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檳郎的詩
逸 如
久聞李檳老師以檳郎為筆名在寫詩,後來又見他在學校講詩,開詩歌鑒賞選修課,但無緣欣賞。這次拜他所賜,發了五首2014以來寫的詩給我看,並要我為其博客寫幾句話。這倒讓我有些為難。詩,我是在中學時喜歡上的,那是中國古典詩。放學路上,一邊步行回家,一邊背誦小抄本上的詩,每日一首。街道上的喧囂頓時模糊成背景音樂,滿腦子都是“秦時明月漢時關”、“藍田日暖玉生煙”。進了大學,順理成章愛上唐詩宋詞,並自得其樂地浸潤其中,以為可以沐著古人的恩澤沉醉一輩子。不料出了校門,陰差陽錯成了外國文學教師,卻始終無法如感悟中國古典詩詞那樣切入西方現代詩歌。為了開課原因,不得不講托馬斯•艾略特和他的《荒原》,卻像是禮貌周到地接待一位無比尊貴的客人,彬彬有禮,措辭謹慎,卻產生不了朋友間的親近。所以對我來說,欣賞現代詩多數情況下是囫圇吞棗,食而不知其味,對檳郎的現代詩本不想置喙。但既受委托,隻得略說幾句。
五首詩中第一首《初遊茅山》寫詩人初遊茅山的激動心情。茅山我去過無數次,對這座被人解讀得太多的山,事先定格了,怎麽也產生不了詩情。自己反倒沒有發揮餘地,像兩個一起長大的異姓夥伴,太熟稔了,反而產生不了愛的激情。檳郎初去,麵對李姓祖師,產生了那麽多美好的想象和激情,完全是朝聖者的姿態,字裏行間流溢出對道教的虔誠和熱忱。
第二首為《懷念薩福》。薩福也是我喜愛的古希臘詩人,每次上課,對這個教材上隻有一句話的詩人我都會多給她一些時間,介紹她的詩作。而檳郎同為詩人,比我更貼近她。他用詩人的眼光看薩福,理解薩福的多情,同情她的遭際,對她的詩才表現出極大的敬意。甚至因為有她的存在,自己對詩的熱情更加旺盛:“讀著芳香的詩句,/痛恨那野蠻時代的毀壞,/連包裹木乃伊的殘稿也已/價值連城。為了與你/在另個世界熱烈地相會,/我的夢筆決不會輟止。”這是詩人之間的相互禮敬。
《懷念荷爾德林》一詩令我想起美國民謠詩人和歌手麥克萊恩獻給梵高的歌《星空》。純粹的心靈總是相通的,無論他(她)是藝術家、詩人還是哲學家。這個世界太世俗,容不下純粹的心靈。過於純粹透明的心靈,最終不是發瘋就是死亡,如荷爾德林和梵高。 或許,隻有石頭開出的花才能具有這種抗侵蝕的能力?孫悟空從石頭中蹦出,才能銅頭鐵腦,所向無敵;賈寶玉由石頭幻化而成,才能保持純真,無法汙損。人也要將外表石化,才能讓柔軟的心不變得堅硬?荷爾德林和梵高之類純粹靈魂的毀滅,是人類的悲哀。而這塊大地終究還能孕育這樣星光般的靈魂,他們耀眼的光芒到了世人因勢利而弱視的眼神下,變成微弱的光,但他們終究存在過,而且留給人類美好的記憶。
《洞玄觀的菊花》寫了一個現代版的神瑛侍者和絳珠仙草的故事。一株洞玄觀井旁的野菊花,原來是詩人千年前的前身栽下並精心沃灌過的。菊花吸取天地間的精氣,修真成仙,因感念當年那個小道士的精心嗬護,為他守望千年。《十月桂花香》則寫詩人在十月桂花的香氣中登上月宮,受到眾仙女的擁戴,成為桂苑的詩神。兩首詩體現著作者豐富的想象力以及對神話世界的向往和熱情。
檳郎的詩歌數量眾多,接近二千首,我隻是看了這五首。一般印象,語言還不夠精致,表達較直白淺近,特有的詩的跳躍思維不強,過於“白話”。他的詩歌都是言之有物,敘事性和想象力尤其有特色。而詩中具有最可貴的東西,就是對詩的熱情以及對這種熱情的堅守。在當下時代,能夠堅守並抒寫內心情感,而不被芸芸眾生爭名奪利的大勢所動,這種行為本身就是值得欽佩的。流連於精神世界的人總是更為高雅的,雖然這似乎帶點堂吉訶德堅守騎士道的味道,顯得有些不合時宜。但堂吉訶德的精神價值是恒在的,這已是眾所皆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