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龍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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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飯腐乳

(2014-09-26 08:37:18) 下一個

德龍

       外埠人調侃上海人時，喜歡說我們是吃泡飯腐乳長大的。其實這也是個不爭的事實。我們的孩提時代，周立波口中的清咖，是華亭，錦江裏的奢華，離大多數上海人雖然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大餅，油條，粢飯糕，雖然弄堂口都有，記憶中也隻是周末的調劑。對於雙職工家庭，早上的每分鍾，都是搶出來的，父母沒有這個閑心和耐性去排隊買早點。早晨，最經濟實惠的，便是燒點泡飯，吃點腐乳，醬菜。

       泡飯無須特別的準備，隻要頭天晚上多燒一碗飯，第二天的泡飯就有了。而頭天晚上的飯無論是煮得太幹，太濕，在燒成泡飯後，都不重要了。那時侯沒有不粘鍋，用鋼中鍋煮飯，或多或少會粘底，粘底的次飯，在沸水中泡軟，翻滾時散發出帶著微焦的米香，是清晨咖啡最好的替代品。從後來的龍蝦泡飯能上得了酒店菜單，可見上海人的泡飯情節之重。

       在冰箱尚未普及的年代，剩菜基本不能過夜，用來就泡飯的菜，就隻能是腐乳，醬菜。記得我們家以前離全國土特產商店很近，腐乳，醬菜都是媽媽從那裏買的。花樣經常翻新，牌子自然早就不記得了，可能根本就沒在意過。說老實話，每天急匆匆地把一碗泡飯吞下去，順便就幾口腐乳，鹹菜，根本就不知道吃進嘴的是什麽味道。即便如此，腐乳，醬菜的味道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悄悄地融入血液，在我們的底蘊裏紮根。

       離開上海二十多年，早飯的花樣翻新了無數回，泡飯被五穀雜糧粥替代，腐乳依然與之如影隨形。雖然被警告過多次，腐乳中有防腐劑，塑化劑，但人最難抗拒的是來自習性根源的呼喚，既然已經成了生命的一部分，那麽放棄這個習性，與延長生命，本身就是矛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