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其時我在廣州居住,是一個狗婊子作家——為廣州、廣東電視台寫歌功頌德的電視劇,賺那出賣良心的稿費。那年的舊曆年底,廣州火車站擁滿了回鄉過年的農民工,我們前去采訪,看到未獲得車票的農民工睡滿在火車站門外的廣場,他們好悲涼無奈。當時的感覺是:此回鄉大潮十年內無法改變……
那時候,寫了一組民工之歌,發表在《羊城晚報》副刊:
《太陽升起的時候》
太陽升起的時候,
我背著行襄走出村口,
前路茫茫風嘯嘯,
多少淚壓在心頭,
讓我總回首。
月亮升起的時候,
我仰望星空思鄉情愁
他鄉寒凍冰雪厚,
太想家中人,
酒香熱坑頭。
青春作伴這一走,
一走為了明天好時候,
不知道好光景何處有?
打工的日子熬著走……
隻能在,心裏頭想,
那心上人,你可等我在村口……
《城市的天空》
城市的天空霓虹已經亮起來,
城市的街道到處流光飛彩,
我倘佯在這車水馬龍街道中,
想的是遠方家鄉,
還有村邊竹林裏的千秋蕩。
城市很繁華城市離我很遙遠,
城市很光鮮城市讓我很迷惘,
我流浪在這光燦刺眼街道中,
吹響牧歌的竹笛,
一遍遍想起牛背上的童年。
多想抬頭看看家鄉明淨的天空,
我會看到多美麗滿天閃爍的星星,
比城市上空的霓虹更麗豔
比城市街道的流彩更溫暖……
《天上雲朵》
天上雲朵飄啊飄
飄到家鄉的山崗
山崗有片山茶樹
妹妹天天來澆灌
我在遙遠的他鄉
托咐雲朵到山崗
夏天為你遮太陽
冬天為你擋風霜
山崗茶樹花開花又落
總有一天我回到你身邊
雙雙躺在山崗上
白天數雲朵
晚上看月亮
《山裏的清泉水》
山裏有條清泉水,
泉邊草綠柳葉垂,
泉水如歌唱不息,
流出山外黃土地。
老人泉邊拉家常,
姑娘潑水洗臉龐,
小夥哈哈挑回家,
孩子嘻嘻逐水鴨。
泉水叮咚流呀流,
夜夜流入我夢鄉,
醒來不聞泉水響,
隻見窗外白月光……
《又見楓葉飄飄》
又見楓葉飄飄使我想到時間如水流,
出門人常常感到日子快過其實又難熬;
真怕節日來臨但是盼望每一個佳節,
不想看到夜空月圓又盼月亮掛枝頭。
陌生城市雖然繁華可是難覓鄉土濃情,
太幸運尋到幾棵楓樹也沒有家鄉的紅亮;
想家時寄上楓葉一片也讓家鄉知道,
楓樹下長大的孩子不會一去不回頭。
心時頭總是想:何時楓葉不再寄思情,
隻是夾在日記本,回首看時
不再傷感淚漣漣……
《我到城市去打工》
(這首詩寫於今天即4/25/2018)
我到城市去打工
躲閃在城市的馬路中
伸手接著扔向我的
每一張斜眼歪嘴的合同
我到城市去打工
穿梭在城市的小胡同
修補著被拋棄的
刺紮響著古老鈴聲的鬧鍾
我到城市去打工
低了頭不敢看人們的臉孔
躺著蹲著讓他們從我身上
敲擊出一輪輪的流行歌豪唱
我到城市去打工
肩上扛著鄉村父母的笑容
心裏積滿兄弟姐妹的淚湧
我到城市去打工
掌上老繭不停埋葬我的歲齡
跛著的腳依然踩著虛浮夢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