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龍
(純屬虛構)
這是一座走向沒落的城市。當年淘金者們蜂擁至此,希望在這片童話版的土地上創造自己的神話。然而當新的神話在自己的故土上演後,淘金者們日益散去,喧囂也漸漸從城中淡出。
在城市的北麵,有個開了二十年的茶館。茶館掌櫃的是個忠厚老實的北方人。人稱色大。二十個春秋以前,色大和他的相好是遷徙到此地的北漂者。他倆和其他同來的人們一樣,把這個城市看成是自己在異鄉的家園,他倆打算在這裏紮根,在城北開起了這個茶館。
色大的茶館和這個城市一樣,有過曾經的輝煌。淘金者們把自己的閑暇時間都撂在了這裏,他們在這裏講述著自己的經曆,展示著自己的才情;時而評論時政,時而感慨鄉愁,時而當場獻藝。常客中不乏城中的名流雅士,自然少不得打情罵俏,互相逗趣。偶爾也上演劍拔弩張,卻不知為何緣的場麵。很是熱鬧。
但隨著城市本身的衰退,茶館中的名流常客漸漸散去。色大的相好不知何時也悄悄地離開了茶館。而色大依然如牆上的鍾擺,準時,定點地在繼續著茶館的春秋。
悄然中,茶館的常客群有了明顯的變化,茶館裏多了些女人。她們曾經也是城裏的納稅人。
一批是客棧的廚娘,因為客棧不景氣,她們被辭退回家。茶館便成了她們打發光陰的場所。不曉得是職業緣故造成的愛好,還是愛好在無聊中變成了癖好,她們會經常在茶館顯擺隔夜做的飯菜。茶館的吃貨們的神經自然會在意淫中被撥動,少不了讚許。
另一批是被趕出青樓的老嬤,帶著她的親們在此消遣。風華已過,紅顏終老,她們也逃不出自然的規律。可女人最可怕的是以為歲月的殺豬刀,不是砍去了自己的青春,而是給自己刻上了青春痘。她們把青樓的作派帶到了茶樓,放肆輕狂的笑聲,不時肆無忌憚地回響在茶館;彼此間毫不掩飾地示愛,如同穿著內衣在大街上昭然示眾;無裏頭的作和做作地嬌柔更和逝去的顏容形成強烈的反差。
酷愛炒蛋的女人,一旦失去了蛋,自然閑得蛋疼,加上雌性荷爾蒙沒有發泄的渠道,便更容易亢奮,茶館中杯盞橫飛,唾沫星子四濺的毆鬥場麵時而可見。一句無聊的話,一個莫名的眼神,便是新的一仗的導火索。一時的敵手被擠走了,女人間的互鬥卻留下了;角色互換了,戲仍然上演著。
其他的常客漸漸離開,色大惘然地在中間周旋,徒勞自欺地在這幫女漢子中間勸著架。他開始常常自問,這還是不是當初他想像中的茶館?如果不是,那這樓又該稱作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