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具有天才的政治敏感度和執行力,因此得到「裝有電腦的推土機」外號。
「早在田中內閣成立前,我們就知道田中希望推動邦交正常化,即所謂的『鴨子外交』。田中一開始就對中日邦交正常化相當積極,中方從田中就任首相前的談話中,充分得知他有向前邁進一大步的打算。中方也透過來訪的公明黨、民社黨代表和資本家等,嘗試對後佐藤時期的方針做出判斷。」
寄希望於田中內閣
「鴨子外交」是當時日本新聞報導常出現的詞彙,指鴨子一般在水麵上看起來優雅,卻在水麵下緊密快速地劃水,形容表麵上沒動靜,但在看不到的地方動作頻頻。如同林麗韞說的,因為北京了解田中的積極態度,所以十分期待他就任首相。
田中很早開始,至少是他擔任佐藤內閣通產大臣期間,於1972年3月23日公開發言中,表示決定要致力改善日本和大陸關係。那天眾議院預算會議中,麵對自民黨川崎秀二質詢,他除了強調「本人曾不斷表示給中國添了很大的麻煩,值此兩國邦交即將正常化之際,對於『添了麻煩』這件事感到衷心抱歉,應該是我方的大前提。」也回答「現在必須超越恩仇,從新的視野與立場,重新思考日中之間邦交正常化。」
多位北京相關人士指出,從那天發言後,北京就對田中的言行舉止付諸前所未有的關注。
在那之後,田中又和自民黨議員田川誠一,以及致力推動日中關係的經濟界人士會談。當選首相後,田中內閣一開始就表明會盡力促成東京和北京的外交關係。另外,4月以後自民黨藤山愛一郎、三木武夫,及民社黨委員長春日一幸等人相繼訪中,公明黨更因周恩來邀請在5月派出訪中團。
「在周總理寫給田中的信中表示:『若是您成為總理之後能夠前來中國,北京的機場大門將永遠為您敞開。』」林麗韞回憶中,證明中共確實對田中內閣抱有強烈期待。
當田中內閣7月正式組成後,北京有了更大動作。7月10日上海芭蕾舞團訪日公演,以團長身分到訪日本的孫平化與大平進行非官方接觸,促請田中訪中。同月14日,更對造訪北京的社會黨前委員長佐佐木更三表示,歡迎田中前來大陸訪問。
接著7月下旬,再度訪問北京的公明黨委員長竹入義勝與周恩來會麵,日中共同聲明草案就是在這時決定。竹入記錄下周恩來的話,回國後於8月4日交給田中和大平,就是所謂的「竹入備忘錄」。到了這一步,田中終於下定決心,認真著手準備訪問大陸。
美國也很關心佐藤後將由誰接手組閣。當時國務院機密文書針對田中、大平、及佐藤內閣外務大臣福田赳夫記載:「福田應該對美日關係最有助益,大平最不顯眼,田中的態度未知。隻有田中最疏於經營海外關係,連接觸點都沒有。」但是田中十分親民,甚至被暱稱為「角桑」。他以「日本列島改造論」為代表的主張,給人很有活力的印象,而且他具有天才的政治敏感度和執行力,因此得到「裝有電腦的推土機」外號。這些特質在在都讓美國摸不著頭腦,又有些憂心。
雖然同盟的美國對田中不太熟悉,但是北京卻朝著接受田中訪中方向,一步一步地準備著。當時,北京動員眾多人力投入田中訪中準備,「除了田中的交友關係之外,就連田中的嗜好和興趣,例如喜歡什麼口味、喜歡喝怎樣的酒、起床和就寢時間等,所有事情都要仔細調查清楚。」林麗韞回憶:在田中確定訪中後,負責接待田中一行的專案小組就啟動了。當時相繼訪中的國會議員都由林麗韞和另一位日語口譯王效賢翻譯,一直到田中來訪不久前兩人才加入團隊。可見北京也是動員最大規模編製麵對這件事。
林麗韞表示「周總理對於田中首相來訪一事,連小事都想得十分周到」,對於田中的習慣、甚至是喜好,無一不蒐集資訊,加以研究和準備。
全盤蒐集日相資訊
當時以田中祕書身分同行的早阪茂三對於抵達北京那天,在釣魚台迎賓館的事描述:「那天十分炎熱,氣溫超過30度。田中進到屋裡、脫掉上衣之後,說的第一句話是:『啊,這樣涼快多了。』所有房間溫度都已調成田中喜歡的攝氏17度。還有20歲左右看起來很靈巧的年輕人,穿著白色罩衫,端著一個圓盆及一條擰好的毛巾進來,圓盆中放著加了冰塊的冰水。田中大喜過望,接過冰水一飲而盡。還用中文說著『謝謝,謝謝』。」
「我立刻去看了田中的臥房和辦公室。房間一角不張揚的放著田中最喜歡的台灣香蕉、富有甜柿,以及木村屋的豆沙麵包。早餐端出來的味噌湯用的是新潟柏崎一家歷史悠久味噌店裡的3年味噌,碗裡裝著滿滿配料。田中睜大了眼,先喝了一小口,然後說『什麼啊,這根本和我們家的味噌湯一樣啊。』田中、大平和二階堂都說:『真是來到一個不得了的國家啊。交涉和談判都是拚了命在做。』」
北京方麵事前從早阪那裡得知田中的喜好和習慣,也將日本報紙和雜誌刊載的大小資訊做了整理。另外,根據林麗韞回憶,這些事情的調查結果,都已忠實地反映在周恩來的行事安排中了。
(待續)
(旺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