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節剛過,認識了一位國內過來為大學畢業的兒子安家買房子的客人S。我們見麵之前通過幾次電話,也就談談買房子的事情。見麵後,幾句短淺的寒暄,竟就扯到佛上。
自此以後,我們每逢出去看房子,開車的路上,午餐,買杯咖啡坐下過目文件時,佛的話題就微妙地穿叉在我們言語之間,不牽強,不匆忙,也沒誤了生意。
我對S的稱呼,也從純商務的S先生,變成有點江湖的S大哥,最後定位成S老師。這令我不禁微笑想起那則蘇東坡偶經佛寺“坐、請坐、請上座,茶、敬茶、敬好茶”的軼事。
隻不過我對S老師稱謂的改變,不是因為故事裏的勢利,而是一種由衷的驚喜。我十四歲時已動出家的念頭,不為厭世,隻為愛極了佛家故事那點點滴滴的智慧幽默,寡言的深厚寓意,荷花的靜美至善,一心想上佛學院靜修深造。可雖說有心向佛,我在生活中並未有幸碰到過一個像S老師這樣可對坐而談,心閑氣定說佛之人。這種由衷的驚喜,不亞於一位古董收藏家在街頭的地攤上發現一幅尋找多年的真跡,其快樂不來自於對那真跡的擁有,而在於苦苦索求之後的發現,正所謂“眾裏尋他千百度,摹然回首,那人正在燈火斕姍處。” - 尋見彼人已是快樂,彼人之所在之所為之所以已不重要。
我跟S老師說,所有的中國男人中,我最欣賞的是周潤發,欣賞他那份從容淡泊。他濟濟無名時在街邊的小攤上剪頭發吃粥跟鄰裏街坊說笑,他成巨星後仍在街邊的小攤上剪頭發吃粥跟鄰裏街坊說笑。就像那則佛家小故事裏老僧對小和尚說的:“不是風動,不是旗動,是你的心在動。” - 金錢、地位、名望如何改變一個人的階層,其實都在那個人的心裏,不在那碗粥裏,不在削掉三千煩惱絲的刀上。
S老師在他的領域也曾有過周潤發一樣的輝煌。滿腹才情,少年壯誌,那時的他,不言的何止是愁,還有金錢、機遇、勇氣,以及隨之而來的萬丈雄心和認賭不服輸的鬥誌,每一樁生意,皆成為拔劍拔弩張爭強要勝的戰場。
我相信他由絢爛歸於平淡一定有過刻骨銘心的機緣,是頓悟是漸悟,於我來說都不重要,因為今時今日可以認識S老師,可以聽他靜靜地講佛,令我有緣深深地聽佛,是多麽神奇的一種生命邂逅。人世的機緣,就像你款步來到一池蓮花前,荷藻遍布,清風吹起,蓮葉縫間一條美麗的錦鯉靜靜遊過,一個翻閃,就再不見蹤影。那錦鯉,就是那機緣,你看到了就撞到了,你錯過了就錯過了。
佛的大愛普愛包容寬容,生命苦短的珍貴和稍縱即逝,待人處事的慈悲誠懇真心,就這樣在我和S老師一次次淡如水又深如潭的交流中,在我心中漸漸化開。我懷著一種全新的對生命的感動,對周遭的感悟,對工作的熱愛,一路從感恩節走來直至今日聖誕。
耶酥誕生之日寫一篇因佛感化的小文足夠牽強,對嗎?試想2013年前的今日,一位聖明降臨人間,其後不惜試以血肉之軀嚐非人苦難以拯救人類。慈悲深似海,大愛厚似天,無怪乎一位名人說,一位真正的基督徒是真正的佛教徒,還是真正的伊斯蘭教徒,因為真正的宗教,都是引人向善。
所以,不是風動,不是旗動,是你的心在動, - 不論佛教,不論基督教,是你的心左右你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