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從小身體素質在學校裏一直是數一數二的,不過是倒數的,生了無數次病,幾乎到了長不大的地步,課堂座位越換越前麵,最後坐在第一排, 幹重活對俺是件很艱難的事。但天無絕人之路,下鄉後隊裏讓我做電工。
秋收時場裏把所有十幾台脫粒機集中到一個隊裏,那個隊就晝夜連續幹2天,脫完粒,然後場裏把那些脫粒機再拖到下一個隊裏,繼續脫粒。幹活的人為求快,脫粒時拚命朝脫粒機裏塞稻子,常把脫粒機堵死,十幾秒鍾不斷電的話,電動機就要燒毀,耽誤農時,後果嚴重。俺的任務就是坐在打穀場中央,耳聽八方。哪台脫粒機發出怪聲,俺就飛也似的撲過去關了電閘門,再讓他們把堵住的稻草扒出來。有時脫粒機隻堵住幾秒鍾,俺還沒關閘,它又轉起來了。有時俺關了閘,眾人抱怨,說並沒堵死,馬上又能轉起來的,是俺太多事,製造麻煩,搞得他們還得扒草。但猶豫的時間一長,就有燒毀的危險。所以關閘的責任必須明確到的某個人身上,由著這幫莽漢,隻想偷懶,早晚要出事。俺的任務體力消耗極小,但責任重大,要注意力高度集中,連續30幾小時。"方便"隻能躲到一邊將就一下,還得豎著耳朵。飯由拖拉機送來,那時大家停工一會吃飯,俺幾口吞下後,抓緊時間閉一會眼。地邊就是漚肥的坑 ,坑裏是草拌著牛糞,上麵蓋著土,比地麵低一點。俺就躺在裏麵,風小一點,別人也不易看到。俺用麻袋蓋住全身和臉,隻露出嘴唇那一點部位呼吸,周圍蚊子如雲,但不叮嘴唇。
那時俺不擔心人生前途什麽的,不是俺樂觀有遠見,而是俺的心是死的,準備就此一生了,直到鄧公小平恢複高考,俺才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