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詩和遠方
16漢師2班 夏憶羽
蘇軾曾說“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人生長長短短,你我都是那匆匆過客,走走停停,不要感傷過去,應該享受生活,而旅遊亦是生活的意義之一。一個喜歡旅遊的人一定是熱愛生活、對生活充滿激情,生活得藝術化的人。那何以記錄旅遊時的點點滴滴呢,或攝影,或繪畫,或用筆寫下這許許些些。當“旅遊”與“文學”相遇,當理論和實踐結合,用文學的視角去旅遊,藝術地反映旅遊生活,遊曆見聞別樣的風土人情,在享受“美”的同時也得到“知”的啟迪與充實,真是一件妙不可言的事。
我覺得,旅遊與文學,就像是詩和遠方,“旅遊”即“遠方”,“文學”即“詩”。當然,此“遠方”並不僅僅是指地理距離的遠近,因為近處也可旅遊。一段時間裏,一句“這個世界不隻有眼前的苟且,還有詩與遠方”讓不少人思考自己的生活。當然,也有人認為,哪裏有什麽詩和遠方,都隻是我們那顆欲求不滿的心罷了。想想,這麽說也不無道理,到不了的地方都叫做遠方,渴望而不可得的生活都寫成了心中的詩。人的心理都是善於美化那些遠離自己的東西。你的苟且是一群人的詩和遠方,而你的詩和遠方可能就在另一群人的苟且裏。渴望而不可得永遠是最美的,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因為你沒擁有過你不知道它到底是什麽樣的,它永遠在你目光中的最遠處,永遠是你心中最美的地方。但是,仍然有這麽一些人,他們走在去遠方的路上,不忘記眼前的苟且,亦不忘記心中的詩,就像是“旅遊文學”,當你在眼前苟且的生活裏攢足了去遠方的成本,才得以踏上去遠方的路,寫下自己心中的詩。
旅遊文學創作反映的對象是“旅遊生活”,旅遊是旅遊文學的創作的基礎,沒有現實存在的旅遊生活,也就是沒有旅遊文學。但旅遊文學也不僅僅是對“旅遊生活”的簡單記錄,而是抒發旅遊者在旅遊過程中的思想,情緒審美情趣,是對旅遊生活的藝術反映,這決定了旅遊文學所具有的“文學性”。這學期我認識了檳郎——我的“旅遊文學”選修課老師,他就是這樣一位將日子過成詩,用文學藝術地反映旅遊生活的旅遊文學作家。
檳郎是筆名,初聽此名,便覺得匠心獨運,既與他的本名有關聯,“郎”又是古時對男子的一種稱呼。再來,“檳郎”音同“檳榔”,檳榔是一種有嚼勁的食物,慢慢咀嚼,會感覺口中生津。我便想,不知檳郎的文學作品是不是和檳榔一般,越嚼越有味。而從他每次課分享的詩文來看,他確實是一個激情四溢卻不失浪漫的旅遊文學詩人。
在他分享的自己的詩中,經常會出現他的太太。他在詩中時而熱情洋溢,時而委婉含蓄地表達自己對妻子的深深的愛,在展示與妻子一起旅遊的照片時,妻子沒有正麵照,或低首撫發,或望向遠處……給人以無限想象。透過檳郎的分享,能看出他對家庭的熱愛。都說“七年之癢”,但從檳郎的談及愛情的神色、語調看,時間並沒有讓他們的愛情由熾熱變得平淡、乏味甚至厭倦,相反,時間像是一壺酒,讓他們的愛情愈釀愈香醇。就像他寫的《執手桃葉渡》:“不覺間又來到這裏,夫子廟一角的二人桃園。桃葉渡口的美少女啊,執子之手已十六年!”
一般人所謂的“苟且”,無非是現實中自己的生活,而“詩和遠方”則是他們理想中的生活。現實是,日常生活難免重複,或枯燥單調,或充滿壓力,永遠是一地雞毛。想象雖然動人,仍不免回歸日常,柴米油鹽醬醋茶,夫妻之間亦是如此。執手十六載,盡管容顏老去,青春不在,但你依舊是我床前那純潔無暇的白月光。想來,這或許這也和旅遊有關,兩個人一起旅遊,在新的環境有新的體驗,甚至連他們自己都是全新的,在新的環境裏有新的血液,不斷的新鮮感或許是檳郎和他太太愛情保鮮的秘訣。
美好的事物總是讓人憧憬,沒經曆過的生活總是讓人心向往之,就像詩和遠方的田野,隻是,它們更像空中樓閣,聽著讓人熱血沸騰,卻不能拿來當飯吃。在大多數時候,生活就是眼前的苟且,但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隻有真正經曆過苟且的生活,才能體會詩和遠方真正的價值。
其實,曼妙的風景也不僅僅存在於遠方,有時候,熟悉的地方在不同的人看來,其實也有它的不同之處。作為一名南京人,對中山陵、秦淮河、夫子廟等等景點都不陌生,但上課時,聽檳郎說起,又是另一番滋味,甚至許多我不知道的風景點、故事,都在課堂上得到了補充。所以,旅遊與文學,不僅需要親自走出去,親手寫下來,有時候,還需要通過別人的視角來看這同樣的風景,感受不同的大腦和心靈之間碰撞出的火花。比如秦淮河,劉禹錫的“淮水東邊舊時月”,杜牧的“煙籠寒水月龍沙”,朱自清和俞平伯寫有《槳聲燈影裏的秦淮河》……以及我之前所見的中秋、元宵時的秦淮景致都各不相同,檳郎所見又是另一番景象。《秦淮河放生》一詩裏,他參加方山定林寺的放生,課堂上還播放了自己當時所拍視頻,這是我之前聞所未聞,更未曾見過的。那是近半百的虔誠的信眾們的“天地間簡樸而聖潔的法會”。檳郎在詩的結尾處寫到:“隻有人類才有宗教信仰,感恩印度王子的天才獨創,我隻是個好奇的旅遊者,竟也陶醉在佛國的放生場”。這緩緩流淌的秦淮河,見證了這佛國的信眾們赤誠的心。
宗教裏麵有一個很重要的概念就是“渡”,尤其是佛教。我們通常理解的就是,要盡快地到達彼岸,彼岸是最有價值的,到達彼岸才能真正快樂,就像過程與結果,往往人們看重的是那個最後的結果。然而,“渡”的時候一切皆苦,這裏的“眼前的苟且”就是“渡”,“詩和遠方”就是“彼岸”。我們不滿於一切皆苦的現在,而寄希望於可能美好的將來。但其實,現實就是遠方。就如《米店》裏李誌低吟“你可感到明天已經來臨”,明天已經來臨,現在就是遠方。不要寄希望於渺遠的未來,把握好每一個當下,它,就是你所念念不忘的遠方。
我所理解的旅遊文學,抒發的不應該止於對大好河山的讚美感歎,還應該從中體現出作者對祖國深深的眷戀與美好的期待。檳郎的詩作中就飽含著作為文人的他,對祖國秀麗風景的讚歎與對祖國深沉的愛。三月,正是櫻花盛開時,雞鳴寺的遊人更是絡繹不絕。檳郎似乎對櫻花有一種別樣的感情,每年三月櫻花盛開,他都會去雞鳴寺賞櫻、寫櫻。他在《雞鳴寺的櫻花》中寫“昨天,我和你,在櫻花的海洋裏漫遊。你是主,花是賓,而我是從大唐穿越而來的詩人崔護,欣賞著駘蕩春風中的人麵櫻花相映紅。誰來與我共賞,驀回首:伊人長發及腰,如瀑,一襲紅衣奪目於玉樹瓊枝間,怎樣驚豔的主角與配景!”豪放中有帶有細膩的抒情,人麵與櫻花互相映襯,此景是多麽動人!雖然櫻花如今成了日本的象征,但是檳郎卻不這樣想,他在《櫻花的原鄉》中寫道:“雖然我隻被日本作為國花,我的原鄉卻是中華熱土”。這裏檳郎化作櫻花,不滿又憂傷,傾訴著自己本是中國生,自己熱愛中國土,體現出檳郎作為一名文人對於祖國的熱愛以及憂國憂民之情。
記得第一次課上的一篇文章中,檳郎曾經的一位學生寫道“檳郎是孤獨的”。沒錯啊,詩人大抵都是孤獨的,他們曲高和寡,難覓知音。叔本華曾說過“要麽庸俗,要麽孤獨”,我想檳郎一定是選擇了後者。他在自己的詩《詩人檳郎之墓》中寫道:“落了一千年的黃葉寂寞/又寂寞了一千年之後/終於看到一群青年尋到這裏/他們興奮地歡呼然後讀詩/打印稿上有檳文書院的字樣/又搬來許多石頭圈在墓座/一個少女哭得暈了過去”。他想象自己百年之後,後人將他的詩作收集成冊,他渴望有人看到他的詩,欣賞他的詩,他希望自己對詩的愛,對生活的愛,對夢想的執著追求可以曆經千年落寞仍然不變。“誰要是不熱愛獨處,那他也就是不熱愛自由,因為隻有當一個人獨處的時候,他才是自由的”。旅遊文學的作家們大抵是在孤獨中尋找自由,在旅遊中尋找詩意,然後用心寫下屬於他的詩篇吧。
我們都在尋找一種精神上更高級別的生活方式,同樣的事情,同樣的境遇,有些人將生活過成了苟且,可同樣,也有很多人將生活過成了詩和遠方。讀萬卷書更要行萬裏路,旅遊途中往往會帶給你不同於書中的豐富知識,檳郎老師所教學的和創作的旅遊文學,亦是一種藝術表達方式,詩意的生活,或許正是此時此地,便是我們的遠方。
2018-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