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龍
(七)
每年聖誕前,軍的老板都會請實驗室所有的同事和家屬在他家聚會。那年也是如此,和往年不同的是惠不再是聽軍電話裏說起,而是身在其中了。好奇和不時的寒暄,讓惠覺得爬踢的時間過得很快。到了下半場,在酒精的作用下,男人們聚在一起開始爭辯些離他們甚遠的話題,早把他們的女伴拋到了腦後。惠一個人走到花園裏,
靜突然出現在她旁邊。靜已經喝了不少,“惠姐,我有些話已經憋了很久了,今天如果我不說,我會死的。您就當我酒後胡言吧。”惠有點不知所措,好奇害死貓,她花了多少心思旁敲側擊,留心每個蛛絲馬跡,不就是想知道靜和軍之間到底有沒有發生過什麽,發生的又是什麽麽?可突然答案要揭曉了,她又害怕了。惠深深地吸了口帶著寒意,卻清澈心肺的夜氣,平和地看著靜,“靜,好吧,有話就說吧。”靜瘦小的身子有些顫抖,不知道是冷,還是激動。
靜不能算漂亮,加上平時沒有時間和意識去打扮,在人群裏不怎麽起眼。但如果仔細看,還是很清爽,智慧的女人,齊耳的短發,永遠是那麽幹淨整齊,變色的鏡片配上深色的鏡框,巧妙地隱藏了內心。靜在國內也是從不錯的大學畢業,但是在拿到博士以後,靜發覺自己科研和寫論文的天賦已經到了盡頭。她陷入極端的痛苦,遺憾自己從小的抱負,父母的期望將永遠無法實現,小學到大學一直伴隨她的自信崩潰了。她從來不怪老天沒有給她驚豔的外表,雖然是女性,靜覺得智慧和內涵才是人的永恒,外表隻能是短暫的。可現在靜覺得老天和她開了個可惡的玩笑,給了她足夠的智慧去仰望成功,卻無情地掠奪了她享受成功的資格。
讓靜走出憂鬱的是軍。軍的天資和獨特的思維,告訴靜他才是真正的天之驕子。而在生化這個領域,光有才智是不足以問鼎的。他們需要最優秀的導師的指引,經費充足的實驗室,更重要的是非常有經驗,願意無私犧牲自己時間和精力的助手。靜甘願為軍做那個助手,幫他登上神壇。靜放棄了自己的課題,願意隻做名實驗員。軍出於良心的安慰,也曾勸說過靜繼續自己的研究,但他承認靜的幫助無異於神借了條臂膀給他。靜與軍的天合之作很快有了成就,軍的一篇論文已經被自然雜誌收入。
“惠姐,我一直喜歡軍,不,說喜歡太平淡,應該是崇拜,對,崇拜軍。我心裏已經不再會有別人了。惠姐,您別誤會,我和軍從沒發生過什麽,軍是個好人,他一直說你們是青梅竹馬,感情很深。他不想傷害你,也不想拆散他和你的家庭。可是,我真的不能沒有他,我願意為他付出一切。其實我也不要求什麽,隻要能看到他就好,也不需要他給我什麽。我愛他的是靈魂,並不渴求他的肉體。即便如此,我還是覺得有愧與你,有必要向你坦白,雖然不奢望你的寬容,還是希望得到你諒解。”
夜幕中,惠能感覺到靜在啜泣。
(八)
那天晚上,惠失眠了,她和菲通了一夜電話。她需要一個局外的女人,一個聰明,而且涉世深的女人,站在自己的立場上為自己出主意。精明女人的提議總是讓人吃驚,“惠,這樣你還有啥好擔心的?她要軍的是靈魂,你看到過軍靈魂是啥樣子伐?沒有吧?給她!你隻要看牢肉體不就好了?把靜請進來,成全她,和你們住在一起,這樣天天在你眼皮子底下,省得你七想八想。”
“儂神經啊!”惠罵了菲一句。但仔細想想,又挺佩服自己的這個閨蜜。如果靜所期望的真的是如她所說的柏拉圖式的愛,那對她惠又有什麽威脅呢?況且,惠不在軍身邊的五年,不是足夠長的時間證明他們肉體上的清白嗎?如果連感情上的出軌都不允許軍,那惠未免太苛刻了。曆史的結論已經有了,可是將來呢?難道惠需要永遠的懷疑,擔心下去嗎?生活在一起的確能避免許多不必要的猜忌。
第二天,惠把前夜靜的話告訴了軍,軍有些不自然,想聲辯什麽,又止住了,唯一承認的是,在工作上,他離不開靜。惠隨後提了菲的建議,當然,她隻說是自己的主意。軍想了很久,也不反對,理由是靜一個人的確需要照顧。
過了新年,他們在離學校,離其他中國學生較遠的地方租了套房子。
惠沒有想到的是同處的日子比她想像的和諧。大概是靜孤獨了太久,太想有個家,靜真心的嗬護著這個特殊的家。她很尊重惠,盡其所能希望惠能真正接受她。軍和靜的工作依然是超常的繁忙,一周60到80小時屬於正常。
休息時間,靜會很明智地留給惠和軍單獨的時間。可越是如此,惠越是覺得壓抑。惠突然意識到自己對靜有莫名的負罪感,是靜在忘我地支持著自己丈夫的事業,惠隻有旁觀的份,她在美國沒有工作,她國內甲級醫院的主治醫師,在這裏隻能吃閑飯。雖然她和軍提了幾次,讓他勸靜把自己的收入存起來,可是又不想應此而傷害靜的自尊,況且光靠軍博士後的收入也不足維持這個家。在和軍親熱的時候,惠會不自覺地想到靜,使她的性欲突然降溫到了零下。她尋找各種借口拒絕軍。漸漸地,惠發覺在這個家,她是多餘的,她無法參與軍和靜專業上的爭論,無法分享他們有關同事,老板,學校乃至社會的笑話。惠崩潰了,她決定帶著女兒回國。
惠走後不久,軍順利地找到了大學tenure track的工作,有了自己的實驗室,靜順理成章地跟了過去,繼續輔佐軍,他們的工作量比以前隻多不少。
幾年過去了,繁忙的工作讓惠重新找回了自我價值。四十左右事業有成的女人,自然不缺賞識的異性,她們青春雖已褪去,卻不再生澀,她們成熟,獨立,有風韻,不再做作。惠自然不乏關係曖昧的男性朋友,然而和他們,惠感受不到當年和軍初戀時能讓她心沸騰的湧動的愛,也沒有當初想時時粘在一起的感覺。
惠沒有再去過美國,即便女兒每個暑假都去。軍每年回國幾次,基本都是為學術方麵的事,每次都會來上海待上一周,看看惠和女兒,有時也帶著靜。似乎他們三個中沒有人有閑情去關心他們這個家的未來,也沒有人在乎它的合理性,惠再也沒有心力去過問軍和靜之間有什麽發展,軍也從不打聽惠在上海的朋友圈。一切仿佛很自然的繼續著。。。
後記
故事到了這裏似乎沒有結束。是的,故事本來就是惠和菲人生中的幾張快照,隻能記錄瞬間,不能預測未來。她們的生活和我們的一樣,在平淡中精彩著。。。
如果您覺得意猶未盡,並對故事的發展有所想法,歡迎您留言,或QQH我。謝謝!
非不打算用孩子來為難大塊頭,謊說自己被藝人求婚了,今後不好再聯係,撤了酒吧的股份沒了音信。多年後藝人小有名氣,單身的身份令大塊頭生疑,一切真相大白。大塊頭放下一切追到了日本小鎮,在街頭與非再次擦肩,時間仿佛倒退回二十年前初識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