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在華北局電報上的批示
據1951年12月4日河北省委《關於開除劉青山、張子善黨籍的決議》中揭露:
“劉青山有幾句口頭禪:‘天下是老子打下來的,享受一點還不應當嗎?’
‘革命勝利啦,老子該享受享受啦!’”
點擊進入連載:《反腐風暴——開國肅貪第一戰》 作者:王少軍 張福興 出版社:中共黨史出版社 中國共產黨新聞網北京7月25日電 近日,中國共產黨新聞網·黨史頻道推出由中共黨史出版社出版,王少軍、張福興編寫的的新書連載——《反腐風暴--開國肅貪第一戰》。 本書講述了新中國成立伊始,深諳腐敗亡國之理的毛澤東,告誡全黨“決不當李自成”,在全國範圍內開展“三反”運動的曆史史實。1952年,大貪汙犯劉青山、張子善被執行死刑,打響了開國肅貪第一戰,對當時的腐敗現象起了巨大的威懾作用。中國共產黨以清廉的黨風、政風和社會風氣,進一步密切了與人民群眾的聯係,在反腐倡廉這份試卷麵前,考出了一個好成績。(孫琳) 以下為本書節選。 "革命功臣"貪汙犯法,殺還是不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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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張二人的身世經曆,在河北省人民法院的案卷中是這樣寫的:
大貪汙犯劉青山,36歲,男,河北安國縣人,雇工出身,1931年參加中國共產黨,曾參加高(陽)蠡(縣)農民起義,被國民黨反動政府逮捕入獄。曆任冀中區任河縣委書記、八地委組織部長、地委書記、天津地委書記。被捕前任石家莊市委副書記。
大貪汙犯張子善,38歲,男,河北省深縣人,學生出身,1933年參加中國共產黨,翌年被國民黨反動政府逮捕入獄,曾作絕食鬥爭與臥軌鬥爭。曆任獻縣縣委書記、八地委組織部長、十地委書記、天津地委副書記兼專員,被捕前任天津地委書記。
對於劉、張二人在解放前的曆史,中共河北省委在開除二人黨籍的決議中,也有一段評價:
“劉青山、張子善參加革命鬥爭均已20年左右,他們在國民黨血腥的白色恐怖下,在艱難的八年抗日戰爭和三年多的人民解放戰爭中,都曾奮不顧身地為黨和人民群眾的解放,進行過英勇的鬥爭,建立過功績。”
在兩個人的履曆中,都不乏曆經考驗而信仰堅定的亮點。
劉青山1931年入黨,1932年秋參加河北省高蠡起義時才16歲,後常被人說成是“紅小鬼”,即由此而來。他稚氣未脫時,便已在鬼門關口走了一遭。
高蠡起義時,劉青山所在隊伍打出的番號是中國工農紅軍第二十六軍第一支隊。不過,高蠡起義很快被鎮壓,這支紅軍隊伍的存在也非常短暫。
起義失敗後,數百名中共黨員和革命群眾被屠殺。劉青山曾和十幾名紅軍戰士一同被綁赴法場,劊子手用鍘刀一個接一個地將他們的頭鍘下。在法場監刑的一個國民黨軍的團長看到劉青山還是孩子模樣,也許是認為抓錯了,也許是動了惻隱之心,罵了句“滾蛋”就把他放了。死裏逃生的劉青山甫得自由,便繼續投身革命。
而據張子善在河北深縣師範學校的一位不具名的同學回憶,張子善在學校時就秘密加入了中國共產黨,組織開展學生運動。當時是1933年,正是共產黨遭遇白色恐怖的革命低潮期。
後來,張子善因叛徒告密而被捕,這位同學曾去監獄探望。張子善在獄中向他表示,自己已經抱定了必死的決心,並悄悄囑咐這位同學:“趕快回去把我藏在宿舍裏的一個小箱子裏的書信、文件銷毀了。”這位同學翻開他的筆記本,看到裏麵寫著這樣幾句:“我這個窮學生,為什麽輩輩窮,有了×××,前途才光明。”這三個“×”號,指的就是共產黨。
直到1937年“七七事變”爆發,張子善才趁亂逃出了監獄,重新找到了黨組織。而在這一年,劉青山被選送到延安抗大學習,繼而回到河北,在發展抗日武裝和創建革命根據地過程中發揮了突出作用。
新中國成立前夕,1949年8月,劉青山來到新組建的中共河北省天津地委任書記。和他“搭班子”的是張子善,任地委副書記兼行署專員。
“地委”和“行署”是新中國成立後地區一級黨委和政府的簡稱,級別在省以下,縣以上,相當於現在的地級市。天津地區並不屬於直轄市天津,而隸屬於河北省,下轄靜海、大城、永清、寶坻等11個縣和楊柳青、漢沽、勝芳三鎮,人口400多萬。
曾與劉青山、張子善接觸過的戰友、同事回憶,劉青山人高馬大,體壯氣粗,性格粗豪,愛講粗話,常罵人,而張子善剛好與他相反,麵皮白淨,性格開朗,喜歡開玩笑,口才極好,善與人交往。
劉青山、張子善就此成了執掌一方的黨委、政府負責人,在曆盡艱險才走上重要崗位後,他們卻走上了腐化蛻變的不歸路。
人民幣 合 新幣 1.7百萬
1951年,劉青山、張子善貪汙腐化問題的情況報告到朱德那裏時,他批下
“觸目驚心! 黨性何在? 國法難容”
12個大字,主張一視同仁、嚴肅處理。
劉青山 死時36歲,張子善37歲
劉青山和張子善在新中國曆史上是兩個大“名人”。建國後,因居功自傲、貪汙腐化墮落成犯罪分子。1952年2月10日,中共向黨內腐敗行為開的第一刀,殺的就是身居高位的劉、張兩人,曾震驚了全國。
然而,劉青山、張子善被處決61年了,今天他們的後人如何,卻不大為人所知。
張子善的第一個孩子剛三歲,死於戰爭年代,第二任妻子還沒有生育張即被處決,因此沒有後人。
本文主要談的隻剩下劉青山的後人了。
大凡父親出現問題,孩子們往往具有一種很複雜的心態:既不齒其父的罪行,又念黨和政府撫養成人的特殊待遇,可以說,劉青山的後代就是在這種亦悲亦幸的環境中長大的。
1952年劉青山被處決時,老大劉鐵騎7歲、老二劉鐵甲4歲、老三劉鐵兵僅幾個月。三兄弟先後跟叔叔劉恒山在老家安國縣南章村生活。
1952年2月10日,農曆壬辰年正月十五。天津市西郊楊柳青鎮估衣街47號石家大院。剛剛度過六周歲生日不久的劉鐵騎已經用粉筆在自家的牆上畫了62個道。“爸爸出差兩個多月了,怎麽還不回來?”他奇怪地問29歲的母親範勇。
原來,兩個多月前,作為中國青年友好代表團成員參加在維也納召開的“世界和平友好大會”的劉青山出國後,想念父親的大兒子劉鐵騎每天就在牆上畫一個道。
母親強忍著淚水不告訴孩子真相。直到劉鐵騎聽同學們說父親劉青山就在這一天已經被政府槍斃了,他猛地撲到母親懷裏放聲大哭:“人家說我爸爸是貪汙犯,早就槍斃了!是不是啊?”
從此,這個原本是高官的兒子一下子懂事多了,幫母親做家務,還常常規勸母親。學習也比以前更用功了,從不用母親管。從小學一年級到畢業,一直是班幹部,學習成績從沒掉下前三名。
很快,河北省委派石家莊市人事部門向範勇傳達了省委電話決定:“中央、華北局、省委三級領導研究決定,聯合通知,劉青山長子和次子從即日起由國家供給……每人每月15元生活費,老三由範勇撫養。”15元在當時的概念是:等於小米150斤;或雞蛋30斤;或羊肉30斤;或牛肉21斤;或豬肉15斤;或魚50斤;或棉線汗衫15件……
當時實行的是供給製,機關幹部根據級別不同所供給的小米也就不同,每個人的生活費標準是用小米(當時約1角1斤)來折合的。小灶約220斤(縣團級以上的幹部);中灶約180斤(科級幹部);大灶約120斤(一般科員)。也就是說,1952年的15元,基本能滿足一個普通百姓的生活費用。
然而,1954年4月,承受不了壓力的範勇終於改嫁給一個叫張月東的男子。得知消息的石家莊市政府曾一度停止了兩個孩子的撫恤金。
這樣一來,改嫁後的範勇除了精神壓力,經濟壓力更重了。1957年,範勇終於忍不住在一次黨小組會上為此發牢騷。結果,當即就被打成右派,在“轟轟烈烈的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中,掃地出門,遣送農村,停發生活費十二年零三個月。一直到1978年,才得到有關部門關於“範勇同誌屬於錯劃右派,予以糾正”的結論。劉青山的二兒子劉鐵甲這個時候就被叔叔劉恒山領回老家河北省安國縣南章村。
1962年劉鐵騎上高中後,開支增多,範勇去省委要求增補生活費,省委決定給劉鐵騎每月20元,鐵甲、鐵兵每人每月15元。這50元一直保持到1970年劉鐵騎大學畢業參加工作為止。
命運之神毫不吝嗇地將不幸和痛苦降臨到三個孩子身上。大弟弟鐵甲憂傷地對鐵騎說:“哥哥,咱們哥仨爹死了,娘也改嫁了,現在隻能寄人籬下,沒有家庭的溫暖,沒有父母的疼愛,咱們就聽天由命吧!什麽也別想了……”
但劉鐵騎不這麽想。他自懂事起就對母親改嫁不滿。即便是時至今日,他仍然無法理解母親的做法:“我們三個並沒有因為她改嫁而變得日子好過,相反,日子更苦!”後來的事實也的確如他所言。
不久,老大劉鐵騎曆經周折成績優異考入大學。1965年,劉鐵騎報考了北京石油學院。當時石油學院招生辦設在南開大學,招生辦的老師拿著劉鐵騎的成績單覺得很納悶,這是考清華的成績,怎麽報考石油學院?再看家庭情況,大吃一驚:“父親劉青山,原天津地委書記,1952年被政府處決。”招生老師頓覺事情嚴重,連夜返回北京向校領導匯報了此事。學校黨委經過研究決定,同意接收劉鐵騎入學。
當時的個人檔案和現在有很大的不同,其中有一欄必填:“親屬中是否有人被殺關管(即被槍斃、關押、管製)。”大大咧咧的劉鐵騎毫不隱諱地如實填寫。所以,很快地,劉鐵騎走到哪裏,就成了哪裏的“名人”(或者說是名人的後代)。“大貪汙犯的兒子劉鐵騎被錄取了,在xx係xx班上學。”這樣的傳言到處都是。甚至他拎著飯盒剛剛走進食堂打飯,都能聽到背後的女生小聲說:“看!就是這個人!劉青山的兒子來了!”
“文革”初期,範勇的家被“紅衛兵”查抄,在校讀書的劉鐵騎基本上沒有受到衝擊。而畢業後的他就沒有那麽僥幸了。1970年7月,劉鐵騎大學畢業被分配到撫順石油一廠在車間接受工人階級再教育。在這個工廠裏,哪裏苦哪裏累,他就被派到哪裏,最常幹的事是去車間出爐灰。
在叔叔家長大的劉鐵騎從小就和叔叔家鄰居的女兒劉繼先認識,兩家隻有一牆之隔,還同在一所中學念書。兩個人歲數相當,接觸得就多了,劉繼先對劉鐵騎兄弟的遭遇給予莫大的同情。她比劉鐵騎早一年考入河北醫學院,1969年畢業後分配在淶源縣工作。
劉鐵騎身高176厘米,天然卷發,戴一副近視眼鏡,風度儒雅;劉繼先清秀賢惠,是當年難得的知識女性。在劉繼先畢業後的第二年,劉鐵騎也畢業了。兩個原本就有好感的年輕人慢慢地向家人公開了戀情
當劉繼先把自己的終身大事告訴父母時,父親有很大的顧慮,他不無擔憂地對女兒說:“不是爸爸反對你們的愛情,也不是鐵騎這孩子哪兒不好,爸爸是擔心鐵騎的家庭背景會影響你一輩子啊!”劉繼先堅定地對父母說:“我不相信‘血統論’會統治人們一輩子!難道鐵騎的父親是貪官,鐵騎就注定會是一個貪汙犯?我決定嫁給他,就不管他的家庭是一個什麽背景,更不怕受影響。就算是跟著他去坐牢,我也跟定了!”身為安國縣基層幹部的劉繼先之父見女兒如此堅定,就說,也好,找個知根知底的,家裏也放心。
1972年,劉鐵騎和劉繼先這對戀人,走進了婚姻殿堂。1975年,劉鐵騎調到剛剛組建的廊坊石油天然氣管道局供應處工作,劉繼先也跟隨劉鐵騎來到廊坊。
婚後,劉鐵騎夫婦有一對令他們滿意的兒女。劉鐵騎為女兒取名劉曉,為兒子取名劉嵌,都帶有一個“山”字,不難看出,劉鐵騎無疑以次紀念父親劉青山。這一兒一女長大後都考上了大學,女兒現在英國倫敦定居;兒子現在中國石油下屬的北京一家公司工作。
總的來說,劉鐵騎一家四口的生活是平靜幸福的。但由於劉青山的影響,有一個遺憾始終埋藏在他們心底——一家四口入黨的願望全部落空。
如今,已經六十多歲的劉鐵騎退休後又到一家企業擔任副總經理。妻子劉繼先退休後自己開了一家診所,效益還不錯。兒子、女兒都結婚了,生活得很安穩。
老二劉鐵甲“文革”前上高中二年級,“文革”後期在老家務農,用其母範勇的話說,就數鐵甲吃的苦最多,也數他最能幹。他去東北編籮賣藝,腳上穿著單鞋,兩隻手凍得不成樣子,在冰天雪地中走街串巷遭了大罪。1976年,管道局在內部招工,劉鐵騎給劉鐵甲報上名,劉鐵甲由此成為一名石油管道工人。
劉鐵甲現在華北油田二連輸油公司維修處電工班任班長,其家屬是臨時工。鐵甲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劉岑,中專畢業,現年27歲,已婚,在管道局承包的蘇丹某項工程中任財會人員;二兒子劉嶴,中專畢業,25歲,在上海管道局與日本合資興建的一家公司搞集裝箱運輸。
劉青山第三子劉鐵兵高中畢業後在家務農,曾想入伍參軍,因父親的事被刷下來。
不久縣裏給了他一個指標去曲陽煤礦下煤窯,才得以農轉非,後調回安國。他有3個孩子,兩兒一女。
劉青山給他的兒子們帶來過榮耀,但他更多地給兒子們的心靈上帶來的是永遠也無法治愈的創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