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與共和國的大“三線”
(2010-03-02 05:4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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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澤東與共和國的大“三線”
轉自中華網論壇
按照中國軍事經濟地理區劃,我國沿海一帶為第一線,中部地區為第二線,內陸地區為第三線。所謂“三線建設”,就是指從六十年代中期開始,我國在西南(包括湘西、鄂西、四川、雲南、貴州)和西北(包括豫西、晉西、陝西、甘肅、寧夏、青海)地區所進行的規模宏大的國防經濟建設。這項建設,從“文化大革命”之前的1964年開始醞釀決策,到70年代末基本結束,經曆了15年左右的風雨曆程。以毛澤東同誌為核心的黨的第一代領導集體,從中華民族的根本利益出發,依據當時的世界形勢作出了進行“三線”建設的重大決策,利貫當代、功蓋千秋,為中華民族的長遠利益和社會主義建設事業的持續發展,建立了不可磨滅的曆史功勳!
(一)
眾所周知,全國解放以後,新中國一直處在帝國主義的封鎖、包圍和戰爭的威脅下。進入六十年代,隨著中蘇兩黨關係的破裂,兩國關係日益惡化,後來又發展到邊界地區的武裝衝突(珍寶島之戰)。1962年10月,印度在我西部邊界地區挑起事端,中國人民被迫進行自衛還擊。與此同時,退守台灣的蔣介石及其國民黨軍隊也趁火打劫,加緊對我東南沿海一代進行騷擾和破壞,瘋狂叫囂“反攻大陸”。1964年8月,美國一手製造了“北部灣事件”,將侵越戰爭規模擴大到越南北方,並對我東南邊境地區及內地進行偵察、轟炸和破壞。中國所麵臨的國際及周邊形勢,異常嚴峻。
本來,在六十年代以前,黨中央製定並實行“一邊倒”的外交政策,“背靠沙發(蘇聯)麵朝東”,在戰略方向上可以專顧美、蔣集團,我國的總體形勢還算樂觀。即使發生了“朝鮮戰爭”,但黨和毛澤東仍然保持著清醒頭腦,認為:“美國並沒準備在目前發動世界戰爭。”(《建國以來毛澤東文稿》第2冊,26頁)“說馬上要打第三次世界大戰,是嚇唬人的。我們要爭取十年工夫建設工業,打下強固的基礎。”(《毛澤東文集》第七卷,26頁)
基於對形勢的這種認識和判斷,在黨中央和毛澤東的領導下,經過對國民經濟的“調整、改革、充實、提高”,到1964年我國基本度過了“困難時期”,經濟形勢趨於好轉,因此黨和政府及全國人民熱切渴望在即將製定的“三五”(1966――1970)計劃中,將盡快解決國家的“發展”和人民群眾的“吃穿用”問題,作為中心工作。這年2月到4月,按照黨中央、國務院的要求,由我國農業、財政和工交三方人員參加的長期規劃會議,在李先念、譚震林、薄一波的主持下召開。其中,譚震林負責研究落實我國5億畝農田的穩產、高產問題;李先念主持財貿會議,重點討論我國農產品的收購政策;薄一波主持工交會議。隨後,國家計劃委員會根據會議情況,製定了《第三個五年計劃的初步設想》,規定我國“三五”規劃的中心任務是,一、按不高的標準基本解決人民群眾的吃穿用問題,即在1970年使我國糧食產量達到600億斤左右,人民群眾的衣著消費量(包括各種紡織品)達到人均24尺左右;二、兼顧國防需要,解決國防所需的常規武器,突破國防尖端技術;三、加強基礎工業對農業和國防工業的支援。歸納起來就是:吃穿用第一,基礎工業第二,國防建設第三。因此,“三五”計劃曾一度被周恩來總理比喻為“吃穿用計劃”。
1964年5、6月間,中央召開北京工作會議。5月10日至13日,毛澤東在聽取了國家計委關於第三個五年計劃初步設想的匯報後,對於“把基礎工業和國防建設放在後麵”流露出了不安情緒,他幽默地說:“兩個拳頭,一個屁股。農業是一個拳頭,國防是一個拳頭。要使拳頭有勁,屁股就要做穩。屁股就是基礎工業。”但他基本上還是同意了這個“設想”。半個月後,毛澤東在同劉少奇、周恩來和鄧小平等人的談話中,進一步談了自己的憂慮和不安。他說:“三五”計劃還是要考慮解決全國工業的不平衡問題,要搞國防工業和基礎工業,加強戰備,著重進行“三線”建設。
國家計委根據毛澤東的指示精神,重新草擬了《關於第三個五年計劃安排情況的匯報提綱》,指出:根據目前形勢的發展,我國“三五”計劃必須立足於戰爭,把國防建設放在第一位,加強“三線”建設,集中力量盡快把“三線”地區的基礎工業和交通運輸業建設起來,逐步改變工業布局,同時注意發展農業生產,相應發展輕工業,逐步改善人民生活。《匯報提綱》認為,加快“三線”建設是“三五”計劃的核心。至此,原來的農輕重的順序發生改變,“三五”計劃的製定將把國家的“生存與安全”,放到突出的地位上。
6月6日毛澤東發表講話,集中講了兩點:(1)改變計劃方法。他說:過去我們製定計劃是學習蘇聯,首先定下鋼產量,然後再計算生產這些鋼需要多少煤炭、電力和運輸力量等。鋼的產量變小,其他的都跟著減。這是搖計算機的辦法,不符合實際。這樣計算,沒把老天爺算進去,國際援助也計劃不進去。因此要改革計劃方法,這是一個革命。他說:這幾年我摸索出一些方法,就是“以農業為基礎,以工業為主導”。按照這個方針製定計劃,先看能生產多少糧食,再看需要多少化肥、農藥、機械、鋼鐵,還要考慮打仗的需要。(2)進行戰備。他說:隻要帝國主義存在,就有戰爭的危險。我們不是帝國主義的參謀長,不曉得它什麽時候打仗。因此,要搞“三線”的工業基礎建設,一、二線也要搞點軍事工業。各省都要有自己的軍事工業。有了這些東西,我就放心了。毛澤東的話,受到與會者的擁護,引起了大家的共鳴。這年8月19日,李富春、羅瑞卿、薄一波向中央報告提出:一切新的建設項目應擺在“三線”,布點要分散、隱蔽、靠山;一線的重要工廠和重點高等院校、科研機構,要有計劃地全部或部分搬遷到“三線”;不再新建大中型水庫;籌建北京地鐵,並考慮上海、沈陽地鐵,經批準後納入1965年和“三五”計劃。這個報告,是和當時黨中央、毛澤東的主張和基本思想相一致的。
黨中央和毛澤東之所以將“三五”規劃的重心向“三線”建設傾斜、調整,主要出於三個方麵的考慮:一是因為我國確實麵臨著十分嚴峻的國際和周邊形勢,尤其是“北部灣事件”的爆發,加快了“三線”建設的決策進程;二是我國國內情況也確實很不符合戰備工作的實際需要。當時,總參作戰部曾提出一個報告稱:如果敵人突然襲擊,我國情況相當嚴重:(1)工業過於集中。在全國14個百萬以上人口的大城市中,集中了約60%的主要民用機械工業和52%的國防工業。(2)大城市人口多。全國14個百萬人口的大城市,大都集中在沿海地區,而且防空問題尚無任何有效措施。(3)主要鐵路樞紐、橋梁和港口碼頭多在大城市附近,缺乏應付敵人突然襲擊的措施。(4)所有水庫的緊急泄水能力都很低,一旦遭到破壞,將會釀成巨大災害。這個報告,堅定了黨中央進行“三線”建設的決心;三是毛澤東研究總結了蘇聯衛國戰爭時期,由於某些地區沒有防空措施,結果招致嚴重損失和巨大破壞的經驗教訓。他對一位主管工業的同誌說:斯大林的經驗值得研究。戰爭初期,斯大林一不準備工事,二不準備敵人進攻,三不搬家,尤其是沒有重視烏拉爾以東地區的工業基礎建設,以至戰爭爆發後十分被動,造成了巨大破壞和損失。
基於以上情況,毛澤東批準了修改後的《匯報提綱》,並於1965年9、10月間再次召開的中央北京工作會議上,正式做出了“以國防建設第一,加速‘三線’建設,逐步改變工業布局”的戰略決策。從此,國家“三五”計劃的基本方針,便從“先抓吃穿用”轉變為“備戰、備荒、為人民”。
1966年,毛澤東對這一方針作過具體解釋。他說:一是“備戰”,軍隊和人民要有吃有穿才能打仗,否則即使有槍有炮也無所用之;二是“備荒”,若遇荒年,地方沒有糧、棉、油儲備,僅依靠國家的接濟,不是長久之計,一遇戰爭則困難更大;三是“為人民”,國家的積累不能太多,一則要為一部分人民至今糧食不夠吃、衣被甚少著想,二則要為全體人民分散儲備以為備戰備荒之用著想。即在照顧農業、輕工業發展和解決人民的吃穿用的同時,迅速展開“三線”建設,以增加積累,加強戰備,增加儲備,做到防患於未然。
毛澤東的這些思想,便成為我國“三線”建設的基本方針。
(二)
“三線”建設決策於“文革”之前,結束於“文革”之後,因此不可避免地受到它的幹擾和破壞。尤其是“文革”初期“全麵奪權,全麵內戰,天下大亂”的形勢,使“三線”建設遭受了嚴重影響和損失,不少建設項目陷入癱瘓。
1968年9月,因全國各省市自治區相繼成立了“革委會”,整個運動在全國範圍內進入“鬥、批、改”階段,國內形勢開始比較平穩和安定了一些。此後,在黨中央、國務院的堅強領導下,廣大建設者們排除幹擾,積極工作,“三線”建設也逐步恢複正常。
1969年3月2日,中蘇邊界發生“珍寶島事件”後,中國政府很快作出強烈反應。3月4日,《人民日報》、《解放軍報》發表題為《打倒新沙皇》社論,強調蘇聯是當時我國的主要敵人和威脅。5日,毛澤東再次強調“要準備打仗”。這年6月和8月,中蘇在我國新疆地區又兩次發生武裝衝突,戰爭氣氛更加濃厚。這時,在克裏姆林宮裏,勃列日涅夫召集了以國防部部長格列奇柯為首的軍方強硬派和以總理柯西金、外長葛羅米柯為首的政界要員,共同研究解決中蘇邊界問題的辦法。軍界強硬派指出:目前中國的實際核打擊能力還很弱,應趁此機會將其徹底鏟除,一旦中國核打擊能力強大起來,即使蘇聯在常規力量和核力量上占優勢,也很難成功。有鑒於此,軍方建議:一、必須對中國實施軍事打擊;二、早打比晚打好,最好利用現在的時機動手;三、打擊的重點應是中國的主要軍事目標,尤其是中國西部的核基地;四、打擊的方式應以核武器進行“外科手術式”的摧毀打擊為主。而其政界人士則認為:軍方的想法是極其危險和缺乏理智的,蘇聯的戰略重點在歐洲,主要對手是美國。況且,中國已經具備了一定的核反擊能力,核彈頭的多少並不能決定戰爭的勝負,如果中國反擊得當,蘇聯受到的打擊同樣是毀滅性的。最後,勃列日涅夫采納了軍方的意見,決定對中國實施核打擊。其具體方案是:動用在遠東地區的中程導彈部隊,攜帶幾百萬噸當量的核彈頭,對中國的酒泉、西昌導彈發射基地、羅布泊核試驗基地和北京、長春、鞍山等重要工業城市進行核打擊。同時還采取了一係列準備活動,如任命戰略火箭軍副司令托盧勃科上將為遠東軍區司令,以加強核打擊行動中的指揮力量;命令在遠東的蘇軍戰略導彈部隊進入一級戰備狀態,等候發射命令。
無獨有偶。在戰爭的危險性、緊迫性上,中共中央內部也實際存在著兩種意見。一是以林彪為首,以黃永勝、吳法憲、葉群、李作鵬、邱會作等為主要成員的“軍委辦事組”的意見,他們過高估計了戰爭爆發的可能性,認為戰爭迫在眉睫,必須做好戰爭準備。二是以陳毅牽頭,葉劍英、徐向前、聶榮臻等為主要成員的“國際形勢研究小組”的意見,他們向中央提交了一份題為《從世界的森林看一棵珍寶樹》的報告,認為歐洲仍是美國、蘇聯目前的爭奪重點,它們最迫切、最突出的是安定歐洲,鞏固歐洲,控製歐洲。因此,盡管珍寶島事件發生了,但並未改變這一戰略格局。同時還指出:也不能低估戰爭爆發的可能性,要抓緊時間搞好戰備。應該說,第二種意見是符合實際的。但在當時,第一種意見占了上風。從此,以加強戰備、立足“早打、大打、打核戰爭”和進行國防工業建設等為主要內容的“三線”建設及其它各項工作,便大規模地全麵展開,進入高潮……
兵法雲:寧使我有虛防,毋使彼得實償。從近年來國內外一些檔案材料的紛紛解密以及“美國:灰色核大棒頻頻舉起”、“蘇聯:紅色核按鈕一觸即發”等報道看,當時黨中央和毛澤東作出進行“三線”建設的戰略決策,是有戰略眼光的,是英明、正確之舉。
不久,毛澤東發出“深挖洞、廣積糧、不稱霸”的號召,我國在一方麵進行“三線”地區國防工業建設的同時,另一方麵許多的工廠也先後進山、進洞和分散,全國大中小城市也先後建設起民用的防空地道設施。“三線”建設和防空戰備工作,有效遏製了蘇美等國企圖對我國發動的核襲擊,避免了一次次“核”大戰的爆發。當時外界曾對我國的防空措施作過積極評價:中國的防空設施,“即使在空中爆炸氫彈,隻要離爆炸中心兩、三公裏,或一公裏以上,就確實可以防止爆壓所造成的破壞”。“全中國所有大中小城市,據說都已修築了這類民用地下掩遮體,因此即使蘇聯發動全麵的核攻擊,恐怕也不可能一舉毀滅全中國的人口。此外,中國還在地下數十米深處修築正規的核設施,並且正在把(各種國防工業生產)設施轉入地下”。報道還說:“中國和瑞典同是世界上擁有最大規模的一般民用地下防空設施的國家,……但就規模而言,中國卻可以被評價為世界第一位,七億人口幾乎都可以進入地下隱蔽。這些地下隱蔽設施,即使受到蘇聯強大的百萬噸級的核武器的全麵攻擊,也將會出現全麵的‘存活率’”。美國的邁克爾.買德爾鮑姆在他寫的《國家命運》一書中,這樣評論:“美蘇兩大國擁有的核彈比中國多得多,但是中國人采取了(戰備)措施,使其核武器免遭先發製人的進攻的摧毀。他們對核武器進行隱蔽和實施機動,以使蘇聯難以在突然襲擊中摧毀他們。據報道,中國的一些核武器隱蔽在山洞裏。美蘇兩個核大國都敢肯定他們儲存的核武器中有足夠大的一部分能經受住進攻而保存下來,並進行報複性還擊,以摧毀進攻一方。雖然不能肯定中國能否進行有效的報複,但這種可能性卻是顯而易見的。這種可能性使蘇聯對發動進攻是否明智產生了疑慮,從而遏製了進攻。”
“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文革”十年,內憂不止,外患無窮,中國卻能從內外交困的複雜的國際國內環境中走出來,是同我國建設的各種防空掩體能大大銳減敵人核攻擊的威力,中國已做好充分的反侵略戰爭的各種物質和思想準備,使來犯之敵有所顧忌有關的。共和國以“三線”建設為代表的各項國防建設和措施,對核大戰的爆發起到了“遏製”作用,從另一方麵說明“三線”建設對於維護國家的安全與穩定,具有重要的積極作用。
(三)
“三線”建設取得了巨大成就。據統計:“文革”前,僅從1964年下半年醞釀決策並開始建設,到1965年一年左右的時間裏,我國就在西南和西北擴建、續建和新建了300餘項大中型項目。其中鋼鐵14項、有色金屬18項、石油工業2項、化學工業14項、化肥10 項、鐵道工程26項,同時還建設了一些交通、民航、水利、紡織、輕工、建材等關鍵性項目。至七十年代中期,在“三線”地區,我國先後建起了常規兵器、電子、戰略核武器以及航空、航天和船舶等30餘個工業及科研基地,形成了一個個完整的工業係統,大大改善了我國工業布局,提高了我國國民經濟的生存能力、生產能力及戰略後勤保障能力和國防實力。到1975年,我國“三線”地區的國防工業固定資產原值和淨值、主要產品的生產能力、技術力量和設備水平等,均已超過一、二線地區的水平,從根本上改變了我國武器裝備生產主要依靠一、二線的狀況,這對加速我國經濟和國防的現代化建設,具有重要的戰略意義。
同時,在進行“三線”地區的國防工業建設時,我們還著力對西南、西北內地進行了綜合性開發,大力進行基礎設施建設。我們先後建成了川黔、貴昆、成昆、襄黔、襄渝等十條鐵路幹線,新增鐵路8046公裏;公路新增通車裏程227800公裏;新增內河港口吞吐能力30420000噸,有力改變了我國內陸地區交通嚴重閉塞的狀況。先後建成了貴州六盤水、河南平頂山等50多個統配煤礦區;建成了葛洲壩、龍羊峽、神頭等大中型水電或火電站68座;開發了四川、湖北、河南油氣田8個等。到1975年,“三線”地區的煤炭產量已從1964年的8367萬噸,增加到了21200萬噸;年發電量從1964年的149億度,增加到635億度。這一時期,我們不僅建成了著名的四川攀枝花鋼鐵廠,而且還建成甘肅酒泉鋼鐵廠、成都無縫鋼管廠、貴州鋁廠等鋼鐵工業企業984家,有色金屬企業945家。另外,從1965年到1975年10年中,我們還在“三線”地區建成機械工業大中型項目124個,逐步形成了重慶、成都、貴陽、漢中、西寧等新的機械工業基地。尤其是新建的第二汽車製造廠,汽車年產量占當時全國的1/3。門類比較齊全、產品比較配套的紡織等輕工業企業,也得到了較快發展,達到較高生產技術水平。到70年代末,“三線”地區所形成的固定資產原值達1400億元,占全國的1/3。
“三線”地區國防工業和基礎設施的建設與發展,促進了該地區經濟、科技和文化等事業的全麵發展與進步。“三線”地區原來都是各方麵發展都極為落後的省份。比如:四川、貴州、雲南三省和湘西、鄂西、豫西等地,曾是舊中國西南軍閥連年混戰的地方,工業基礎十分薄弱。貴州幾乎沒有什麽工業,雲南也沒有多少工業。抗戰時期重慶成為陪都,蔣介石從沿海帶去一點工業,解放後初期我們又建設了一些項目,但其工業基礎仍然很差。但僅經過10幾年的建設和發展,就大大改變了該地區的麵貌,出現了幾十個中小工業城市,其中攀枝花、六盤水、十堰和金昌等,則成為著名的新興工業城市。四川的重慶、成都、德陽、綿陽等,則成為我國重要的鋼鐵、機械、電子、航空、輕紡、電力動力設備城市,其產品在全國占有一席之地。在“三線”地區,以蘭州、西安、成都、重慶、貴陽和昆明等為中心城市,形成了該地區的經濟增長中心。在這裏,匯聚了西部地區經濟、科技、教育、文化、人才的精華,成為中國經濟發展進步的動力源泉。因此,一位著名的社會學家曾經評稱:“三線”建設使西南荒塞地區整整進步了50年。這種評價是恰如其分的。
(四)
“三線”建設的偉大成就,是在極其艱難困苦的條件下,依靠廣大建設者們“自力更生、奮發圖強”的精神取得的。“三線”建設者們“艱苦奮鬥,無私奉獻”的高尚情懷,是我們今天進行社會主義現代化經濟建設的精神動力。我們僅以攀枝花鋼鐵聯合企業和成昆鐵路建設中,他們所表現出來的崇高精神為例。
有資料顯示,攀枝花礦區的儲藏量極為豐富。當時經普查勘探,僅釩鈦磁鐵礦的儲量就達50億噸以上。該地區共有大中型礦區86處,富含鐵、鈦、釩、銅、鋅、鉬、鎳金、鉑族、稀有金屬和非金屬礦等50餘種。攀鋼廠址定在交通閉塞、被高山峽穀大江大河封隔著的荒蠻之地上,而工期隻有5年,其艱難程度可想而知。攀鋼一期工程設計年產鐵礦石1350萬噸、生鐵160~170萬噸、鋼150萬噸、鋼材110萬噸,這些指標相當於舊中國鋼鐵最高年產量的2倍左右。要建這樣一個超大型的鋼鐵聯合企業,需要配有大型火力發電站,而電站的特大鍋爐、汽輪機、發電機、冷卻循環係統和送變電設備等,每件都有幾層到十幾層樓高;巨型的高爐、送料係統、熱風爐則有幾十層樓高,而且全是精度要求很高的鋼結構;鐵水運輸、特大轉爐、鋼錠模、加熱爐、開坯機、初軋機、鋼軌軋機、製氧機、設備大修和製造工廠等達幾十萬噸的機械設備等,大部分都是特殊、大型的專用設備,製造廠家遠在東北、沿海地區和山西等地,攀枝花當時就連一顆螺絲釘也不能製造。同時,開發運輸鐵礦石、石灰石、煤炭、洗煤、煉焦、製造各種耐火材料、高爐和轉爐輔料、水泥、建材等等,這些都需要依靠大量的人力“肩扛手拉”。攀枝花沒有平地,丘陵、群山、峽穀、溝豁、河流等交錯縱橫,建設者們削平山頭、構築台地,精心設計,巧妙安排,硬是搬移了2.5億立方米的岩石,修建了8座跨越金沙江等江河的大型拱橋;在僅有2.5平方公裏的三個大台地上,建成了後來年產鋼達250萬噸(包括二期工程)的大鋼城,而且噸鋼麵積僅有一平方米。這一點,就連日本新日鐵最先進的沿海鋼鐵廠也自愧弗如,所以被國外冶金設計專家稱為“象牙微雕鋼城”。此外,除了建設者的條件極為惡劣,更為艱巨的是,自誕生現代鋼鐵工業以來釩鈦磁鐵礦根本無法用高爐、特別是大型高爐冶煉。在近現代冶金史中,倘若爐料中的二氧化鈦含量高於16%,那麽鐵水會變得異常粘稠,使爐溫不均,這樣它就將整個地凝在爐腔中成為“死鐵水”。可是,攀枝花礦的二氧化鈦含量則高達25~30%。這種情況不解決,那就意味著以前的全部工程將徹底報廢。為此,來自全國各地的108位冶煉專家,集思廣益,先後進行了1000餘爐的試驗,終於攻克了技術難關,使攀鋼成為目前世界上唯一的一個高釩鈦礦鋼鐵廠。1970年7月10日,攀鋼一號高爐(1200 立方米)正式投產。
貫穿攀枝花鋼鐵城和礦區的成昆鐵路,是迄今為止世界鐵路史上最危險、最艱巨的工程之一。這條鐵路全長1100公裏,沿線地區富藏煤、鐵、銅、釩、鈦、鉛、鋅、磷、岩鹽、森林木材和水力等資源,因此它的建成對於我國國民經濟的發展,意義十分重大。但要建成這條鐵路,工程卻極其困難、艱巨。先要建設橋梁991座,開墾隧道和明洞437座,僅橋梁就占全線長度的40.1%。其中,6公裏長的隧道2座,6379米的沙木拉打隧道(川境)為當時中國之最,施工難度極高。另外,金沙江大橋主跨192米,是當時最長跨度的鐵路鋼梁橋,甚至還有一座54米跨度的石拱橋,另外還要在42個隧道內和橋梁上建設車站。同時,為了克服山嶽河穀地帶高差,必須利用螺旋形、圓形、燈泡形展線,40次跨越龍川,16次跨越舊莊河……,這樣一條鐵路,至今仍使穿越成昆鐵路的人們心驚膽戰!現在,人們幾乎難以設想高山峽穀地區鐵路施工的艱難。山穀沒有公路,各種施工器材和生活資料等全憑肩扛人背。沒有電力,燃料不足,許多隧道要靠火把照明,再用鋼釺大錘一錘一錘地打眼放炮。1964年9月,鐵道兵一師、七師、八師、十師和鐵道部第二工程局、大橋局、電務總隊、機械團和民工,在呂正操、劉建章、郭維成為首的工地指揮部領導下,建設者們克服了千難萬險,工程一路突進,到1970年7月1日不到六年時間,從雲南北上和從成都南下的鋪軌機,便在西昌實現了鋪軌對接,偉大的成昆鐵路終於建成了!成昆鐵路每公裏造價352.7萬元,共計36億元。造價低、質量高、進度快,如果放到目前的物價水平下,起碼得花費其10餘倍的造價。可見,如果光有中央的正確決策,沒有廣大建設者所表現出來的“艱苦奮鬥,不計得失;意氣風發,迎難而上;忘我工作,一往無前”的“三線”精神,也不會取得這樣偉大的成績。
原中央軍委副主席劉華清上將在談到“三線”建設時,曾經說:“在當時困難的政治、經濟、自然條件下,廣大幹部、工人、知識分子、解放軍官兵所表現出的艱苦奮鬥精神,也是永遠值得發揚的寶貴精神財富”。這話不僅是對“三線”建設者們崇高精神的評價,也是我們對待“三線”建設所應取的科學態度。更有一些識之士則說,肯定了攀鋼和成昆鐵路的成就及其建設者們的艱苦創業精神,也就基本肯定了整個“三線”建設!
(五)
“文化大革命”曾給“三線”建設造成過極大幹擾和消極影響。“文革”初期,重慶、成都等地的武鬥十分厲害,曾動用了機槍、大炮和坦克,“三線”的不少工廠都卷入其中,嚴重影響了生產和建設,甚至造成了一些地區生產建設的嚴重倒退。
“三線”建設的全麵恢複,是在1969年5月毛主席、周總理決定恢複“三線”建設以後。1969年6月,中央召開恢複“三線”建設會議,周恩來總理親自督促、主抓這項工作。年末,中央又決定成立“三線”建設領導小組,小組之下成立“三線”建設指揮部,統一領導恢複和建設工作。
為了穩定武鬥最嚴重的四川地區的局勢,毛澤東主席甚至親自批示將四川兩個造反派頭頭劉結挺、張西挺(為夫婦倆,原為宜賓地區地委書記和宜賓市市委書記,後被判刑)抓了起來。廣大工人、幹部、知識分子和解放軍工程技術人員,對“文革”造成的破壞痛心疾首,但一聽說黨中央和毛主席要他們恢複建設,便紛紛響應複工號召,就連武鬥雙方人員也都停止武鬥,參加到了建設中去。外流人員更是在短短的十餘天內,從全國各地日以繼夜地返回工地,立即投入緊張施工。許多大型工程項目,在這以後相繼建立起來。到1972年,西南“三線”建設的第一期工程基本結束。如:成昆、川黔、貴昆、湘黔、襄渝鐵路(公路)全部通車;攀枝花鋼鐵基地、長城鋼廠、成都無縫鋼管廠等相繼投產;以重慶為中心的化工工業,建成了重慶化工廠、川南化工廠、成都青黴素廠、西南(重慶)合成製藥廠等;電子工業以成都為中心,包括綿陽、內江等地共建成了20多家工廠;以貴州都勻、凱裏為中心,工廠和研究所配套,也有20多個單位;遵義地區、安順地區和成都地區的飛機製造業,也都形成規模;航天工業、原子能工業,也初步發展起來。總之,盡管“文革”曾給工程建設造成了巨大破壞和損失,但是“三線”的建設者們排除種種幹擾,最終按照黨中央的指示、要求,保質保量地完成了各項工程建設任務。
同時,“三線”建設確實也存在著一些問題和不足。如:建設規模過大,要求貪大求快,僅算政治帳不求經濟效益,並造成了一些不必要的浪費等。尤其是“文革”的爆發,使“三線”建設大起大落,更是人為造成了一些破壞和損失。另外,在極“左”思潮的影響下,有的地區(如貴州)在規劃施工中,機械、片麵地理解和執行“靠山、分散、隱蔽、鑽洞”的方針,將每個工廠、甚至每個車間都規劃建設的極為分散,甚至有的地區還出現了“村落式”、“瓜蔓式”、“羊拉屎式”的在今天看來十分荒謬的做法和布局,……這些,不僅給“三線”建設造成消極影響,也給整個國家的經濟建設帶來極大損害。
但是,從全局來看,“三線”建設的決策英明、正確,建設成就極其偉大。沒有當初的“三線”建設,就沒有現在的西南、西北的工業基礎。特別是四川,既是“文革”受災最重的地區,也是建設成效最顯著的地區。目前,四川的工業在我國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已經成為鋼鐵、電子、電站成套設備、重型機械、汽車、化肥生產基地。四川的許多高精尖產品,中外馳名。如:現在牌子很響的“長虹電視機”,就是綿陽搞雷達的廠子生產的。到1985年,四川的社會總產值達到1023.25億元,1991年則實現翻番,達到2591.77億元,曾一度排到全國第5位。這些都與“三線”建設時打下的基礎分不開。
江澤民總書記在談到“三線”建設時,曾經說:當年黨中央、毛主席作出這個戰略決策是非常正確的,很有戰略眼光。給予 “三線”建設以充分肯定!
(六)
七十年代末,我國提出國民經濟調整方針,加快進行沿海地區的建設和發展,“三線”建設告一段落。與此同時,社會上出現了一種全盤否定“三線”建設的論調。有人認為:如果當時我們就把對“三線”的經濟投入,投入到“一線”去,經濟效益就大不一樣了。因此,“三線”建設曾一度陷於困境。
麵對這種情形,一些有識之士深感憂鬱;聽到這些論調,那些“三線”建設的開拓者們顧慮重重。當時曾任西南“三線”建設指揮部負責人之一的一位同誌說:“他們談問題離開了當時的條件。那時帝國主義對我們實行全麵封鎖,南方,美國在發動越南戰爭,矛頭對著我們;北方,蘇聯陳兵百萬,蘇美聯合反華,形成南北兩麵夾擊之勢。加上蔣介石叫嚷反攻大陸,不斷騷擾東南沿海,台灣的飛機半個鍾頭就可以飛到上海。在當時那種形勢下,不進行三線建設,作好應付戰爭的準備行嗎?”
基於對國家建設、對曆史和對子孫後代高度負責的精神,這位同誌回憶說:“1983年,我們向某領導反映這個問題。某領導提出,把三線建設問題擺到國家的五年規劃中去。於是,國務院成立了一個三線建設改造規劃辦公室,另外成立了一個三線建設調整改造規劃領導小組,主任羅大東,副主任我和鄭漢濤(原國防工辦副主任)”。他說:“1984年1月,開第一次三線建設調整改造會議,李先念同誌給會議寫了一封信。他認為三線建設要肯定。不僅建設了國防工業,而且把工業從沿海推向內地,改變了中國工業的布局。那時正是對三線建設否定的調子唱得高的時候。有的人甚至說,調整改造也沒有用,錢扔下去是白白浪費。李先念同誌的這封信對於頂住這種錯誤議論、堅持進行三線建設的調整改造,起了重要作用。”
調整改造“三線”工程的第一步,實際是把鑽山太深,生產生活確實困難的廠子搬遷出來,搬到靠近大城市或中小城市,並對“三線”建設進行全麵的規劃布局。為此,國家先後分三批共投資20億元資金。接著,進行“軍轉民”。通過調整改造,許多工廠取得了很好成效。除了“長虹”彩電廠外,陝西的“黃河”、南京的“熊貓”等名牌產品,都是原來搞雷達和通訊設備的廠家經遷移改造後生產出來的。西北“三線”的一部分工廠,通過改造也取得了很好效益。
這位同誌說: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我國實行改革開放,對發展國民經濟,增強綜合國力,成效顯著,是正確的、必要的。我們允許外國來華投資建廠,但也要掌握好火候、分寸,不能妨礙甚至放棄民族工業的發展。現在我們利用外資1300多億美元,僅次於美國(13000億美元),在發展中國家是第一位。應主要引進新技術或我們技術不足的部分。我們要用市場換取資金、技術。如果去換啤酒、泡泡糖、麥當勞……有什麽意義呢?他接著說:前些年我們重複引進的問題很嚴重,電視機引進了100多條裝配線,真正民族工業隻有十幾條,盲目重複引進造成嚴重浪費,而且犧牲了民族工業,應該引起黨和政府的高度重視。目前,“三線”企業的生產設備大都陳舊、落後,要進行設備更新。廠房是好的,要充分利用;這些年我們在沿海搞了一些標準廠房,實際上隻能“來料加工”,這是一種“泡沫經濟”。“三線”企業的技術力量都是當時全國各地調進去的精華,也要對他們進行技術培訓,充分發揮他們的作用。要繼續堅持對“三線”的資金扶持,至少要讓它們能夠維持生產。“三線”企業的產品質量很好,如:西南鋁製品廠生產的鋁合金板,質量超過日本。最早被外國人發現,是在一次國際性的跳水運動會上。這種供跳水用的跳板,是一整塊兒、很長,彈性非常好,又非常牢固。外國人想買,一打聽是中國人造的。他介紹說:這種跳板,是西南鋁製品廠“用12500噸的擠壓機壓出來的。現在這個廠承接了一些項目。波音飛機的起落架,冷加工在上海,整個完成是在這個廠造。波音飛機尾部的三角翼鍛件,也是這個廠生產的,在成都113廠完成。但現在的產值隻達到生產能力的1/10。這個廠要維持生產需要10個億的流動資金。經過努力,有色金屬總公司才給了他們一個億,隻夠運轉半個月。”他最後說道:“這種企業是應該投入的。對三線建設時建成的企業給予一定的投資,加以改造利用,是劃算的。”(以上請參見朱元石主編《共和國要事口述史》第334―340頁 湖南人民出版社1999年6月版)
目前,黨和政府正在製定和實施“西部大開發戰略”,我想這應該成為“三線”地區加快建設和發展的曆史機遇。“三線”企業應緊緊抓住這個契機,努力恢複其青春和活力,力爭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事業,再立新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