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總要有充分根據。要再搞得清楚一些,說明什麽時候可以過關。比如,鋼鐵的兩頭設備——采礦和軋鋼沒有過關,究竟什麽時候可以過關?是否明年三月、四月、五月?為什麽那時候可以過關?要說出個理由和根據。又比如,機械配套為什麽配不起來,究竟什麽時候配得起來,有什麽根據?要與二把手商量一下。再比如,洋爐子可以吃土鐵,有什麽根據,什麽時候、用什麽辦法解決?還有電力不足怎樣辦?現在找到了一條出路,就是自建自備電廠。工廠、礦山、機關、學校、部隊都自己搞電站,水、火、風、沼氣都利用起來,解決了不少問題。這是東北搞出來的名堂。各地是否采取同樣辦法?能解決多少?在座的如果沒有電力,一切事情都搞不成。
(四)作假問題。鄭州會議[2]提出的《關於人民公社若幹問題的決議》[3]初稿,現在要搞成指示,作假問題要專搞一條,不要同工作方法寫在一起,否則人家不注意。現在橫豎要放“衛星”,爭名譽,就造假。有一個公社,自己隻有一百頭豬,為了應付參觀,借來了二百頭大豬,參觀後又送回去。有一百頭就是一百頭,沒有就是沒有,搞假幹什麽?過去打仗發捷報,講俘虜多少、繳獲多少,也有這樣的事,虛報戰績,以壯聲勢,老百姓看了舒服,敵人看了好笑,欺騙不了的。後來我們反對這樣做,三令五申,多次教育,要老實,才不敢作假了。其實,就都那麽老實嗎?人心不齊,我看還是有點假的,世界上的人有的就不那麽老實。建議跟縣委書記、公社黨委書記切實談一下,要老老實實,不要作假。本來不行,就讓人家罵,臉上無光,也不要緊。不要去爭虛榮。比如掃盲,說什麽半年、一年掃光,我就不太相信,第二個五年計劃期間掃除了就不錯。綠化,年年化,年年沒有化,越化越見不到樹。說消滅了四害,是“四無”村,實際上是“四有”村。上麵規定的任務,他總說完成了,沒有完成就造假。現在的嚴重問題是,不僅下麵作假,而且我們相信,從中央、省、地到縣都相信,主要是前三級相信,這就危險。如果樣樣都不相信,那就變成機會主義了。群眾確實做出了成績,為什麽要抹煞群眾的成績,但相信作假也要犯錯誤。比如一千一百萬噸鋼,你說一萬噸也沒有,那當然不對了,但是真有那麽多嗎?又比如糧食,究竟有多少,去年三千七百億斤,今年先說九千億斤,後來又壓到七千五百億斤到八千億斤,這是否靠得住?我看七千五百億斤翻了一番,那就了不起。
搞評比,結果就造假;不評比,那就不競賽了。要訂個競賽辦法,要檢驗,要組織驗收委員會,像出口物資那樣,不合規格不行。經濟事業要越搞越細密,越搞越實際越科學,這跟做詩不一樣,要懂得做詩和辦經濟事業的區別。“端起巢湖當水瓢”,這是詩,我沒有端過,大概你們安徽人端過。巢湖怎麽端得起來?即使檢查了,也還要估計到裏頭還有假。有些假的,你查也查不出來,人家開了會,事先都布置好了。希望中央、省、地這三級都懂得這個問題,有個清醒頭腦,打個折扣。三七開,十分中打個三分假,可不可以?這樣是否對成績估計不足,對幹部、群眾不信任?要有一部分不信任,要估計到至少不少於一成的假,有的是百分之百的假。這是不好的造假。另一種是值得高興的造假。比如瞞產,幹部要多報,老百姓要瞞產,這是個矛盾。瞞產有好處,有些地方報多了,上麵就調得多,留給它的就沒有多少了,吃了虧。再有一種假,也是造得好的,是對付主觀主義、強迫命令的。中南海有個下放幹部寫信回來說,他所在的那個公社規定要拔掉三百畝包穀,改種紅薯,每畝紅薯要種一百五十萬株,而當時包穀已經長到人頭那麽高了,群眾覺得可惜,隻拔了三十畝,但上報說拔了三百畝。這種造假是好的。王任重[4]說,他的家鄉河北某地,過春節時,要大家澆麥子,不讓休息,老百姓有什麽辦法,隻得作假。夜間在地裏點上燈籠,人實際上在家裏休息,幹部看見遍地燈光,以為大家沒有休息。湖北有一個縣,要群眾日夜苦戰,夜間不睡覺。但群眾要睡覺,就派小孩子放哨,看見幹部來了,大家起來哄弄哄弄,幹部走了又睡覺。這也是好的造假。總之,一要幹部有清醒頭腦,一要對他們進行教育,不要受騙,不要強迫命令。不然,人家起來放哨怎麽辦?現在有種空氣,隻講成績,不講缺點,有缺點就臉上無光,講實話沒有人聽,造假,講得多,有光彩。講牛尾巴長在屁股後麵,沒有人聽,講長在頭上,就是新聞了。要進行教育,講清楚,要老老實實,幾年之內能做到就好。我看經過若幹年,上了軌道,就可以比較踏實。
(五)破除迷信,不要把科學當迷信破除了。比如,人是要吃飯的,這是科學,不能破除。張良[5]辟穀,但他吃肉。現在,不放手讓群眾吃飯,大概是產量報多了。人是要睡覺的,這也是科學。動物總是要休息,細菌也要休息,人的心髒一分鍾跳七十二次,一天跳十萬多次。一要吃飯,二要睡覺,破除了這兩條,就不好辦事,就要死人。此外,還有不少的東西被當作迷信在那裏破除。人去壓迫自然界,拿生產工具作用於生產對象,自然界這個對象要作抵抗,反作用一下,這是一條科學。人在地上走路,地就有個反抗,如果沒有抵抗,就不能走路。草地不大抵抗,就不好走路;拌泥田不抵抗,陷進去就拔不出來,這種田要摻沙土。自然界有抵抗力,這是一條科學。你不承認,它就要把你整死。破除迷信以來,效力極大,敢想敢說敢做,但有一小部分破得過分了,把科學真理也破了。比如說,連睡覺也不要了,說睡覺一小時就夠了。方針是破除迷信,但科學是不能破的。
凡迷信一定要破除,凡真理一定要保護。資產階級法權隻能破除一部分,例如三風五氣,等級過分懸殊,老爺態度,貓鼠關係,一定要破除,而且破得越徹底越好。另一部分,例如工資等級,上下級關係,國家一定的強製,還不能破除。資產階級法權有一部分在社會主義時代是有用的,必須保護,使之為社會主義服務。把它打得體無完膚,會有一天我們要陷於被動,要承認錯誤,向有用的資產階級法權道歉。因此要有分析,分清哪些有用,哪些要破除。鑒於蘇聯對於資產階級法權應破者沒有破,秩序相當凝固,我們應當應破者破,有用的部分保護。
注釋: [1]一九五八年十一月二十一日至二十七日,中共中央在武昌召開政治局擴大會議,參加會議的有部分中央領導人和各省、市、自治區黨委第一書記。毛澤東於二十一日和二十三日在會上作了講話。二十三日的講話共有七個部分,本篇節選其中第一、第四、第五部分。 [2]指一九五八年十一月二日至十日毛澤東在鄭州召集的有部分中央領導人和部分地方負責人參加的會議,也稱第一次鄭州會議。毛澤東在會上批評了急於想使人民公社由集體所有製過渡到全民所有製、由社會主義過渡到共產主義,以及企圖廢除商品生產等錯誤主張。
毛澤東在武昌工作會議上的講話(一九五八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原記錄稿)
(一)從寫文章講起。中央十二個部的同誌寫了十二個報告,請所有到會的中委、候補中委看一看,議一議,作些修改。文章我看了很高興,路線還是那個路線,精神還是那個精神,但是指標的根據不充分,隻講可能,沒有講根據。講四億噸鋼是可能的,為什麽是可能的?指標要切實研究一下,搞得要紮實些。電力的報告寫得很好,是誰寫的?李葆華、劉瀾濤?(劉瀾濤不在)。在座的沒有電力一切事情搞不成。中委都要看一看。還可以發給十八個重點企業的黨委書記、廠長,讓他們都看一看,使他們有全局觀點。有的文章修改後甚至可以在報上發表,讓人民知道,這沒有什麽秘密。我說要壓縮空氣,不是減少空氣,物質不滅,空氣是那麽多,隻不過壓縮一下而已,成為液體和固體狀態。沒有過關的問題,再搞清楚一些,說明什麽時候可以過關。比如,冶金設備的兩頭設備--采礦和軋鋼設備還沒有過關,什麽時候可以過去?明年三月四月五月?要說出個理由和根據。機械配套,為什麽配不起來?究竟什麽時候配得齊?有什麽根據?與二把手商量一下。又如洋爐子土鐵的技術,什麽時候、用什麽辦法解決?又如電力不足怎麽辦?現在找到一條出路,就是自造、自建、自備電廠,工廠、礦山、機關、學校、部隊都自搞電力,水、火、風、氣(沼氣)都利用起來,這是東北搞出來的名堂,各地是否采取同樣的辦法?解決多少?
是不是對十二個報告再議論兩三天,然後再動手修改。補充根據,主要要求切實可靠,把指標再修改一下。
現在我們興了個規矩,一年抓四次,中央和地方在一起檢查,共同商量。明年的事今年安排,一年的架子先搭起來,明年到了春夏秋冬各抓一次。今年南寧會議、成都會議、八大二次會議、北戴河會議、鄭州會議和這次武昌會議,算是抓了六次。南寧會議是誇誇其談,解決相互關係,成都會議就有具體東西了,解決一些具體問題,武昌會議是成都會議的繼續。
(二)關於各省、市、自治區黨委的同誌寫報告的問題。中央各部的同誌寫了十二個報告。各省市委的同誌,你們一個也不寫是不行的。要壓一壓,每人寫一個是否可以?大家不言語。這次逼,可能逼死人。是不是下次每人寫一篇,五、六千字或七、八千宇,片麵性、全麵性都可以,就是第一書記親自動手,即使不動手,也要動腦、動口,修修補補。中央各部的報告是不是部長親自動手寫的啊?下次會,明年二月一日開,這些文章在一月二十五日前送到,以便審查,會上印發,在會場上可以討論修改。各省要開黨代會總結一下。問題太多了不行,搞一百個問題就沒有人看了。去掉九十九個,寫幾個問題或一個問題,最多不超過十個問題,要有突出的地方。人有各個係統(吸收係統、生殖係統…),地方工作也有許多係統,因此,有些可以不講,有的要帶幾筆,有的要突出起來講。
我們的路線,還是鼓足幹勁,力爭上遊,多快好省地建設社會主義的路線。辦法仍然是政治掛帥,群眾路線,幾個並舉,加上土洋結合等等。
(三)談一談昨天晚上的問題。以鋼為綱帶動一切。鋼的指標,究竟定多少為好?北戴河會議定為二千七百萬噸至三千萬噸,那是建議性的,這次要決定。鋼二千七百萬噸,我讚成,三千萬噸,我也讚成,更多也好,問題是辦到辦不到,有沒有根據?北戴河會議沒有確定這個問題,因為沒有成熟。去年五百三十五萬噸,都是好鋼,今年翻一番,一千○七十萬鋼,是冒險的計劃。結果六千萬人上陣,別的都讓路,搞得很緊張。湖北有一個縣,有一批豬運到襄陽專區,運不走,放下就走。襄陽有很多土特產和鐵運不出,農民需要的工業品運不進,鋼帥自己也不能過路。北戴河會議後,約三個月來的經驗,對我們很有用。明年定為二千七百萬噸至三千萬噸,辦不到。可不可以把指標降低?我主張明年不翻二番,隻翻一番,有無把握?前天晚上,我找李富春、×××、×××等幾個同誌研究,研究一千八百萬噸有無把握。現在說的那些根據我還不能服。我已經是站在機會主義的立場,並為此奮鬥。打我屁股與你們無關,無非是將來又搞個馬鞍形。過去大家反我的冒進,今天我在這裏大反人家的冒進。昨晚談的似乎一千八百萬噸是有把握的,這努力可以達到,不叫冒進。今年一千一百萬噸鋼,隻有八百五十萬噸好的,八百五十萬噸翻一番,是一千七百萬噸,一千八百萬噸鋼比翻一番還多,這樣說是機會主義嗎?你說我是機會主義,馬克思會為我辯護的,會說我不是機會主義,要他說了才算數,還會說我是大冒進。不是大躍進我不服,一千八百萬噸我覺得還是根據不足,好些關未過。你們作文章,要說明什麽時候過什麽關,選礦之關,釆礦之關,破碎之關,冶煉之關,運輸之關,質量之關。有的明年一月二月或三月四月五月六月才能過關。現在有的地方已無隔宿之糧(煤、鐵、礦石),有些廠子因運輸困難,目前搞得送不上飯。這是以鋼為例,其他部門也都如此。有些關究竟何時能過?如果沒有把握,還得下壓,一千五百萬噸也可以。有把握,即一千八百萬噸,若再有把握,二千二百萬噸,再有把握,二千五百萬噸、三千萬噸我都讚成,問題在於有無把握。昨天同誌們讚成一千八百萬噸,說是有把握的。東北去年三百五十萬噸左右,今年原定六百萬噸,完成五百萬噸,明年隻準備搞七百一十五萬噸,又說經過努力可以搞八百萬噸。我看要講機會主義,這才是機會主義。可是在蘇聯,他是要得勢的。因為今年隻有五百萬噸,明年八百萬噸,增加了百分之六十嘛,增加了半倍多,是半機會主義。華北去年隻有六十萬噸,今年一百五十萬噸,明年打算四百萬噸。今年增加一點七倍,如果說這是馬列主義,明年打算四百萬噸,這是幾個馬列主義了?你辦得了嗎?你把根據講出來,為什麽明年搞這麽多?華東去年二十二萬噸,今年一百二十萬噸(加上壞鋼是一百六十萬噸),明年四百萬噸,增加二倍多。上海真正是無產階級,一無煤,二無鐵,隻有五萬人。華中去年十七萬噸,今年五十萬噸,明年二百萬噸,增加三倍。此人原先氣魄很大,打算搞三百萬噸。隻要大家努力,過了那些關,能成功,無人反對,並且開慶祝會,問題是能辦的到嗎?西南去年二十萬噸,今年七十萬噸,明年二百萬噸,增加兩倍。西北去年隻有一萬四千噸,比蔣介石少一點,今年五萬噸,超過蔣介石,明年七十萬噸,增加了十三倍。華南去年兩千噸,今年六萬噸,增加三十倍,馬克思主義越到南方越高,明年六十萬噸,增長十倍。
這些數字,還要核實一下,要各有根據。請富春同誌核實一下,今年多少,明年多少,不是冒叫一聲。這些數字,無非證明並非機會主義,沒有開除黨籍的危險。各地合計,明年是二千一百三十萬噸,問題是,是否能確實辦到。要搞許多保險係數,一千八百萬噸作為第一本賬,在人民代表大會通過,確實為此奮鬥。還要做思想準備,如果隻能搞到一千五百萬噸好鋼,另外有三百萬噸土鋼,我也滿意。
第一本賬,一千八百萬噸,第二本賬,兩千二百萬噸,以此為例,各部門的指標,都要相應地減下來。例如發電、搞小土群,可以自發自用。強迫命令,已搞的,要采取不發餉的辦法(解決)。又如鐵路,原定五年隻搞兩萬公裏,現在幾年就搞兩萬公裏。需要是需要,但能不能搞這麽多?(×××。明年第一季度,隻有二百九十萬噸鋼材,加上進口,不過三百萬噸,不夠分配。開口要三萬噸,隻能給一萬噸。)呂正操,沒有鋼怎麽辦(呂:可以搞球墨鑄鐵。)成都會議是五年二萬公裏,現在一九五八年就搞二萬公裏,×××的氣魄很大,我很高興,問題是能不能辦到,有沒有把握,要找出根據,你有什麽辦法?(他的辦法就是要各地自己造。)(×××:幾個月我們都是見物不見人,看看部的報告,嚇一跳,寫不出來。)有矛盾。×××,你真是思想解放了。對中央可以誇海口,擔子則壓在地方身上。(××:任務是第三本賬,武鋼要七萬五千噸,共十五萬五千噸,而中央隻給七萬噸,所以那些項目是建不成的。)不給米,巧婦難做無米之炊。農民就有各種辦法抵製我們。例如,區上為填表報,專設一個假報員,專門填寫表報,因為上麵一定要報,而且報少了不像樣子,一路報上去,上麵信以為真,其實根本沒有。我看現在不少這樣的問題。今年究竟有沒有八百五十萬噸好鋼,是真有還是報上來的,沒有假的嗎?調不上來的就是虛假。我看實際沒有這樣多。(×××、×××:好鋼不敢虛報,小土群靠不住。)
(四)作假問題。鄭州會議的公社問題決議要改為指示,要把作假問題專寫一條。原有兩句,兩句不夠,要專搞一條。放在工作方法一起,人家不注意。現在橫豎要放“衛星”,爭名譽,管他作假不作假。沒那麽多東西,就要假造。有一個社,自己隻有一百條豬,為了應付參觀,借兩百條大豬,看後送回。有一百條就是一百,沒有就沒有,搞假幹什麽?過去打仗出捷報,講俘虜多少,也有這樣的事。虛報成績,以壯聲勢,老百姓看了舒服,敵人看了好笑。後來我們反對,三令五申,多次教育要老實,才不敢作假了。其實,就那麽老實?人心不齊,我看還是有點假,世界上的人有的就不那麽老實。建議跟縣委書記、公社黨委書記切實談一下,要老老實實,不要作假。本來不行,就是人家寫,臉上無光也不要緊,不要去爭虛榮。如掃盲,說什麽半年、一年掃光,兩年掃光我都不太相信,第二個五年掃除了就不錯。還有綠化,年年化,年年沒有化,越化越見不到樹,說消滅了四害,是“四無村”,實際上是“四有村”。上麵有任務,他總說完成了。世界上的事,沒有一項沒有假,有真必有假。沒有假的比較,那有真的?這是人之常情。現在的嚴重問題,不僅是下麵作假,而且是我們相信,從中央、省、地到縣都相信,主要是前三級相信,這就危險。如事事不相信,那就成機會主義了,因為群眾確實作出了成績,為什麽要抹殺群眾的成績?但相信作假也要犯錯誤。比如一千一百萬噸鋼,就說一萬噸也沒有,那當然不對了,但是真有那麽多嗎?又如糧食,究竟有多少了?×××,你是元帥,算了賬的。有人說九千億斤,究竟有沒有?(×××:七千五百億斤到八千億斤,差不多。)(×××,說九千億斤,已經打了七折。)(李先念:七千五百億斤是有的。)去年三千七百億斤,今年七千五百億斤,就翻了番,那就了不起。有人說丟掉不要緊,物質不滅,變了肥料。但農民很愛惜,聽說又收第二道。
要比,結果就造假,不比,那就不競賽。要訂個競賽辦法。要查,要檢驗,要像出口物質那樣檢驗,用顯微鏡照。一斤糧,含水量多少?有多少蟲子,不合規格不行。經濟事業要越搞越細,越深入,越實際,越科學。這個東西跟作詩是兩間事,要懂得作詩和辦經濟事業的區別。“端起巢湖當水飄”,這是詩。我沒有端過,大概你們安徽人端過。怎麽端得起來?檢查也要注意作風,也要估計裏頭有假,有些假你查也查不出來,開個會,就布置好了,希望中央、省、地三級要懂得這個道理,要有清醒頭腦。現在一般來說,對於報的成績,打個折扣,三七開,十分中打三分假七分真可不可以?這是否對成績估計不足?是否對於幹部、群眾不信任?要有一部分不信任,至少不少於一成假。有的是百分之百的假。有時候事情還沒有辦,他說辦好了。(江渭清:群眾知道。)你講一縣一省的,群眾隻知道本村的。這是不好的造假。另一種是優良的造假,值得高興的造假。比如瞞產,是個矛盾,有好處。幹部要多報,老百姓要瞞產,好就好在這點上。有些地方吃了虧,報多了,上麵要得多,他說沒有了。再有一種假,也是造得好的,是針對主觀主義、強迫命令的。中南海有個下放的幹部,寫信回來說,合作社規定拔掉三百畝苞穀,種紅薯,每畝紅薯要種一百五十萬株,而包穀已長到人頭高,群眾覺得可惜,所以不拔,隻拔了三十畝,而報了三百畝,這種假報是好的。×××說他的家鄉年初一澆麥子,不讓休息,老百姓有什麽辦法,隻得作假,夜間在地裏打了燈籠,實際上人在家裏休息,幹部看到遍地燈光,認為沒有休息。湖北省有一個縣,要日夜苦戰,夜間不睡覺,但群眾要睡覺,讓小孩子放哨,看見幹部來了,大家起來哄哄,幹部走了又睡覺,這也是好的造假。總之這樣的事,我看不少。一要有清醒的頭腦,一要進行教育,不要受騙,不要強迫命令。現在有種空氣,隻講成績,不講缺點,有缺點臉上無光,講實話沒人聽,講牛尾巴長在屁股後麵,沒人聽,講長在頭上,就是新聞了。造假,講得多,有光彩。要教育,講清楚,要老老實實,幾年之內做到就好。我看經過若幹年,走上軌道,就可以比較踏實。
正在建的、已經建的鋼鐵重點,列個表,哪一省多少,多少數量。我想把我們過去想的,回頭再提一下,也許機會主義。過去想,明年三千萬噸,後年六千萬噸鋼,六一至六二年達到一億噸。現在回來想,假若明年隻搞一千八百萬噸,後年三千萬噸,苦戰三年,超過西德,變成世界第三位,那就很好。六一年六二年每年多少?如果每年增加一千萬噸,第二個五年計劃就達到五千萬噸,或者五千三百五十萬噸,比一九五七年增加十倍,還能叫機會主義嗎?如果馬克思還要罵我們機會主義,我們就不承認他了。需要和可能,需要是個問題,可能也是個問題。五年計劃要做幾個方案,三千萬噸還不能作第一個方案,要看明年的結果。假如大家努力,領導正確,破除迷信,土洋結合,大中小結合,鼓足幹勁,五年能達到三千萬噸就很好了,如果超過一點就更好了。……整個說來,技術關、什麽關明年一年我看過不了,至少要一年,如果都過了關,當然很好。機床,第一個五年計劃二十萬台,今年八萬台,明年十八萬台到二十萬台,後年二十五萬台到三十萬台,就是把原定的明年計劃推遲一年,苦戰三年,總數達到八十萬台,超過日本,一九六一年六二年再搞六十萬台,可以達到一百四十萬台,就是由二十六萬台增加到一百五十萬台,那就很好了。如果鋼隻有五千萬噸,不要一百五十萬台,有一百一十萬台就差不多了。
鋼材的分配要有一個排隊,機器製造第一位(其中工作母機第一位,機器設備第二位)鐵路交通運輸第二位,農業第三位。
這種設想,把盤子放低一些,很有必要的。兩個五年加三年達五千多萬噸。我們十三年,相當於蘇聯的四十年,他到一九三九年,二十年隻搞一千八百元噸鋼,我們五千萬噸鋼和一百一十萬台機床,這就大為優勝。其原因:1)大國,人口多。2)三個並舉,黨的路線。3)蘇聯經驗。沒有第三條是不行的。它二十年搞一千八百萬噸,我們十三年搞五千萬噸,這樣一想還是劃得來。機會主義有一點,也不多,可能比較切實一些。
農業快得很,明年再搞一年,就糧食而論,搞到一萬五千億斤,農民就可以休息了,就可以放一年假。糧食多了吃不完,棉花當然不行。(××:農業有個政策問題,糧食每人搞到一千五百斤到二千斤,還不夠嗎?為鞏固公社,要搞些能交換的東西,重點就可以放到經濟作物方麵來,可以多搞一些商品。)(曾希聖:我們擔心農作物的出路問題。)(××:油料作物有出路。)對。河北從一千一百斤搞到一千五百斤。粵、贛、皖從一千五百斤搞到兩千就行了。經濟作物要訂合同,就在這次會議上訂,我們這個會上就作生意。中央、省,縣、鄉要訂四級合同,全國各省要分工,竹、木、絲、茶、油、麻搞多了是沒問題的。
(五)破除迷信,不要把科學當作迷信破除了。比如,人是要吃飯的,這是科學,不能廢除。沒有人證明可以不吃飯。“張會辟穀”,但吃肉。現在不放手讓群眾吃,大概是報多了。搞七、八千億斤,還不願意人家吃的多,可能就是報的多了。人是要睡覺的,這也是科學。動物總是要休息,細菌也是要休息。人的心髒一分鍾跳七十二次,一天跳十萬多次。一不吃飯,二不睡覺,破除這兩條就要死人。此外,還有不少的東西被當做迷信在那裏破除,破的結果,人被機器壓死。人去壓迫自然界,拿上工具作用於生產對象,自然這個對象再來個抵抗,反作用一下,這是一條科學。人在地球上走路,地球有個反抗,不反抗就不能走路。過草地不太抵抗,不好走,泥內陷下去拔不起來,這種田要滲沙土。自然界有個抵抗力,這是一條科學,你不承認,他就要把你整傷砸死。破除迷信一來,效力極大,敢想敢說敢做。但有一小部分破得過分了,把科學真理也破了。這是不能破的。如說睡覺一小時就夠了。方針是破除迷信,但科學是不能破的。
成績與虛報,要有個估計。到底有多少?要議一下,三七還是二八,可帶回去與地委、縣委同誌研究一下。把假的估計多了,不相信群眾,要犯錯誤,要泄氣,不估計到假也要犯錯誤。這是說一般。就個別說來,有全部是真的,也有全部是假的。例如掃盲,除四害,文盲成堆也說掃除了,根本沒有綠化,報綠化了,四有報四無,如此類推。加以分析,凡迷信一定要破除,凡真理一定要保護,資產階級法權隻能破除一部分,如三風五氣,過分懸殊,老爺態度,舊關係,一定要破除,越徹底越好。另一部分,如工資等級,上下級關係,國家一定的強製,還不能破。六千萬人上陣,阜陽五萬人口,無煤無鐵,還不是聽共產黨的話沒錯。命令六千萬人搞鋼是有強製性的,是北戴河會議、四次電話會議逼上梁山的。這種強製性,強製分配勞動,在現在還不能沒有。如果自由報告,自由找職業,誰願意釣魚就釣魚,畫畫就畫畫,唱歌就唱歌,跳舞就跳舞,如果一億人唱歌,一億人畫畫,還會有糧食啊?那就要滅亡了。資產階級法權一部分要破,有一部分在社會主義還是有用的,必須保護,使之為社會主義服務。把它們打的體無完膚(像過去內戰時期肅反一樣,捉了好人,打得一身爛),會有錯,我們要陷於被動,要承認錯誤。對有用的部分,你打爛了,搞錯了,還要道歉,還要扶起來。要有分析,那些有用,那些要破除。蘇聯應破者未破,還相當頑固。我們應該破者破,有用的部分保護。
(六)四十條。這次不搞為好,現在沒有根據,不好議。
(七)、誰先進入共產主義?蘇聯先進入還是我國先進入?赫魯曉夫提出在十二年內是準備進入共產主義的條件,他們很謹慎。我們在這個問題上,也要謹慎一些。有人說,兩、三年,三、四年,五年、七年進入共產主義,是否可能?要進,鞍鋼先進,遼寧後進(他二千四百萬人中有八百萬在城市),而不是別省。再其次是老柯、上海。如果他們還要等待別人,不能算獨進。×××,秦張、範縣就要進,那不太快了嗎?派了陳伯達同誌去調查,說難於進。現在專區、省還沒有人說先進,想謹慎。就是縣有些打先鋒的,整個中國進入共產主義要多少時間,現在誰也不知道,難以設想,十年?十五年?二十年?三十年?蘇聯四十一年,再加上十二年共五十三年,還說是準備條件,中國就那麽厲害?我們還隻有九年,就起野心,這可能不可能?從全世界無產階級利益考慮,也是蘇聯先進為好。也許在巴黎公社百年紀念時(一九七一年)蘇聯進入共產主義。我們十二年怎麽樣?也許可能,我看不可能,即或十年到一九六八年我們已經準備好,也不進。至少等蘇聯進入二、三年後再進,免得列寧的黨,十月革命的國家臉上無光。本來可進而不進,也是可以的。有這麽多本領,又不宣布,又不登報說進入共產主義,這不是有意作假嗎?這不要緊。有許多人想,中國可能先進入,因為我們找到人民公社這條路,這裏有個不可能,也有個不應該,(××:吃薯怎麽進入共產主義。)一塊錢工資怎麽進入?這些問題不好公開討論,但這些思想要在黨內講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