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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棄疾】

(2010-05-17 05:39:00) 下一個



我國曆史上偉大的豪放派詞人、愛國者、軍事家和政治家 -- 辛棄疾和他的主要作品 (ZT)


生平簡介

辛棄疾( 1140.5.18 - 1207.10.3 )享年 67 歲,南宋愛國詞人。原字坦夫,改字幼安,中年名所居曰稼軒,因自號稼軒居士。漢族,曆城(今山東省濟南市曆城區遙牆鎮四風閘村)人。辛棄疾存詞 600 多首。強烈的愛國主義思想和戰鬥精神是辛詞的基本思想內容。

始祖辛維葉,在唐曾任大理寺評事,由隴西狄道遷濟南,故世為濟南人。高祖辛師古,曾任儒林郎。曾祖辛寂,曾任賓州司戶參軍。祖父辛讚,因累於族眾,靖康之變時未能隨宋室南渡,仕於金,先後為譙縣、開封等地守令。辛棄疾父辛文鬱早卒,他自幼隨祖父辛讚生活。

他是我國曆史上偉大的豪放派詞人、愛國者、軍事家和政治家,與蘇軾齊名,號稱“蘇辛”,與李清照並稱“濟南二安”。有人這樣讚美過他:稼軒者,人中之傑,詞中之龍。劉辰翁《辛稼軒詞序》說:“自辛稼軒前,用一語如此者,必且掩口。及稼軒,橫豎爛熳,乃如禪宗棒喝,頭頭皆是;又如悲笳萬鼓,平生不平事並巵酒,但覺賓主酣暢,談不暇顧。詞至此亦足矣。”

他出生時北方久已淪陷於金人之手。他的祖父辛讚雖在金國任職,卻一直希望有機會“投釁而起,以紓君父所不共戴天之憤”,並常常帶著辛棄疾“登高望遠,指畫山河”(《美芹十論》),同時,辛棄疾也不斷親眼目睹漢人在金人統治下所受的屈辱與痛苦,這一切使他在青少年時代就立下了恢複中原、報國雪恥的誌向。而另一方麵,正由於辛棄疾是在金人統治下的北方長大的,他也較少受到使人一味循規蹈矩的傳統文化教育,在他身上,有一種燕趙奇士的俠義之氣

曆任湖北、江西、湖南、福建、浙東安撫使等職。出生前 13 年,山東一帶即已為金兵侵占,二十一歲參加抗金義軍,不久歸南宋。紹興三十一年( 1161 )率兩千民眾參加北方抗金義軍,次年奉表歸南宋一生堅決主張抗擊金兵,收複失地。曾進奏《美芹十論》,分析敵我形勢,提出強兵複國的具體規劃;又上宰相《九議》,進一步闡發《美芹十論》的思想;都未得到采納和施行。在各地上任他認真革除積弊,積極整軍備戰,又累遭投降派掣肘,甚至受到革職處分,曾在江西上饒一帶長期閑居。光複故國的偉大誌向得不到施展,一腔忠憤發而為詞,其獨特的詞作風格被稱為“稼軒體”。造就了南宋詞壇一代大家。其詞熱情洋溢,慷慨悲壯。筆力雄厚,藝術風格多樣,而以豪放為主。有《稼軒長短句》。今人輯有《辛稼軒詩文鈔存》。

紹興三十一年( 1161 ),金主完顏亮大舉南侵,在其後方的漢族人民由於不堪金人嚴苛的壓榨,奮起反抗。二十一歲的辛棄疾也聚集了二千人,參加由耿京領導的一支聲勢浩大的起義軍,並擔任掌書記。當金人內部矛盾爆發,完顏亮在前線為部下所殺,金軍向北撤退時,辛棄疾於紹興三十二年( 1162 )奉命南下與南宋朝廷聯絡。在他完成使命歸來的途中,聽到耿京被叛徒張安國所殺、義軍潰散的消息,便率領五十多人襲擊敵營,把叛徒擒拿帶回建康,交給南宋朝廷處決。辛棄疾驚人的勇敢和果斷,使他名重一時,“壯聲英概,懦士為之興起,聖天子一見三歎息”(洪邁《稼軒記》)。宋高宗便任命他為江陰簽判,從此開始了他在南宋的仕宦生涯,這時他才二十三歲。

辛棄疾初來南方,對朝廷的怯懦和畏縮並不了解,加上宋高宗趙構曾讚許過他的英勇行為,不久後即位的宋孝宗也一度表現出想要恢複失地、報仇雪恥的銳氣,所以在他南宋任職的前一時期中,曾熱情洋溢地寫了不少有關抗金北伐的建議,像著名的《美芹十論》、《九議》等。盡管這些建議書在當時深受人們稱讚,廣為傳誦,但已經不願意再打仗的朝廷卻反映冷淡,隻是對辛棄疾在建議書中所表現出的實際才幹很感興趣,於是先後把他派到江西、湖北、湖南等地擔任轉運使、安撫使一類重要的地方官職,去治理荒政、整頓治安。這顯然與辛棄疾的理想大相徑庭,雖然他幹得很出色,但由於深感歲月流馳、人生短暫而壯誌難酬,內心卻越來越感到壓抑和痛苦。

然而現實對辛棄疾是嚴酷的。他雖有出色的才幹,他的豪邁倔強的性格和執著北伐的熱情,卻使他難以在畏縮而又圓滑、嫉賢妒能的官場上立足。他也意識到自己“剛拙自信,年來不為眾人所容”(《論盜賊劄子》),所以早已做好了歸隱的準備,並在江西上饒的帶湖畔修建了園榭,以便離職後定居。果然,淳熙八年( 1181 )冬,辛棄疾四十二歲時,因受到彈劾而被免職,歸居上饒。此後二十年間,他除了有兩年一度出任福建提點刑獄和安撫使外,大部分時間都在鄉閑居。

辛棄疾一向很羨慕嘯傲山林的隱逸高人,閑居鄉野同他的人生觀並非沒有契合之處;而且,由於過去的地位,他的生活也盡可以過得頗為奢華。但是,作為一個熱血男兒、一個風雲人物,在正是大有作為的壯年被迫離開政治舞台,這又使他難以忍受,“休說鱸魚堪膾,盡西風,季鷹歸未?求田問舍,怕應羞見,劉郎才氣”(《水龍吟·登建康賞心亭》),所以,他常常一麵盡情賞玩著山水田園風光和其中的恬靜之趣,一麵心靈深處又不停地湧起波瀾,時而為一生的理想所激動,時而因現實的無情而憤怒和灰心,時而又強自寬慰,作曠達之想,在這種感情起伏中度過了後半生。“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發生”(《破陣子》),“卻將萬字平戎策,換得東家種樹書”(《鷓鴣天》),在這些詞句中,埋藏了他深深的感慨。寧宗嘉泰三年( 1203 ),主張北伐的韓侂胄起用主戰派人士,已六十四歲的辛棄疾被任為紹興知府兼浙東安撫使,年邁的詞人精神為之一振。第二年,他晉見宋寧宗,慷慨激昂地說了一番金國“必亂必亡”(《建炎以來朝野雜記》乙集),並親自到前線鎮江任職。

  宋寧宗開禧元年 ( 公元 1205 年 ) ,辛棄疾任鎮江知府,時年六十五歲,登臨北固亭,感歎對自己報國無門的失望,憑高望遠,撫今追昔,於是寫下了《永遇樂 . 京口北固亭懷古》這篇傳唱千古之作。 但他又一次受到了沉重打擊,在一些諫官的攻擊下被迫離職,於當年重回故宅閑居。雖然後兩年都曾被召任職,無奈年老多病,身體衰弱,終於在開禧三年秋天溘然長逝。

  雖然,自中原失陷以來,表現對於民族恥辱的悲憤,抒發報國熱情,已經成為文學的中心主題,辛棄疾的詞在其中仍然有一種卓爾不群的光彩。這不僅因為辛棄疾生長於被異族蹂躪的北方,恢複故土的願望比一般士大夫更為強烈,而且因為他在主動承擔民族使命的同時,也在積極地尋求個人生命的輝煌,在他的詞中表現出不可抑製的英雄主義精神。

辛棄疾,是開一代詞風的偉大詞人,也是一位勇冠三軍、能征善戰、熟稔軍事的民族英雄。他的詞作“大聲鏜鞳,小聲鏗鍧,橫絕六合,掃空萬古,自有蒼生所未見”,已成為中國文學史上的瑰寶; 而他作為南宋朝廷大臣而寫的一篇文章《議練民兵守淮疏》,則表達了作者強烈的愛國主義感情,對戰爭形勢的精辟入裏的深刻分析和鮮明而又具體的對策。這篇應用散文感情熾熱,構思縝密,層層深入,有理有據,語言也精確、簡潔。文章僅用了六百餘字,從提出問題、分析問題到解決問題,不枝不蔓,一氣貫通,有情況、有分析、有措施、有預測、字字落到實處,質樸無華,明曉暢達。一位豪邁曠達的詞人,根據不同的文體的需要,能夠寫出如此嚴謹、樸實的應用文,可見一位大手筆,在寫作中是不能囿於一個狹窄天地中的,應該熟練地掌握幾套筆墨,既有自己喜愛的體式,也能按不同要求寫出不同體裁、不同風格的別類文章,就如同功夫高深的武術家,雖擅長一種兵刃,但對其他武器也能舞動一樣。辛棄疾就是用了兩種截然不同的文體,從不同方麵來表達了他慷慨激昂的愛國感情,反映出憂國憂民“道男兒到死心如鐵,看試手,補天裂”的壯誌豪情和以身報國的高尚理想。(節選自《應用寫作》 1998 年第 1 期 , 《詞壇巨擘 公文高手——讀辛棄疾 < 議練民兵守淮疏 > 》)

平生以氣節自負,以功業自許,一生力主抗戰 ,所上《美芹十論》與《九議》,條陳戰守之策,顯示其卓越軍事才能與愛國熱忱,又與宋誌士陳亮及理學家朱熹保持深厚友誼,與之砥勵氣節,切磋學問。抗金複國是其作品之主旋律,其中不乏英雄失路的悲歎與壯士閑置的憤懣,具有鮮明的時代特色。還以生動細膩的筆觸描繪江南農村四時的田園風光、世情民俗。其詞題材廣闊,又善化用前人典故入詞。風格沉雄豪邁又不乏細膩柔媚之處。在蘇軾的基礎上,大大開拓了詞的思想意境,提高了詞的文學地位。後人遂以“蘇辛”並稱。其詩文亦有足稱道者,特別是其文“筆勢浩蕩,智略輻湊,有權書衡論之風”。

強烈的愛國主義思想和戰鬥精神是辛詞的基本思想內容 ,這首先表現在他的詞中,他不斷重複對北方的懷念。另外,在《賀新郎》、《摸魚兒》等詞中,他用“剩水殘山”、“斜陽正在斷腸處”等詞句諷刺苟安殘喘的南宋小朝廷,表達他對偏安一角不思北上的不滿。胸懷壯誌無處可用,表現在詞裏就是難以掩飾的不平之情。他擅長的懷古之作中《水龍吟》,麵對如畫江山和英雄人物,在豪情壯誌被激發的同時,他也大發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感慨。理想與現實的激烈衝突,為他的詞構成悲壯的基調。辛詞在蘇軾詞的基礎上進一步擴大了題材範圍,他幾乎達到了無事、無意不可入詞的地步。

在抒發報國之誌時,辛棄疾的詞常常顯示出軍人的勇毅和豪邁自信的情調,像“要挽銀河仙浪,西北洗胡沙”(《水調歌頭》),“馬革裹屍當自誓,蛾眉伐性休重說”(《滿江紅》),“道男兒到死心如鐵。看試手,補天裂”(《賀新郎》)等,無不豪情飛揚,氣衝鬥牛。對那些與自己一樣勇於報國的誌士,他由衷地加以讚美,與之同聲相應,彼此勉勵,如《水龍吟·甲辰歲壽韓南澗尚書》的慷慨熱情,全然不同於一般俗濫的祝壽詞:

渡江天馬南來,幾人真是經綸手?長安父老,新亭風景,可憐依舊。夷甫諸人,神州沉陸,幾曾回首?算平戎萬裏,功名本是,真儒事,公知否?況有文章山鬥,對桐陰滿庭清晝。當年墮地,而今試看,風雲奔走。

綠野風煙,平泉草木,東山歌酒。待他年,整頓乾坤事了,為先生壽。

而對於庸俗圓滑、麵對民族危亡無所作為的官僚,辛棄疾有一種出於本能的厭惡 ,在《千年調》中他勾勒了這類人物的醜態:“卮酒向人時,和氣先傾倒。最要然然可可,萬事稱好。”

然而正是這樣的人充斥官場,把持權位,引導著一條苟且偷安的道路。他憤慨地寫道:“千古李將軍,奪得胡兒馬。李蔡為人在下中,卻是封侯者。”(《卜算子》)

當辛棄疾帶領不多的人馬衝過戰場烽火來到南方時,懷著滿腔熱血,渴望一展宏圖,卻不料從此陷落在碌碌無為的境地,這使他感到難以忍受的苦悶和悲憤。在他南歸的第十二年重遊當年南歸的首站建康時,他寫下了著名的《水龍吟·登建康賞心亭》:

楚天千裏清秋,水隨天去秋無際。遙岑遠目,獻愁供恨,玉簪螺髻。落日樓頭,斷鴻聲裏,江南遊子。把吳鉤看了,欄幹拍遍,無人會,登臨意。休說鱸魚堪膾,盡西風、季鷹歸未?求田問舍,怕應羞見,劉郎才氣。可惜流年,憂愁風雨,樹猶如此!倩何人,喚取紅巾翠袖,揾英雄淚。

這是對山河破碎的悲哀,對壯誌成空的悲哀;歲月無情地流去,因這種悲哀更顯得怵目驚心。然而即使詞人在寫他的孤獨和悲哀,寫他的痛苦和眼淚,我們仍然看到他以英雄自許、絕不甘沉沒的心靈。

其詞抒寫力圖恢複國家統一的愛國熱情,傾訴壯誌難酬的悲憤,對南宋上層統治集團的屈辱投降進行揭露和批判;也有不少吟詠祖國河山的作品。藝術風格多樣,而以豪放為主。熱情洋溢,慷慨悲壯,筆力雄厚,與蘇軾並稱為“蘇辛”。《破陣子·為陳同甫賦壯詞以寄之》、《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水龍吟·登建康賞心亭》、《菩薩蠻·書江西造口壁》等均有名。但部分作品也流露出抱負不能實現而產生的消極情緒,有《稼軒長短句》,當代注本以鄧廣銘先生作的《稼軒詞編年箋注》最為流行。今人輯有《辛稼軒詩文鈔存》

瓢泉歲月

“鐵板銅琶,繼東坡高唱大江東去,美芹悲黍,冀南宋莫隨鴻雁南飛。”這是刻在鉛山瓢泉瓜山山後的陽原山辛棄疾墓前郭沫若對他評價的楹聯。在中國文學史上,辛棄疾是一位令人敬仰的文武全才。

1161 年,辛棄疾自 22 歲率領 2000 多家鄉父老兄弟起義抗金,便把洗雪國恥、收複失地作為自己的畢生事業, 20 年金戈鐵馬,氣吞萬裏如虎。可是,他中年卻屢屢蒙受讒劾,賦閑 20 年,直至憂憤而死。 從 1181 年到 1207 年,他基本上是在上饒帶湖和鉛山瓢泉過著閑居的生活,其間有 6 年時間被起用又被罷官,來往於福建、浙江、江蘇等地的任上和帶湖、瓢泉之間;而居帶湖亦時往瓢泉小住。瓢泉,是這位愛國詞人南渡後的最後歸宿地。

1180 年, 41 歲的辛棄疾再次任隆興(南昌)知府兼江西安撫使時,擬在上饒建園林式的莊園,安置家人定居。 1181 年春,辛棄疾來到上饒開工興建帶湖新居和莊園。他根據帶湖四周的地形地勢,親自設計了“高處建舍,低處辟田”的莊園格局,並對家人說:“人生在勤,當以力田為先。”因此,他把帶湖莊園取名為“稼軒”,並以此自號“稼軒居士”。當年農曆十一月,由於受彈劾,官職被罷,帶湖新居正好落成,辛棄疾回到上饒,開始了他中年以後的閑居生活。

鵝湖山、靈山、博山等地,都是辛棄疾常去尋古覓幽的地方。鵝湖山下的鵝湖寺,在通往福建的古驛站旁。 1175 年農曆六月初三至初八,著名學者朱熹、呂祖謙、陸九齡、陸九淵等在鵝湖寺舉行了中國哲學史上著名的“鵝湖之會”(第一次鵝湖之會)。鵝湖因而成了文化勝地。辛棄疾常去鵝湖遊憩。

1188 年秋天,陳亮”寫信給辛棄疾和朱熹,相約到鉛山紫溪商討統一大計。但後來,朱熹因故推辭了這次鉛山之會。這年冬 , 到了相約之期,辛棄疾正染病在床,於瓢泉養息等待陳亮。傍晚,雪後初晴,夕照輝映白雪皚皚的大地,辛棄疾在瓢泉別墅扶欄遠眺,一眼看見期思村前驛道上騎著大紅馬而來的陳亮,大喜過望,病痛消散,下樓策馬相迎。兩人在村前石橋上久別重逢,感慨萬端;佇立石橋,沐浴著雪後初晴的夕陽,縱談國事,為金甌殘缺而痛心疾首,愛國之情洶湧澎湃於胸,拔劍斬坐騎,盟誓為統一祖國奮鬥不止。辛棄疾在與陳亮別後寫的《賀新郎·同父見和,再用韻答之》中發出“男兒到死心如鐵,看試手,補天裂”的呐喊,正是這種豪情壯誌的寫照。

辛棄疾和陳亮這次會晤,瓢泉共酌,鵝湖同遊,長歌相答,極論世事,逗留彌旬乃別,成為文壇佳話。後人為了紀念這兩位愛國誌士,將這次會晤稱為第二次“鵝湖之會”,將期思村前的石橋稱為“斬馬橋”,並在橋旁建了斬馬亭。至今,當地還流傳辛棄疾和陳亮“斬馬盟誓”的故事。斬馬亭還在,雖經曆風雨,仍有不少刻有“斬馬亭”字樣的釉瓦覆蓋其上,為鉛山縣文物保護單位。

1194 年夏,辛棄疾又被罷官回上饒,住在瓢泉,動工建新居,經營瓢泉莊園,決意“便此地、結吾廬,待學淵明,更手種、門前五柳”。 1195 年春,瓢泉“新葺茆簷次第成,青山恰對小窗橫”(《浣溪沙·瓢泉偶作》),瓢泉園林式莊園建成。

1196 年夏,帶湖莊園失火,辛棄舉家移居瓢泉。 1196 年秋,辛棄疾生平所有的各種名銜全部被朝廷削奪得幹幹淨淨,在瓢泉過著遊山逛水、飲酒賦詩、閑雲野鶴的村居生活。瓢泉田園的恬靜和期思村民的質樸使辛棄疾深為所動,靈感翻飛而歌之,寫下了大量描寫瓢泉四時風光、世情民俗和園林風物、遣興抒懷的詩詞。《臨江仙·戲為期思詹老壽》、《浣溪沙·父老爭言雨水勻》、《玉樓春 戲賦雲山》等等,都是辛詞中描寫瓢泉村居生活的代表作。“青山意氣崢嶸,似為我歸來嫵媚生”(《沁園春·再到期思卜築》);“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情與貌,略相似”(《賀新郎·邑中園亭》)。這些詞句表現了辛棄疾對瓢泉山水風物一往情深。

   1203 年,辛棄疾先後被起用為紹興知府、鎮江知府等職。 1205 年秋,又被罷官,辛棄疾懷著滿腔憂憤回瓢泉。 1207 年秋, 68 歲的辛棄疾,身染重病,朝廷再次起用他,任他為樞密都承旨,令他速到臨安(杭州)赴任。詔令到鉛山,辛棄疾已病重臥床不起,隻得上奏請辭。這年農曆九月初十,民族英雄、愛國詞人辛棄疾帶著憂憤的心情和沒有實現的遺願離開了人世。死後葬在瓢泉瓜山山後的陽原山。

  

辛棄疾墓

辛棄疾墓在鉛山縣瓜山虎頭門陽原山腰。坐北朝南。立於紹定年間( 1228 — 1233 ),其側驛路旁有稼軒先生神道金字碑。原碑毀墓殘。清代辛棄疾後裔於墓前又立新碑,今亦斑駁陸離,字跡模糊,碑文上行是“皇清乾隆癸卯年季春月重修”。中間是“顯故考率公稼軒府君之墓”。下行是“廿五代玄玄孫囗囗霞溪囗囗囗淩湖囗東山辜染安北囗立”,據考,此為辛棄疾之仲子辛櫃之後裔所立。建國後, 1959 年辛棄疾墓被列為省重點保護文物。 1971 年和 1981 年又先後現金次修整。墓係麻石砌就,分四層,頂堆黃土,兩連圍以墳櫃。墓高 2.5 米,直徑 2.5 米,占 51.5 平方米。

墓前有郭沫若題寫的對聯:“鐵板銅琶,繼東坡高唱大江東去,美芹悲黍,冀南宋莫隨鴻雁南飛。”

宋詞在蘇軾手中開創出一種豪放闊大、高曠開朗的風格,卻一直沒有得到強有力的繼承發展。直至南渡之初張元幹、張孝祥、葉夢得、朱敦儒等人以抗金雪恥為主題的詞,才較多繼承了蘇軾的詞風,起到一種承前啟後的作用。但他們的這一類詞作,主要是在特殊的時代背景下為內心激情所支配的結果,而沒有成為有意識的藝術追求,也沒有更大幅度地向其他題材拓展,所以成就不是很高。到辛棄疾出現在詞壇上,他不僅沿續了蘇詞的方向,寫出許多具有雄放闊大的氣勢的作品,而且以其蔑視一切陳規的豪傑氣概,和豐富的學養、過人的才華,在詞的領域中進行極富於個人特色的創造,在推進蘇詞風格的同時也突破了蘇詞的範圍,開拓了詞的更為廣闊的天地。

辛詞和蘇詞都是以境界闊大、感情豪爽開朗著稱的,但不同的是:蘇軾常以曠達的胸襟與超越的時空觀來體驗人生,常表現出哲理式的感悟,並以這種參透人生的感悟使情感從衝動歸於深沉的平靜,而辛棄疾總是以熾熱的感情與崇高的理想來擁抱人生,更多地表現出英雄的豪情與英雄的悲憤。因此,主觀情感的濃烈、主觀理念的執著,構成了辛詞的一大特色。在他的詞中,如“將軍百戰身名裂。向河梁、回頭萬裏,故人長絕。易水蕭蕭西風冷,滿座衣冠似雪。正壯士、悲歌未徹”(《賀新郎》),“夜半狂歌悲風起,聽錚錚、陣馬簷間鐵。南共北,正分裂”(《賀新郎》),乃至“恨之極,恨極銷磨不得。萇弘事、人道後來,其血三年化為碧”(《蘭陵王》),都是激憤不能自已的悲怨心聲,如“天風海雨”,以極強烈的力度震撼著讀者的心靈。辛棄疾也信奉老莊,在詞中作曠達語,但他並不能把衝動的感情由此化為平靜,而是從低沉甚至絕望的方向上宣泄內心的悲憤,如“元龍老矣,不妨高臥,冰壺涼簟。千古興亡,百年悲笑,一時登覽”(《水龍吟》),“甚矣吾衰矣。悵平生、交遊零落,隻今餘幾。白發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間萬事”(《賀新郎》),“身世酒杯中,萬事皆空。古來三五個英雄,雨打風吹何處是,漢殿秦宮”(《浪淘沙》),這些表麵看來似曠達又似頹廢的句子,卻更使人感受到他心中極高期望破滅成為絕望時無法銷磨的痛苦。

而他的英雄的豪壯與絕望交織紐結,大起大落,反差強烈,更形成瀑布般的衝擊力量。 如《破陣子·為陳同甫賦壯詞以寄》,從開頭起,一路寫想象中練兵、殺敵的場景與氣氛,痛快淋漓,雄壯無比。但在“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之後,突然接上末句“可憐白發生”,點出那一切都是徒然的夢想,事實是白發無情,壯誌成空,猶如一瓢冰水潑在猛火上,令人不由得驚栗震動。

在意象的使用上,辛棄疾也自有特點。他一般很少采用傳統詞作中常見的蘭柳花草及紅粉佳人為點綴;與所要表達的悲涼雄壯的情感基調相吻合,在他的筆下所描繪的自然景物,多有一種奔騰聳峙、不可一世的氣派。如“峽束蒼江對起,過危樓、欲飛還斂”(《水龍吟》),“誰信天峰飛墮地,傍湖千丈開青壁”(《滿江紅》);他所采摭的曆史人物,也多屬於奇偉英豪、宕放不羈,或慷慨悲涼的類型,如“射虎山橫一騎,裂石響驚弦”的李廣(《八聲甘州》),“金戈鐵馬,氣吞萬裏如虎”的劉裕(《永遇樂》),“年少萬兜鍪,坐斷東南戰未休”的孫權(《南鄉子》)等等。這種自然和曆史素材的選用,都與詞中的感情力量成為恰好的配合,令人為之感奮。

所以,同屬於豪放雄闊的風格,蘇軾詞較偏於瀟灑疏朗、曠達超邁,而辛詞則給人以慷慨悲歌、激情飛揚之感。

不過,以上隻是指辛棄疾詞中主流部分的藝術風格而言。

辛棄疾在詞史上的一個重大貢獻,就在於內容的擴大,題材的拓寬。他現存的六百多首詞作,寫政治,寫哲理,寫朋友之情、戀人之情,寫田園風光、民俗人情,寫日常生活、讀書感受,可以說,凡當時能寫入其他任何文學樣式的東西,他都寫入詞中,範圍比蘇詞還要廣泛得多。而隨著內容、題材的變化和感情基調的變化,辛詞的藝術風格也有各種變化。雖說他的詞主要以雄偉奔放、富有力度為長,但寫起傳統的婉媚風格的詞,卻也十分得心應手。如著名的《摸魚兒·淳熙亥己……》,上闋寫惜春,下闋寫宮怨,借一個女子的口吻,把一種落寞悵惘的心情一層層地寫得十分曲折委婉、回腸蕩氣,用筆極為細膩。他的許多描述鄉村風光和農人生活的作品,又是那樣樸素清麗、生機盎然。如《鷓鴣天》的下闋:

“山遠近,路橫斜,青旗沽酒有人家。城中桃李愁風雨,春在溪頭薺菜花。”以及《西江月》的下闋:“七八個星天外,兩三點雨山前。舊時茅店社林邊,路轉溪橋忽見。”於簡樸中見爽利老到,是一般人很難達到的境界。所以劉克莊《辛稼軒集序》說:“公所作,大聲鞺鞳,小聲鏗鍧,橫絕六合,掃空萬古,自有蒼生以來所無。其穠纖綿密者,亦不在小晏、秦郎之下。”這是比較全麵也比較公允的評價。

辛棄疾和蘇軾在詞的語言技巧上都是有力的開拓者。前人說蘇軾是以詩為詞,辛棄疾是以文為詞, 這當然有些簡單化,但確實也指出:到了辛棄疾手中,詞的語言更加自由解放,變化無端,不複有規矩存在。在辛詞中,有非常通俗稚拙的民間語言,如“些底事,誤人那。不成真個不思家”(《鷓鴣天》),“近來愁似天來大,誰解相憐?誰解相憐,又把愁來做個天”(《醜奴兒》),也有夾雜許多虛詞語助的文言句式,如“不知雲者為雨,雨者雲乎”(《漢宮春》),“不恨古人吾不見,恨古人不見吾狂耳”(《賀新郎》);有語氣活躍的對話、自問自答乃至呼喝,如“天下英雄誰敵手?曹劉”(《南鄉子》),“杯,汝來前!”(《沁園春》)也有相當嚴整的對句,如“八百裏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破陣子》)……。概括起來說,辛詞在語言技巧方麵的一大特色,是形式鬆散,語義流動連貫,句子往往寫得比較長。文人詞較多使用的以密集的意象拚合成句、跳躍地連接句子構成整體意境的方式,在辛詞中完全被打破了。但並不是說,辛棄疾的所謂“以文為詞”不再有音樂性的節奏。在大量使用散文句式、注意保持生動的語氣的同時,他仍然能夠用各種手段造成變化的節奏。如《水龍吟》中“落日樓頭,斷鴻聲裏,江南遊子。把吳鉤看了,欄幹拍遍,無人會,登臨意”,意義聯貫而下,在詞中是很長的句子,但卻是頓挫鮮明,鏗鏘有力,決不是把一段文章套在詞的形式中而已。

辛詞在語言技巧方麵的又一大特色,是廣泛地引用經、史、子各種典籍和前人詩詞中的語匯、成句和曆史典故,融化或鑲嵌在自己的詞裏。這本來很容易造成生硬艱澀的毛病,但是以辛棄疾的才力,卻大多能夠運用得恰到好處、渾成自然,或是別有妙趣,正如清人劉熙載《藝概》所說:“任古書中理語、廋語,一經運用,便得風流”。以《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一篇為例,百餘字的篇幅,敘及孫權、劉裕、劉義隆、拓跋燾、廉頗五個曆史人物的事跡,而與作者所要表達的主觀情感、意念絲絲入扣;不僅內涵極為豐厚,而且語氣飛動,神情畢露,實在是不容易的事情。

當然,辛棄疾的詞時常也有過分散文化、議論太多,以及所謂“掉書袋”即用典用古語太多的毛病,但不管怎麽說,他確實把詞大大地改造了;他的詞不僅是 “無意不可入,無事不可言”,而且是任何“意”和“事”都能表達得很自由很充分。這樣,詞的創作才完全擺脫了羈絆,進入了自由的境界。


作品

  

摸魚兒

  淳熙已亥,自湖北漕移湖南,同官王正之置酒小山亭,為賦。

  更能消幾番風雨,匆匆春又歸去。

  惜春長恨花開早,何況落紅無數。

  春且住!

  見說道、天涯芳草迷歸路。

  怨春不語。

  算隻有殷勤,畫簷蛛網,盡日惹飛絮。

  長門事,準擬佳期又誤。

  蛾眉曾有人妒。

  千金縱買相如賦,脈脈此情誰訴?

  君莫舞,君不見、玉環飛燕皆塵土。

  閑愁最苦。

  休去倚危樓,斜陽正在,煙柳斷腸處。

  

醜奴兒 ·書博山道中壁

  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

  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浣溪沙· 偕叔高、子似宿山寺戲作

  花向今朝粉麵勻,柳因何事翠眉顰?東風吹雨細於塵。

  自笑好山如好色,隻今懷樹更懷人。閑愁閑恨一番新。

  

菩薩蠻· 書江西造口壁

  鬱孤台下清江水,中間多少行人淚?西北望長安,可憐無數山!

  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江晚正愁餘,山深聞鷓鴣。

  

菩薩蠻· 賞心亭為葉丞相賦

  青山欲共高人語,聯翩萬馬來無數。煙雨卻低回,望來終不來。

  人言頭上發,總向愁中白。拍手笑沙鷗,一身都是愁。

  

清平樂· 獨宿博山王氏庵

  繞床饑鼠,蝙蝠翻燈舞。屋上鬆風吹急雨,破紙窗間自語。

  平生塞北江南,歸來華發蒼顏布被秋宵夢覺,眼前萬裏江山。

  

清平樂·村居

  茅簷低小,溪上青青草。醉裏吳音相媚好,白發誰家翁媼?

  大兒鋤豆溪東,中兒正織雞籠。最喜小兒亡賴(頑皮,通“無賴”),溪頭臥剝蓮蓬。

  

清平樂· 檢校山園書所見

  連雲鬆竹,萬事從今足。拄杖東家分社肉,白酒床頭初熟。

  西風梨棗山園,兒童偷把長竿。莫遣旁人驚去,老夫靜處閑看。

  

阮郎歸· 耒陽道中為張處父推官賦

  山前燈火欲黃昏,山頭來去雲。鷓鴣聲裏數家村,瀟湘逢故人。

  揮羽扇,整綸巾,少年鞍馬塵如今憔悴賦招魂,儒冠多誤身!

  

太常引· 建康中秋為呂叔潛賦

  一輪秋影轉金波,飛鏡又重磨。把酒問姮娥:被白發欺人奈何!

  乘風好去,長空萬裏,直下山河。斫去桂婆娑,人道是、清光更多!

  

西江月· 示兒曹以家事付之

  萬事雲煙忽過,百年蒲柳先衰。而今何事最相宜?宜醉宜遊宜睡。

  早趁催科了納,更量出入收支。乃翁依舊管些兒,管竹管山管水。

  

鷓鴣天· 戲題村舍

  雞鴨成群晚不收,桑麻長過屋山頭。有何不可吾方羨,要底都無飽便休。

  新柳樹,舊沙洲,去年溪打那邊流。自言此地生兒女,不嫁金家即聘周。

  

鷓鴣天· 鵝湖歸病起作

  枕簟溪堂冷欲秋,斷雲依水晚來收。紅蓮相倚渾如醉,白鳥無言定自愁。

  書咄咄,且休休,一丘一壑也風流。不知筋力衰多少,但覺新來懶上樓。

  

鷓鴣天· 送人

  唱徹陽關淚未幹,功名餘事且加餐。浮天水送無窮樹,帶雨雲埋一半山。

  今古恨,幾千般,隻應離合是悲歡。江頭未是風波惡,別有人間行路難!

  

鷓鴣天· 代人賦

  晚日寒鴉一片愁,柳塘新綠卻溫柔。若教眼底無離恨,不信人間有白頭。

  腸已斷,淚難收,相思重上小紅樓。情知已被山遮斷,頻倚闌幹不自由。

  

玉樓春· 戲賦雲山

  何人半夜推山去?四麵浮雲猜是汝。常時相對兩三峰,走遍溪頭無覓處。

  西風瞥起雲橫渡,忽見東南天一柱。老僧拍手笑相誇,且喜青山依舊住。

  

鵲橋仙· 山行書所見

  鬆岡避暑,茅簷避雨,閑去閑來幾度?醉扶孤石看飛泉,又卻是、前回醒處。

  東家娶婦,西家歸女。釀成千頃稻花香,夜夜費、一天風露。

  

踏莎行· 庚戌中秋後二夕帶湖篆岡小酌

  夜月樓台,秋香院宇,笑吟吟地人來去。是誰秋到便淒涼?當年宋玉悲如許!

  隨分杯盤,等閑歌舞,問他有甚堪悲處?思量卻也有悲時,重陽節近多風雨。

  吾道悠悠,憂心悄悄,最無聊處秋光到。西風林外有啼鴉,斜陽山下多衰草。

  長憶商山,當年四老,塵埃也走鹹陽道。為誰書到便幡然?至今此意無人曉。

  

定風波· 暮春漫興

  少日春懷似酒濃,插花走馬醉千鍾。老去逢春如病酒。唯有,茶甌香篆小簾櫳。

  卷盡殘花風未定。休恨,花開元自要春風。試問春歸誰得見?飛燕,來時相遇夕陽中。

  

定風波· 送盧提刑,約上元重來

  少日猶堪話別離,老來怕作送行詩。極目南雲無過雁。君看,梅花也解寄相思。

  無限江山行未了。父老,不須和淚看旌旗。後會丁寧何日是?須記,春風十日放燈時。

  

破陣子· 為陳同甫賦壯詞以寄之

  醉裏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裏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發生!

  

祝英台令·晚春

  寶釵分,桃葉渡,煙柳暗南浦。怕上層樓,十日九風雨。

  斷腸片片飛紅,都無人管,更誰勸、流鶯聲住?

  鬢邊覷。試把花卜心期,才簪又重數。

  羅帳燈昏,哽咽夢中語:是他春帶愁來,春歸何處?卻不解、將愁歸去!

  

采桑子· 書博山道中壁

  煙迷露麥荒池柳,洗雨烘晴。洗雨烘晴,一樣春風幾樣青。

  提壺脫褲催歸去,萬恨千情。萬恨千情,各自無聊各自鳴。

  

采桑子

  此生自斷天休問,獨倚危樓。獨倚危樓,不信人間別有愁。

  君來正是眠時節,君且歸休。君且歸休,說與西風一任秋。

  

西江月· 夜行黃沙道中

  明月別枝驚鵲,清風半夜鳴蟬。稻花香裏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

  七八個星天外,兩三點雨山前。舊時茅店社林邊,路轉溪橋忽見。

  

西江月

  醉裏且貪歡笑,要愁那得功夫。近來始覺古人書,信著全無是處。

  昨夜鬆邊醉倒,問鬆我醉何如?隻疑鬆動要來扶,以手推鬆曰去!

  

浪淘沙· 山寺夜半聞鍾

  身世酒杯中,萬事皆空。古來三五個英雄。雨打風吹何處是,漢殿秦宮。

  夢入少年叢,歌舞匆匆。老僧夜半誤鳴鍾。驚起西窗眠不得,卷地西風。

  

東坡引

  花梢紅未足,條破驚新綠。重簾下遍闌幹曲。有人春睡熟,有人春睡熟。

鳴禽破夢,雲偏目蹙,起來香鰓褪紅玉。花時愛與愁相續。

羅裙過半幅,羅裙過半幅。

  露天曉角,旅興吳頭楚尾,一棹人千裏。休說舊愁新恨,長亭樹、今如此!

  宦遊吾倦矣,玉人留我醉。明日萬花寒食,得且住、為佳耳。

  

卜算子

  修竹翠羅寒,遲日江山暮。幽徑無人獨自芳,此恨知無數。

  隻共梅花語,懶逐遊絲去。著意尋春不肯香,香在無尋處。

  

鷓鴣天

  有客慨然談功名,因追念少年時事,戲作

  壯歲旌旗擁萬夫,錦襜突騎渡江初。 燕兵夜娖銀胡簶,漢箭朝飛金仆姑。

  追往事,歎今吾,春風不染白髭須。 卻將萬字平戎策,換得東家種樹書。

  

鷓鴣天

  陌上柔桑破嫩芽,東鄰蠶種已生些。平岡細草鳴黃犢,斜日寒林點暮鴉。

  山遠近,路橫斜,青旗沽酒有人家。城中桃李愁風雨,春在溪頭薺菜花。

  

鷓鴣天 遊鵝湖醉書酒家壁

  春日平原薺菜花,新耕雨後落群鴉。多情白 ? 春無奈,晚日青簾酒易賒。

  閑意態,細生涯,牛欄西畔有桑麻。青裙縞袂誰家女?去趁蠶生看外家。

  

鷓鴣天

  著意尋春懶便回,何如信步兩三杯?山才好處行還倦,詩未成時雨早催。

  攜竹杖,更芒鞋,朱朱粉粉野蒿開。誰家寒食歸寧女?笑語柔桑陌上來。

  

鷓鴣天 和子似山行韻

  誰共春光管日華,朱朱粉粉野蒿花。閑愁投老無多子,酒病而今較減些。

  山遠近,路橫斜,正無聊處管弦嘩。去年醉處猶能記,細數溪邊第幾家。

  

鷓鴣天

  一片歸心擬亂雲,春來諳盡惡黃昏。不堪向晚簷前雨,又待今宵滴夢魂。

  爐燼冷,鼎香氛,酒寒誰遣為重溫?何人柳外橫斜笛?客耳那堪不忍聞!

  

鷓鴣天

  困不成眠奈夜何!情知歸未轉愁多。暗將往事思量遍,誰把多情惱亂他?

  些底事,誤人哪,不成真個不思家。嬌癡卻妒香香睡,喚起醒鬆說夢些。

  

生查子·遊雨岩

  溪邊照影行,天在清溪底。天上有行雲,人在行雲裏。

  高歌誰和餘?空穀清音起。非鬼亦非仙,一曲桃花水。

  

生查子

  漫天春雪來,才抵梅花半。最愛雪邊人,楚些裁成亂。

  雪兒偏解飲,隻要金杯滿。誰道雪天寒?翠袖闌幹暖。

  

生查子

  去年燕子來,簾幕深深處。香徑得泥歸,都把琴書汙。

  今年燕子來,誰聽呢喃語?不見卷簾人,一陣黃昏雨。

  

浣溪沙

  父老爭言雨水勻,眉頭不似去年顰。殷勤謝卻甑中塵。

  啼鳥有時能勸客,小桃無賴已撩人。梨花也作白頭新。

  

賀新郎

  把酒長亭說。看淵明、風流酷似,臥龍諸葛。何處飛來林間鵲?蹙踏鬆梢殘雪。

  要破帽、多添華發。剩水殘山無態度,被疏梅、料理成風月。兩三雁,也蕭瑟。

  佳人重約還輕別。悵清江、天寒不渡,水深冰合。路斷車輪生四角,此地行人銷骨。

  問誰使、君來愁絕?鑄就而今相思錯,料當初、費盡人間鐵。長夜笛,莫吹裂!

  

南鄉子

  舟中記夢欹枕艫聲邊,貪聽咿啞聒醉眠。變作笙歌花底去,依然,翠袖盈盈在眼前。

  別後兩眉尖,欲說還休夢已闌。隻記埋冤前夜月,相看,不管人愁獨自圓。

  

南鄉子

  好個主人家,不問因由遍去[口茶]。病得那人妝晃了,巴巴,係上裙兒穩也哪。

  別淚沒些些,海誓山盟總是賒。今日新歡須記取,孩兒,更過十年也似他。

  

定風波 再用韻和趙晉臣敷文

  野草閑花不當春,杜鵑卻是舊知聞。謾道不如歸去住,梅雨,石榴花又是離魂。

  前殿群臣深殿女,赭袍一點萬紅巾。莫問興亡今幾主。聽取,花前毛羽已羞人。

  

青玉案 元夕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粉蝶兒 和晉臣賦落花

  昨日春如十三女兒學繡,一枝枝、不教花瘦。甚無情,便下得、雨僝風僽。向園林、鋪作地衣紅縐。

  而今春似輕薄蕩子難久。記前時、送春歸後。把春波都釀作、一江醇酎。約清愁、楊柳岸邊相候。

  

千年調 蔗庵小閣名曰卮言,作此詞以嘲之。

  卮酒向人時,和氣先傾倒。最要然然可可,萬事稱好。

  滑稽坐上,更對鴟夷笑。寒與熱,總隨人,甘國老。

  少年使酒,出口人嫌拗。此個和合道理,近日方曉。

  學人言語,未會十分巧。看他們,得人憐,秦吉了。

  最高樓 醉中有索四時歌者,為賦長安道,投老倦遊歸。

  七十古來稀。藕花雨濕前胡夜,桂枝風澹小山時。

  怎消除,須殢酒,更吟詩。也莫向、竹邊孤負雪。

  也莫向、柳邊孤負月。閑過了,總成癡。

  種花事業無人問,對花情味隻天知。笑山中,雲出早,鳥歸遲。

  最高樓 吾擬乞歸,犬子以田產未置止我,賦此罵之。

  吾衰矣,須富貴何時?富貴是危機。暫忘設醴抽身去,未曾得米棄官歸。

  穆先生,陶縣令,是吾師。

  待葺個、園兒名佚老。更作個、亭兒名亦好。閑飲酒,醉吟詩。

  千年田換八百主,一人口插幾張匙?休休休,更說甚,是和非!

 

 新荷葉 和趙德莊韻

  人已歸來,杜鵑欲勸誰歸?綠樹如雲,等閑借與鶯飛。 兔葵燕麥,問劉郎、幾度沾衣?翠屏幽夢,覺來水繞山圍。

  有酒重攜,小園隨意芳菲。往日繁華,而今物是人非。 春風半麵,記當年、初識崔徽。南雲雁少,錦書無個因依。

  

醜奴兒近 博山道中效李易安體

  千峰雲起,驟雨一霎兒價。更遠樹斜陽,風景怎生圖畫?

  青旗賣酒,山那畔別有人家。隻消山水光中,無事過這一夏。

  午醉醒時,鬆窗竹戶,萬千瀟灑。野鳥飛來,又是一般閑暇。

  卻怪白鷗,覷著人、欲下未下。舊盟都在,新來莫是,別有說話。

  

沁園春 靈山齊菴賦,時築偃湖未成

  疊嶂西馳,萬馬回旋,眾山欲東。正驚湍直下,跳珠倒濺,小橋橫截,缺月初弓。

  老合投閑,天教多事,檢校長身十萬鬆。吾廬小,在龍蛇影外,風雨聲中。

  爭先見麵重重。看爽氣朝來三數峰。似謝家子弟,衣冠磊落,相如庭戶,車騎雍容。

  我覺其間,雄深雅健,如對文章太史公。新堤路,問偃湖何日,煙雨蒙蒙。

  沁園春 帶湖新居將成

  三徑初成,鶴怨猿驚,稼軒未來。甚雲山自許,平生意氣,衣冠人笑,抵死塵埃。

  意倦須還,身閑貴早,豈為蓴羹鱸膾哉!秋江上,看驚弦雁避,駭浪船回。

  東岡更葺茅齋。好都把軒窗臨水開。要小舟行釣,先應種柳,疏籬護竹,莫礙觀梅。

  秋菊堪餐,春蘭可佩,留待先生手自栽。沉吟久,怕君恩未許,此意徘徊。

  

沁園春

  將止酒,戒酒杯使勿近

  杯汝來前,老子今朝,點檢形骸。甚長年抱渴,咽如焦釜,

  於今喜睡,氣似奔雷。汝劉伶,古今達者,醉後何妨死便埋。

  渾如此,歎汝於知己,真少恩哉!更憑歌舞為媒。

  算合作平居鴆毒猜。況怨無大小,生於所愛,物無美惡,過則為災。

  與汝成言,勿留亟退,吾力猶能肆汝杯。杯再拜,道麾之即去,招則須來。

  

漢宮春 立春日

  春已歸來,看美人頭上,嫋嫋春幡。無端風雨,未肯收盡餘寒。

  年時燕子,料今宵、夢到西園。渾未辦、黃柑薦酒,更傳青韭堆盤。

  卻笑東風從此,便薰梅染柳,更沒些閑。閑時又來鏡裏,轉變朱顏。

  清愁不斷,問何人、會解連環?生怕見、花開花落,朝來塞雁先還。

  

滿江紅 江行和楊濟翁韻

  過眼溪山,怪都似、舊時曾識。是夢裏、尋常行遍,江南江北。

  佳處徑須攜杖去,能消幾兩平生屐?笑塵埃、三十九年非,長為客!

  吳楚地,東南拆。英雄事,曹劉敵。被西風吹盡,了無陳跡。

  樓觀才成人已去,旌旗未卷頭先白。歎人間、哀樂轉相尋,今猶昔。

  

滿江紅 遊南岩和範廓之韻

  笑拍洪崖,問千丈、翠岩誰削? 依舊是、西風白馬,北村南郭。

  似整複斜僧屋亂,欲吞還吐林煙薄。覺人間、萬事到秋來,都搖落。

  呼鬥酒,同君酌。更小隱,尋幽約。且丁寧休負,北山猿鶴。

  有鹿從渠求鹿夢,非魚定未知魚樂。正仰看、飛鳥卻應人,回頭錯。

  

滿江紅

  敲碎離愁,紗窗外、風搖翠竹。人去後、吹簫聲斷,倚樓人獨。

  滿眼不堪三月暮,舉頭已覺千山綠。但試將、一紙寄來書,從頭讀。

  相思字,空盈幅。相思意,何時足?滴羅襟點點,淚珠盈掬。

  芳草不迷行客路,垂楊隻礙離人目。最苦是、立盡月黃昏,欄幹曲。

  

滿江紅 暮春

  家住江南,又過了、清明寒食。花徑裏、一番風雨,一番狼藉。

  流水暗隨紅粉去,園林漸覺清陰密。算年年、落盡刺桐花,寒無力。

  庭院靜,空相憶。無說處,閑愁極。怕流鶯乳燕,得知消息。

  尺素如今何處也?彩雲依舊無蹤跡。慢教人、羞去上層樓,平蕪碧。

  

滿江紅 送李正之提刑入蜀

  蜀道登天,一杯送、繡衣行客。還自歎、中年多病,不堪離別。

  東北看驚諸葛表,西南更草相如檄。把攻名、收拾付君侯,如椽筆。

  兒女淚,君休滴。荊楚路,吾能說。要新詩準備,廬山山色。

  赤壁磯頭千古浪,銅[革是]陌上三更月。正梅花、萬裏雪深時,須相憶。

  

水調歌頭 舟次揚洲和人韻

  落日塞塵起,胡騎獵清秋。漢家組練十萬,列艦聳高摟。

  誰道投鞭飛渡? 憶昔鳴[骨高]血汙,風雨佛狸愁。季子正年少,匹馬黑貂裘。

  今老矣,搔白首,過揚州。倦遊欲去江上,手種橘千頭。

  二客東南名勝,萬卷詩書事業,嚐試與君謀。莫射南山虎,直覓富民侯!

  

水調歌頭 盟鷗

  帶湖吾甚愛,千丈翠奩開。先生杖履無事,一日走千回。

  凡我同盟鷗鳥,今日既盟之後,來往莫相猜。白鶴在何處?嚐試與偕來。

  破青萍,排翠藻,立蒼苔。窺魚笑汝癡計,不解舉吾杯。

  廢沼荒丘疇昔,明月清風此夜,人世幾歡哀?東岸綠蔭少,楊柳更須栽。

  

水調歌頭 和馬叔度遊月波樓

  客子久不到,好景為君留。 西樓著意吟賞,何必問更籌?

  喚起一天明月,照我滿懷冰雪,浩蕩百川流。鯨飲未吞海,劍氣已橫秋。

  野光浮,天宇回,物華幽。中州遺恨,不知今夜幾人愁?

  誰念英雄老矣?不道功名蕞爾,決策尚悠悠。 此事費分說,來日且扶頭!

  

水調歌頭

  我誌在寥闊,疇昔夢登天。摩娑素月,人世俯仰已千年。

  有客驂鸞並鳳,雲遇青山、赤壁,相約上高寒。酌酒援北鬥,我亦虱其間。

  少歌曰:神甚放,形如眠。鴻鵠一再高舉,天地睹方圓。

  欲重歌兮夢覺,推枕惘然獨念,人事底虧全?有美人可語,秋水隔嬋娟。

  

八聲甘州

  夜讀《李廣傳》,不能寐,因念晁楚老、楊民瞻約同居山間,戲用李廣事,賦以寄之。

  故將軍飲罷夜歸來,長亭解雕鞍。恨灞陵醉尉,匆匆未識,桃李無言。

  射虎山橫一騎,裂石響驚弦。落魄封侯事,歲晚田園。

  誰向桑麻杜曲,要短衣匹馬,移住南山?看風流慷慨,談笑過殘年。

  漢開邊,功名萬裏,甚當年健者也曾閑?紗窗外,斜風細雨,一陣輕寒。

  

念奴嬌 書東流村壁

  野棠花落,又匆匆、過了清明時節。剗地東風欺客夢,一枕雲屏寒怯。

  曲岸持觴,垂楊係馬,此地曾輕別。樓空人去,舊遊飛燕能說。

  聞道綺陌東頭,行人長見,簾底纖纖月。舊恨春江流未斷,新恨雲山千疊。

  料得明朝,尊前重見,鏡裏花難折。也應驚問:近來多少華發!

  

念奴嬌 賦雨岩

  近來何處有吾愁?何處還知吾樂?一點淒涼千古意,獨倚西風寥廓。

  並竹尋泉,和雲種樹,喚作真閑客。此心閑處,不應長藉邱壑。

  休說往事皆非,而今雲是,且把清尊酌。醉裏不知誰是我,非月非雲非鶴。

  露冷風高,鬆梢桂子,醉了還醒卻。北窗高臥,莫教啼鳥驚著。

  

念奴嬌 登建康賞心亭,呈史留守致道

  我來吊古,上危樓贏得、閑愁千斛。虎踞龍蟠何處是?隻有興亡滿目。

  柳外斜陽,水邊歸鳥,隴上吹喬木。片帆西去,一聲誰噴霜竹?

  卻憶安石風流,東山歲晚,淚落哀箏曲。兒輩功名都付與,長日惟消棋局。

  寶鏡難尋,碧雲將暮,誰勸杯中綠?江頭風怒,朝來波浪翻屋。

  

木蘭花慢 席上呈張仲固帥

  興元漢中開漢業,問此地、是耶非?想劍指三秦,君王得意,一戰東歸。

  追亡事、今不見,但山川滿目淚沾衣。落日胡塵位斷,西風塞馬空肥。

  一編書是帝王師,小試去征西。更草草離筵,匆匆去路,愁滿旌旗。

  君思我、回首處,正江涵秋影雁初飛。安得車輪四角,不堪帶減腰圍。

  

木蘭花慢 中秋飲酒將旦 ,客謂前人有賦待月無送月者,

因用天問體賦可憐今夕月,向何處、去悠悠?是別有人間,那邊才見,光影東頭?

  是天外空汗漫,但長風、浩浩送中秋?飛鏡無根誰係?嫦娥不嫁誰留?

  謂經海底問無由,恍惚使人愁。怕萬裏長鯨,縱橫觸破,玉殿瓊樓。

  蝦蟆故堪浴水,問雲何、玉兔解沉浮?若道都齊無恙,雲何漸漸如鉤?

  

木蘭花慢 滁州送範倅

  老來情味減,對別酒,怯流年。況屈指中秋,十分好月,不照人圓。

  無情水,都不管,共西風隻管送歸船。秋晚蓴鱸江上,夜深兒女燈前。

  征衫,便好去朝天。玉殿正思賢。想夜半承明,留教視草,卻遣籌邊。

  長安故人問我,道愁腸殢酒隻依然。目斷秋霄落雁,醉來時響空弦。

  

摸魚兒

淳熙已亥,自湖北漕移湖南,同官王正之置酒小山亭,為賦。

  更能消、幾番風雨,匆匆春又歸去。惜春長怕花開早,何況落紅無數!春且住。

  見說道,天涯芳草無歸路。怨春不語。算隻有殷勤,畫簷蛛網,盡日惹飛絮。

  長門事,準擬佳期又誤。蛾眉曾有人妒。千金縱買相如賦,脈脈此情誰訴?君莫舞。

  君不見,玉環飛燕皆塵土!閑愁最苦。休去倚危欄,斜陽正在,煙柳斷腸處。

  

水龍吟 登建康賞心亭

  楚天千裏清秋,水隨天去秋無際。遙岑遠目,獻愁供恨,玉簪螺髻。

  落日樓頭,斷鴻聲裏,江南遊子。把吳鉤看了,欄杆拍遍,無人會、登臨意。

  休說鱸魚堪膾,盡西風,季鷹歸未?求田問舍,怕應羞見,劉郎才氣。

  可惜流年,憂愁風雨,樹猶如此!倩何人、喚取紅巾翠袖,揾英雄淚!

  

水龍吟 為韓南澗尚書壽甲辰

  歲渡江天馬南來,幾人真是經綸手?長安父老,新亭風景,可憐依舊!

  夷甫諸人,神州沉陸,幾曾回首!算平戎萬裏,功名本是,真儒事、君知否?

  況有文章山鬥,對桐陰、滿庭清晝。當年墮地,而今試看,風雲奔走。

  綠野風塵,平章草木,東山歌酒。待他年整頓乾坤事了,為先生壽。

  

水龍吟 過南劍雙溪樓

  舉頭西北浮雲,倚天萬裏須長劍。人言此地,夜深長見,鬥牛光焰。

  我覺山高,潭空水冷,月明星淡。待燃犀下看,憑欄卻怕,風雷怒,魚龍慘。

  峽束滄江對起,過危樓、欲飛還斂。元龍老矣,不妨高臥,冰壺涼簟。

  千古興亡,百年悲笑,一時登覽。問何人又卸,片帆沙岸,係斜陽纜?

  

永遇樂 京口北固亭懷古

  千古江山,英雄無覓,孫仲謀處。舞榭歌台,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

  斜陽草樹,尋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裏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贏得倉皇北顧。四十三年,望中猶記,烽火揚州路。

  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鴉社鼓!憑誰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賀新郎

  綠樹聽鵜鴂。更那堪、鷓鴣聲住,杜鵑聲切!啼到春歸無尋處,苦恨芳菲都歇。算未抵、人間離別。

  馬上琵琶關塞黑,更長門、翠輦辭金闕。看燕燕,送歸妾。

  將軍百戰聲名裂。向河梁、回頭萬裏,故人長絕。易水蕭蕭西風冷,滿座衣冠似雪。

  正壯士、悲歌未徹。啼鳥還知如許恨,料不啼清淚長啼血。誰共我,醉明月?

  

賀新郎

  甚矣吾衰矣。悵平生、交遊零落,隻今餘幾?白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間萬事。問何物、能令公喜?

  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情與貌,略相似。一尊搔首東窗裏。

  想淵明、停雲詩臼,此時風味。江左沉酣求名者,豈識濁醪妙理!回首叫、雲飛風起。

  不恨古人吾不見,恨古人、不見吾狂耳。知我者,二三子。

  

賀新郎 同父見和,再用韻答之

  老大那堪說!似而今、元龍臭味,孟公瓜葛。我病君來高歌飲,驚散樓頭飛雪。

  笑富貴、千鈞如發。硬語盤空誰來聽?記當時、隻有西窗月。重進酒,換鳴瑟。

  事無兩樣人心別。問渠儂:神州畢竟,幾番離合?汗血鹽車無人顧,千裏空收駿骨。

  正目斷、關河路絕。我最憐君中宵舞,道男兒、到死心如鐵!看試手,補天裂。

  

賀新郎 用前韻送杜叔高

  細把君詩說:悵餘音、釣天浩蕩,洞庭膠葛。千尺陰崖塵不到,惟有層冰積雪。

  乍一見、寒生毛發。自昔佳人多薄命,對古來、一片傷心月。金屋冷,夜調瑟。

  去天尺五君家別。看乘空、魚龍慘淡,風雲開合。起望衣冠神州路,白日銷殘戰骨。

  歎夷甫、諸人清絕!夜半狂歌悲風起,聽錚錚、陣馬簷間鐵。南共北,正分裂!

  

賀新郎 賦水仙

  雲臥衣裳冷。看蕭然、風前月下,水邊幽影。羅襪塵生淩波去,湯沐煙江萬頃。

  愛一點、嬌黃成暈。不記相逢曾解佩,甚多情、為我香成陣。待和淚,收殘粉。

  靈均千古懷沙恨。恨當時、匆匆忘把,此仙題品。煙雨淒迷僝僽損,翠袂搖搖誰整?

  謾寫入、瑤琴幽憤。弦斷招魂無人賦,但金杯的礫銀台潤。愁[歹帶]酒,又獨醒。

  

賀新郎 賦琵琶

  鳳尾龍香撥,自開元《霓裳》曲罷,幾番風月?最苦潯陽江頭客,畫舸亭亭待發。

  記出塞、黃雲堆雪。馬上離愁三萬裏,望昭陽、宮殿孤鴻沒,弦解語,恨難說。

  遼陽驛使音塵絕,瑣窗寒、輕櫳慢撚,淚珠盈睫。推手含情還卻手,一抹《梁州》哀徹。

  千古事、雲飛煙滅。 賀老定場無消息,想沉香亭北繁華歇。彈到此,為嗚咽。

  

鷓鴣天 讀淵明詩不能去手,戲作小詞以送之

  晚歲躬耕不怨貧,隻雞鬥酒聚比鄰。都無晉宋之間事,自是羲皇以上人。

  千載後,百篇存,更無一字不清真。若教王謝諸郎在,未抵柴桑陌上塵!

  

鷓鴣天

  欲上高樓去避愁,愁還隨我上高樓。經行幾處江山改,多少親朋盡白頭!

  歸休去,去歸休,不成人總要封侯。浮雲出處元無定,得似浮雲也自由。

  

玉樓春

  三三兩兩誰家女?聽取鳴禽枝上語。提壺沽酒已多時,婆餅焦時須早去。

  醉中忘卻來時路,借問行人家住處。隻尋古廟那邊行,更過溪南烏桕樹。

  

玉樓春

  風前欲勸春光住,春在城南芳草路。未隨流落水邊花,且作飄零泥上絮。

  鏡中已覺星星誤,人不負春春自負。夢回人遠許多愁,隻在梨花風雨處。

  

蝶戀花 送祐之弟

  衰草殘陽三萬頃。不算飄零,天外孤鴻影。幾許淒涼須痛飲,行人自向江頭醒。

  會少離多看兩鬢。萬縷千絲,何況新來病。不是離愁難整頓,被他引惹其他恨!

  

臨江仙

  金穀無煙宮樹綠,嫩寒生怕春風。博山微透暖薰籠。小樓春色裏,幽夢雨聲中。

  別浦鯉魚何日到,錦書封恨重重。海棠花下去年逢。也應隨分瘦,忍淚覓殘紅。

  

一剪梅

  記得同燒此夜香,人在回廊,月在回廊。 而今獨自睚昏黃,行也思量,坐也思量。

  錦字都來三兩行,千斷人腸,萬斷人腸。 雁兒何處是仙鄉?來也恓惶,去也恓惶。

  

一剪梅 中秋元月

  憶對中秋丹桂叢,花也杯中,月也杯中。今宵樓上一尊同,雲濕紗窗,雨濕紗窗。

  渾欲乘風問化工,路也難通,信也難通。滿堂唯有燭花紅,歌且從容,杯且從容。

  

南鄉子 登京口北固亭有懷

  何處望神州?滿眼風光北固樓。千古興亡多少事?悠悠!不盡長江滾滾流。

  年少萬兜鍪,坐斷東南戰未休。天下英雄誰敵手?曹劉!生子當如孫仲謀。

(來源: http://baike.baidu.com/view/2982.htm?fr=ala0




他的詩的悲壯真讓人體會到詞人的愁腸滿肚,一身的才幹卻報國無門的憤恨!誰有空可以數一下,在他的詞裏包含有多少個“愁”字。不算他字裏行間所表達的那些。

在我國的曆史上,這些可惡的,無能的統治階級害了多少能人誌士啊!

否則中國不會那麽落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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