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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的時候,說起又一個同學老梁,我室友馬上打電話,讓老梁過來。
老梁在電話裏堅拒。
輪流拿電話勸了他半天,總算答應來。
一小時後,老梁現身,嚇我一跳。
走路不是走路,兩條腿在地上蹭。頭不動,兩手不擺。麵無表情。
坐下,我問他怎麽回事,他反應了十秒說,一身病,糖尿病,心髒病,走路蹭著怕摔跟頭。腦子也不好,做了核磁共振,醫生說沒事。
我說,你要去看專科,因為我心裏已經知道他是怎麽回事,老年癡呆。
和他說話,就像和一個八十歲的老人說話。他自己的思路還蠻清晰,問我問題。但是,如果我和他說什麽,他會卡在那十秒鍾,像是老年人沒有反應,或者回答,或者根本不理我。
他肯定知道醫生已經給他定性了,就是不願意對我們說。拿著手機的右手,不停抖。
這老梁,我當年上學很看不起。矮個,微胖,長得特老像。那時我們都年輕,他就胖墩墩,胡子掛得鐵青,像個中年猥瑣男。
說話一口京腔。不是我們說的京腔,而是絕跡的胡同京腔。比如,後來不說後來,說後眼。
畢業後,他分到研究所,又調到部裏。我看不上他的地方就在這了。這麽好的學曆,工作,他居然找不著對象。
老梁看上我們郵局一賣郵票的小姑娘,讓我牽線。結果,賣郵票的都看不上他。
看到現在的老梁,我一下子悲從中來。隨著他的老去,我們這輩人都會老去。
老年癡呆可以發展很快,也可以拖很長的時間。明年,後年,我再回來,他會是什麽樣子?
回家的車裏,我沒忍住,用英文說了兩個字,my god, shocking.
那位女士估計不習慣有人說英文,重複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