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鏈女》18-20

鐵鏈女

第 十 八 章

 歡口鎮鎮長徐善修帶了司聰南和另外兩個鎮黨委幹部前往豐縣縣委書記王維峰弟弟王拓峰的私人旅館，在那裏關致富將安排一場好玩的遊戲招待他們。“她已經被開了處，但依然新鮮水嫩！” 關致富保證。誰開的處？徐修善當然明白，自然是他的上司。哪個上司？他當然不會問，那是犯大異自找死！享受被上司開了處的水嫩的新鮮貨，也是極樂之玩。嗬嗬嗬，當官真好！拾點上級的牙慧，也算是黨的溫暖恩澤，就怕拾不到殘渣剩菜！在共產黨黑幫組織中，每個幹部自然希望得到上級分派的一點羹湯，嗬，光榮嗬有麵子哦！當然，小幹部也會發些紅包給手下的黨員，利益共同捆綁才能使黨幫會的事業永遠蓬勃發展蒸蒸日上。上級如果沒有牙慧或紅包分給你，那意味著你被消職削權。當你手中沒有了權，平時你得罪過的同屬或整過的下屬，他們就像被你打過棍子的狼，一齊撲上來對你圍攻噬咬複仇。

所以，徐善修拍拍司聰南：“你也來吧！有福同享有女同樂！”

因為年輕時跟潮流學廣東話，他的話語裏有時會帶點粵語單詞。上級的賞賜，司聰南能不接受嗎？太美了！這既是上級的恩慧蒙澤，也是極快活難言的享受，何不樂而為之呢？美事！So I do ！

對關致富來說，能夠多結識官場上的大大小小話事人，是他做綁架擄劫婦女生意必須係的安全帶， 這些官員們是他的最得力的保鏢和打手。席名澤試圖逃跑的事，他秉報了王維峰，王維峰嚴厲地瞪著他，嚇得他膽戰心驚地解釋：“王書記，您給我十個膽，我也不敢對您撒一個字的謊。她是您的菜，保護好她供你玩樂是我的職責。但她確實逃跑，您可以從商場和街上的錄像帶那裏看到，我說的都是實情，不敢編造一個字的假話……”王維峰相信了，料想關致富這條狗也不敢搶主人口中的肉。於是臉色放緩和，擺一下頭說，這個女人我也玩過了，賞給你吧。你必須再找些新鮮的處女補償你的過失！王維峰明白，一個想方設法逃跑的女子，是絕不甘心當他的情婦，這種有心計的女人，說不定是個禍害，  壞了你的大事。 反正也享受了開她處的極樂，他根本不會有絲毫的留戀，漂亮年輕的女人仍然會源源不斷得到手。

關致富獲得王維峰的允許後，便首先和他的兩個兄弟強奸了席名澤，  之後將她獻給歡口鎮黨委書記徐修善。但是當徐善修他們開車快來到王拓峰的旅館時，卻非常掃興：關致富打來電話，說那個水嫩的女大學生猛地頭撞向牆尋自殺，一時死不了受了重傷還可能性命難保，他正讓手下緊急處理這件事。

一聽是人命案，雖然權柄在握，但徐善修還是怕惹火燒身。

關致富趕緊說：“有個或者好刺激的白毛女，那模樣比當年文革時期演樣板戲《白毛女》的女演員茅惠芳要漂亮，也挺年輕水嫩，但她實際上有點癲癲傻傻，不知書記您有沒有興趣玩玩？”

徐善修一聽長相比《白毛婦》的女主演要漂亮，就興趣勃勃：“你說說看。”

關致富說他有個以前的馬仔叫毛財存，豐縣的農村人，買到了一個漂亮年輕的女人， 會跳芭蕾舞， 毛財存把她關在一個山洞裏， 讓她脫衣服跳舞，向前來觀看的人就收費。如果有想打洞的，那價錢另算。“當然，徐書記您隻需要開開心心盡興的玩樂就是，一切包在我關某身上！”

“好！帶我去看看！” 徐善修興致大發扭腰跳舞。他是個對玩女人的 “新鮮事物” 特感興趣的另類。他強暴過八歲的女童，輪奸過五十歲的大娘，也玩過漂亮的變性人，以及嚐試過各式你難以想象的 “玩” 的花款。“白毛女”？精神失常？隻要長相漂亮又年輕身材又令人噴火，為何不樂於試試呢？

於是，關致富帶了徐善修一行四個中共幹部開車來到一處小山丘，當地人稱花山。一條碎石小路通到那裏，一幢陳舊肮髒的單層磚木結構樓房靠著山丘座立，在那裏，三十來歲的農村人毛財存叨著煙接待了他們，諂媚的誇張的笑容堆了滿臉。徐善修喜好強奸和嫖娼玩女人，但討厭抽煙。

關致富一見徐書記皺眉頭，便拍了一巴掌毛財存的腦袋：“徐書記駕臨，還不馬上扔掉你的臭煙！”

於是毛財存趕緊扔了煙，向徐善修躬躬腰表示臣服，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學會了城市生意人和官員們的腔調：“徐書記大駕光臨，榮幸榮幸！”

接著，他打開後門，一眼可以看到對麵幾米處的小山丘那裏，有一扇泛濫鏽斑的鐵框門，門的上半邊是一些鐵條排列，下半邊是長了青苔的厚木板。

毛財存 “吱唧” 地打開了這扇門，裏麵黑乎乎什麽也看不見。毛財存扯動了一台發電機，於是轟隆聲中有燈光亮起。

徐善修他們首先看到一個穿著淺紅上衣黑色長褲的年輕女人，站在一張床前正看著他們，她高挑的身體線條，一看就知道是舞蹈員的身材。看到他們進來她並不顯得懼怕，反而定定地望著他們，咧著嘴似笑非笑神色有點怪異，眼神沒有光亮隻顯得滯呆，臉上的肌肉僵硬且微微地不停地抖動。但因為她漂亮，令徐善修的獸性大發。

司聰南仔細一看，心中不禁大驚嚇了一跳：這不是他的初中同學倪萍嗎？不會吧……也許是人有相似……當他們走近她，他看清楚了：她的左眉角旁邊有顆綠豆般大的黑痣。是的，她是倪萍！讀初中時，她是校花，眉角的美人痣，是男同學們津津樂道的話題。她的樣子很像央視那個忸怩作態總誇張著自己的感動的女主持霓蘋，所以同學們叫她霓蘋，以至他都記不起她的真正姓名。司聰南非常感慨，這個霓蘋同學，她喜歡跳芭蕾舞，迷倒了多少男生，包括自己。她單純善良從不忸怩作態，那微笑你看著很舒服很親切……但眼前，她竟然被關在這個黑山洞裏，不知被多少男人來這裏強奸了她……馬上，自己也將會強奸她……這個念頭閃過後，他心中頓時極不好受，怔怔的隻覺得心跳得急促，很想轉身走出山洞，但又沒有勇氣。

但倪萍這模樣卻刺激得徐善修急不可耐，說：“哦，她比那個跳《白毛女》的主演茅惠芳漂亮多多！你們說是嗎？”

司聰南和另外兩個幹部趕緊附和：是的，當然！其實，他們根本不知道茅惠芳是何許人也，他們隻知道被陳港生和成龍哥強奸的犯冰冰。

“嗬，你們，想和我跳舞……嗬哦，你們想……嗬哦，你們喜歡跳舞……你們誰是那個，陳，陳港生……” 倪萍一邊說話一邊望著他們，咧了嘴似笑不笑，自動解了衣扣露出胸脯。

毛財存便開了音響，霓蘋一聽音樂就興奮了，隨著音樂張開雙臂伸展，並扭動著腰肢開始跳舞，嘴裏繼續說著：“跳舞，陳港生，嗬哦，成龍哥，跳舞……”

徐善修首先強奸了她，用了好多種樣式。然後是那兩個幹部分別輪流撲上前，也盡著自己的喜好選擇著強奸姿勢。

司聰南最後一個上場，因為腦中抹不去 “暗戀的中學女神” 的記憶，他無法舉起象死泥鰍，那兩個幹部便笑他：你不會是陽萎吧？這令他無地自容，全身發抖。

“我幫助你！”毛財存讓司聰南仰躺在床上，然後俯身用嘴幫助他那死泥鰍活挺。

之後，司聰南掰倪萍背向他蹲著，這樣他強奸她時，望不到她的臉孔，有助於消除心中負罪的感覺，然後閉了眼睛，想象自己是和暗戀的夢中情人寒梅在做愛，終於完成了對倪萍的強奸。

“這才是我黨的好幹部 ，有正統紅色血性！” 徐善修拍拍司聰南的肩。哦，這個下屬參加了 “一同嫖娼” 黨組織生活， 聯結新時代的 “分贓嫖娼為盟” ，正式成為優秀的共產黨一份子。

這四個中國共產黨優秀幹部心滿意足地離開了“白毛女”，在回去的路上，那三個帶頭阿哥說著司聰南的命根是 “爛泥鰍”，以及毛財存隨機應變的服務能力，他們笑得捧腹彎腰眼淚直飆。司聰南自己也笑，特別是笑毛財存的積極協助。

他們快樂得意張揚的笑聲穿透了車窗，在廣袤的夜空中肆無忌憚地回蕩，甚至驚飛了一些夜宿的烏鴉。那時候，不知那戶農家的孩子在哭，但那哭聲被中共黨幹部們的笑聲淹沒。

傍晚九點鍾的時候，他們來到豐縣最豪華的酒店，司聰南已經提前預訂了一個包廂。美女洋樓美食美酒，是中共官員的人生四項基本原則堅持追求的崇高理想和目標。豐縣這個地方，也能夠享受到中國最頂級的美食和娛樂，包括偷運來的野生動物，綁架來的各種身材不同模樣相異的女子。哦，偉大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我們的國！我們厲害的國！是的，是屬於我們的！改革開放真好！當官的感覺勝過神仙！將一生交給共產黨是最最正確的選擇！

當他們杯斛交錯中，壁掛電視播出作家賈平凹參加徐州一個文學創作交流講座，高談闊論新時期作家的創作主題發掘。

“賈平凹是我的表叔！” 徐善修輕描淡寫地自豪地說，“我的名字‘修善’，就是他起的。”

“好文雅好書香好蘊含文化的名字，別具一格不同凡響。” 司聰南隨即真誠恭維，“佛家有詩為證：善念乃能通帝座！徐書記，您這個 ‘善’ 字，可通帝座！”

徐善修一聽 “能通帝座” ，我的媽啊，立刻大喜，拍拍司聰南：“小司啊，博古通今，有前途！”

司聰南非常得意。他也是從別人口中得知這詩句，至於出處和含義？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隻知道恰好用在徐書記的 “善修” 之名字，又通 “帝位”，那就是妙句佳句天下之最絕句。

徐善修立刻打電話給賈平凹：“表叔，我是善修啊。在電視上看到您來了徐州。哦嗬，您肯定有太多的客人來拜訪，我不打攪了。但是，我知道您有體驗各種生活的濃厚興趣。您表侄我這裏有個下屬，他可以為您安排一些另類生活的體驗。今天晚上十點鍾，好不好？哦，您有空。好的，我的下屬會來找您的。” 掛了電話後他對關致富揚揚下巴：“我的那個著名作家表叔，記住他的名字：賈平凹。這個大作家想多方麵體驗生活，這有助於他的寫作。他最有興趣是體驗和青年女性的交流，你盡量為他安排些好節目，明白嗎？

“關致富連連點頭猛拍胸脯：“徐書記，知道了，包在我身上！別的事我不會辦，這種事，是我的拿手，我會辦得漂漂亮亮的，一定會讓大作家先生愉快滿意！” 他能不明白嗎？他明白的很：中國體製內的作家，絕大多數是心屬黨組織的滑頭精，和黨心連心是他們的迫切願望，共同過好組織生活是他們熱衷。關致富知道自己不是詩人，但亦知道那非常流行的新時代民間詩句：“滿朝文武藏綠卡，官府衙門養紅顏。” 關致富覺得後一句尚不夠貼切，應該是：“官府衙門玩紅顏。 ”他也早有目的：等賺到一億元時，也鞋底下抹油：溜！帶著自己的紅顏竄到美國去，混個綠卡永不再歸！

“作家也需要過組織生活！” 徐善修得意地笑笑。

司聰南和另兩個官員本來就想笑，但不敢造次，現在徐書記帶頭笑，他們自然心領神會“轟“的哈哈開懷意爽大笑起來，司聰南高聲唱歌：“唱支山歌給黨聽，我把黨來當母親！母親隻是生我身，黨把幸福給了我！“

那兩個幹部和關致富用力地拍手掌助興。

司聰南和那兩個幹部齊齊舉杯：“我們永遠會自覺聽黨的話，忠心耿耿地堅定跟著徐書記走！跟著徐書記就是跟黨走！幹了！”

關致富也舉杯：“我希望有一天也能光榮入黨！”

散席後， 關致富立即去找豐縣公安局長周磊的弟弟周權，從周權的按摩店帶了兩個最Top的小姐，直接送到了賈平凹下榻的賓館。當賈平開門讓他們進來時，關致富看到這位大作家的臉上掩飾不住流露的洶湧淫色，而且他聞到這位大作家噴出的氣息中有藥酒味，哦，一定是喝了些能強勁壯陽的中藥酒。在他的心目中，原來對那些文人的好感度比官員高，但此刻，他心裏頓然冒出鄙視，隻是看在徐書記的麵子上，他在這個大作家麵前掩飾了這種蔑視心態。

 

第 十 九 章

當董集村的村長董銀來接到豐縣公安局寄來的一張 “死亡通知書” 時，他有點懵懵的吃驚。通知書上寫著：你村的村民董福臨（又名董錫進）因為涉嫌嫖娼及搶劫殺人罪案，在關押我局看守所期間，畏罪自殺。董福臨的屍體已經完成火化，其家屬必須在十天內，到我局上交三千元後取回骨灰，逾期無效，特此通知。

看完這個通知書，董銀來 “哦嗬” 的一聲大叫，立刻讓村委會的幾個幹部們停止了打麻將，圍近一堆驚訝不解地議論和說三道四，但卻無法猜出些什麽。當村中有人說看了董錫進在電視上認罪的時候，他們並不相信。董錫進犯罪？不不不，不可能，一定是有人妒忌才亂說一通。他們隻知道董福臨是村中唯一的好學習爭上進的青年，因為考上了江蘇師範大學傳媒影視學院，給董集村增添了不少光彩，歡口鎮的黨委書記還親自來到董集村，發給董錫進父親董樹根一張獎狀和五百元獎金。而村委會，也獎勵了董福臨一百元。

董錫進的父親董樹根聽了董銀來向他念了豐縣公安局的“董福臨自殺”的通知後，他的心髒病立即發作，眼睛一閉隻抽搐了一分鍾就氣絕身亡。董錫進的母親劉蓮香在號啕大哭後也昏迷過去。

很快，董錫進的“自殺” 事件在村中傳遍了，平時妒忌董錫進考進城市讀書的村民，他們就拍著大腿幸災樂禍：“看吧，有出息吧！原來是個罪犯！還殺人搶劫！好在他死了，免得以後回村裏偷這家搶那戶，掠了你沒準還燒你的房子！”

董錫進那個兒時幫他打架的好兄弟董福良卻不相信，直搖頭瞪眼睛幾乎是吼叫：“不會！福臨這個薯頭不會自殺，更不會搶劫殺人！我草！他什麽膽子啊？他是烏龜縮頭老鼠膽！那時候打架，他不總躲在老子身後？我呸！他殺人！我草！老子揮刀去劈去砍，也輪不到他。草草草！我草泥馬你！他沒有膽量殺人！他是個膽小鬼！”

“但是公安局來了通知，那還是假的嗎？” 他父親董金旺向他瞪眼睛，“哦，董福臨這小子，殺人，搶劫，反了，作孽啊，反了，作孽啊，他反了……” 董金旺瑟瑟地縮著頭說。他認為殺人搶劫是作孽，但從未想過自己帶著兒子強奸“兒子媳婦” 和暴打“兒子媳婦”是犯罪是作孽，而是理所當然：“這是我自家的事。”但他又直覺到兒子將媳婦關在籠子裏的視頻放到網上，或許這事會令政府不高興？之後惹上官非，就麻煩大去了……他慌張地說：“兒啊，你將你媳婦的視頻擺上網，要不要拿走啊？可別自找麻煩嗬……”

“我怕個球！我草！那是我媳婦！這是我家的事，誰管得了啊？我也看到了有白毛女！”

“什麽白毛女？” 董金旺不明白。

“有個男人，他的媳婦是跳舞的，高高的，長腿，叫白毛女，他把她關在山洞裏，不也放在網上了？她男人讓她在洞裏脫衣服跳舞，光燦燦的身體，我看著就硬綁綁的。那視頻擺在那裏，看的人嗬，比看我做的視頻，要多得多多！我草！” 董福良大咧咧說，抽出根煙點燃叨在嘴上，一副天塌下不驚不慌的自在坦定。

豐縣公安局也給江蘇師範大學傳媒影視學院寄了一份 “董錫進畏罪自殺通知書”，要求校方重視對在校學生的思想教育和思想管理。當派發信件的校工敲學院黨委張書記辦公室的門時，張書記正在裏麵和新來的一個年輕女講師在淫亂。他非常討厭受到幹擾，隔著門大聲地嗬斥是什麽事，在弄清情況後讓校工將信件從門腳縫塞進來。

第二天，張書記召開學院管理層會議，宣布了新的對校內學生加強政治思想道德教育管理規定。接著，在召開的全學院師生大會上，張書記親自發言，特別強調重點學習新時期習近平的道德思想。“隻有學習和掌握了習近平總書記的光榮偉大正確思想，我們就能武裝自己的頭腦，就具有戰無不勝的高尚道德！是的，那是人類最高尚最全麵最完整最先進的道德！” 他舉起了拳頭，響亮的聲音通過電聲喇叭穿透雲霄。

教師們齊齊真誠激動熱烈鼓掌，臉上洋溢著象張書記那樣的正能量的紅光，並有教師揚手示意學生們用力拍手。之後，“以偉大領袖習主席思想指導學習和工作” 的紅底黑字醒目長幅標語，從教學樓外麵的宣傳牆報上伸延到教學樓內的每個教室的牆壁。

隻有何士飛等極為少數之諤諤學生，冷眼看著這一切荒誕滑稽惡心的表演。何士飛曾看過一些反映“文化大革命”中的荒唐荒誕至極的各類文章書籍，那些書籍詳盡描寫那年代中各種卑鄙小人的卑劣行徑，以及對他人 隨意關押迫害殺戮和搶劫抄家的普遍社會現象。在中共的宣傳洗腦下，可以讓你的親人為某個官員是否忠於獨裁者毛澤東而互相激動拚命辯論，發展至親人之間互相慘烈撕殺……那一幕幕荒謬絕倫的曆史劇，當時令他根本不相信：那年代的社會，真是如此恐怖嗎？親人之間互相撕殺，隻為分清肯定和否定某個官員的正確的政治站隊？不不不！不會！絕對不會！但是如今的現在他相信了。董錫進先是被抓進公安局，未審先判上電視承認自己的殘忍的犯罪事實，但轉眼他就畏罪“自殺”了……董錫進死了，莫名其妙就死了！沒有家屬的驗屍，公安局迅速的將他扔進了焚屍爐，瞬間在一團火光閃耀一縷青煙上升中化為小撮骨灰……這樣嚇得人心肺俱裂的事實，發生在席名澤被綁架，采訪鐵鏈女事件的方芳的失蹤之後，來得如此之快之突然之驚悚，讓人膽寒氣窒無法喘息……

方芳失蹤的事實，也並未有引來同學們更多的關注， 隻是少許地奇怪地互相打探一下情況，之後就完全淡化了所有對方芳的回憶，就象之前席名澤被綁架後他們的反應。哦，我們的美好生活依舊，需要繼續開拓新的視野，提升能動去迎合新時代的節拍，每天不能缺少談論歲月靜好旺好時光燦爛夢想絢麗幸福悠長。哦，這就是他身邊的同學們！這就是他身處的社會氛圍。

他有保持著打電話給方芳的爸爸方得勝，詢問有沒有新的方芳的消息？得到的回答是準嶽父沉痛三個字：還沒有。之後好幾次，沒再有人聽電話了。於是他就直接到了方芳的家按門鈴，依然是毫無動靜。或者，方芳父母已經離開了徐州，踏上那如黑夜無邊烏雲壓頂的上訪之路。徐州，三百多萬人口大城市的紀委書記，他的女兒在徐州管轄下的豐縣失蹤了，他卻無法獲得豐縣公安局的絲毫秉公辦理和私下提供的幫助，也沒有任何法律途徑讓他可以尋找女兒，和追究豐縣公安局的不作為或故意掩蓋著不可告人目的之事實。紀委書記隻能 “上訪” 直奔北京的中紀委，象古代的蒙冤者尋求“包青天”大人伸援手解救……   這是個什麽社會？這是什麽歲月靜好？ 他不寒而栗……

“方芳， 我祈求上天保佑你，逃避那鐵鏈女的厄運……” 他隻能在心裏一遍遍的不停的真誠的戰栗的默念， 但那虛虛的心刺刺的痛將會長久地盤桓在他的每個惡夢中，附著於他的生命他今後的人生向前邁進的相當長的裏程……

他繼續關注著網上的鐵鏈女，更多的視頻組成了一串串的事實， 讓他清晰地看到了‘鐵鏈女’的身世和悲慘遭遇。他非常佩服那些前往董集村采訪的自媒體人，他們直麵鐵鏈女的恐怖遭遇，決意尋求出真相和事實來源，那追責的正義感形成巨大的浪潮直撲中南海。他覺得自己很慚愧：我不是在接受傳媒學高等教育嗎？傳媒人的職業精神，是直麵社會現象予以報導，揭露出事實的真相，曝光社會黑暗和不公平，讓大眾聚焦關注，參與和推動社會的公平正義向前滾動，幫助社會走向更光明的未來。

“但我竟然缺乏這些職業精神……縮在角落如死屍般一聲不吭……我不配做傳媒人……我也要和他們一樣，勇敢地挺胸走向董集村……”

當他作出這個決定時，頓時感到內心獲得些許輕鬆。是的，我愛方芳，我這樣做，我邁出的這一步，算是對方芳的愛的令方芳驕傲的回響。

 

第 二 十 章

司聰南再一次來到董集村的時候，他確實有些慌了並有點不知所措。在董誌民的家附近，來了更多的拿著攝影器材的男男女女，他們雖然操著不同的地方口音，但目的很一致和明確：采訪董誌民家中的那個被關在小黑屋裏的鐵鏈女。

進入2022年1月中旬以後，大量的關於鐵鏈女的文章和視頻，開始蔓延在各類媒體，民眾憤怒的聲浪越響越猛，終於引起了官方的注意。王維峰親自來到歡口鎮，拍著桌子指著徐善修的臉厲聲罵：“有關‘鐵鏈女’的報導你知道嗎？你不知道，哪我告訴你：馬上處理好這件事！你們鎮拉出的這泡屎，你得給我擦得幹幹淨淨的！然後噴上香水！ ”之後，徐善修指著司聰南的臉罵：“‘鐵鏈女’的事態突然爆出，你都幹了什麽，竟然一點不察覺不知情？你給我馬上把那盆燒起的火給澆滅了！”

於是司聰南就來的董集村，繃在臉對那班村委幹部說：“徐書記指示，鐵鏈女的事件務必趕緊處理好！不能讓事態更加惡化！你們看怎麽辦吧！”

“我們正在等候徐書記的指示啊！”支書董銀來攤攤手，一副無奈無辜的樣子， “你知道，那些人拿著攝像機手機，拍下了就發了瘋的往網上擺……”他的意思很明白：沒有上級的指示，我可不能亂主張，我隻按上級的命令去辦。

司聰南知道徐書記將自己扔到董集村，其實就是推卸責任：處理不好，責任歸到自己頭上。處理好了，功勞歸書記：“鐵鏈女事件化解，我親自部署親自領導親自指揮！”就象習豬頭，哦，不！是偉大領袖習主席：“武漢肺炎，是我親自部署，親自領導，親自指揮，成功地，控製了疫情，為世界防疫，作出了表率，和巨大的貢獻！”

“拒絕那些人前來采訪！必須！” 這是司聰南第一反應。他頓時感到這個責任不輕：處理正確控製事態不惡化尚可， 處理閃失讓事態膨脹 ，那就麻煩了。“我可不背這黑鍋！”他馬上打電話給徐善修： “徐書記，我向您匯報：村委的幹部的第一步行動方案是：立刻阻止那些來采訪的人，不能讓他們接觸董誌民這個混蛋。”

“你們看著做吧！”徐善修同意了，但語義模糊，為日後甩鍋留有一手。“看著做，可以理解為 ‘按我的意思去做，當事態圓滿化解時，你們看著做是做對了。但也有另一含義，就是事態未能化解時：‘你們沒有看清方向就做出錯誤決策！不管下屬做對做錯，都有利於自己。做對了，功勞攬過來；做錯了，甩給你們背鍋！”

“徐書記有指示了：馬上阻止前來采訪的人，不能讓他們接觸董誌民這個蠢豬！他媽的，我想剦了這個混球豬頭！”

這話讓那些村幹部聽著舒服：對啊，一切都是那個蠢豬混球惹出的麻煩。“我家有殺豬刀，回去我會磨得閃亮！”董銀來恨得咬牙切齒。

“行動吧！”司聰南的手一揮，儼然成了村幹部們的頭目。

可是等村幹部們來到董誌民的家門前時，頓時就慌亂無措目瞪口呆：來采訪的人太多多了， 簡直如趕集一樣人擁人互相擠逼， 憑他們幾個村幹部 ，根本不可能控製場麵 。於是 ，司聰南再次向徐善修請示 。 接著 ， 村的派出所幾乎所有警員都奉命而來 ，開始驅趕那些自媒體人群：“都離開都離開，不許在這裏聚眾鬧事！”

那些自媒體人一時不敢出聲但不挪步，何士飛勇敢地走向警察，平靜但堅定地義正辭嚴：“我們不是鬧事，請你們去看一看，一個脖子上鎖了鐵鏈條的婦女，拴著關在董誌民家的一小屋裏，我們隻是報導這個事實。千真萬確的事實！你們警察的職責不是在執法嗎？將一個婦女鎖上鐵鏈，關在一間小黑屋裏，那不是非法拘禁嗎？董誌民的家，是拘留所，看守所，還是黑監獄？難道你們警察不認為這不是嚴重的違法行為嗎？ 請你們回答，董誌民是不是明目張膽拘禁婦女？”

其他自媒體的人一聽，圍上來理直氣壯地一齊發聲質問，警察們無語對答，心一虛就沒有行動執行力了，也害怕那些攝像機手機對著自己，於是自找台階下：“不要引起騷亂啊！”然後尷尬離去。

司聰南向徐書記匯報了事態一時難以控製的情況。徐善修終於感到了恐慌，連夜趕來董集村，召集了村幹部和村派出所正副所長來開會，商討應對辦法。討論到下半夜，得出了基本方案：第一步：派人在董集村的各個路口，設置崗卡，攔截前來董集村的外來人員。第二步：向“網信辦”（中共中央網絡安全和信息化委員會辦公室）申請封殺所有關於“鐵鏈女”的報導。第三步：立刻啟動 “帶風向”雷霆行動，讓追隨我們黨的自媒體人——即每月一直獲得政府發放薪資的“五毛”們，大造聲勢堅決地反擊有人借 “鐵鏈女” 事件來抹黑共產黨光輝偉大形象！

既然有行動方案，就必須有行動資金支持。董集村那麽多路口，設置崗卡是需要投資的，立起關卡小崗亭，人員方麵，安排三班倒24小時全天候站崗，就包給董集村的村民吧，每人的工資分時段小時計算，天冷地凍的還得額外補助。而帶風向 “宣傳共產黨光輝形象”的“五毛”們的加班費和獎金，等等，這些雜七雜八的開銷來自那裏？ 當然來自國家的財政支出， 反正納稅人買單。既然有正當理由的財政開支名堂 ，自然將資金需求的數額報大十倍， 讓徐書記和村委會幹部村派出所長名正言順地分點紅利過個肥年。哦，有“維穩”的項目真好哦！多幾次“鐵鏈女事件”何妨！好事好事！

很快，蜂擁而來采訪的自媒體人發現，他們無法進入董集村，因為每個路口都立了小崗亭，有戴紅袖章的人嗑著瓜子抽著煙在把守，象國產電影裏當年日本侵略軍設置的 “崗卡”。

“什麽理由不讓進村？”

“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啊？”

“這是我們的村，不讓進就不讓進！還要理由！”

“日本人守在崗卡上，有給你理由嗎？”

拿了工資的紅袖章“衛兵”得意地搖著頭。“不過還是感謝你們，因為你們的多管閑事，我們才可以賺點小錢。嗬嗬，要過年了，得買點年貨。”他們拍著紅袖章噴著嗆鼻的劣質煙樂滋滋說。

看到有村民可以自由出入， 那腦子靈光的自媒體人，如何士飛這類，塞了好處費給那村民後，由村民帶著走小路繞過“崗卡”進入村莊。於是，網上繼續有采訪 “鐵煉女” 的文章和視頻不停地播出，延續著一波又一波的對 “鐵鏈女” 事件的良心拷問和對官方罪惡的追責。而且一些視頻和文章不斷地翻過網絡防火網牆，在國外的著名網站和報社流行，就如野火在幹草蔓野的大地熊熊燃燒。

徐善修開始變得焦慮和緊張，因為王維峰每天都會來幾個電話，嚴厲地斥責他。於是，他管控的手段開始辣起來，嗬斥村派出所所長：“必須將潛入了村莊的混蛋，抓起來關進看守所！”

所長有些猶豫：“以什麽理由……？”

徐善修嗬斥：“我草！你第一天當警察啊？不需要理由！”

那所長還是有點顧慮：“就怕……？”

徐善修拍桌子大罵：”我草！怕什麽？這是共產黨的天下！那些自媒體的混蛋，他媽的是在危害國家安全！凡是危害國家安全，就要嚴厲鎮壓！這個道理你都不懂？”

當然懂，有了你徐書記這句話，所長放心了，點頭挺胸大聲強調：“徐書記，一切按您的指示辦！”

徐善修拍拍所長的肩：口氣放緩：“對共產黨的形象維護，比什麽都重要！習主席語錄你學習了嗎？要算政治賬！我們采用的一切手段，都是維護共產黨統治的需要！我草，什麽時候，你見過我們黨會修理我們這些執行維護黨形象的幹部？這你都懷疑？”

所長當然不懷疑，但絕不承擔無上級指示的責任，是下屬的機靈精明的本能反應。

何士飛是第一個被抓起來關進了看守所的自媒體人，警察沒收了他的手機和小型攝像機，將他扔進監倉後，指示監倉裏的幾個監犯暴打他一頓，直至他昏迷不醒。後來因為他是大學生，警察怕事態鬧大，隻好送他去醫院治療。

何士飛尚躺在病榻上，傳媒影視學院的黨委張書記就召開全學院師生大會，嚴厲地訓斥私自外出采訪的行為和現象：“這是自由散漫的表現，是我們堅決要杜絕的極端錯誤的行為！這是我們國家的新聞報導原則，更是遵行黨的新聞報導的守則！所有背離了歌頌共產黨的偉大光榮正確業績的宣傳，就是反黨反人民反社會主義危害國家安全！最近很多視頻集中在對一個所謂的 ‘鐵鏈女’的誇誇其談的報導，是對某些事件的過度反應，是誇大事態扭曲現實。同時，也反映了海外敵對反華辱華勢力對我們國家的瘋狂滲透！反映美帝亡我之心不死！反映台獨勢力搞亂祖國統一大業的陰謀！我們學院的新規定是：對之前有參與采訪董集村的學生，寫出深刻檢討後我可以過往不究。但從今天開始，對於擅自前往董集村采訪的學生，一律開除！斬立決！”

躺在醫院中的何士飛沒有聽到張書記的冰冷嚴厲的訓話，倒是收到寒梅從美國打來的電話：“表弟，我是寒梅。”何士飛一聽高興：“表姐，你好啊！你在美國好嗎？” 他立刻想起小時候和表姐在一起的時光，那時候，他十歲，表姐十五歲，每每出街時，表姐總拉著他的手，怕他走失。他們都是獨生孩子 ，表姐就是姐姐，而表姐也當他是弟弟。表姐出國讀書， 也和他分享在美國的生活，回國探親時，總給他帶些美國保健品，還送他一部高質量的小型攝像機。

“ 聽說你住院了？” 表姐關心地說。

“嗯，是的……”

“你有采訪了鐵鏈女？”

“你也知道鐵鏈女？”

“知道。美國的反華視頻網站，在瘋狂地散布不實報導。有人就看不得我們國家繁榮發展和春光明媚幸福流淌的社會現實！”

“表姐，你聽我說……”

“表弟，你別幼稚了！那些見不得我們國家好的人，他們不製造出些抹黑的事端事件，他們心裏就難受想哭要發瘋吼叫！表弟，你可不要被利用而跟著那些人起哄。那是反華勢所樂於看到的！”

何士飛怔住了，頓時覺得和表姐無話可說。

“表弟，我們要愛國。你看，穀愛淩她放棄了美國國籍，也要加入中國國籍，參加冬奧委會。我們要有象她這樣的正能量！滿滿的正能量！”

“表姐，穀愛淩並沒有放棄美國國籍啊！ 你在美國，應該比我更輕易了解到實際情況吧！” 何士飛提醒說。

“我不用去了解！我隻相信我們政府！黨和政府是我們的爹娘，難道你不相信自己的爹娘嗎？表弟啊，穀愛淩她肯定已經放棄了美國國籍，而加入中國國籍！我敢保證！因為我們中國，是不承認雙重國籍的！如果她沒有放棄美國國籍，她沒有資格代表中國參加在中國舉辦的冬奧委會的！我堅定地相信她是放棄了美國國籍！表弟啊，我們政府，是世界上最講信用守信用的模範政府，怎麽會違規讓一個擁有美國國籍的美國人代表中國參賽呢？不會的！表弟，你要把我說的永遠記在心裏：我們的政府，是世界上最講信用最有信用的政府！所以中國才發展得那麽快，導致美國佬強烈的小心眼的妒忌我們！千方百計要搞垮我們！”

“表姐，你沒聽到穀愛淩說：在美國，我是美國人。在中國，我是中國人？這表明她擁有美國國籍，熱愛美國籍！”何士飛覺得表姐已經失去對事實的基本判斷能力，沉浸在被灌輸的偉大而幸福的“愛國”迷暈湯裏無限自豪，但他仍然試圖說服她。

“那是有人故意編出的虛假故事，你不要相信。看看香港吧，中國對香港那麽好，不也是有人故意搞亂破壞香港的繁榮嗎！”

“表姐，是誰奪去了香港的自由？是中共啊！以國安法的名義， 關閉報館抓捕新聞媒體人，  隨意拘捕民眾！失去自由的香港，那是臭港了……”

“表弟，沒想到你變了，變成這個樣子！你啊，受反華勢力洗腦很嚴重，病得不輕。好了。你休息吧，養好病。我會回來過年，到時候要看到你身體棒棒的，然後我會好好調教你，拉你走回正道。拜拜！”

何士飛正想說“表姐你不要回來過年”，但寒梅已經掛掉了電話。他對著電話發怔，想起了被綁架的席名澤，失蹤的方芳，那麽多天了，她們杳無音信……又想起了網上熱傳的兩句話：“你投胎轉世成穀愛淩是十億分之一機會；你離鐵鏈女的悲慘命運僅僅隻差一記悶棍。”他的腦中閃過了這樣的畫麵：表姐在徐州的繁華街上行走，當她進入一條小巷時， 突然被人一棍打向後腦…… 畫麵一閃而逝，他的心中隨之因驚恐而強烈一震。

打開手機看看，已經很難找到有關“鐵鏈女”的報導了，幾乎之前的所有的有關視頻都給消失了。就如掛滿在樹上閃亮的金色的楓葉，被暴烈的颶風掠過後全部遠去消失於天際。但是他看到了《徐州日報》的記者在采訪著名作家賈平凹的視頻——

記者：賈平凹先生，最近有些鬧哄哄甚囂塵上的關於“鐵鏈女”事件報導，有人似乎故意在宣揚些什麽。對此，您有什麽看法？

賈平凹：我認為這有點誇誇其談言過其實。這不可能！怎麽會有這麽可怕的事情呢？一定是別有用心的人故意編出的惡作劇，以博取眼球流量。這不可取，不好玩！我是極度鄙視這種無聊人的無聊之作的！

記者：有人說，我們的徐州，是全國拐賣婦女案件最高發的重災區。您怎麽看待婦女被拐賣現象？

賈平凹： 你要從積極的角度去看，就不會大驚小怪。拐賣婦女嘛，反映三個方麵的問題。一是，你怎麽像隻傻蝴蝶那樣這麽容易被誘捕呢？這太蠢太笨太可笑太無知了吧！你聰明機靈防範一點，怎麽能被拐賣呢？第二，拐賣婦女現象，也是經濟發展的一種補充吧。婦女被拐賣過程中，就產生了轉運，轉賣，這就是促進社會發展的經營活動嘛。用經濟學的用語，是商品交流。我呢，除了是小說作家，但對經濟學是有興趣的。三，人販子嘛，不管他的初衷是什麽，我們不要探究。實際上，他解決了一些地區族群生命延續的困擾。  沒有人販子， 沒有拐賣婦女，好多村莊肯定地要滅亡！

何士飛目瞪口呆……他不知道這個賈平凹是著名作家，也從未讀過他的作品，但那一番與記者的問答，讓他恐怖至全身堆起雞皮疙瘩，一陣強烈的惡心讓他幾乎要吐一地，從而也真正見識了“中國著名作家” 並對那樣的“冠名”有了重新定義：他們是正宗又至極的厚顏無恥的指鹿為馬的宦官！

十多天後何士飛出院，他的父母非常擔心，但他堅定地要對方芳的愛作出強壯回響：繼續履行著自己對良心的承諾對官方的問責！他重新買了手機和針孔攝像機，在春節前的一個禮拜天， 又悄悄地前往董集村。當他到達那裏時， 遇到了之前來過的好些自媒體人，他們互相用眼神傳遞著鼓勵和欣賞，但他們都再次發現自己太渺小：董集村的崗卡不見了，但整個村莊被鐵板牆嚴嚴密密地包圍了起來，就是一座巨大的堅不可摧的監倉……

無奈，何士飛心情灰暗沉重地回到徐州。街市非常熱鬧，人們樂嗬嗬撲向商場店鋪購物，急不可耐地裝出日子平安吉祥喜樂的樣子，以營造逼近的那春節祥和愉快氣氛。當他走到家附近的小巷口處，一抬眼看到拉著行李箱的寒梅表姐，正在對麵人行道上笑盈盈向他走來。他高興地要快步迎上前，但突然愣住了：那個曾經擄劫席名澤的開黑色摩托車的男人，就在寒梅身後不遠處，帶著另外兩個男人跟隨著她。恰逢附近的商店，傳來那激昂的歌聲：紅日升在東方，其大道灑霞光。我何其幸，生於你懷，承一脈血流淌……

何士飛感到全身發抖難以呼吸……

 

 

後  記

 

李瑩，中國江蘇省徐州豐縣歡口鎮董集村的 “鐵鏈女” ，2022年1月6日，那是一次源於自媒體的無意中的以直播視頻形式，真實地展示在世人麵前。本來，該直播組本意是講述 “美麗中國農村故事”。直播中，播主意圖全方位拍攝董集村優秀村民董誌民的 “養兒育女模範事跡”，以配合中共 “新時期多生多育” 的政策。在介紹 “優秀村民” 董誌民的家庭全貌中，鏡頭不經意地，是的，是“不經意”走進了一間在破殘肮髒昏暗的小黑屋裏，接著，令文明人良知者為之恐怖震撼的情景呈現了：一個看似五十幾歲的中年婦女，被一條長鐵鏈繞脖子鎖住，而鐵鏈的另一頭被固定在牆上。她當時縮著身倚在牆角，如果不是攝像機帶自動調光暗，肉眼往裏麵一看，給人的第一印象那是一頭動物。在氣溫零度的大冷天，她隻穿著單衣，臉色灰黑黯沉，神色麻木呆然，頭發髒亂粘堆。因為是直播，且播主的頻道有相當流量，於是引發無數有良心和正義感的民眾的質疑：為什麽這個婦女被鐵鏈鎖脖子拴在小黑屋裏？他們開始不懈地追尋真相刨根挖源，很快形成幾乎是全民拷問良心全麵追責政府要求解碼真相的一波強似一波的浪潮，也是自1989年以來最大的民意對官方罪惡的圍剿！而更多的人則勇敢地公布自己曾經親陷類似之恐怖遭遇的事實，由此揭出更多的令人發指的你無法想象的罪惡邪惡……“鐵鏈女”的事件，亦迅速在世界各地媒體發酵直至震驚世界，與之有關的文章和視頻等的點擊超過45億！

在當代中國，綁架婦女和兒童謀利，成為一項普遍的凶殘又猖狂存在的官方漠視的蓬勃行業，被綁架的女子和兒童，絕大多數被賣到貧困農村，女的成為男村民的“媳婦”，或被逼為妓女從事賣淫。兒童，好命的被收養，目的是“養兒防老”。悲慘的被買者將其斷手斷腳，擺在街上乞討獲利。近年，則發展出一項與時俱進的生意：專門綁架少女或女大學生供中共官員“破處”享樂。小說《鐵鏈女 》，以網上揭發出的大量有關中共官員性侵民間女性的罪惡邪惡，和中國社會恐怖的綁架販賣人口案例為素材寫成！事實上，小說中所例出的中共黑幫的罪行，並非至極。現實是中共黑幫集團的邪惡手段之凶殘， 你無法想象。  “隻有你想不到， 沒有他們做不到！”

“鐵鏈女”的現象，是中國婦女人身權利不能獲得保障的宿命！網上熱傳兩句話：“你投胎轉世成穀愛淩是十億分之一機會；你離鐵鏈女的悲慘命運僅僅隻差一記悶棍。”

2022年7月19日，美國國務院發布《2022年人口販運年度報告》（2022 Trafficking  in Persons Report），中共黑幫集團統治下的中國，繼續被列為“表現最差”的國家類別，與伊朗、朝鮮、古巴等21國並列。報告中還特別提到廣受輿論關注的震驚世界的徐州“鐵鏈女“、以及中國工人受虐等事件。

但是，一如所有罪惡邪惡被掩蓋被消蝕，“鐵鏈女” 的事件注定是以中共黑幫集團以輕描淡寫的方式微笑化解為無形！2022年5月24日，德國《明鏡》報，英國《BBC》報，法國《世界報》等14家世界著名媒體，同時聯合發出 “新疆集中營和新疆的警察”報導，揭露出大量的有關中共在新疆對維吾爾人施行種族滅絕的罪證，將中共的令世人恐怖的邪惡罪惡曝光於世人麵前。但是，世界仍將看到，中共黑幫集團蔑視所有的追責和問責。中共傲慢冷笑：我是凶殘僵屍惡魔我怕誰！

我懷著極其沉重悲憤的心情，寫出了小說《鐵鏈女 》。我要感謝那些勇敢地參與揭開罪惡邪惡的所有人，你們就如為正義而戰鬥的英雄！是的，那是正義向邪惡宣戰的英雄，我向你們致最崇高的敬意——這篇小說屬於你們！

 

寫於2022年4月至8月

 

 

完成了《鐵鏈女》這部長篇小說後,  一直想寫首詩……小說開篇的詩《野菊花》，寫於八十年代末，2013年創作電影劇本《國家之罪》時，覺得獻給中國最偉大的人權鬥士高智晟律師最合適。

有人說，寫小說寫劇本時，你很難同時寫出詩。對我來說，確實如是。小說和劇本的創作思維，與詩乃霄壤之別。前者隻需要邏輯地係統地沉著構建故事，而後者隻是一次心靈的忽來的蹦躍，像岩漿突破地表衝向天宇，那裏全部有你的意象……

 

今年，我才寫出了好想寫的那首詩——

鐵鏈人生

 

你從娘胎墜誕，

和你的爹娘一樣，

注定人生鐵鏈陪伴。

 

你前走後走或動靜，

日光慘淡那樣淒清，

拖著你長長的身影，

那是一個個鐵環組成，

你就是一隻蝸牛爬行。

你的窩是那鐵環造型。

 

你坐著傻想或聰明思想，

那窩內彌漫窒悶的鏽腥。

你的屁股和腰背那靠墊，

是聯結的鐵環將你粘緊，

你閱讀的文字就是鐵環，

進餐的碗碟有鐵環光映。

 

你躺下有開懷或沮喪，

那怪笑慘叫窩裏回蕩。

窗簾門簾隨陰風搖晃，

那是鐵環的快感張揚，

爬滿在你的環形之床，

擁抱著你環中的夢幻。

 

你心中每個訴求音符，

是柔弱蝌蚪在鐵環中掙顫。

你每一次舒心的起舞，

全身在鐵環中被撞滿瘀傷。

你每次由衷放聲歌唱，

都在鐵環中結冰向你射彈。

 

你和身邊人都各自忙碌，

緊鎖著眉頭努力製做臉譜，

那鐵環就是參照的樣本，

敲下的鐵環腥鏽合成色斑，

如此緊貼在自己的臉上，

展示著你生活的長卷畫案，

 

鐵環緊扣成長鐵鏈伸延，

快樂地宣示你的人生終點。

你從這個鐵環跨向另一個鐵環，

你麻木了漸漸地衰弱慢慢地倒躺，

依然得意包裹著你是那驕傲的鐵環，

就如蝸牛的殼伴隨蝸牛一生，

你的靈魂掙脫了升上了天堂，

你的窩亦必須在鐵環中慢慢腐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