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拜師（一）

德龍

（一）

   孫拉客呆滯地看著夾在指間，悠然自焚的半根煙，思緒卻在急速地翻湧。昨晚那場架打得實在太慘烈了。從小就在省港的江湖飄蕩著的孫拉客，不是那種在血雨腥風裏會暈倒的菜鳥，但是這一次幹仗，雙方都殺紅了眼，失了性。小報上說黑幫內訌，屍橫遍野，那是小編胡扯蛋，但是的確有人死了，因為有一個是他孫拉客當場砍死的，至少他認為那人死了，這是他第一次殺人。從昨晚到現在，孫拉客基本就是這個姿勢坐著，煙，不記得抽了幾包，他不敢睡覺，一閉上眼，就立刻見到那個被他砍死的，血肉模糊的臉。孫拉客一直在做著自我安慰：雖然那張臉半麵熟，畢竟不是同道；是那個傻叉先砍在自己的肩上，所以才下了狠手，應該屬於正當防衛；這也不是第一次砍人，這種感覺應該很快過去的。。。

    而最讓孫拉客頭痛的是今後怎麽辦。殺了人自然是得跑路。這麽多年，他早已厭倦了無休無止的江湖風爭，厭倦了刀尖嗜血的人生，厭倦了命運如燭火般飄逸的悲催。離開是最好，而且是唯一的選擇，這點拉客毫無質疑。問題是去哪裏。回老家？不妥，老家雖還有些親戚，畢竟自己不是衣錦還鄉，哪有臉麵見江東父老，再則，自己身上還背著條人命，回家和去官府投案沒什麽本質區別，況且還得連累家人。飄洋過海去洗盤子？聽起來不錯，雖然這些年一直有這樣的衝動，手頭積攢的錢足夠交蛇頭的費用，和自己在海外一，兩年的開銷，可是眼下他等不起，他得立刻，馬上，次の分，?? ?就跑路。進山為匪？那和黑幫的人生不是殊途同歸嗎？不過進山倒是不錯的選擇。進山也未必隻有為匪一條道，可以修行。

    對！去修行！孫拉客從小就酷愛武俠，崇拜東邪西毒南帝北丐，夢想自己能得到《九陰真經》（最好是粵語現代版，連環畫最佳）從而技壓群雄，重陽一生，不弱於人。隨著年齡的增大，孫拉客的修行夢想急速變小，他不再想像自己成為周伯通，歐陽峰那樣的武林霸主，也不指望能用蓋世武功來博取江湖上的一席之地，唯一想做的是期盼能把自己的十三氣穴打通，讓意念催動自己的氣海雪山，然後釋放出來，去感悟天地之息的存在。想想也很牛逼啊！孫拉客前幾天聽道上的武林同好說，在一個鮮為人知的混壇山裏，有幾位修行大師，他們練的是唱功，內力境界卻很高。這應該是個不錯的修行，拉客想，畢竟自己修行起步太晚，沒有底子，這些年來身上有不少的刀傷，練其他門派的內功，隻怕萬一走火入魔，舊傷迸裂，修行不成，反而搭上性命。唱功修行，能慘到哪去？最多把喉嚨喊啞。

    有了跑路的方向，拉客心情舒暢了許多。他猛吸了一口即將滅了的煙頭，拇指和中指輕輕一彈，煙頭飛到對麵牆上，又從牆上反彈出來，火星掙紮地一閃，滅了。

    孫拉客拉開抽屜，把所有現金和幾張不同名字的銀行卡揣在兜裏，看了一眼桌上依然沾著血跡的樸刀，環視了房間，站起身，走出了房門。淨身出戶，是他此刻心境的最佳選擇。門在他身後依然敞開著，房中留下的一切，是他需要忘卻的過去，曾經如同先前那自焚的半支煙一般慘烈的人生，在他出門的一刻，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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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引人入勝，期待下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