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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毛澤東 解說詞 1 ~ 】

(2013-12-29 17:38:20) 下一個

 

[北京  中南海]

1973年,剛剛大病一場的毛澤東,已經整整八十歲了。

這年夏天,他還勞費情思地做了一件詞墨韻事。他讓身邊的工作人員把自己一生的全部詩詞作品,重新抄寫了一遍。抄完後,他一一核對,對其中的一些詞句作些修改。然後,讓工作人員又抄寫一遍,抄清後,又再次核對。

以老病之軀,如此這般,反複多次,究竟是為了什麽呢?

他似乎很想為後人留下一套完整的詩詞定稿,又好像是在進行一次藝術上的自我總結。

他或許是為自己的心靈世界,留住一片珍貴的情感空間,留住幾多動人的曆史回聲;他或許是在用詩人的目光,審視自己一生的行程,重溫那遙遠起伏、百折千回的心路。

世界上什麽樣的路最漫長,是心路;世界上什麽樣的路最短促,是心路;世界上什麽樣的路最險峻,是心路;世界上什麽樣的路最雄壯,依然是心路。

數量並不太多的七十來首詩詞,正是毛澤東播撒在坎坷心路上的心靈花朵。詩人毛澤東,該匯聚多少感情;毛澤東的詩,該傳遞多少消息。

這裏有蓬勃的青春意氣,有婉麗的愛情悲歡;這裏有誰主沉浮的浩歌,有霹靂暴動的風煙;這裏有殘陽如血的壯烈,有戰地黃花的燦爛;這裏有臨海而迎潮博浪的激情,有登山而倚天抽劍的呼喊;這裏有風流人物的慷慨,有人間正道的滄桑;這裏有鯤鵬展翅的恢宏遐思,有亂雲飛渡的從容氣象;這裏有宏圖驚世界,更有臘梅傲雪霜;這裏有坐地巡天的浪漫華章,更有閑庭信步的擊水新唱。

心路上的風景是這般燦爛。細細檢視筆下天地,半個多世紀的人生風色、革命風雲,半個多世紀的人生悲歡、曆史巨變,在晚年毛澤東的心底,該喚起怎樣的波瀾。

作為詩人,毛澤東是政治家詩人。作為政治家,毛澤東是詩人政治家

作為詩人,毛澤東是自信的。

四十多歲的時候,在陝北峰巒起伏的黃土高原上,他便舉起套著灰色棉襖袖子的右手,指著自己對一個來訪的美國記者說了這樣一句——誰說我們這裏沒有創造性的詩人?這裏就有。

[韶山]

從那個時候往前大約四十多年,這位創造性的詩人來到世上的第一聲啼哭,和平常的孩子並沒有兩樣。不過,忽然有一天,他的父親或者母親抱著他第一次走出家門口時,越過坪壩下麵的一方池塘,他看到的卻是一脈詩樂之山——韶山。

據說,遠古時代,勤政愛民的虞舜從北方一路南下巡遊,途經現在湖南湘潭和湘鄉交界的山峰時,在這裏建起了一座行宮。人們在行宮裏載歌載舞,還演奏了當時的流行樂曲——韶樂。不久,虞舜南去了,一個美好的名字則留在了這裏——韶山、韶峰。

鍾靈毓秀的韶山終究沒有留住虞舜的腳步和動人的音樂,鬱鬱蔥蔥的韶峰和繚繞的白雲,寂寞相伴了無數個春秋。

1993年,在毛澤東誕生一百周年的時候,綠蔭掩映的韶峰半腰[韶山毛澤東詩詞碑林]卻長了一片占地二十五畝的詩詞碑林。上麵用花崗岩精心雕刻著詩人毛澤東的作品。一條蜿蜒小道伸進這灌木叢生的山坡,正是他小時候經常放牛或玩耍的地方。那時的鄉村少年毛澤東絕不會想到,在傳說中曾演奏韶樂的地方,將會長出自己的詩林。

不過,十七歲那年,在第一次走出家鄉這一人生轉折的重要時刻,毛澤東在不經意間作了一次詩人方式的告別。

1910年,即將出外求學的毛澤東,臨行前改寫了日本一個叫月性的和尚寫的言誌詩,夾在了父親每天必看的賬簿裏--

“孩兒立誌出鄉關,學不成名誓不還。埋骨何須桑梓地,人生無處不青山。”

離開韶山衝的毛澤東,到了長沙,到了北京,到了上海,到了廣州,到了武漢,到了瑞金,到了遵義,到了延安。

他腳步匆匆,四處尋覓。匆匆地行走,意味著任重道遠。肩負使命的人,總不免五味遍嚐。一路前行的毛澤東終於走出一個別樣的人生風色,走出了遼闊的一片天地。他先是一名學生領袖,在湘江的波濤中舒展長臂,擁抱五四大潮,成為湖南革命的播火者。他成為了一個革命家,在大革命的洪流中引導泥腿子們奔向解放的大道,被人們稱為農民運動的王;他成為了一個政治家、軍事家,在令人窒息的白色恐怖中,他站在遙望東方看得見曙光的山頭點燃了星星之火;他還成為了一個思想家和理論家,在陝北高原的黃土窯洞裏,他開始更為艱苦的理論進軍,使為理想而奮鬥的人們接受了一次特殊的精神洗禮。毛澤東就是這樣一個人。革命者說他是領袖,敵人說他是匪首,同情革命事業的朋友也會開玩笑地稱他為揭竿而起的山大王,但沒有人說他是詩人。

直到1937 年,人們才驚訝地發現,長期在山溝裏,在馬背上戰鬥的毛澤東,竟然還會寫詩。人們更為驚訝的是,正是毛澤東那不平凡的人生經曆和豐富的人格素養,造就了別具一格的詩風,使典雅高古的舊體詩詞和中國革命的曆史風雲緊緊地融合在了一起。

就是他,一個叫埃德加·斯諾的美國記者,讓整個世界都知道了毛澤東不僅是一位卓越的革命家和軍事家,還是一位詩人。19367月,二十三歲的斯諾來到了中國共產黨和紅軍領導的陝北保安。他是第一個深入蘇區進行采訪的西方記者。在這裏,他看到了什麽呢?他看到了一個豐富多彩的世界。這裏有激越飛揚的歌聲,有平等全新的生活,有始終如一的希望和永遠樂觀的情緒,更有一個民族永不屈服的靈魂。

在昏暗的油燈下,斯諾和毛澤東陸續談了十幾個晚上。一向不大喜歡談論自己的毛澤東,向這位來自大洋彼岸的西方人敞開了心扉。談了中國共產黨的理想,談了自己的經曆,順便,也談起了詩詞。毛澤東把自己的《七律·長征》抄寫給了斯諾。斯諾他在書裏寫道,我用毛澤東主席,一個既善於領導征戰又善於寫詩的叛逆者,寫得一首關於這次六千英裏長征的舊體詩作為結尾。從此,不僅在中國,在西方世界,人們也知道了毛澤東是一個會寫詩的紅色領袖。

真正讓世人領略毛澤東風騷獨步的事件,發生在1945年的重慶。那年,毛澤東在抗日戰爭剛剛取得勝利的時候,到重慶談判。他把1936年寫的《沁園春·雪》透露了出來,結果引起一場軒然大波。

當時在重慶的美國記者斯特朗,曾評述說:毛澤東寫的這首詩震驚了重慶文壇,那些文化人以為他是一個從西北來的土宣傳家,而看到的卻是一個在哲學和文學方麵都遠遠超過他們的人

史,不強求每一位重要人物都具有詩人的才華。可是,曆史更欽佩一位偉人具有獨領風騷的手筆。毛澤東獨立風騷的手筆不僅震動了重慶文壇,更震動了十分敏感的政壇。

一樁筆墨韻事陡然轉化成了政治鬥爭。

重慶的一些報刊連篇累牘發表批判文章,有的甚至刊登謾罵式的和詞。一首署名雷鳴的和詞說的是那樣的透底,草莽英雄,林澤豪傑,巧飾文詞蟲貝雕。休誇耀,看青天白日,旗遍今朝

謾罵歸謾罵。敏感的國民黨宣傳部門十分清楚,一首《沁園春·雪》,使毛澤東及其主張在政治的天平上增加了文化人格的幾多分量。他們私下組織一些舞文弄墨之士,試圖寫出一首超過《沁園春·雪》的詞,然後以國民黨領袖人物的名義發表。可策劃半天,最終也拿不出像樣的詞作,隻得悻然罷手。

已經回到延安的毛澤東,看到重慶報刊上那些曲解生事的和詞,隻說了一句,國民黨罵人之作,鴉鳴蟬噪,可以噴飯

詩人隻是毛澤東諸多身份中並不那麽重要的一種。他有更多更大的曆史使命,他有太多太大的事情要做。於是,在接下來的歲月裏,人們看到了:

在人民解放戰爭的洪流中,他以運籌帷幄的戰略智慧,導演了一出波瀾壯闊的戰爭史劇;在開天辟地的莊嚴時刻,他和戰友們踏著古舊塵封的皇城磚道,宣告中華民族迎來了一個曆史的新紀元;在百廢待興的日子裏,他和戰友們領導站起來的中國人民重振山河,蕩滌了舊社會的汙泥濁水;在戰火燒到國門口的時候,他毅然決策,打了一場讓中國人揚眉吐氣的抗美援朝戰爭;在凱歌行進的歲月中,他把目光投向曆史的更深處,開創了一條適合中國國情的社會主義改造道路,確立了嶄新的社會主義製度;在進入社會主義社會之後,他又艱辛地探索著中國式的社會主義建設道路;在東西方冷戰對峙和風雲變幻的國際局勢麵前,他始終警覺地關注著祖國的獨立和安全,並在遲暮之年開創了中國外交的新格局。

曆史給了毛澤東激情,曆史演變的波瀾壯闊也給了他獨有的創造靈感和非凡的寫作方式。

昆侖之巔,長城之牆,仿佛是他胸中的筆;華夏大地,高天厚土,仿佛是他筆下的紙;黃河的水,長江的浪,仿佛是他紙上的墨。

炮聲隆隆,千裏鶯啼,是詩人詩中的平仄和韻腳;萬丈長纓,百舸爭流,是詩人詩中的遣詞和意境;屹立山頂的鬆,紮根原野的草,翔飛中天的鳥,遊弋江湖的魚,還有那一年四季無比絢麗的花,從南到北迎風招展的旗,這千般風情,這萬種生靈,便是跳動在詩中的字符。

每一首詩,似乎都成為了一次事件,一段歲月,一種激情,還有他的理想的形象見證;每一首詩,似乎都洞開閘一扇窗戶,往裏看,哪裏有風騷獨具的個性情懷。

正是在和人民一道創造曆史的進程中,毛澤東也創造了隻能屬於他的詩。

這是一部史詩,真切地寫照了在中國革命洪流中昂揚進取的人格精神,形象地反映了中國建設進程中的壯闊場麵。

毛澤東一生奮鬥,所以他一生有詩。他的革命的一生,同時也自然地成為了偉大的政治家詩人的一生。

待續 (轉自CCT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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