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拉納達的東方印跡
蔡錚
我們於十二月二十夜間到達西班牙格拉納達（Granada）。格拉納達位於西班牙南部，直布羅陀海峽東北兩百公裏處。這時來是因為歐洲大部分地區已白雪皚皚，這裏卻相較溫暖，正午可達十五度。
我們在新城主街下車。街道上方不斷變幻的彩燈鋪排開去，讓街道顯得亮麗；人行道上鋪著黑白瓷磚, 瓷磚給潔淨的街道添上高雅華貴氣派。
格拉納達新城街道。注意人行道上的黑白瓷磚。
我們的旅館在街後麵的一棟古老建築裏，是由三小間房構成的小套間，一小間一夜一百多美元；房間剛夠轉身。 剛在床上坐定，住這套間裏的瘦高房東就用托盤送來一壺熱茶。那茶壺為銅製，高挑圓肚；茶是種草藥，帶點甜味。茶壺和茶都有點中東茶飲味道。幾杯熱茶下肚，舒服很多，真有“洗塵” 之感。南窗外就是馬路，大群的人聚集著高歌歡叫，吵鬧聲到淩晨才漸漸平息下去。
在西班牙北部，最值得看的是古城堡、古教堂和古羅馬遺跡，南部最值得看的是阿拉伯人的皇宮和阿拉伯文化遺跡。格拉納達最著名的是摩爾人留下的阿罕布拉宮（Alhambra）和摩爾人留下的古城民居。所以第二天一早我們就乘車前往阿布布拉罕宮。
從新城中心坐汽車十來分鍾即達阿不拉罕宮所在的山腳。環山的樹木間矗立著一個個方形城垛。路上可看到廢棄的古建築的牆基，再走幾步就看到保持完好的院落和房舍 ，那原是摩爾人的宮廷官員的居所。這些院落和房舍的式樣與中國北方的建築相差無幾，有的屋門上釘滿釘扣。
阿罕布拉宮外的護城城堡。
阿罕布拉宮外的宮廷成員居所。
再走幾步就見一巨大的天主教堂 --- 這是驅逐摩爾人後基督教的象征性建築。拐過教堂，我們步入阿布拉罕宮。王宮從外到裏都講究方正對稱。王宮中心庭院有巨大的蓄水池，這與生活於沙漠地區的阿拉伯人對水的重視有關。建築為磚石結構，內壁鑲金嵌寶，極其華貴。庭院中有古老的柏樹和水井。庭院四圍有環廊，穿遊於庭院的環廊中，仿佛置身於中國古老的庭院。
阿罕布拉宮內部
阿罕布拉宮內一庭院
我感歎的是如此精美的建築至今還保存完好。這是穆斯林摩爾人的王宮，基督徒們趕跑了宮殿的主人，鵲巢鳩占，卻沒有像古時中國人所常做的那樣，在打敗了對手後就將對手的皇宮一把火燒為白地。中國古人那麽做可能是基於迷信，也因中國古時的皇宮多為木石結構，摧毀它往往一把火就夠了。而阿拉伯人的王宮為磚石結構，建築主體幾乎不用木頭。這些房屋防火防水，非常堅固，很難人為破壞。這皇宮可謂幾世幾劫，先是基督教的幾個國王在這裏居住並對房屋進行修改，後來皇宮曾一度為流民占據。
在阿罕布拉宮的西側是古城防區遺址。那裏的房屋唯留房基，但城牆和城樓還保存相當完好。城牆及城樓為方形， 這與歐洲北部傳統城堡的圓形尖頂城樓風格迥異，而與中國長城城牆和城垛極其相似。
阿罕布拉宮外衛戍城
阿罕布拉宮衛戍城的城垛
第二天我們去了老城。老城在新城北邊的山坡上，山上房屋基本保留十五世紀前摩爾人的民居風格。我們沿著石子鋪就的幹淨小巷走上去。巷道兩邊是一層或兩層高 的小平房或白色的圍牆。
格拉納達老城小巷
格拉納達老城小巷路邊一家民房。這裏住的是家中國人？
半個小時即到山頂城區中心。那中心有如中國一個大的四合院，院東有個比民房略高的房子，那曾是穆斯林摩爾人的崇拜之處, 現已成為一個天主教堂，裏麵全是天主教的堂皇氣派陳設。
格拉納達老城中心一個小教堂。
從那中心找條小巷往下走。巷道邊很多酸橙，果實如花懸掛在綠葉之下。 走不多久有些三麵都是房子的庭院式的空地，空地上種有些樹，樹間擺有桌椅，成為露天餐飲之處。
格拉納達老城街景
我們也在那路邊簡陋的桌旁坐下。三個漂亮的西班牙小夥子在桌邊彈吉他唱歌。唱完，到每個桌上討錢。西班牙因08年的房地產泡沫的破裂而導致經濟萎縮，至今還沒從蕭條中會恢複過來，失業率在25%左右，但我們感覺不到蕭條，每個餐館、酒吧都爆滿，滿街火樹銀花，街邊店鋪內高檔商品琳琅滿目，半夜滿街還是歡歌笑語。無處不在的街頭藝人才讓人感知其經濟蕭條的蛛絲馬跡。
格拉納達老城空地上的露天餐飲處
回到新城中心，見一女舞者站在塊木板上跳弗拉明戈舞，一女歌手在伴唱，一男子在彈吉他並用腳擊打地麵。那撕心裂肺的嚎唱，竭盡全力的擊拍和粗曠的舞蹈動作讓人心驚魄動。弗拉明戈舞可謂西班牙的“國舞”，它原是被驅逐的摩爾人農民的舞蹈。十五世紀末，在天主教打敗信奉穆斯林的摩爾人後，摩爾人要麽被殺，要麽被驅逐，要麽被強製皈依天主教，而許多摩爾人逃到偏僻鄉下隱身為農民。弗拉明戈舞就流行於這些農民之間，它表達的正是摩爾人被壓製排斥的痛苦和焦灼。弗拉明戈舞可謂是中東文化於實體建築之外在西班牙人文化生活上的印跡。
據說西班牙人是歐洲人中最宜於相處的。這也許與其溫和的氣候有關，也許與其曆史有關。西班牙是歐洲文明與阿拉伯文明的交匯點。雖然西班牙在十五世紀後天主教占了絕對統治地位，但一個受過他種文化影響的國家，外來文化的影響必然深入其國民的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從而在其待人接物上體現出來。
格拉納達新城也有很宏偉的天主教堂，但在西班牙北部城市我們看過太多的那種教堂，所以就沒再去看。第三天我們坐高鐵離開格拉納達。 導遊書上說這個城區人口二十多萬、加上周邊地區人口不過五十萬的小城為能開通高鐵頗感驕傲。這高鐵是上世紀九十年代的技術，車速為每小時250公裏左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