲很細很密,織起層層迷霧。
她明白何雷誤會了她送蛋糕的意思。她送蛋糕的潛台詞是:“看,我還記得你,生日蛋糕還送給你吃。你這個薄情寡義之人!你又做了些什麽?”
可是何雷可能以為她的意思是:“我還愛著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她陷入沉思。何雷看她這樣,以為她在猶豫著什麽,歎了口氣,把她擁得更緊了,再吻上來。她能感覺到他身體的反應,本能地想躲避,何雷卻不鬆手,這麽僵持了一會兒,何雷隻好放開了她,不過仍然用手臂圈著她,說:“你實在是太純潔了。”
這不是蘇婕第一次聽何雷這樣說。純潔有什麽不好?難道女孩子純潔也成了個問題?
於是蘇婕問何雷:“到底為了什麽?”
何雷從去年暑假就從她的生活中消失後,仿佛從來不存在著這個人。就是普通朋友,如果不想來往了,也要有個說法,有所交代。她要聽何雷親口告訴她,並且告訴她為什麽。
難道那麽多次肌膚相親,喃喃私語,說沒有了,就什麽都沒有了嗎?
何雷為難地說:“因為你太純潔了。”
他看著蘇婕問詢的目光,想了一會兒,接著往下說:“我有一個朋友,是中學的女同學,在外地上大學,有一年放暑假,她到北京來玩,住在我們宿舍,我們就發生了關係。她在北京三個星期,我們一直在一起。”
蘇婕完全沒有想到。過了一會兒,她艱難地問:“她是你的女朋友?”
“不是。我們隻是普通朋友。”
“那你們為什麽不做男女朋友?”
“我們不可能的,她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停了停,他又說道:“她不是唯一跟我有那種關係的女孩子。”
何雷這麽說著,把 蘇婕的手拉過來,放在自己變硬的地方,說:“男的都是有欲望的,跟一個人做愛並不表示愛一個人。”
“我喜歡你,可是你不能滿足我。”他說。
這,可能是真的原因。
雨越下越大了,成串的雨水從屋簷流下,昏黃的燈光下,公園裏空無一人,陣陣風吹過來,寒氣襲人。
兩個人靜靜地站了一會兒,何雷突然附在蘇婕的耳旁,啞著聲音說:“小婕,女人也有欲望的,你會喜歡的。我會對你很溫柔的,你看。”他拉下褲子的拉鏈,把蘇婕的手放了進去。
隔著內褲,那裏一片溫熱。
蘇婕順從地由他牽著自己的手在那裏摩莎了一會兒,腦子裏一片空白。何雷把她擁緊,她可以聽得見他的心在咚咚地跳,非常有力。
她怔怔地想著:這不是我想要的,這不是愛情,這一點都不美好。
她掙脫了何雷的手,輕聲但堅決地說:“不行。這不是我想要的。”
何雷鬆開了她。
沉默。雨似乎小了點。
蘇婕說:“何雷,我喜歡你。可是,我不能這樣,除非我們結婚。但是我現在並不想嫁你,也不能嫁你。”
何雷說:“我知道。”
他拉她並排坐在亭子裏,告訴她:“我正在申請出國,托福已經考了,分數還可以。我哥哥會在美國幫我申請。”
出國對於蘇婕,是另一個世界的事情,她想都沒有想過,也不知道該辦些什麽手續。於是她說:“祝你一切順利。”
雨真的小了。
他們一起騎車回學校。何雷堅持讓 蘇婕穿他的外衣擋一擋還殘餘的一點雨絲,他說:“我知道你怕冷。”
他把她送到宿舍樓下。
他還是關心自己的,也許這是些殘存的友誼吧。不過,我和他,從此真的就是陌路人了。
這麽想著,蘇婕心裏滿意些了,但也有點悲哀。
她又做了一整夜的惡夢。醒來後,心情灰暗了很久。但是等她走出灰暗之後,何雷完全從她的思念中消失,就象是一場夢,再驚險,再痛苦,醒了之後,能很快忘卻。
應該感謝何雷的坦白,不管他是有心,還是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