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的地毯時間長了,總生味道。本人忙於工作又四體不勤,於是決定自己把樓上的地毯揭掉,再請人把地毯下麵的地板重新打磨噴漆。可是那時正值隆冬季節無法開窗透氣,這麽一搞,地板漆的味道三、五個月都散不出去,無法在此睡覺休息了。隻好卷鋪蓋來到地庫裏麵委屈一下了。還好,房屋的前主人已經把地庫全部裝修好了,我隻是搬下床來就可以睡覺。睡前,我突然很得意,因為才發現地庫可能比樓上還好:溫暖又不幹燥,應該適於居住。於是美美地睡了過去。
時間過了許久,突然感覺頭頂上有動靜,象是有什麽東西在地庫吊頂上“沙、沙”地走路,一起一伏。“老鼠”,就是我的第一反映。我的睡意立刻就丟到九霄雲外去了。我故作鎮定,思前想後。按說我堂堂七尺男兒,應該不會被小小老鼠傷到絲毫的。我也沒有對老鼠如女生般的天生恐懼。記得我5歲時候回到農村老家,舅舅給我抓住一隻小老鼠,用繩子栓住尾巴讓我牽著玩,可讓我不小心給一腳踩死了。所以,我應該不怕老鼠才對。於是,我決定試試看能不能再睡回去,也算是大人大量,不和這隻老鼠一般見識。可是慢慢又一想,不對呀,這樣一來,老鼠可就是在我的頭頂上方來回踱步了,萬一要是從吊頂上漏下來,掉在我的臉上甚至嘴裏可就太惡心了,我睡覺可從來都是仰麵朝天,張著嘴的。不行,這是我的底盤,不難讓老鼠肆無忌憚的橫行霸道。
於是我覺也睡不成了,天不亮就早早地出了門,來到一家西人的雜貨鋪,向老板控訴:老鼠無道,不讓我睡覺,你看到底如何是好?雜貨鋪的白人老板大叔詳細聽完我的控訴,用一種學者教授式的緩慢口氣對我說道:不用擔心,沒有任何問題的,我們這裏專門銷售各種驅鼠、捕鼠、夾鼠、毒鼠的東西,保正讓你們家的老鼠徹底消失。“但你到底想要那種方法呢?”,他問。我說“那還用問,當然是哪種見效快就用哪種了!我這裏正忙著上班哪我的老爹,你就推薦一種吧,謝謝您啦!”
這時,白人大叔對我認真地說:別著急,聽我慢慢說:這現在呢,治老鼠的辦法可是花樣翻新那,比如這電子驅鼠器吧,據說可以釋放超聲波把老鼠驅逐於無形,但我認為對耳背的老鼠不大靈;另外捕鼠盒據宣傳是即捕鼠又不殺生,很環保又被動物保護組織接受,可我發現老鼠對這麽個古怪玩意兒天生就反感不會上當;這老鼠藥按說應該管用,但現在的藥商怕毒到誤服的兒童被巨額索賠所以不敢下猛藥,加上老鼠有了抗藥性,結果我聽說現在的耗子藥已經成為了老鼠增加營養和補充微量元素的“營養善存”了,你下老鼠藥跟“資敵”差不多。
我一邊聽著,一邊看表,一邊冒汗;已經要遲到了,不得不插話說:“老爹(FATHER),你能趕緊告訴我: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老爹看我不耐煩了,也有些生氣,隨手“啪”的一聲拍到櫃台上兩包東西,“拿去,就是它,又便宜又好用,一塊錢倆小的”。我定睛一看,是兩個一寸寬、兩寸長的老鼠夾子,上麵是細鐵絲框,下麵是薄木板。我說“這太小了吧,你那邊不是有一個大個的嗎?我不怕買貴點的”。“你家老鼠有浣熊那麽大嗎?我住在這裏幾十年了,我們城裏就沒有那麽大的老鼠”。“歐?噢!”。我於是交了錢,揣起兩個夾子趕緊走了。
到來晚上,我在兩個夾子上放了點奶酪,就把它們布置到了吊頂的裏麵。心想就等著“卡”的一聲把老鼠抓住吧。等抓到了,我黨政策是不殺俘虜,我隻打算把它教育恐嚇一番,再蒙上鼠眼、驅車幾十裏把它流放算了,隻要別來煩我就行。我就這樣若有所思地睡過去了。又是過了很久,在半夢半醒中我耳輪中就聽見輕輕地“噗”“噗”兩聲,然後就是“咕嚕嚕”的拖動東西的聲音。我本想馬上站到床上,把吊頂打開去速擒洶頑,但又一想,萬一這個老鼠“鼠”急跳牆,它趁現在黑燈瞎火地咬我一口,萬一再加上它的唾沫帶菌:破傷風、狂犬病、老鼠疫、艾滋病...那我可太不值了。算了,等到天亮吧,看它能掙紮多久,掙紮累了也就束手就擒了。
終於等到天亮,打開吊頂,突然嚇我一跳,原來我正和一隻老鼠打了個對眼兒。可是仔細一看我又放心了,原來它的後腰已被老鼠夾子夾住了。裏麵一共擒到一大一小兩隻老鼠。和我打達對眼的是一灰白色的體長隻有一寸多的小老鼠,而相對大的老鼠也就有隻有兩寸來長,呈灰黑色。我於是也沒多看,拿一把燒烤用的大鐵夾子把兩隻老鼠一勺燴地夾在一起,扔到一個桶裏。我一邊走一邊想,算了,也別費事跑老遠去流放老鼠了,換個“鼠”生地不熟的地方,怪可憐的,就走過馬路找個政府的大垃圾桶扔進去算了。估計等這兩個鼠輩緩過勁來,受此驚嚇肯定夾著尾巴包頭鼠竄了,再也不會到我這裏撒野了。
到了地方,我用腳踩住木板,用長柄大夾子把小老鼠夾一一打開,同時時刻準備著它們會突然跳起報複我。可是,過了很久它倆都是一動不動的。仔細一看,早已死去多時,身體都僵硬了。看樣子,那隻大一點的灰黑色的老鼠應該是小老鼠的母親,看來有一定準備,在觸動機關感覺夾子框要狠狠砸下的一刹那,她本能地采取了一個低頭的動作,所以夾子幾乎被她躲過,但還是重重地拍到了腦袋,她應該是當場斃命了。而那個小的還很稚嫩,在來不及躲閃的情況下被夾中後腰。
我突然回想起來,記得應該就是這隻可憐的小老鼠,在以為可以和自己的母親共享美味的時候,滅頂之災突然降臨到這個幼小生命的頭上。由於沒有當場死去,他一定是痛苦地拖著後腰上的夾子,向他的母親艱難的爬了過去,同時他的頭一直到打開夾子都是始終高抬著,瞪大了雙眼,仿佛問著“媽媽,我們這是怎麽了?”想到此處,我突然感到一種莫名的悲涼和傷感。老鼠有罪嗎?對於人來說也許有,因為它們打攪我的好夢,因為我認為這個家是屬於我的,不應有老鼠出現。可是老鼠罪該至死嗎?應該未必,未必的。
加拿大的冬天是異常的寒冷,室外氣溫到了半夜常常降到零下二三十度,不但人無法長期在外麵生存,連老鼠恐怕也會被凍僵,所以這些學名叫“小倉鼠”也就是動畫片中“米老鼠”的原形的小生命們學會了在半夜裏,鑽到人類家園的地下室來取暖,而到淩晨就又匆匆離開去尋覓食物了。這本不會給人類帶來多大的煩惱,隻是我突然搬了下來,無意中打亂了彼此之間的默契。所以,不速之客應該是我,而不是它們。後來我又了解到,老鼠夾子其實是一種人類充分利用老鼠的身體特點,即沒有硬骨的支撐所以身體柔軟,而發明和製造的一種凶狠武器,老鼠一旦被堅硬的鐵框夾住,過不了多久就會被活活勒死、憋死。
從那以後,我很快搬到樓上不再下來了,並再也不用那兩個老鼠夾子了。至於地庫裏還有沒有老鼠呢?我想就隨它去吧,眼不見心不煩,任爾等猖狂去吧!直到有一天,來了另一位不速之客:一隻到處巡邏的花貓。請看下一級:《從不吃腥的貓巡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