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潛
以文交友,願朋友們與我一樣感受天自由天空的可貴.
前 言
他們是中國城市低層人口，過著艱難的生活，十六年前我就寫下這個電影劇本《在活著》，十六年後，“低端人口”正式由官方嘴中說出，成為政府大規模排華的對象。
但願以下劇本能喚起更多人對中國低層勞動者的同情和尊重。
（劇本作了年代修改）
《在活著》電影劇本簡介
這不是《三輪車夫》（越南導演陳英雄的金獅獎電影），而是中國的民工，他們這樣活著：貧困，艱辛，淒苦，悲涼，甚至可以說是悲慘……城市的繁華不屬於他們，他們卑微地苟喘在霓虹閃耀燈紅酒綠高樓聳立的城市中，如此的無助無奈無天無日無幸福可言……
在 活 著
編劇： 杜 潛
早上 城市（桂林）
忙碌的街道。
打出字幕：2010年
桂強(27歲)騎單車上班。
長長的街道上，他擠在人車流中。
早上 忙碌的街道
銀鳳（21歲）騎加單車上班
長長的街道上，她擠在人車流中。
早上 十字路口
桂強來到十字路口。
他停在那裏，張望。
綠燈亮，他沒有走，在等。
他現出微笑。
早上 街道
銀鳳騎單車向十字路口過來。
她看到了桂強，臉上便現開朗愉快神情。
早上 十字路口
銀鳳騎單車駛近來，在桂強身邊下車停好，停車時桂強伸手幫扶住車把。
他遞給她早餐：那是熱氣騰騰的桂林米粉。
她遞給他一雙新手套。
他接了手套示意她吃。
她便吃，心情很好。
桂強心情也好。
銀風吃完了，隨手扔了盒子。
經過他們身邊的城市人不屑地瞪他們一眼，搖搖頭離去。
銀風抬胳膊用衣袖擦嘴。
上午 小區
小區的一處，一隊退休老幹部在練習合唱，他們神情愉快歌聲響亮：“中國夢嗬，富饒美麗的夢；中國夢嗬，幸福流淌的夢；中國夢啊，繽紛多彩的夢！中國夢嗬：瑰麗燦爛甜蜜芳香，擁著我每時每刻，讓我充滿豪邁令我激情湧動！”
銀鳳和幾個小區雜工拿著工具推著小鬥車在這些歌唱者前經過。
小區的另一處，銀鳳在剪草，附近的歌聲清晰可聞。
銀鳳扭頭向小區大門口外望。
桂強在那邊修單車，他也扭頭看見了她，於是他舉起戴上的手套向她微笑。
銀鳳微笑。
銀鳳在剪草，草葉紛紛落下。
一陣風吹來，幹草隨風旋轉，撲了銀風一臉一鼻。
她再扭頭望，臉上的表情便驚異憂慮了。
那邊，桂強被兩個城管驅趕。
從動作看，那野蠻的城管對桂強示意不能在這裏擺修車檔。
她因擔心神情充滿憂慮。
上午 小區大門外
兩個城管在趕桂強，嫌桂強動作慢，一腳踢過來。桂強被踢痛了，怒瞪城管一眼，那城管覺得受了挑釁，氣焰狂竄。
城管：“你他媽的不服啊？！城市的美麗就是給你們這種賤人破壞了！打你這個賤人，打死你這個賤人！”
在清晰的“中國夢”歌聲中，兩個城管撲上來對桂強拳打腳踢，將桂強打得滿地滾。
圍觀的人麻木地看著這一幕。
上午 小區
銀鳳趕緊站起來急步向外走，迎麵一個女同事拉住她。
女同事：“你別去，頭兒看到了要炒你魷魚！”
銀鳳一聽怔住，但還是想往外走。
女同事聲音害怕：“你看，他來了……”
銀鳳往那邊一看，一個樣子猥瑣的中年男了步過來。
銀鳳隻好收住腳步。她再扭頭往大門外看。
大門外那邊，鼻青臉腫的桂強爬起身在兩個城管怒目注視下撿了東西離去。
銀鳳一臉的擔憂。
傍晚 一城區
銀鳳騎車亂走，
入夜 一條街道
銀鳳遠遠的看見桂強在路邊，於是向他快速駛去。
桂強在給一個人修車。
她在他身邊停了下車。
桂強看到她，寬慰了。
她蹲到他身旁，幫他遞工具。桂強伸手接，他的手因為被城管打而有青腫。
銀鳳看看桂強的臉。
桂強的臉上也是青一塊紅一塊。
銀鳳輕聲問：“痛嗎？”
桂強連忙浮出微笑，若無其事搖搖頭。
銀鳳垂下臉掩飾內心的酸楚，一麵幫他收拾東西。
傍黑 馬路
桂強和銀鳳騎車走，桂強高聲唱著歌：“你總是心太軟，心太軟，所有問題都自己扛……”
他覺得唱不好，不好意思望一眼銀鳳，揚起喉嚨又再唱。
沙啞的聲音飄在入黑的街道。
街道上，行人和單車匆匆而過。
銀鳳看看桂強，不作聲，隻是踩著單車跟著他的速度。
他們的背影消失在傍黑的街道遠處。
夜 桂強租住處
桂強將鍋裏的熱氣冒竄的紅薯拿出來。
現在，桂強將紅薯裝進一個塑料袋裏。
現在，桂強將水罐進一個塑料瓶子裏。
小收音機正播放著音樂，是流行歌：“……讓你靠在我的臂彎，讓你聽著我的心動，在每個刮風的夜裏，讓我給你如火般的暖融……”
桂強神情很愉快。
外麵傳來停單車的聲音，桂強連忙去開門。
他將銀風帶進來，銀風手中拿著一瓶藥酒。
現在，桂強光上身坐在板凳上，銀風給他搓藥酒。
桂強在講述自己的故事：“明天我們去七星公園玩，我沒去過，但是從外麵看，裏麵會很好玩。我在廣州的時候，去過動物園，越秀山公園。門票很貴啊，我就爬牆進去。有時候遇到公園的保安，我就躲起來，他們找也找不到，最驚險一次……”
他在講述中得意的笑。
昏黃的燈光中，映著桂強滿身的血瘀黑斑。
銀風心酸的淚水在眼眶裏轉，桂強的講話聲音漸漸消失，變成嗡嗡聲，她的腦中如閃電般掠過這樣的情景——
兩個城管在狂暴地毆打桂強
桂強滿地打滾
銀鳳的眼淚滴落在桂強的血痂上。
她抬手擦了擦眼睛。
上午 公園門前
桂強和銀鳳走來。
他們在售票處看價格。
麵對昂貴的票價他們自卑了。
上午 公園圍牆
桂強在攀牆。
銀鳳：“不買票，不好吧……”
桂強：“票很貴啊……來。”
他攀上了牆頭，伸手下來把銀鳳拉上去。
銀鳳攀上牆後，桂強跳到裏麵，然後舉了手要接銀鳳。
銀鳳不敢跳。
桂強鼓勵：“跳啊！”
銀鳳鼓起勇氣，正要跳，突然，她呆住了。
上午 公園圍牆附近
兩個保安撲過來。
上午 公園圍牆
銀鳳：“桂強，快跑啊……”
桂強扭頭一看，見保安迎麵撲來，連忙拔腿跑，但兩個保安截住他，把他按到地上一頓暴打。
銀鳳大喊：“求求你們，不要打他，不要打他……”
保安甲指著銀鳳：“你要下來，連你也打，往死裏打！”
銀鳳：“求求你們……”
保安扭著桂強離去。
上午 保安辦公室
保安在粗魯地搜桂強身，將那袋紅薯和一瓶水扔到垃圾桶，把一些錢和手機拍到桌上。
保安乙拿起桌上的錢：“就這點錢？”
桂強不作聲，摸著身上的傷痛。
他的手肘出血了。
兩保安在商量；
保安甲：“看他這個死樣，就是窮鬼！”
保安乙：“多有多殺，少有少拿！”
他們把錢和手機分了，還因為這吵起來。
保安乙：“你要錢，我要手機。”
保安甲：“行了，下次你多拿！”
座機電話響，保安甲拿起來聽。
保安甲：“保安辦公室……什麽？好，我們馬上來。”
保安甲放下電話對保安乙：“西門那邊有緊急事，要我們馬上過去。”
保安乙指指桂強。
保安甲：“先關他一天再說！”
保安乙走過來踢一腳桂強，揪了他的頭發將他推到角落：“你給我蹲在這裏！你要不老實，看回來之後怎麽收拾你！”
桂強被保安按下蹲在那裏。
他們匆匆出門，“碰”的關上門。
辦公室漆黑安靜。
桂強四周看看，慢慢站起來。他開始到處看，那些窗口都有防盜網。
他沮喪了。
這時有門響聲，他趕緊蹲回角落。
開門，光線湧進來，是一個婦人，提著一桶水進來。
婦人開始搞清潔。
桂強看著她。
拖地過來的婦人忽然看見桂強，嚇了一跳。
婦人喝道：“你在幹什麽？”
桂強：“……我沒有買票……”
婦人這才不怕：“你也是個倒黴鬼……走開，我要拖地。”
桂強站起來，望望打開的門。
婦人提醒他：“還不趕緊走，死笨！”
桂強連忙走到門口往外望望，然後拔腿就跑。
上午 公園門口
銀鳳焦急地憂慮地來到門口，伸頭往裏麵窺探。
裏麵的遊人中，沒有桂強的身影。
她掏手機打，但沒反應。
銀鳳非常心焦。
上午 公園一出口
桂強快步走來，遠遠一看，那邊出口附近，好幾個人在那裏，兩個保安也在其中。
桂強趕緊扭頭就跑，很快消隱。
上午 公園一圍牆
桂強攀上牆頭，跳到外麵街上。
他習慣地摸摸口袋想打電話，但口袋裏什麽都沒有。
他想了想，看到附近有電話亭，於是向電話亭走去。
上午 一電話亭
桂強走來，摸摸身，沒錢。於是站在那裏等。
一個路人經過，是個中年男人。
桂強：“先生您好！”
中年男人停步望著他。
桂強：“能借你的手機打個電話嗎？”
中年男人不屑地哼一下鼻子，離去。
桂強焦急又自卑地搔頭發。
又一個女士經過。
桂強涎著笑臉：“您好阿姨……”
女士一邊走一邊警惕地回望他。
桂強跟著她的步子：“我想借你的手機打個電話給我女朋友……”
女士搖搖頭，快步離去。
桂強呆在這裏。
又有兩個女高中生說笑說走來，桂強張張口，不敢再問。
女高中生嘻笑著離去。
兩個警察巡邏而來，其中一個在打電話，那樣子顯然在與情人調情。
桂強看著他打電話。
警察走到桂強跟前，打電話的警察對著電話嘖嘖嘖的吻了後，關了手機。
桂強猶豫，終於開口：“尊敬的警官，我有很急很急的事，可以幫我打個電話嗎？”
警察瞄了他一眼，鼻子哼一下，再不理他。
另一警察指指一邊：“那邊有公用電話。”
他們慢悠悠離開，互相對了一下眼神，他們的神情表明：這鄉巴佬是神經病。
桂強想了想，一咬牙，向前跑去。
中午 公園圍牆旁
桂強沿著公園圍牆旁小跑。
中午 另一處公園圍牆旁
銀鳳走來，她非常累，在路邊的一塊石頭上坐下。
她表情擔憂焦慮又無助。
她又打手機，但絕望。
傍晚 一處公園圍牆旁
桂強走來，他非常疲憊，不住擦著汗。
銀鳳從對麵慢慢走來，她也非常累。
他們都發現了對方。
銀鳳有點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桂強一喜，加快步子跑上來。
桂強：“銀鳳……”
銀鳳看定他，心痛地：“疼嗎……”
桂強歡顏一笑：“沒事！”
銀鳳看得出他自作鎮定，眼淚就出來了，一撲伏到他懷裏。
桂強拍著她的背安慰：“真沒事，真沒事，真的！”
他推開她，張手扭身唱起歌來：“你是我的愛，你是我的花……”
那兩個巡邏的警察經過，瞪他們一眼喝道：“這裏是人行道，不是給你跳舞的！別在這裏擋道！”
桂強吐吐舌頭，連忙對警察陪個笑臉，然後牽了銀鳳趕緊離去。
警察甲指著他們遠去的背影，不屑地嘲笑：“你看你看，鄉巴佬學城裏人秀愛！”
警察乙也笑：“豬八戒穿花衣服嘛！”
警察甲：“就是就是！”
他們大笑。
前麵，一個時髦漂亮的年輕女子站在那裏，一副焦急的樣子。
警察甲指指女子示意，他們連忙上前。
警察甲討好地：“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助你嗎？”
女子：“我想找朋友……”
警察乙：“如果你有急事，我們可以開警車送你。”
女子頓時笑逐顏開。
上午 忙碌的城市
路邊。
桂強拿出手套，看看，幸福之情在臉上散溢。
他戴上手套，開始在修單車，愉快地吹著口哨。
上午 小區裏
銀鳳在工作。
上午 小區辦公樓
一個中年男子步出來。他是小區管理處的頭兒。
上午 小區裏
銀鳳在工作。
頭兒來到附近，掏出煙了抽，斜一眼銀鳳。
銀鳳在工作。
銀鳳的側胸。
頭兒心懷鬼胎的神情，噴一口煙，又定定地盯著銀鳳的胸部，邪念和欲望浮上臉。
傍晚 路邊
銀鳳在買食物。
傍晚 路邊
桂強在愉快地修車，吹著口哨。
銀鳳騎單車來，停下，蹲在他身邊蹲，遞給他食物。
桂強示意自己的手髒，她就把食物放進他嘴裏。
桂強咬一半，伸嘴過去示意銀鳳也咬，銀鳳躲，倆人笑，銀鳳還是很愉快地吃了。
清晨 江邊
天空飄著風箏。
銀鳳在放風箏。
清清的漓江水在流淌。
桂強撿著江邊的小石塊打水撇。
他們涉水在江水中摸螺子。
清晨的陽光映著他們燦爛的臉年輕的身軀。
下午 步行街
桂強拎著螺和銀鳳在逛街。
他買串燒給她吃。
他不吃。
她讓給他吃。
倆人讓。
結果是一人吃一口。
夜 步行街
銀鳳和桂強在逛步行街。
看到櫥窗的商品標價，他們伸舌頭。
店老板走出來，對他們揮揮手示意他們走開。
夜 街上
桂強和銀鳳騎車回家。
銀鳳忽然下車。
桂強往前走一段，回頭，然後轉身過來。
銀鳳蹲在那裏搞車。
桂強下車看
銀鳳看著他。
桂強搖搖頭：“車胎壞了。”
他們推車回家。
夜 街上
桂強和銀風推著單車走來。
銀鳳一抬頭，前麵小巷口，站著一個老人。
老人在抽著煙，一隻裝著東西的塑料編織袋放在他身旁。
銀鳳上前：“阿爸……”
老人表情麻木點一下頭。他望望桂強。
桂強張張口，卻說不出來。
銀鳳介紹：“這是我爸。”
桂強：“大叔好……”
老人依然是麻木的表情，抽著煙，接著咳起來。
夜 桂強租住處
桂強在炒螺子。
夜 一小巷
桂強騎車找來。
夜 小巷中銀鳳租住處
銀鳳和父親無言相對坐在那裏。
她父親抽著煙。
敲門聲。
銀鳳去開門。
桂強進來，手裏拿著車胎和一袋子炒螺。
他看到了銀鳳父親，便浮笑臉。
桂強：“大叔好。”
銀鳳的父親臉上的肌肉動一下算是打招呼，繼續抽煙。
大團的煙霧在昏黃的燈光中翻卷。
桂強有些尷尬。
銀鳳父親開始大聲咳嗽。
銀鳳：“我爸來看病……”
桂強臉上浮上關懷的神情。
現在，他們在吃炒螺。
銀鳳父親又咳起來，銀鳳和桂強擔心地望著他。
銀鳳連忙站到父親身後給他捶背。桂強想了想，也站起來，示意讓他來。
桂強給銀鳳父親捶背。
夜 銀鳳租住處門外
桂強幫銀鳳修車。
桂強：“你爸要上哪家醫院看病？”
銀鳳神情黯然。
桂強：“他們說西山醫院會便宜些。”
銀鳳神情木然。
桂強的神情也沉重起來。
中午 醫院門口
銀鳳扶父親走出醫院。
父女倆站在醫院的門口，神情木然。
車流人流在他們跟前竄過。
附近，桂強四處看，看到了他們，便走來。
中午 街上一處
銀鳳父親蹲在那裏抽煙。
銀鳳：“醫生說，治我爸的病，要一萬多塊錢……”
桂強楞在那裏。
銀鳳神情一片黯然。
中午 街上
他們默默向前行，神色沉重。
中午 公巴車站
桂強和銀鳳父女來到這裏，等車。
有小偷在偷一個等車的女人的錢包，桂強看到。
桂強：“噯，你……”
小偷凶狠瞪著桂強。
銀鳳父親衝桂強用力咳一聲，示意他別管閑事。
銀鳳也拉拉桂強。
小偷放心地將那個乘客的錢包偷走離去。
桂強看著小偷離去。
一輛公巴駛去。
銀鳳扶父親上車，桂強趕緊幫。
早上 馬路
桂強騎車上班。
早上 馬路
銀鳳騎車上班。
早上 十字路口
桂強遞早餐給銀鳳。
銀鳳在吃早餐，但沒有胃口，停下來發楞。
桂強不知所措看著她。
上午 小區辦公樓外
頭兒步出來，抽著煙。他的眼睛四處瞄，看到那邊銀鳳在工作，一股邪念於是浮上臉，然後向著銀鳳走過去。
上午 小區
銀鳳在工作，頭兒走來，站在銀鳳身前，抽煙，看看銀鳳。
銀鳳的的胸前，乳房曲線。
她抬頭看到頭兒，頓時有些慌，轉側身。
頭兒拍拍銀鳳。
銀鳳扭頭，慌慌的看著他。
頭兒示意她跟他過一邊。
上午 一樹蔭下
頭兒看著銀鳳。
銀鳳低了頭，神情害怕。
頭兒扔了煙頭，伸手摸銀鳳的臉。
銀鳳避。
頭兒：“你要跟了我，你可以一直在這裏工作。”
銀鳳不作聲。
頭兒：“你爸治病，需要錢。我可以給你錢。”
他掏出一疊錢，抽兩線遞給她。
銀鳳避。
頭兒：“我隨時可以趕你走！你如果沒有了工作，你爸會怎麽樣？你家裏會怎麽樣？”
銀鳳不作聲。
頭兒：“你看嘛，現在工作這麽難找！”
她楞了。
他擰她的臉，她躲一躲，但頭兒追著擰，她就不敢躲了。
頭兒露出一絲征服者的得意的笑。
夜 銀鳳租住處
銀鳳給父親按摩，父女相對無言。
父親忽然咳起來。之後，示意女兒不要再按摩了，接著抽煙。
大團的煙霧在房間翻滾。
銀鳳耳邊頓時響起頭兒的話——
話外音：你如果沒有了工作，你爸會怎麽樣？你家裏會怎麽樣？
銀鳳一臉憂慮慌張的表情。
早上 街邊
桂強在等銀鳳。
銀鳳來。神情黯然。
桂強遞早餐給銀鳳。
銀鳳接過早餐後，楞楞的站在那裏。
她想吃早餐，但手一顫，那盒粉掉到地上散了一地。
傍晚 江邊
桂強和銀鳳坐在江邊，良久地定定地看著波光變幻的漓江水。
他們神情黯然。
銀鳳：“明天送我爸回家。”
桂強掏出五百塊錢，拿過她的手，放在她手心。
銀鳳看看他。
桂強微笑一下：“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銀鳳要把錢塞回給她。
桂強堅決地推開她的手。
銀鳳低下頭。
桂強望向江麵。
江上的水波在光線下更顯不可探測。
上午 長途客車上
銀鳳和父親坐在車上。
他們神情麻木。
傍晚 山區
銀鳳和父親走在山區的路上。
傍晚 銀鳳家門口
銀鳳媽在剁豬草。
她一眼看到山路上走來銀鳳和她父親。
傍黑 銀鳳家
這是一個貧困的家。
一家四口在吃飯：銀鳳母親和她的兩個弟弟，一個十六歲，一個十三歲。
銀鳳和母親神情麻木，兩個弟弟少不更事，但並不顯快活。
銀鳳扭頭看看門口。
父親的背影，蹲在那裏抽煙。
父親咳。
傍黑 銀鳳家門口
銀鳳端了碗粥過來給父親。
父親示意她放於一旁，然後敲敲水煙筒。
銀鳳將粥放到父親身旁的一凳子上。
她為父親捶背。
傍黑 銀鳳家門前山路
一個五十多歲的老男人從遠處向他們家走來。
傍黑 銀鳳家門口
銀鳳父親抬起頭看到了老男人。
銀鳳也看一眼老男人。
老男人走到他們跟前，掏包煙抽一支遞煙給銀鳳父親。
銀鳳父親誠惶誠恐的接過。
老男人看定銀鳳。
銀鳳低了頭。
夜 銀鳳家
老男人和銀鳳父親坐在屋裏客廳上的桌子旁抽煙，銀風父親猛咳。
老男人吐著煙圈。
銀鳳挑水進來。
她弟弟跟攬著大抱的紅薯藤跟在身後。
老男人瞟一眼銀鳳，掏出一百元錢，扔到桌子上：“給孩子買點吃的。”
銀鳳父親的臉色有些喜，有些惶，有些不安。
老男人吐著煙圈。
早晨 山間
農人在勞作。
銀鳳和兩個弟弟在務農。
銀鳳擦汗。
大弟把一筒水遞過來：“姐。”
銀鳳喝水，然後遞回給弟。
大弟：“姐，你還回城裏嗎？”
銀鳳發起楞來，頭腦裏，山間的鳥鳴牛哞全部沒有了，隻有嗡嗡的聲音，接著是頭兒的話在腦中回蕩——
頭兒話外音：你如果沒有了工作，你爸會怎麽樣？你家裏會怎麽樣？
銀鳳的心頓然黯然惡劣。
上午 銀鳳家
銀鳳在收拾東西，她的弟弟在一旁看著她。
父親在門口抽煙。一旁，母親在剁豬食，即那一抱紅薯藤。
銀鳳摸摸兩個弟弟的頭，示意他們要懂事。
銀鳳走同來，蹲在母親身旁，放下包包幫助母親把豬食收進筐裏。
收好筐後，銀鳳拿她的包包站起身。
銀鳳：“媽……”
銀鳳母親點點頭，依依不舍，但很安慰。
銀鳳：“爸，我走了。”
父親點頭。
銀鳳向倆個弟弟望一眼，扭頭離去。
上午 山路上
銀鳳快步走在山路上。
早上 城市街道
銀鳳騎單車。
早上 十字路口
桂強在等。
他笑了
那邊出現了銀鳳的身影。
現在，銀鳳來到桂強身邊。
桂強遞給銀鳳早餐。
上午 小區裏
銀鳳在工作。
頭兒走來，拍拍她。
銀鳳抬頭，見了他後顯得又怕又慌又無奈。
上午 小區一處
頭兒遞給她兩百塊錢：“拿著。”
銀鳳低著頭，不動。
頭兒：“你要順從我。”
銀鳳的頭更低了。
頭兒平靜但底氣十足地輕哼著鼻子：“我就是強奸你，你也無話可說。沒人會幫你！”
銀鳳一陣慌惶打戰。
頭兒掏出煙來抽，噴一口煙輕淡地不屑地：“我隨時都可以強奸你！當眾強奸你！”
銀鳳的頭更低了。
下午 山上
頭兒在前往山上走。
銀鳳戰顫的跟在後麵。
下午 山上一處
頭兒摟著銀鳳的屁股在抽動，一副享受的樣子。
銀鳳彎著腰手撐著樹杆，閉著眼睛忍住痛苦。
樹杆在頭兒的動作中搖晃，有樹葉抖落。
下午 街上某處
桂強在修單車，吹著口哨，神情輕鬆。
下午 山上一處
現在，頭兒完事了，掏出煙來抽。
銀鳳抽好褲子，匆匆的下山。
頭兒一副滿足的表情。
夜 銀鳳租住處
銀鳳坐在床沿發怔。
夜 街上
桂強騎車行駛。
夜 小巷
桂強騎車進來。
夜 銀鳳租住處
銀鳳還是怔怔的樣子。
門開，桂強提著東西進來。
銀鳳表情有些麻木地看看他。
桂強走近來遞東西給她：“你喜歡吃的那家廣東人做的香煎生肉餃子”
銀鳳沒動，在想心事。
桂強推推她：“趁熱吃。”
銀鳳一怔。
現在。銀鳳在慢慢吃著餃子，神色依然傻呆。
桂強：“好吃嗎？好吃明天我又買。”
銀鳳放下筷子，發楞。
桂強見她如此神情，關心：“銀鳳，你怎麽啦？”
銀鳳表情依然。
桂強伸手摸她的額。
銀鳳似是而非地搖搖頭。
桂強拿起筷子遞給她。
銀鳳搖搖頭表示不想吃。
桂強一時不知所措，想了想，便收拾碗筷：“哪就留著明天吃……”
現在。銀鳳在洗碗，桂強掏出五百塊錢，看看她，然後偷偷的放在她床上的枕頭下。
他走到銀鳳身後，摟住她。
銀鳳不動了，閉上眼睛，全身發抖。
桂強：“銀鳳，是不是不舒服？”
銀鳳搖著頭，但淚水流出。
一滴眼淚落下，馬上又滴到桂強的手背，銀鳳趕緊個手接住。
桂強：“明天我們到江邊散心好嗎？”
銀鳳點頭。
清早 江邊
桂強牽著銀鳳的手在散步。
桂強背銀鳳涉江水。
他們走上江心一處小坡。
上午 江心小坡
草叢中，銀鳳倚在桂強懷裏，倆人靜靜望著景四周景色。
小青蜓在交配。
銀風的臉貼著桂強的臉。
他們內心的真情愛意全都寫在臉上。
他們兩情正濃，漸漸的他們準備作愛。
銀鳳忽然覺得頭痛。
她的表情令桂強驚異，望著她。
銀鳳：“頭痛……”
桂強便扶她起來，穿好衣服。
銀鳳楞楞的坐在那裏。
桂強伸手為她按摩，擔憂地心痛地望著她。
上午 小區
銀鳳在工作。
頭兒走來，拍拍她。
銀鳳：“我頭痛……”
頭兒一臉不高興：“你不想在這裏工作了？”
銀鳳臉上便現出惶恐。
上午 山上
樹杆在猛烈搖動，
樹葉在紛紛落下。
頭兒在強奸銀鳳，他一手拿著疊人民幣，隨著動作不斷地打在銀風的屁股上。
銀風痛苦中夾著麻木的表情。
頭兒幸福的極樂的表情。
鏡頭搖向遠處，漸漸的可以看清街景，街景上是市政府的高樓，五星紅旗在飄揚。
夜 銀鳳租住處
銀鳳坐在發怔。
她想站起來，但腳一軟要倒下。
她趕緊扶著牆壁。
上午 小區
銀鳳在工作。
頭兒在附近走來，臉色愉悅。
銀鳳突然覺得頭暈，身體搖一搖腳一軟倒地，嚇得一個工人楞在那裏。
頭兒正要走近，見此情景，趕緊回頭就走。
早上 街道
桂強扶著銀鳳往前行。
他們朝一醫院走去。
上午 醫院
銀鳳在看病。
桂強在走廊裏等。
上午 醫院門口
銀鳳和桂強走出來。
桂強看著檢驗單。
上午 街邊公園
桂強和銀鳳坐在那裏發愁。
有傾，桂強說：“腦瘤……不，一定是醫生搞錯了……”
銀鳳搖搖頭表示醫生不會錯。
桂強：“哪就聽醫生的，動手術……”
銀鳳：“要六萬多塊錢手術費……”
桂強強裝笑顏：“不就是六萬多嗎？不用擔心……”
銀鳳絕望地低下頭。
桂強也知道自己講了大話，慚愧地也低了頭，拿根棍子在地上亂畫。
上午 街邊
桂強在修單車。
顧客遞給他錢，他擦擦汗接過來。
他小心放好錢。
傍晚 街上
桂強騎單車急馳。
傍晚 銀鳳租住處
銀鳳在嘔吐。
桂強開門進來，趕緊走近她身邊，拿了東西接住她的嘔吐。
現在，桂強在弄飯。
現在，桂強在喂銀鳳吃東西。
銀鳳張嘴吐。
桂強被吐一身。
銀鳳表示歉意。
桂強笑笑表示沒事。
現在，桂強為銀鳳擦臉。
現在，桂強繼續喂銀鳳吃東西。
桂強：“今天有個師傅來修車，他說西山那邊有個老中醫，專治奇難雜症，收費也不高。我問他要了地址。明天我帶你去找老中醫好嗎？”
銀鳳看看他。
桂強：“放心，一定可以治好。真的！”
早上 街道
桂強扶銀鳳在走。
早上 另一街道
桂強扶銀鳳在走。
銀鳳突然頭痛一軟要倒下。
桂強趕緊扶住。
他看她走不了，然後背她。
他背著她往前走。
早上 街道
桂強滿頭大汗背著銀鳳艱難行走。
他實在走不動了。
銀鳳掙紮著要自己走，桂強便讓她下來。
上午 郊區一石階斜坡
桂強背著銀鳳上石階。
他咬著牙，艱難地一步步上石階。
上午 郎中的小房子
一個中年婦女看到門外正走來的桂強和銀風，於是趕緊向一個正在電腦上看黃色視頻的老男人揮手勢。
婦人：“別看了，來水魚了。”
郎中模樣的老年男人連忙關了電腦，婦人坐到他前麵的桌前一張凳子上，郎中裝模作樣在給婦女看病。
桂強背著銀風進來。
郎中示意他們坐在一旁等候。
婦人站起來，千多萬謝地離去。
郎中做手勢讓桂強和銀鳳近來。
現在，郎中裝模作樣看病。
下午 街道
桂強背著銀鳳在走。
夜 銀鳳租住處
桂強為銀鳳熬藥。
桂強給銀鳳喂藥。
銀鳳吐了他一身。
桂強笑笑，繼續服伺。
上午 街邊
桂強在修理一輛小三輪車。
上午 街道
桂強騎小三輪車，車上載著銀鳳。
上午 郊區一石階斜坡
桂強的三輪車停下，他扶銀鳳下車。
現在，他背銀鳳上石階。
上午 郎中的小房子
郎中給銀鳳把脈。
上午 街道
桂強騎車載著銀鳳。
夜 銀鳳房間
桂強和銀鳳坐在床沿發怔。
上午 街道
桂強在修車。
一個工人推著單車來，單車上掛著煤氣罐。
現在，桂強修單車。
桂強：“送一罐煤氣多少錢？”
工人：“十塊錢。你想做？”
桂強的神情表明他想做。
下午 一小區
桂強騎單車來到一幢樓房前，停下將車上的煤氣罐卸下，望望樓牌，扛了煤氣罐往上走。
下午 樓道
桂強扛煤氣罐精神抖擻往樓梯上走。
夜 銀鳳租住處
銀鳳躺在床上。
門推開，頭兒走進來。
銀鳳張眼睛見了他，便一陣慌張。
頭兒看看四周，露出一種討厭的神情：“真是鬼地方！這還是人住的嗎？”
他掏出煙來抽。
銀鳳惶恐地看著他。
頭兒走近床沿，看著她。
銀鳳：“我求求你……不要碰我……”
頭兒將一口煙噴到她臉上：“我是誰？我是跟你搞過的男人！你不想拿病休工資了？”
銀鳳扭過身背對他，他掏出一百塊錢，甩打她的臉。
銀鳳：“我身體不好……我在生病……”
頭兒：“是嗎？我檢查檢查。”
他扒她的衣服。
銀鳳掙紮，但給男人很快控製。
現在，男人強奸她，粗魯地擺著姿勢。
夜 小巷
桂強推單車來，頭兒往外走。
他們擦肩而過。
夜 銀鳳租住處
銀鳳在垂淚。
桂強推門進來。
銀鳳趕緊扭身麵向牆壁。
桂強將菜放好，然後過來床邊，幫銀鳳掖好被子。他看到那張一百塊錢，然後將錢塞到枕頭下。
現在，桂強在煲藥。
現在，桂強端藥過來。
現在，桂強端著碗吹熱氣隆溫。
現在，桂強喂銀鳳喝藥，銀鳳的眼淚落在碗中。
上午 街道
桂強騎三輪車載著銀鳳前行。
銀鳳坐在車上，臉色奇差。
上午 石階前
桂強扶銀鳳下車。
銀鳳身體一軟，倒地。
一個婦人正從石階下來，見此情形便停下，好心地幫桂強把銀鳳扶起來。
婦人：“你們來找那個老頭看病？他不行的，你們還是到正規的醫院吧，別耽擱病情！”
桂強頓時發傻。
上午 醫院門口
桂強背銀鳳進醫院。
上午 醫院裏麵的走廊
桂強坐在診室外麵的長凳上，一個男子坐在他旁邊。
桂強：“大哥，你說你的老婆也是患了腦瘤？”
男子：“是啊，做了手術。腦瘤必須做手術，你要相信那些遊醫，那是白花錢。”
桂強歎一口氣：“但要六萬多塊錢……”
男子同情地看著他，也歎了一口氣：“我也是借了一身債啊……但……有病得趕緊治啊！”
這時，男子的妻子軟軟步出，臉色青白，男子趕緊上前扶了妻子離去。
桂強看著他們消失。
上午 醫院門前
桂強小心地扶銀鳳坐在小三輪車上，還把帽子給她戴好。
中午 街道
桂強騎車載著銀鳳往前走。
銀鳳神情絕望。
桂強故作堅強。
桂強：“銀鳳，我們總有辦法的，別擔心，真的！”
上午 街道
桂強在修單車，前麵豎個小牌子：水坭、修理、木工，價格便宜手工超好。
一個男人經過，看看。
男人：“你會修窗戶嗎？”
上午 一房間
桂強在客廳修理窗戶。
男人在主人房講電話。
桂強在工作。
男人：“我馬上來。”
男人走出客廳，對桂強說一句“我很快回來”後匆匆離去。
桂強在工作，他無意中一眼看到主人房間的桌子上，那裏有個漲漲的錢包。
他的心砰砰的跳起來。
他全身發抖。
他的眼睛死盯著錢包。
他的腦子裏浮現出銀鳳病痛的各種模樣。
他終於鼓起勇氣走進房間。
他拿起錢包翻開看：裏麵有一大疊錢。
他的手在發抖。
他的腦子裏再次浮現銀鳳痛苦的模樣。
他將錢包放進褲袋裏，趕緊往外走。
他慌張地撞到門框。
他楞在那裏，頭腦“嗡嗡”響。有傾，這“嗡嗡”聲漸消，他清醒過來，連忙掏出錢包轉身回去放到桌子上。
他慌慌的走出房間。
上午 街心公園
桂強坐在那裏發怔，還未從想偷錢包的恐慌中緩過神來。他的腦中閃過那情景——
他慌慌的往外逃，撞到門框上。
桂強摸摸頭，又搖著腦袋清醒自己。
上午 銀鳳租住處
頭兒強奸銀鳳。
頭兒完事後，掏煙抽。
銀鳳象死人般躺在那裏。
上午 街心公園
一個婦人走近桂強，看看他。
桂強表情木然。
婦人坐在一旁，又看看他。
桂強依然木然。
婦人：“小夥子。”
桂強沒反應。
婦人推推他。
桂強一怔。
婦人：“看你的樣子，很不順心？”
桂強不做聲，但表情說明自己是處於困境之中。
婦人：“等著錢用？”
桂強還是不做聲。
婦人：“一看就知道你等錢用。”
桂強現在的表情承認自己是等錢用。
婦人：“想不想掙點錢？”
桂強看著她，眼睛露出渴望。
下午 一間簡陋的房間
一個男人在給桂強抽血。
那個婦人在一旁看。
婦人遞給桂強錢，桂強數錢然後疑惑地：“才一百五……不是說兩百塊錢嗎？”
婦人笑：“你要付我中介費啊。”
桂強楞在那裏。
傍黑 銀鳳租住處
銀鳳在熟睡。
桂強悄悄進來，走近床邊，悄悄把錢塞到枕頭底下。
現在。桂強喂銀鳳喝藥。
桂強：“搬到我那裏去住好嗎。”
銀鳳看看他。
桂強：“這樣我就能更多的照顧你。”
銀鳳張嘴又吐了他一身。
上午 街道
桂強騎著三輪車載著銀鳳往前走。
銀鳳聲音弱弱地：“我不想去看醫生……”
桂強強裝笑：“要看的。”
銀鳳：“換了這麽多醫生了……”
桂強：“總有一個能治你的病……”
銀鳳：“桂強，我不能再花你的錢……”
桂強：“用錢不多，很便宜的。”
下午 桂強租住處
桂強扶銀鳳進屋。
現在，桂強在洗衣服。
現在，桂強在煲藥。
現在，桂強在喂銀鳳吃粥，銀鳳又漚吐了，樣子非常難受。
現在，銀鳳因痛疼在哭：“我的頭很痛，很痛，我不想活了，不想活了……”
桂強摟住她：“你吃了藥就會好的，頭也不會痛，很快會好……”
銀鳳拚命要往門口爬：“你讓我去死吧，讓我去死吧……我要死，我要死，我不想活……”
桂強用力摟拉住她。
夜。現在銀鳳蜷睡在那裏，桂強怔怔的坐在一旁。昏黃的燈光下，映著他發黃的滯呆的臉。
夜 江邊
桂強呆呆的坐在江邊。
夜色中的江水，黑暗似無邊無際。
傳來吉他的聲音，附近，一個練習唱歌的青年人正在唱著：“太陽升起的時候，我背著行囊村走出村口，前路茫茫風嘯嘯，多少淚壓在心頭，讓我總回首。月亮升起的時候，我仰望星空思鄉情愁。他鄉風寒冰雪多，太想家中人，酒香熱炕頭。青春作伴這一走，一走為了明天好時候。不知道好光景處有？打工的歲月熬著走！隻能在，夢裏想，哪心上人，你可等我在村口。”
桂強的腦子浮現出銀鳳痛苦的模樣，他哭了。
夜色中的江水靜靜地流淌。
夜色中桂強淌著淚水的臉龐。
上午 一間簡陋的房間
桂強在賣血。
上午 簡陋的房間外
桂強小心地將手中的一百五十塊錢放進袋子裏。
他抬起眼睛，眼神滯呆無助。
他用力向前步去。
中午 街上
桂強在修車。
他的臉上流下虛汗。
傍晚 醫院門口
桂強騎車來。
現在，桂強呆呆的坐在附近，看著醫院門前進進出出的病人。
夜 桂強租住處
銀鳳躺在床上，背向外。
桂強慢慢走近來，在床沿坐下，給銀鳳蓋好被子。
他定定看著銀鳳。
他的表情慢慢地變得毅然起來。
上午 醫院門前附近
桂強拿著牌子走來，然後將牌子掛到胸口。牌子上寫著：賣腎。
人們開始走近來圍觀。
一個瘦削的中年男子在附近觀察著。
兩個保安走來，凶狠地推搡桂強並大罵。
保安甲：“去你媽的走開！”
保安乙：“他媽的連自己的腎也賣，把你老婆帶來賣好不好！滾開！”
桂強隻好走開。
上午 一街邊公園
桂強傻傻地坐在那裏，他身旁是那塊賣腎的牌子。
瘦削的中年男子在附近出現，四周看看後，慢慢走近桂強身後，推推他。
桂強扭頭。
上午 一處偏僻地方
瘦削男子和桂強討價還價。
男子：“十五萬。”
桂強：“二十萬。”
男子：“我說的是實價。”
桂強猶豫。
男子掏出煙來點燃，望著他噴一口煙。
桂強猶豫。
男子要走。
桂強拉住他。
男子的臉上浮出一絲得意。
下午 桂強租住處
桂強帶一個阿姨進來。
現在。桂強喂銀鳳吃粥，阿姨在一邊看。
桂強：“銀鳳，我要去深圳兩個月，可以掙一筆大錢回來，給你治病。這個阿姨是來照顧你的。”
阿姨：“你老公放心不下你啊！”
桂強有些尷尬但很開心。
銀鳳發怔，接著，她的眼淚湧出，滴落在碗裏。
現在，桂強給錢給阿姨：“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她。”
阿姨點頭：“我也是鄉下出來的……你們和我一樣可憐啊。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上午 車站
桂強和中介男子走來。
上午 長途客車上
桂強和中介男子坐在車上。
客車駛離漂亮的桂林城區。
客車現在經過縣城，那破敗的建築肮髒的環境掠過車窗。
傍黑 廣州
漂亮的城市，燈光霓虹燦爛。
桂強跟著中介男子穿過繁華的街道。
桂強表情麻木。
中介男子臉上藏著得意。
上午 廣州
地鐵。
桂強和男子在地鐵列車上。
豪華的地鐵在飛馳，車上的桂強卻感到這一切與自己毫無關係。
下午 廣州一房間
桂強怔怔看著窗外的高樓大廈。
男子推門進來。
一組短鏡頭
醫院某室，桂強在做彩超檢查。
醫院某室，桂強在做心電圖。
醫院某室，桂林在驗血。
醫院某室，桂強在驗尿。
醫院某室，一個中年男醫生在看檢驗報告，旁邊站著那中介男子。他們互相交換眼神，意會地愉快點頭。
上午 廣州一房間
現在，桂強在看一份協議。
男子站一旁瞄著他。
桂強：“我同意捐獻我的左腎……不是說賣嗎？”
男子笑：“賣是犯法的！隻能說是捐獻。”
桂強想想有道理，又看協議：“才九萬塊錢？不是說好十五萬嗎？”
男子搖搖頭：“不行啊，太貴沒人要。”
桂強猶豫。
這時，那個看檢驗報告的醫生進來。
男子：“這就是給你做手術的醫生。”
桂強望望醫生。
醫生拍拍桂強的肩：“又不是你一個人賣。我已經給一百個以上的人做過這種手術！”
男子拿出一大疊錢，拍拍：“你隻要簽字了，馬上就拿到錢，你女朋友的手術費就解決了。”
桂強的眼前又浮現出銀鳳的臉。
男子遞筆給桂強。
桂強接過筆，簽字。
男子拿協議看看後收起來，然後把錢遞給桂強。桂強數過後疑惑。
桂強：“這裏才六萬五千……”
男子：“哦，有兩萬五是我的中介費，還有醫生的紅包。”
桂強傻了。
男子臉色不好看了：“你想想，沒有我穿針引線，這生意能做成嗎？你總不能萌我吧？還有醫生，如果他沒紅包拿，誰能保證手術不出問題？你想啊！我看你沒那麽蠢吧？！”
桂強楞在那裏。
男子和醫生一臉嚴肅正氣的樣子。
男子：“再說，你的女朋友，難道你見死不救她啊？！”
桂強一臉無奈。
男子和醫生現出一絲得意的滿足的神色。
上午 某醫院門前
中介男子帶桂強來到這裏。
他停住，神情木然。
男子回過頭來，見這他樣子，便伸手拽他進裏麵。
上午 手術室
桂強趴躺在那裏。
醫生在做手術。
血淋淋的腎髒拿出來。
上午 桂強租住處
阿姨在喂銀鳳吃藥。
銀鳳一張嘴吐了阿姨一身。
阿姨有些不快。
這裏，門開，銀鳳父親和老男人進來。
老男人趕緊捂住鼻子。
現在。
銀鳳麵對牆壁睡熟。
銀鳳父親在抽煙，一臉的麻木無奈。
老男人噴一口煙，看看床上躺著的銀鳳。
銀鳳的身後腰的曲線。
老男人掏出兩百塊錢，遞給銀鳳父親。
銀鳳父親惶恐又敬畏地接過。
老男人示意他離開。
銀鳳父親弓著腰打哈哈離去。
老男人示意正在做活的阿姨出去。
老男人關好門，然後來到銀鳳身邊，撳開蓋在她身上的被子。
銀鳳在昏睡。
老男人扳過銀鳳，脫她的衣服。銀鳳掙紮，但很快被老男人製服。
老男人拿布條封住銀鳳的嘴，銀鳳隻能軟軟的掙紮。
現在，老男人強奸銀鳳。
上午 簡陋的小醫院
桂強從小醫院走出，他的步行顯示他的身體虛弱。
他在門前停住，張眼望望。
繁華的街上車水馬龍，高檔汽車一輛輛駛過。
衣著漂亮的那些人在他眼前春風得意而過。
桂強眼睛一片茫然。
下午 長途客車上
桂強在昏昏睡著。
窗外掠過繁體城市的街景。
窗外掠過貧窮農村的街景。
這些景象雜亂地堆疊。
桂強的臉上被這些景象的亂晃晃的光映照著。
傍黑 桂林城街道
華燈中的街道。
桂強的身影出現在街道上。
他懷著希望往前走，身體雖虛弱但意誌堅強。
夜 小巷
桂強步進來。
夜 桂強租住處
銀鳳披頭散發坐在床沿。
桂強推門進來，一見銀鳳這個模樣，怔住了。接著，他非常心痛，快步過來坐到銀鳳身旁，摟著她，定定的看著她，眼淚嘩嘩的流下來。
銀鳳無聲地依在他的懷裏，象個精神病人。
拎著東西的阿姨進來，一見這情景，怔住。
桂強緊緊摟住銀鳳，昏黃的燈光中他昏黃的臉上滿是淚痕。
銀鳳似乎無知覺地靠在他的懷裏。
阿姨感動又同情地低了頭直搖。
上午 街道
桂強騎著三輪車載著銀鳳行駛。
上午 醫院一房間
一個醫生正和桂強說著。
醫生：“一共七萬五千塊，你還差五千八百塊錢。”
桂強：“醫生，求求你，先做手術，我去把錢湊齊給你們。”
醫生毫無表情的臉，看也不看他。
桂強楞在那裏。
醫生輕描淡寫地：“趕緊湊錢，湊好了就做手術。”
桂強在發怔。
上午 醫院住院部房間
銀鳳躺在床上。
桂強坐在一旁，楞楞的看著窗外。
窗外是綠樹紅花，小鳥在婉唱。
桂強發怔。
下午 山村小路
桂強走在這裏。
傍黑 山村銀鳳的家
銀鳳父親抽著煙，銀鳳母親在一旁織竹筐。
桂強坐在旁邊。
他們的神情木然。
老男人走進來。
桂強望著他，眼神充滿期待。
老男人掏出煙來抽，臉向天噴一口煙：“五千塊錢？我要白白的先扔出五千塊錢，你們是不是瘋了。”
銀鳳父親渾身發抖。
銀鳳母親淚水直流。
桂強站起來，快步走近老男，撲通的跪下，仰麵望著老男人：“大叔，求求你，借給我五千塊錢，我一定可以還你……”
老男人瞪他：“走開，你這個怪物！”
桂強給他磕頭。
老男人不屑地推桂強一把，怒：“走開！去你媽的！”
銀鳳父親戰顫地快步過來也給老男人跪下並摟住老男人的小腿，接著是銀鳳母親過來跪下磕頭。
老男人一楞：“他媽的你們是……好啊，要借錢給你們可以，但條件有一個，銀鳳治好病後，要跟我回廣東做我的老婆！”
桂強一怔。
銀鳳父母連連磕頭。
老男人掏出錢，甩到地上，然後昂然離去。
桂強怔在那裏。
銀鳳父母連忙撿錢。
桂強怔怔的神情。
老男人離去。
桂強忽然大聲說：“不，大叔，我還你錢……”
老男人回頭不屑地：“你死去吧！”
老男人步出去。
桂強追出去。
銀風父母麻木地在數錢。
傍黑 銀鳳家屋外山路
桂強追上老男人：“大叔，我會還你錢，我能還你錢！”
老男人一把推他倒地，不屑地：“你算個屁！”
他氣昂昂離去。
桂強慢慢爬起來，衝著老男人的方向：“大叔，大叔，我會還你錢，我能還你的錢！”
老男人傲慢地遠去。
傍黑 銀鳳家裏麵
桂強的聲音從外麵傳進屋裏：“大叔，我能還你的錢，我能……”
銀鳳父母停住數錢，麻木的表情中露出多少愧疚。
上午 城市
繁華漂亮的城市。
市政府門前，衣冠楚楚的公務員們神情灑脫愉快地進進出出，他們身旁有年輕美女笑臉相伴。
高級小車悠悠穿梭。
桂強騎著三輪車載著銀鳳和她父親在這裏經過。
桂強的三輪車與高級小車擦肩而過，漸漸消失在附近綠蔭街道中。
上午 醫院門前
現在，桂強背著銀鳳走進醫院，銀鳳父親在後麵跟著。
上午 手術室外的走廊
銀鳳父親和桂強坐在長凳上。
他們表情木然。
下午 桂強租住處
桂強在收拾東西。
銀鳳父親在一旁抽煙，在煙霧中，他一張蒼老的無助的臉。
桂強拿了包裹，掏出兩百塊錢，遞給銀鳳父親。
銀鳳父親怔怔的看著錢，臉上的肌肉在抖動，桂強拿過他的手，把錢放在他手心。
桂強：“我要走了，去廣東打工。”
銀鳳父親臉的肌肉更抖了，衝桂強撲通地跪下來伏在地上：“謝謝你了，謝謝，謝謝……”
他嚎哭起來，整個背在顫抖。
桂強拉他起來：“銀鳳出院後，需要休息，不能工作……你放心，那五千塊錢，我能還。廣東那邊打工能掙錢多，我一定能掙錢！”
銀鳳父親哭聲更慘了，一張臉老淚縱橫。
下午 一輛長途車上
桂強呆呆的坐在車上。
他的眼前浮過與銀鳳相戀的情景。
在這些情景中，交織出如下畫麵：
石場。
爆炸響，煙硝滾滾。
桂強在拉石頭。
現在，桂強和打工者在吃飯。
水坭場。
桂強在幹活。
建築工地。
桂強在幹活。
煤場。
桂強在幹活，象個黑人。
晚上。
桂強在城市街道撿垃圾。
上午 醫院門前
銀鳳和父親步出來。
他們站在那裏，呆呆地望著。
車水馬龍。
慢慢地，他們向遠處步去。
夜 城市街道
桂強在撿垃圾。
清晨 廢舊收購站
桂強將收來的廢舊賣出。
收購站老板遞給桂強錢。
桂強小心地將錢放在口袋裏。
上午 街上
一大個子男人在賣水果。
桂強走近來。
男人：“香蕉，很便宜。”
現在，桂強一邊吃香蕉，一邊問：“老板，一天能賺多少錢？”
男人：“有時好，有時差，按一個月算，每天能賺七八十吧。”
桂強一聽心動。
男人：“但要守一整天，從上午九點到晚上十一點。”
桂強：“我不怕守。”
男人：“你也想幹這行？”
桂強：“隻要能賺錢！”
男人搖搖頭：“不好賺……遇到城管，我大塊頭，樣子有點凶，他們還有點防。你，個頭小，樣子也善，太好欺負了！”
桂強：“大哥，怎麽賣，幫幫我嘛……”
男人看了看他：“這錢不容易賺！真的！”
桂強望著他，眼神哀求。
男人：“人不急不求人，唉，好吧，我也不怕你搶我生意。你首先要有一輛賣水果的車，然後到水果批發市場進貨。”
桂強還要說什麽，忽然男人趕快騎上車就跑。
桂強一看，原來那邊來了城管。
城管追近來，指著男人背影大罵：“下次抓到，大稱砣砸死你！”
桂強嚇了一跳。
晚上 桂強租住處
桂強在做一輛賣水果的三輪車。
中午 街道
桂強騎著車，車上有水果。
中午 一街道
桂強在擺賣。
有人走近來買水果，桂強愉快地稱，收錢，放好到一錢袋裏。
不斷有人來買。
突然，快步走來三個城管。
桂強想跑，但來不及。
城管撲上來，將三輪車推翻，一邊罵罵咧咧。
城管：“和我們鬥！和我們鬥！”
他們將落地上的水果猛踩。
桂強撲上來要阻止，一麵哀求：“求求你們，求求你們……”
其中一個城管奪桂強的錢袋。桂強為保住錢袋猛推對方一把，那城管意想不到，被一推倒退跌倒，頭撞在地上一塊磚頭。城管摸摸頭，一看手掌有血。
桂強嚇呆了。
另外兩個城管大怒，撲上來一陣狠命毆打。
桂強在地上打滾，流血的城管拿稱砣用力向桂強的大腿猛砸。
桂強大聲慘叫。
血透過褲子滲出來漫向地麵。
城管仍不解恨，繼續猛踢桂強。
城管將他架走。
晚上 監房
桂強醒來，發現自己被關在黑房裏。
往上望，窗口處出現持槍巡邏的看守。
他想爬起來，但無力氣。
上午 法院。
打出字幕：2011年12月26日
一輛警車開到法院門口。
兩個法警將桂強押下車。
桂強一條腿已經殘廢，拖著腿一拐一瘸走。
上午 法院裏
以下是無聲的疊印的畫麵——
讀宣判詞的法官的嘴在動。
桂強用力推城管，城管倒地撞到一磚頭上，頓時血流如注昏迷過去。桂強不解恨，拿石塊猛打昏迷的城管，又奪過一個挑擔路人的扁擔，將另外兩個城管打得滿地打滾頭破血流。
打出字幕：2011年冬，桂強因為故意傷人罪和襲擊公務員罪被判處有期徒刑五年。
桂強麻木的表情。
黑夜 監獄外
警車開來。
桂強被兩個獄警押進監獄裏。
監獄巨大的黑影籠罩了他。
黑夜 監獄裏
桂強在獄警的押看下，一拐一瘸地走在監獄的小道上。
燈光中他的身影長長的投在地下。
一個獄警帶著一條警犬迎麵而來。
警犬向桂強凶猛地惡吠。
桂強臉色發青，楞在那裏全身發顫。
一個獄警推他一把向前行。
桂強一瘸一拐走著，消隱在黑夜的監獄深處。
北風呼叫，卷起落葉塵土很快將桂強淹沒。
白天 山村
銀鳳坐在一坡上，定定地望著山村。
農人在勞作，牛在哞。
銀鳳神情木然。
遠處山路上，一輛嶄新的摩托車駛來，陽光下閃著光。
摩托車漸駛近，駕車的是老男人。
傍黑 山村銀鳳家
一家人在呆呆地圍在飯桌前。
老男人走來，將一袋燒鴨放到桌上。
老男人在銀鳳旁邊坐下。
銀鳳的身體顫一下，低下了頭。
老男人向銀鳳父親舉杯，然後一飲而盡。
老男人：“銀鳳治好了病，我哪五千塊錢也沒算白花！”
銀鳳呆呆的吃飯，父親則呆呆地喝酒。
一家人木木的吃飯。
老男人挾燒鴨給銀鳳兩個弟：“我娶了銀鳳，以後每個月我寄點錢給你們，讓你們也能常常吃上燒鴨子嘛！”
銀鳳父母和兩個弟臉上都露出些微寬懷神情。
銀鳳低著頭，木木然地扒著飯。
老男人斜一眼銀鳳，忽然想起什麽，然後站起來走出外麵。
銀鳳父母有些詫異地看著他，又看看銀鳳。
銀鳳還是那種木然的表情。
夜 銀鳳家門外。
老男人揭開摩托車尾箱蓋，取出一份報紙。
夜 銀鳳家
老男人拿著報紙走進來，將報紙扔到桌上，然後坐下來喝酒。
銀鳳父母不知何事，有些惶然地望望老男人。
老男人指著報紙哼著鼻：“那個怪物坐牢了！”
銀鳳聽得出他的話意，一驚，抬了頭看報紙。
報紙上有桂強在法院宣判被判刑的照片，照片下配有醒目文字：小販故意傷害和襲擊公務員被判刑！
銀鳳一怔，手一鬆，碗掉到地上。
全家人愣愣看著她。
老男人在愜意地呷著酒。
夜 銀鳳房間
昏黃的燈光下，銀鳳坐在床沿，眼神惘然，身旁是那份報紙。
銀鳳的腦子裏閃過：桂強被城管毆打的所有畫麵……之後，是桂強被推進黑牢房，鐵門“轟”的關上……
她的腦袋裏一陣陣的嗡嗡震響……
有傾，她慢慢拿起報紙看。
報紙上桂強被判刑的照片。
一滴淚水落到照片上，接著，又是一滴淚落下，再一滴淚落下……
報紙上的照片濕透了，模糊了。
特寫鏡頭：銀鳳的傷憂非常的臉，睫毛上掛著密密的淚珠。
上午 村裏
老男人在前麵走，銀鳳拎了包裹在後麵跟著。
他們在村裏走。
老男人抽著大雪茄，神情得意。
銀鳳低著頭，臉無表情。
村裏人指著他們的背影議論。
甲：“銀鳳跟了個好人家！”
乙：“廣東人，挺有錢的！”
丙：“沒錢誰跟他啊！”
丁：“銀鳳命真好呢！”
中午 山村小路
老男人開著摩托車，車後麵坐著銀鳳。
摩托車在山路上行駛，消失在山間。
上午 桂林
一組短鏡頭：（打出字幕：五年後的2016年冬）
秀麗的桂林山峰背景下的城市街道
車來人往
漂亮的政府大樓外
公務員油光閃亮的臉孔
酒樓林立的街道
酒樓裏步出笑容燦爛的生意人
長鏡頭——
北風呼呼，卷著落葉塵土滿世界飛揚。
桂強出現在街道上，他跛著腳神情木然，一拐一瘸慢慢地往前走。
上午 十字路口
桂強來到這裏，眼前浮現出這樣的情景：
銀鳳騎車出現在對麵路口。
銀鳳來到他身邊，他將早餐遞給她，她遞給他手套。
桂強呆呆的表情。
附近傳來響亮豪邁激情愉快的歌聲：“中國夢嗬，富饒美麗的夢；中國夢嗬，幸福流淌的夢；中國夢啊，繽紛多彩的夢！中國夢嗬：瑰麗燦爛甜蜜芳香，擁著我每時每刻，讓我充滿豪邁令我激情湧動！”
北風呼嘯，落葉塵土橫空飛卷。
桂強拉拉衣領，將頭往衣領裏縮。他呆呆的站在那裏，無目的望著前方，眼神滯然。
鏡頭升起拉遠，展現了不屬於打工族的美麗的城市和它的街道以及隻顧自己忙忙碌碌的人們……
END
寫於2002年3－4月
改於2014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