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麵這張我和家母在蘇州北寺塔下的合影照的時間是二零零一年十一月二十二日,正是我由蒙特利爾回上海的第四次,這次我在上海呆的時間有三個月之久。
那時我四十五歲,老母親七十有九,我們正精力充沛,沒事就到處亂跑閑逛,城隍廟、南京路、浦東世紀大道、七浦路和東方明珠等地都留有我們倆的腳印。
走著走著,一不經意留神我和母親便來到了蘇州。
在遊玩了玄妙街和北寺塔後,我們來到熙熙攘攘的蘇州火車站準備回上海。
隻見母親緊緊的挽著我的左臂寸步不離,看到她小心翼翼的神態,我便逗她:“如果現在把你一個人仍在火車站,你身邊又沒有一分錢,你怎麽辦啊!”母親腦筋靈活的的回答:“沒有關係,和可以打出租回家,告訴司機回家付錢。”
一個半小時後我們到了上海,當她看到她自己熟悉的馬路街道,便不再依戀在我的身旁,朝我做了個鬼臉自己三步並兩步的匆匆向前走了。
這天倫之樂的溫馨場麵我記憶猶新,時常想起。
也許是大自然不可抗拒的固有規律,打這以後老母親的身體每況愈下,她的活動範圍節節後退,由市外退縮到市內,又由市內退縮到弄堂口,最後無可奈何的退縮到她居住的亭子間的窗前。
去年的十一月二十五日傍晚,一向早睡早起的母親準備就寢在床邊鋪疊棉被,左腳踩著右腳的球鞋帶重重的摔倒在水門汀上,造成手臂和臀部兩處骨折。
雖然經過三個多月的多方的醫治和療養,我們子女也抱著百分之一的希望、百分之百的努力,去挽救和延長母親的生命。但由於她老人家年歲已高,身體各個器官逐漸衰竭,病情日益加重一直沒有好轉,我們終於沒有留住她。
二零一七年年三月十四日清晨七時,母親老人家帶著對兒女親情的無限牽掛,帶著對親朋好友的深切留念,撒手西去,與世長辭,享年九十五歲。
現在每當夜深人靜的之際,癡呆呆的我就會久久的凝望著牆上懸掛著的這張照片,頓時悲哀從心頭湧起:唉!如果時光能倒流那該多好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