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 郭 未曾謀麵,彼此唇槍舌劍,遙相筆墨攻訐
魯迅逝後 郭沫若 悼念感懷魯迅之深 感人!
郭沫若悼念魯迅的挽聯
郭沫若和魯迅之間雖然因為誤會和見仁見智而曾就“革命文學”和“兩個口號”(“國防文學”和“民族革命戰爭的大眾文學”)有過文字之爭,但郭沫若先生還是在《魯迅與王國維》中坦率地表示:“在今代學人中,我最佩服的是魯迅。” 從下麵幾副哀悼魯迅的挽聯中,並非偽善之詞。
1936年10月19日魯迅先生不幸病逝於上海的消息傳到日本,郭沫若先生悲痛萬分,當晚就寫了《民族的傑作——悼念魯迅先生》一文,稱魯迅是“中華民族近代的一個傑作”。並撰寫挽聯一副,聯中注有“魯迅先生千古,郭沫若哀挽”字樣。挽聯是這樣: 方懸四月,疊墜雙星,東亞西歐同殞淚; 欽誦二心,憾於一麵,南天北地遍招魂。 “方懸四月”的“四月”是指1936年6月18日高爾基去世,與被譽為“中國的高爾基”的魯迅逝世的時間相距隻有四個月。將魯迅和高爾基並列,寄托了對魯迅先生的無限哀悼之情。下聯寄托了作者未能與魯迅晤麵的痛惜之情,和對魯迅及其作品的無限敬仰之情。“二心”係指魯迅的雜文集《二心集》,此處用借代手法,指魯迅的全部作品。 “東亞西歐”、“南天北地”,用方位名詞相對,表示魯迅巨星殞落,普天同哀。作者在當晚寫就的《民族的傑作——悼念魯迅先生》中以追悔莫及的心情說:雖然在魯迅生前“時常想著最好能見一麵,親聆教益,洞辟胸襟,但終因客觀的限製,沒有得到這樣的機會” ,“但到現在,這願望是無由實現了。這在我個人真是一件不能彌補的憾事”。悲痛之餘的惋惜之情溢於言表。 1937年7月,在民族存亡之秋,郭沫若由日本潛回到上海,參加了一係列紀念魯迅先生的活動。10月18日郭沫若在出席上海進步文藝界舉行的魯迅逝世周年紀念會上即席題聯一副: 大哉魯迅!魯迅之前,無一魯迅;魯迅之後,無數魯迅。 所謂“魯迅之前,無一魯迅”是指魯迅具有空前的曆史地位,是古人無可比擬的。而“魯迅之後,無數魯迅”可以借用他演講中的內容來理解:“魯迅所播下的種子已經發了芽,而且開了花,可惜他自己不及親見,早在一年前死了。但是魯迅果真死了嗎?我敢於說,魯迅沒有死。目前在前線上作戰的武裝同誌,可以說個個都是魯迅。目前在後方獻身於救亡運動的人,也可說人人都是魯迅。”所以,他強調說魯迅已經“複數化”了。當然,我們也可以將第四個“魯迅”理解得不那麽具體,這樣就更具藝術概括力。 為紀念魯迅逝世四周年,郭沫若於該年作了《寫在菜油燈下》一文。在此文末尾寫了一副對聯作為結束語: 魯迅是奔流,是瀑布,是急湍,但將來總有魯迅的海; 魯迅是霜雪,是冰雹,是恒寒,但將來總有魯迅的春。 上聯前半部,用激流奔騰曲折奮進的景象,形象地比喻魯迅不妥協的倔強性格與明快的文風;下聯前半部是上聯前半部的映襯、加深,以霜雪、冰雹、恒寒,含蓄地說明魯迅對惡勢力的鬥爭,像秋冬那樣地肅殺酷冷,是魯迅人格的寫照,是魯迅精神的體現。上下兩聯的後半部,相承相襯,預示著魯迅的影響日益廣泛,後繼者必然日增。 1942年10月,在山城重慶,郭沫若修改完曆史劇《孔雀膽》,楊亞寧購得魯迅石膏浮雕像一具,請求郭沫若寫一副對聯,郭沫若欣然命筆。此聯是: 返國空餘掛墓劍 斫泥難覓運風斤 在附言中作者寫有這樣的文字:“餘與魯迅素未蒙麵,而時受其斥責,雖當時受之每有難忍處,但今則求之而不可得矣!”郭沫若先生曾經說過,對於魯迅先生的偉大,是在他逝世之後認真地研讀了他的著作後逐步加深認識的。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對魯迅先生的崇敬與日俱增,所以,才有“今則求之(指魯迅的斥責)而不可得矣”這一反常之歎。 上聯寫的是:自己從日本返回祖國,魯迅已經去世,內心隻空留未能相晤之憾,以此表達對魯迅深沉敬仰與悼念之情。“掛墓劍”語出《史記·吳太伯世家》,說的是季劄把空劍掛在徐君墓樹之典。郭沫若借此表示對魯迅先生的懷念。下聯中的“運風斤”是揮動斧頭之意,“斫泥”有批評缺點和錯誤的意思。魯迅喜愛莊子,郭沫若在這裏用《莊子·徐無鬼》的故事來別有深情地表達內心渴望得到魯迅先生的批評和幫助,寄托了對魯迅先生的熱愛、敬仰和深切的懷念之情。 附他人挽魯迅聯多副: 蔡元培的挽聯為:“著述最謹嚴,非徒中國小說史;遺言尤沉痛,莫作空頭文學家。”聯語沉穩謹肅,猶如學者摯友。上聯用魯迅名作《中國小說史略》,下聯是魯迅的遺囑。 魯迅當時和孫伏園接觸頻繁,二人過從甚密,《阿Q正傳》當時就連載於孫伏園任編輯的《晨報》副刊上。魯迅逝世,孫伏園深為悲痛,因以魯迅所著書中及所主編的刊名綴為一聯。聯雲:“踏《莽原》,刈《野草》,《熱風》《奔流》,一生《呐喊》;痛《毀滅》,歎《而已》,《十月》《噩耗》,萬眾《彷徨》。” 正當姚克與美國著名記者斯諾在魯迅的指導下,精心編譯《活的中國》一書時,驚悉魯迅逝世噩耗,二人悲痛萬分,合撰挽聯一幅以寄托哀思:“譯著尚未成書,驚聞殞星,中國何人領呐喊?先生已經作右,痛憶舊雨,文壇從此感彷徨。”聯語貼切生動,既有名著嵌入,又表讚歎,其敬仰之情,溢於言表。 1950年10月,在紀念魯迅逝世14周年的榮話會上,陳毅即席撰挽聯一幅,其聯為:“要打叭兒狗,臨死也不寬恕,懂得進退攻守,豈僅文壇闖將;莫作空頭文學家,一生最恨幫閑,敢於嘻笑怒罵,不愧思想權威。”這副幅挽聯鋒芒閃爍,不失武將之儒風。 魯迅逝世的噩耗傳到日本,先生在日本的摯友佐藤村夫,甚是悲痛,亦撰聯以寄托哀思,聯語口:“有名作,有群眾,有青年,先生未死;不做官,不愛錢,不變節,是我導師。”此聯以排比手法,“三有”對“三無”,歌頌了魯迅的偉大功績和高尚情操,切人切事,要言不煩。 在悼念魯迅的挽聯中,最長的一幅要算是先生的弟子唐弢的了,聯語凡70言:“痛不哭,苦不哭,屈辱不哭,今年成何年,四個月前流過兩行淚痕,又誰料這番重為先生濕;言可傳,行可傳,牙眼可傳,斯老真大老,三十年來打出一條血路,待吩咐此責端賴後世肩。”上聯是說高爾基、魯迅先後四個月逝世,作者悲痛難當,下聯是對魯迅戰鬥精神的熱情漚歌。此聯雖長,長而不煩,而又貼切自然。 在挽魯迅聯中,感情最為複雜的要算是徐懋庸了。魯迅生前曾和徐懋庸進行過論戰,雖說魯迅曾對徐產生過誤會,亦撰文嚴厲的批評過他,而徐還是深敬魯迅的,因此魯迅逝世,徐的挽聯實在不好寫,其聯為:“敵乎?友乎?唯餘自問;知我?罪我?公已無言。”徐聯連續發問更多地表達了自己當時的複雜心情,亦把自己從尷尬的處境中解脫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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