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龍
(八)
拉客陷入了沉思,“這他媽的是什麽鬼地方?遇到的這幾位怎麽不是瘋瘋癲癲,就是神經兮兮的,我是不是來錯地方了啊?無論拜哪個為師,先別說修行能不能練成,腦殘是必然的。”
也不知道是偶然還是海西看出了拉客的糾結,“現在我們上山,去見兩位正能量大師。第一位大師法號叫派。派大師的做派,和草原一樣遼闊。知道這混壇山為什麽有鮮美肥沃的草原,這片如毛氈般的青青草原上,肥羊那麽多,那都得感恩派大師。派大師最擅長的歌是《父親的草原母親的河》。她的聲音和降央卓瑪不分仲伯,但是她的真誠,深情,感天動地。坊間傳說,派是草原的格格,她來這裏以後,這片山上的草永遠比隔壁山的綠,繞山的河水,從未枯竭。這裏的村民把派大師當活佛一般供奉。當然能入派大師佛眼的人就沒幾個。要說我海西來達人唱穀這麽多年,沒動過修煉的念頭,那是騙自己。我最想拜派為師。如果有那麽一天,我海西達到知天命的境界,唱一曲《牛是我的弟弟,豬是我的姊妹》,成群的豬啊,牛啊(羊就算了),屁顛屁顛地到我的身邊,咳,想想都美死個人啊。”
海西咽了咽口水,繼續道,“可惜啊,我和派大師就是擦肩的緣分。隻怪我是農民出生,不懂得高大上的名牌,和派大師沒有話題可談。”
“八卦龍不是大城市來的,應該和派大師有話題呀,他怎麽沒有拜派大師呢?”
“八卦龍窮光蛋一個,光懂沒錢買,比不懂還痛苦。派大師才不會輕信你口頭說的,人家要看你有沒有擁有實貨。作為愛馬仕粉,派大師有種常人難以理解的自豪和高傲。她曾和她的丫鬟秘色說,‘擁有愛馬仕的人,不是隻需要一小件東西,是各種東西都得有。要把自己的生活品質和愛馬仕品牌等同,譬如,我用愛馬仕的包包,絲巾,鞋子,瓷器,手鐲,手表,戒指,項鏈,床單,被罩。。。甚至小到書簽。而那些LV大媽們就不同,擁有一個,以此體現自己的消費水準就行了。’”
說話間,海西和拉客已經到了派大師的小院。
拉客注意到屋裏有位打扮極具品位的中年女子,正襟端坐著,猜想這應該就是派大師。派不時用食指和拇指捏著一個小巧精致的咖啡杯,優雅地抿一口,再輕輕把咖啡杯放回配套的小瓷盤中。整個過程中,蘭花指間的距離,彎度是絲毫不變的。派長得眉清目秀,拉客一見她第一個想到的是王丹鳳。派臉上卻沒有半點脂粉,素顏。
“美女啊!”拉客感歎到。
“別用美女倆字哈,我們家派老太太最忌諱這倆字。現在的男人都瞎了眼睛,見到個女的都稱美女,有時候一看,還不如鳳姐。”不知道什麽時候,旁邊走過來一個年輕,漂亮的帝都大妞。雙眸水靈,渾身透著機靈。
海西迎了上去,“秘色,這位是孫拉客,他是到咱達人唱穀來拜師的。”
“拜師啊?老規矩,先得過俺這道關,否則想見俺們家老太太,沒門!”秘色趾高氣揚,飛橫跋扈地擋了門。裏麵也沒有反對的意思。忽然從裏麵又跑出了一隻老貓。蹭,躥到了拉客麵前。拉客一嚇,定神一看,卻是隻名貴貓。老貓身體修長,毛色油潤,修理得一絲雜毛都找不到,脖子上套了根“H”字樣的鏈子。一口白牙肆無忌憚地露在外麵,更顯她的驕橫。奇怪的是,她叫的聲音不是“喵”,而是“爺”。
“老貓,你就別參合外麵那些瑣事了,進來,快讓姐姐哈格一下,就這麽會兒功夫,姐又想你了。”裏麵輕聲慢語地傳出一口京腔,老貓乖乖地進了屋。
“咱也別耽誤功夫了,俺還還有好多事兒呢。”一看,秘色就是個性急的人。
“第一個問題:你是單眼皮還是雙眼皮?”秘色問道。
“單眼皮,這和練功有啥關係?”拉客不解的回答。
“少廢話,問啥答啥,俺們老太太最喜歡男的單眼皮,說性感。你說她這什麽口味呀。反正這個你過了。第二個問題:喝咖啡還是喝茶?”
“有啥喝啥,不計較。”
“好養活,不過你也就喝白開水的命。第三個問題:愛哭嗎?”
“十多年沒哭過了。”
“行。俺們老太太可沒有功夫給你any同情心。要是在這裏哭天抹淚的,沒人理會你,你還不如去撞豆腐。第四個問題:愛不愛聽實話?俺們老太太可不喜歡和稀泥。”
“當然當然。有啥說啥,這樣我才能進步。而且我抗打擊能力世界第二,當然沒人敢說第一。”拉客說的是實話,覺得自己回答得都那麽順,應該有戲。
“那就實話告訴你,你可以走了,沒你什麽事了。”秘色說完,轉身就要走。
拉客吃了一驚,這結果和自己估計的也相差太遠了,自己哪裏答錯了,好像答案都和秘色的符合呀,“能給個理由嗎?”
“因為你長得太像八卦龍那個王八蛋,俺看著煩。”秘色頭也不回,落下句話,就進了屋。
“靠!這他媽的也是理由?!這也是我的錯啊?丟內啊!我怎麽這麽倒黴呀。”拉客憤憤道。
“算了拉客,在混壇山,你沒處說理去。此山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我帶你去見下一位大師。”海西勸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