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程開甲先生得國家最高科技獎引出的聯想和故事

程開甲先生和先父是1931-1936年嘉興秀洲中學的六年同班同學。二十，三十年前我就常聽家父念叨此人。這次他得國家最高大獎，我特別興奮，想把此榮譽往我家等無名之輩貼金。更是遐想萬千。家父老吹噓說，他是秀洲六年數學成績第一名，當年考大學，六個取五個，考浙大是數學100分，但還是去了更有名的上海交大。要不然，他和程開甲先生還是浙大的四年同窗呢。如家父也有程先生一樣的命，可能也得什麽大獎呢！所以，我首先對著家父的照片，告慰他這好消息。其次，就打電話給93歲的在上海的母親，讓她也光榮，光榮，遐想，遐想。其三，就是找出家父的遺物，看如何佐證我家和程開甲的關係，不讓讀者以為我在吹牛，招搖撞騙，沽名鉤譽了。好在我找到那麽一丁點鐵證和旁證，很是欣然。下麵再細說。其四，我馬上在美國查嘉興日報的電子版，想嘉興人，或秀洲中學一定會全城歡耀，全校竊喜。可是除了如同人民日報的轉載報道，什麽地方慶祝，暢談，回憶的文章都沒有。好像此事與嘉興，與秀洲中學毫無關係一般。我十分失望，現在是什麽年代，國內的消息，萬裏之遠的美國可同步知道。離上海隻有90公裏的嘉興乍怎麽木嘰？飛來的貼金榮譽還不想要嗎？

時代變了，秀洲中學也變了。這個出了陳省身（美國數學會長），李政道（諾貝爾獎者），程開甲的學校，現在卻名落孫山。據說是學校為了多收入，有教無類，什麽學生都收，什麽班都辦。第二，學校市口不好，在化工廠的下風口，有環保意識的家長不會把獨生子女往虎口送，生源就成問題了。

現在我們都把80，90 年代出國留學的叫海一代，那麽，像程開甲這樣的隻能再往前推一代，是海零代了。我在這裏再介紹一下程開甲的老師，俞滄泉太先生。反正如我再不介紹，真得，世界上把他真要忘了。從他身上，你就不會奇怪，為什麽會有程開甲這樣的好學生，為什麽陳省身會讚他“功過賢相”。俞先生秀洲中學畢業後，進之江大學。1929年返秀洲中學教書。抗戰時，帶師生流亡湖南，昆明辦學。後又在上海，贛州協助秀洲中學顧惠人校長辦華東聯中，贛州聯中。抗戰勝利，又回被日軍洗劫一空的嘉興秀洲中學複校。1951年秀州中學改名。俞先生受聘廣州真光中學。82年，又受命做恢複秀州中學的事。住在上海8平方米的陋室。95年（時91歲）六月底心肌梗塞去世。捐遺體。他一生貢獻與秀洲中學，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秀洲中學出來的所有名人都受教與他。請問列位，你能找出比他還偉大的教育家嗎？

一個月後，家父也心肌梗塞，時78歲隨老師而去。

我因有事，隔了十小時再寫此文，戲劇性的事又多多發生了。1.百度上全是嘉興秀洲中學回憶程開甲的文章，又講了秀洲中學以前的輝煌等等。2.一段昨天我第一時間看到的程開甲的八卦身世再也找不到了。在這兒，我想和讀者分享一下，我想程老伯也會原諒小生的獵奇和唐突的，隻當我代我父親開開發小的玩笑，岬岬戲話罷了：程的祖父是安徽名家，後遷到江蘇盛澤。生有一子，並望孫心切，取名開甲。但此名一直沒用上，因為程父和原配妻連生六個女兒。於是又娶妾---海鹽地區的一董姓丫鬟。過不久懷上了程開甲。據說，生前一天，父親病逝。死前雙目大睜不閉。想看看開甲此名能否用上。今天的百度上說，程開甲七歲喪父，大概也隱約辟這八卦謠吧。我也望列位看過算過。不必細究。但下麵兩事出於十幾年前的秀洲同學回憶錄，那就一定貨真價實的了：

程開甲治皰-----1936年，秀洲中學成立學生自治會。程開甲同學被選為膳務委員會主席。秀洲中學幾百人吃飯問題全有學生自已管理。學校隻負責結算帳務。程開甲上任伊始，全身心投入讓同學們（包括老師）吃飯能吃好。主要工作是檢查監督飯菜的質和量，清潔衛生，飯廳秩序，結算時審核等。新官上任三把火，一是停止“貢菜”，廚房老板有時在主席飯桌上增加一碗炒蛋，影響很不好，堅決停止。二是加強衛生檢查，凡發現飯菜內有蒼蠅，罰每桌添紅燒蹄膀一隻。雖然廚子加意潔淨餐具及飯廳桌椅和地麵的清潔衛生，但通過膳委的經常和深入檢查，大家還是吃過二三次蹄膀。三是精打細算，由於膳委們的認真負責，每到學期終了，大家還有夥食尾子可分。俞老師從老師們給教務處的成績報告中，發現程開甲成績下降，把太多的時間用在廚房裏，於是多方麵開導使程知道參加社會勞動與學習的關係，領悟到學生應以學習為主的重要性。

1933年，大家參加全國初中畢業會考，記得考場紀律嚴肅。於康莊（家父的另一同學，後任洛陽拖拉機廠總工程師）考全省第一名，在兩個單項第一中，程開甲英語背誦比賽第一。

好了，先閑扯到此，以讓大家從側麵了解一下中國的老一代知識份子。

下一篇我將貼上三張照片

1. 秀洲中學出來的三位科學院院士對俞老師九十歲的賀慶題字。其中有程開甲的。
2. 程開甲在俞先生的8平方米中向俞師祝壽。
3. 對俞先生的祝壽名單上有程開甲和家父的名字在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