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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的記憶】--- ZT

(2015-11-27 20:25:39) 下一個

 

溫暖的記憶

 

20130506期    來自:張家口晚報

☆洪瑞說事 ◎馬洪瑞

 

張家口的冬天一如這裏男人的性格,粗獷而凜然,尤以北部地區為甚,慣有“天下十三省,冷不過樺皮嶺”、“壩上十冬臘月天,出門凍煞老神仙”之類說法,因而人們一向是比較看重禦寒的物什。

 

舊時生活水平低,大多人家終日粗茶淡飯、清湯寡水,各人體內自是沒有幾多熱量,又加衣著粗敝單薄,全不足以抵禦嚴寒,故冬天無疑是難熬的。為生存計,人們因陋就簡,創造了許多取暖物器,借以挨過漫漫冬日。火炕和火盆,便是它們中的兩個。

 

早年鄉下人家每戶必壘有一麵火炕,火炕連著灶台,一來燒水做飯排煙,二來供人起居取暖。壘火炕多少含有一點技術成分,故須得專門匠人來做,這匠人通常就是泥瓦匠,而壘炕的過程習慣叫做“盤炕”。誰家計劃“盤炕”,頭年便要備下材料,主要是炕板子。炕板子自然是泥做的——為結實起見還要摻入麥秸,一般分大、小兩種:大者呈正方形,二尺見方,厚兩寸,用以鋪炕麵;小者為長方形,闊厚無定,拿來壘支撐炕板子的牆,總以合適為度。轉年農閑時節,便請來泥匠師傅“盤炕”。大概的工序是,先在地上做一麵平展的基礎,接著用小炕板等距離壘出支撐牆——每牆之間錯位貫通,繼而把一塊塊大炕板平穩搭在牆上,末了拿稀泥將炕麵抹平,最後選準位置砌出灶台,就算大功告成。如此說來簡單,實則並非易事,盤不好用起來也是頗不順遂的。

 

一麵通順厚實的火炕在屋,就有了禦冬的大半底氣。農村一向不缺柴草,日間燒水做飯,抓一把秸稈或樹枝丟進灶膛,伴著劈啪亂響,瞬間便會騰起通紅的火舌,不久鍋裏就有了響動。也有使用風箱的人家,多是燒些牛羊糞,隨著女人“呱嗒呱嗒”來去推拉,灶膛的火苗便高高低低躥起。一頓飯做好,順帶也就把炕燒得熱燙。火炕的絕好之處在於退熱慢、保溫久,昔時農村一日兩餐,便是這僅有的兩次煙火,也足以讓火炕保持一天的溫熱。逢了滴水成冰的數九寒天,最多晚上入睡前再往灶膛裏鏟一些牛羊糞——人們習慣上稱之為 “焐炕”,即可一宿安然。慣常是,在嚴嚴白日或漫漫冬夜裏,一家老小慵懶地或雜坐、或胡臥炕上,隨意說著閑話,身下則如沐一片溫暖的春風。

 

早先農村不興生火爐,便是有,也買不起煤炭,火盆就成了各家必備的寶貝。生活稍微精致點的人家,通常使用銅火盆,退而次之是鐵火盆,尋常人家則用的是泥火盆。泥做的火盆也有講究,一般不用膠泥,原因是加溫後容易迸裂,而微帶細沙的黃泥做出的最好,有經驗者還要往泥中摻一些麻刀或麥秸,甚或毛發,以增加其韌度和硬性。泥做的火盆樣式分圓形、橢圓形和長方形三種,多為敞口收腹,平沿卷唇,外觀呈漏鬥狀,尤以長方形者居多。製作火盆的過程人們慣稱 “抹火盆”,基本模式是,將泥和得稍硬,以方便做胎定型為宜,然後把泥一塊塊抹在事先備好的模具上,待凝固後將泥胎從模具中取下,修理整平外觀,再抹一層稀泥,放在通風處陰幹即成。

 

使用火盆時,通常不直接在盆中籠火,而是將灶膛裏燒到八分的幹柴慢慢鏟入,或者把燃燒將盡通紅一堆的麥秸一塊塊放進,再用火鏟小心壓實,全然是為了延長燃火存留的時間。冬日常見的景象是,窗外朔風怒吼,屋內一家人團坐炕上,火盆裏一縷輕煙嫋嫋,女人間或撥拉一下盆火,男人就勢對著幽幽的紅火嗤嗤吸起了煙袋,平淡中不乏溫馨。也有生活稍微豐腴的人家,火盆上整日置一砂鍋,內裏“咕嘟咕嘟”翻滾著肉片、豆腐、酸菜等,滿屋子氤氳著誘人的醇香。倘若順帶煨一壺酒,正逼似古人“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的意境,雖夠不上安富尊榮,卻也其暖融融,其樂融融。

 

猶記得小時候,冬日苦寒異常,為消長夜,一家人常是圍在火盆邊東拉西扯閑談。有時枵腹轆轆,母親便往火盆裏煨幾個土豆,隻一會兒就會烤得外焦裏嫩,即使今天以我私見,其仍不失為世間一道美味。最是燒蠶豆有趣,拿來一粒粒丟在火盆裏,眨眼這裏那裏便蹦吧響成一片,大人小孩一陣手忙腳亂,火盆四周滿是大小手或橫豎筷子,間或聽到有人對著燒疼了的手指噓噓吹氣。一等有滋有味吃過,彼此相顧臉上手上縱橫的灰黑,一家人尤是少不了一場捧腹大笑……和著幾多情趣,暖暖的火盆伴我度過了一個個寒冷的遲遲長夜。

 

如今,隨著各種新式取暖用具的出現,火炕日漸式微,火盆更是早已退出了人們的生活。那些溫暖的往事,隻能塵封在記憶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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