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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愛寫詩的怪人

(2018-06-08 07:45:07) 下一個

一個愛寫詩的怪人
  16漢師2班 楊悅

  檳郎老師在文學院自然是很有名的,不過有名的點和其他老師著實不一樣,很多人都說他很特別,說白了就是怪。這個怪人還有個很怪的名字,叫“檳郎”。據說他寫了很多很多的詩,有的很好,有的又白又怪。說實話,我當初選李老師的課,完全是出於新鮮感和好奇,完全不知道檳郎是這樣的檳郎。
  記不清是剛開始的第幾節課了,老師給我們看了他的詩《詩人檳郎之墓》。“墓碑上千瘡百孔字跡鏽蝕/詩人檳郎之墓,這是/在巢湖岸邊的青山坡上/還是在江寧大學城的方山呢?”一個才步入中年的人,寫起自己的墓來,沒有一絲懼怕的意味,悲愴又淡然,自知又憧憬,好像是越過生命直接去寫永恒。這個墓在哪裏呢?不知道的,可能在巢湖,可能在方山,反正是詩人生命中很重要的地方。那檳郎在裏麵嗎?不在的。“枯瘦的荊棘向黃葉訴苦/它的根一直深紮到黃泉/卻噬取不了墓主人的血肉/被引向聽那條揚子江的潮聲/詩人早已火化成灰燼飄散/流布了安徽江蘇兩省的江麵/滋潤著兩岸綠油油的花草”。寫得揪心又浪漫。詩人的血肉早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他的靈魂淌進了有靈魂的水裏,滋養著曾經滋養他的土地。看完了這首詩,我再次上下打量了講台上的中年人,比他第一次踏進教室時看得更仔細。他真的太普通了,個子不高,膚色有些暗,詩裏麵那些孤傲、自卑、憧憬、敏感、悲愴、神經質,都通通哪裏去了?這樣看著好像跟他無關一樣。大概隻有下筆的時候才會噴發吧,誰知道呢。
  後來在講韓國旅遊的課裏,李老師給我們看了他十幾年前在韓國當外教期間的照片,我是吃了一驚的。老照片裏的檳郎,皮膚白皙,雖然有時劉海有點奇怪,但氣質始終是幹淨的。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覺得,可能更多人更願意把“詩人檳郎”這幾個字,跟曾經照片裏的他聯係起來吧,就好像很多人認為詩這個東西,是幹淨的、光鮮的。不過我們都知道,老照片定格的年輕身影,和講台上侃侃而談、有些囉嗦的小老頭,共同構成了完整真實的詩人檳郎——一個你接近了就會開始有些理解他的怪人。
  可能是因為我一開始就給檳郎貼上了“怪人”的標簽,我始終認為檳郎是有些孤獨的,詩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孤獨吧。我一直覺得孤獨不是一個太壞的東西,它或是讓無法釋放的情感在你的一顆心裏不老實地翻騰,或是把你整個的情感思緒都可得冰涼安靜,能給你與自己獨處的時間。李老師的孤獨,集中外現在他在韓國又鬆大學做外教的那段時間裏,這是有理由的、外現的孤獨。在平時,我看到的檳郎可能一直有些比較內隱的孤獨,大概傲氣的人多是容易孤獨的。檳郎給我們上選修課時,很容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一直保持比較高的興奮度。不知道我是否感覺有誤,檳郎在呈現他的旅遊文學世界時,是不確定台下的學生是否能理解他的,有時我甚至會覺得學生的傾聽,可能會給他一種安全感,一種會被理解的安慰。
  再回來說說檳郎的詩吧。檳郎很多詩都是很白的,還沒有一些打油詩押韻,但如果讀下來,會發現也不是味同嚼蠟,甚至會有些喜歡這種白白淡淡的圖景。有一首《打菹草的回憶》:“打菹草的山鄉少年/在自家的庭院裏/切豬草,拌上米糠和洗碗水/大豬歡叫著奔向石槽/他抱著小狗,看著寵物吃得香/想象著遙遠遙遠的城/那裏有香噴噴的大肉。”寥寥淡淡的,就勾畫了一個鄉間少年,稚氣、純淨,少年的想象遙遠又模糊。讀起來沒有饑餓話題那麽揪心,接近是一種夾雜著憧憬又決不會興奮的遼遼遠遠的情緒,淡得像粽葉的氣味一樣,即使有家禽家畜的叫聲,還是讓人感覺很安靜。
  其實檳郎的很多詩都是有起伏的,我覺得他有情節的詩好讀一些,或者說詩裏的故事算是一種故事化的情緒。比如《彎彎的小巷》,基本的情緒起伏就是安靜,安靜,恐懼,然後嚇你一跳。“怎麽走進來的?/不知道,仿佛從記憶起/就在這小巷裏走/彎來彎去的小巷。”前半部分,安安靜靜的,主要的畫麵就是走、彎來彎去,讀起來暈暈的。接下來就開始鋪墊恐懼的情緒了:“牆上有斑駁的字跡/已給歲月的雨水衝洗/仍能辨出是嚇人的話/新貼的字一樣嚇人/感到陣陣恐懼/腳下是冰冷的青石板/前後是低頭不語的人/偶然相互道路以目。”安靜是繼續了,不過主人公是被嚇到了,壓住內心的恐懼與周圍的安靜保持和諧,氣氛逐漸醞釀出壓抑。接著高潮總算來了:“忽然,前麵有人叫:/就是他!就是他!/從後麵跑過幾個/大漢,與前麵的同夥/將一個前麵的人撲倒/又押著消失在前方。”壓抑的氣氛一下子崩破,受攻擊的對象確定了不是自己,主人公也駭了一跳,安靜隨著那夥人的離去又回來了,緊接著還是壓抑。“硬著頭皮往前走/覺得不應退回/感到再堅持便到盡頭/一彎藍天給我勇氣。”都走了這麽遠,總不能再退回去了,一彎藍天給他鼓勵,壯著膽子前進。最後的結尾太有意味了,結束得很壓抑,故事在未知的迷茫和硬著頭皮的孤勇中戛然而止。
  檳郎的詩裏我比較欣賞的、可以形成類別的,是寫別人的愛情的詩。檳郎也寫了很多給自己的愛情,不過那是基於他自己的真情實感切身經曆的,好像讓人覺得更容易些。把聽聞的別人的瑣碎,借自己對感情的體會,或代入或旁觀姿態地藝術化還原、詩化的講述,更是一個熔煉的過程。檳郎不是傳聲筒,他是個釀酒的,還很貪杯,容易把自己陷進去。《大力寺的尼姑》就很美:“她走向庵堂/救她命的師太如親娘/多少個二十年都彈指過/隻是隧道裏吐出的車輛/熙熙攘攘的朝山客裏/不會有她的俊美的情郎,”寥寥數語,就了結了這個沒有結局的故事,平淡憂傷。起頭青澀、中間激烈,最後歸於平靜,檳郎的情緒隨著情節起伏,字眼沒有千錘百煉,卻字字踩在鼓點上。
  從讀到《詩人檳郎之墓》開始,我就知道檳郎對於生死這個話題有種不忌諱的偏愛,好像非常不介意去觸碰它、解讀它、甚至調侃它,態度可輕鬆可沉重。而對於我們這個年紀的學生而言,這個話題好像帶有一種天然的吸引力,有一種冷冰冰的刺激,好像越神秘的東西我們就越想去洞透。我挺喜歡的一首詩,是檳郎的《生命的盡頭》。如果一個抽象的東西,我們非要用形象的甚至詩化的語言去闡釋它,那一定是非常有意思的。“那裏有一扇門/通過長長的甬道走進/如夢一般的地方/丟下肉體的靈魂/更時時地回頭似留念/似走似飄又似飛行。”小的時候,我也想過生死交替的時候是什麽樣的,我想過會不會是在長長的白色管道裏,我們透明的靈魂排隊漂浮著,等待通過。原來很多人都是這麽想的,檳郎也是這麽想的,不過這隻是他詩的開頭、臆想的開始。“地獄與天堂/截然相對的不同/卻都在那扇門的後麵/藏著永恒的秘密/活著的人暫時進不去/進去的人永遠出不來。”詩人的想象是遠很多的,他把死亡吊著世人的好奇,寫成一道隔開的門,這個門還是單行道,死後世界的秘密被緊緊關著,誰也放不出來。最荒唐可愛的是詩的結尾:“沒關係!待準備好/我將去盡頭探險/長繩子牽在你的手裏/我一搖鈴,你就使勁拽/回來寫些新檳郎詩歌/一切便會真相大白。”簡直是瘋了!一根可以跨越生死、逆反自然規律的長繩子,虧檳郎想得出來!
  這個怪人的思緒,也像是一根有鬼才的長繩子,串起了檳郎老師的詩,不知延到哪裏去,是巢湖岸邊的青山坡,還是江寧大學城的方山呢?
  2018-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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