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的一門詩歌課

大學的一門詩歌課
　　14電信 楊桐

　　天氣漸涼，傍晚的風帶著些許的寒意。在3年來熟悉的廣播聲中我和朋友一起去北三吃飯，幾天前聽他說那裏的牛肉湯別有風味，嚐過之後確實難以忘懷，今日再去卻已無當時獨特的風味。人都是善變的，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老人還是小孩，頭一次總是讓人忘懷。驚豔的口感雖然再也找不過來，但是在這寒冷的冬日喝上一碗牛肉湯，還是很讓人愜意。
　　食物的驚豔口感，雖然得到了頭一次品嚐的加分，但也不能忘記本身的品質。就像大四無意地選修了文學院的檳郎老師的“比較詩歌”公選課一樣，上慣了枯燥機械的工科課程後，來上一門不拘於書本課題的詩歌課，也像一碗冬日的牛肉湯一樣滋潤了我的心靈。
　　檳郎老師是博學的，他喜歡曆史，尤其是家鄉巢湖的曆史。他在許多寫故鄉的詩歌裏，一次次地和我們講述著巢湖的故事。如他的新作《聖姥廟的尼姑》：在元末農民起義的大背景下，巢湖聖姥廟有一個被色目官員強奸的年輕姑娘下定決心要出家，姑娘的愛人在廟外苦苦哀求不得其果，姑娘無法原諒愛人的懦弱，年輕人也無法原諒自己。於是奮而參加起義軍，一次次的在戰火中崛起當上了大將軍，在姑娘麵前一雪前恥，但時光易老再也回不到過去，山河奄有中華地，日月重開大宋天，朱元璋建立了漢人做主的王朝，他也成了開國功勳。年輕人去巢湖聖姥廟分享他的功勳，但他永遠也無法得到姑娘的原諒，在他到來的時刻，姑娘抓著他曾戴過的紅巾圓寂了。
　　《聖姥廟的尼姑》看似是愛情故事，可是卻無時無刻不透露出人生的哲理。沒有人能無緣無故地成功，成功的路上你需要足夠的幸運。主人公是個幸運兒，一將功成萬骨枯，在他的身後是戰士們的皚皚白骨，一個不經意的選擇可以決定你的一生。姑娘深深地愛著年輕人，但也深深地恨著年輕人，有些東西錯過了也就錯過了。時間是最好的解藥，但有些毒是時間也解不開的死結。人們總是忽略成功人士背後的努力和傷痕，隻會在意他現在的榮光。巢湖的年輕人反抗元朝的目的，顯然並不是什麽家國情懷，而是為了自己的愛人，為了安慰自己的內心，可能讀起來並不那麽高大卻很貼近現實。檳郎老師的詩總是貼近現實的，也更能引起人們的共鳴。
　　檳郎老師也是細膩的，他總是喜歡四處旅行發現自然和諧的美，他寫有許多有具體地點的詩歌。如他的《漂遠的河燈》，在中元節鬼節夜遊牛首山河與秦淮河匯合處的沙洲邊，放出三盞河燈：第一盞給了自己的父母祖先，懷念自己和父母在一起的過往，像從未謀麵的祖先祈願，感懷世係姓氏的綿延悠長。第二盞送給自己以前的朋友伯樂，還有抗洪犧牲的鄰家小妹，世事變遷，有憂愁有歡樂，有失去也有收獲，第二盞河燈偏遠也送給曾經的自己，事已至此，知足常樂。第三盞送給無所依托的孤魂野鬼。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為自己擁有兒子而驕傲。想象自己死後灰撒長江的情景，聽著天印山道觀佛寺為亡靈狂歡的伴奏，天下大美。
　　檳郎老師是博大的。《漂遠的河燈》把情思送給了認識的不認識的，有關的無關的人。祝願著所有人，詩中的孤魂野鬼也是謙讓的，讓冰冷帶著神秘的中元鬼節變得溫馨迷人，世界的一切都是如此美好。詩中也表現了檳郎老師對自己擁有兒子的自豪之感。在陰森的鬼節，總有一個後代親人在思念著自己，確實是幸運的。
　　檳郎老師是多情的。青春是美好的，是值得懷念的，也是青澀的。猶記那殷勤風月事，誰沒有一段令人捧腹的過往，每個人都有一段刻苦銘心的暗戀。在近期詩作《大學時的暗戀》《鄉村女教師》《高貴的天鵝》中，檳郎老師的暗戀是成功的，因為他真的一個都沒追到：暗戀的班花去了巢北農場，她是那麽的美麗優秀，同樣優秀的還有他那個討厭的男朋友。畢業後和當年的班主任去看她，優秀的法學院高材生去追尋了自己高高在上的理想，留下她主動紮根農村。此生緣已誤，檳郎老師為了接近她恨不得離開勞改工廠紮根農村，卻沒想到她已經有了新歡。在工廠中學受到迫害下放，卻有幸遇見了一隻美麗的天鵝，又一個暗戀的同事。他們相處了一個月各奔東西，檳郎老師這裏稱自己是癩蛤蟆，可見當時事業和感情打擊下的落魄。這隻天鵝從縣委大院飛出，醜小鴨知道哪裏才是她的歸宿，這是一段永遠沒有結果的暗戀。三十年後，他又巧遇這兩個暗戀，他告訴了她們心中的秘密，還寫成詩歌。
　　命字有幾人能看破，火熱的情感在年輕人的心中燃燒。檳郎老師的暗戀非常地貼近年輕小夥子的內心。班花又熱情大方多麽美好出彩的人兒，任何形容詞放在那個她身上都不為過。年輕人誰不喜歡美人兒。讀完檳郎老師的故事，我也想起到了自己的暗戀，和老師一樣是成功的暗戀。那時的她是班上有數的尖子生，十五六歲的少年在桌底下看著“三十年河東，三十年年河西，莫欺少年窮”的小說，看的是血氣翻騰，昏天黑地，抬起頭來看窗外夏日的暖風吹在綠樹上，也吹起了她的發絲，烏黑的頭發幹淨利落的紮成馬尾，含無瑕疵的瓜子臉上帶著一副很普通的眼鏡透出一絲別樣的清純之感。她數學不好，於是成績不好的我在短短的2個月內成了數學課代表，這怕是一輩子最刻苦學習的時刻了吧。少年人的感情來得快也去得快，中考那年通宵達旦蕭炎成了鬥帝，她去了重點高中，而我卻進了職高，猶記數學老師那一聲歎息，少年人心高氣傲哪有好壞之分。
　　檳郎老師在課上總是喜歡拋磚引玉，就是先賞析他本人的兩首詩，再學習古今中外經典詩歌。作為工科生的我來說，一開始以為是那些如同《格爾尼卡》一樣難以欣賞的畫作一樣，讓我等工科出身的學生如遇鴻溝。卻不想到老師的詩歌通俗易懂、老少皆宜，很容易讓人讀懂其中的含義。這給學工科的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每次上完專業課程的我再上檳郎老師的課時，就像沒了油的汽車進了加油廠一樣，第一次感受到大學的課程可以這般輕鬆愉悅。
　　檳郎老師在課上永遠激情四射，就像是舞台上的明星一樣是眾人的焦點。他讀詩的時候總是慷慨激揚，很容易看出他對詩歌的熱愛。檳郎老師是感性的人，在《五十個月亮》詩中，檳郎老師懷想自己半百的人生經曆，感慨萬千。他感恩自己的父母親人，懷念小時候自己挑燈夜讀的學生年代，聯想工作後的五年獄警生涯，局促不安的心情，闖蕩天涯的堅定。年輕時的檳郎是敢想敢做的人，他逃出了牢籠，天高任鳥飛。執教高校後，有兩年在韓國的外教生涯，讓他難以忘懷，傳播漢語的驕傲躍然紙上，思念妻兒的語言毫不遮掩，與妻兒天各一方卻共賞同一個月亮的別樣溫馨。年過半百抬頭看向天空的月亮依舊是那一輪，人生漫長在這洪荒的宇宙中卻如同一粒沙粒毫不起眼，人生在世活在當下，歸於塵土又如何，不忘初心即可。
　　檳郎老師對於宗教的研究是細致的，對於守成的本土宗教的現狀看在心裏急在心裏。發展2000多年的儒家如何不能和耶穌安拉一比高下？於是寫下了《紀念孔誕節》：顏家女兒貌美如花，最小的姑娘嫁給年老體衰的孔叔梁紇，這不過是古代最平常不過的小事罷了，不過因為他們的兒子孔子，這場婚禮成了這世界上最偉大的婚姻，於是9月28日孔子的出生誕生了曆史上影響中國2000多年的儒家聖人。檳郎老師這首詩發出了將孔子誕辰作為重大節日“孔誕節”的呼聲。
　　人生中有無數次的第一次，每一次都令人難忘，大學四年的唯一一門檳郎老師的文學課——“比較詩歌”課也會成為我人生中最難忘的懷念，這節課圓夢了我高中時期對文學課程的向往，顛覆了我對詩文晦澀難懂的印象。讓我明白了詩歌原來也有不一樣的表現形式。大學的老師也不是都照本宣科拿個PPT一個勁的念，也可以脫稿而出，激情四射，也可以歡聲笑語。檳郎老師也是我大學生涯中最為特別的一個老師，它既是大學教授，又是詩人，看上去總是充滿活力，就像個老小孩一樣擁有一顆不老的心。他也是我遇見的唯一一個會在課間利用多媒體放音樂給學生聽的老師了。總之老師是一個有趣的人，也是一個心態永遠年輕的人。
　　2017-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