檳郎詩歌年集2010
目錄
2010年底的感恩
我的學生妹妹
一次自殺的回憶
那年的玄武湖邊
劉賓雁五周年祭
愧對雙魚座女人
隱士與少女
詩人檳郎之墓
大學時的一次出家
那年森林大學的初冬
一個人的晚秋
懷念詩人黃仲則
懷念梁啟超
天國的棄偶
節日遊遇隱士
哀悼湘西少女
宇宙盡頭的螞蟻
情人節的女主角
情人節故事2010
三山街悼念金聖歎
為甘南舟曲哀痛
釘子戶牛郎織女
黃海的濤聲
今夜窗外靜悄悄
懷念唐伯虎
讀五人墓碑記
樓蘭美少女
黷武的風景
最後的山寨美女
鬼子進黃海了
抗洪美女
兒時的遊泳
洪水季節的拆遷
洪水中的甜甜小妹
洪水的自辯
雨夜思念伊人
故鄉的荷塘
我的學生被勞教
那年巢湖抗洪
地鐵的感興
山鄉的女孩
地鐵通到小區
紀念黃遵憲
紀念鄭板橋
檳郎地獄行
母親河口的哀悼
紀念龔自珍
五月的早晨
瘋人院的中國美女
韓國的薔薇花
獄中冤民老趙頭
山村衛生室
喜兒愛春哥
養蠶女郎
紀念青年節
校園帥哥的愛情
富豪相親會上的花魁
紀念勞動節
黨校美女
我的公主小妹
如夢的草原
父母的愛情
監獄工地執勤
夢回樓蘭
地震中的愛情
玉樹紮西德勒
懷念阿嬌之死
卡廷森林的鳥
我的風花雪月
質疑黑寡婦
自焚紀念碑
烈火中永生
魯迅看自焚
心祭中山陵
清明節追思
我沒去美利堅
徘徊深圳河畔
台灣上訪友
清明節上墳
旱季的愛情
油菜花的童年
修腳刀與錄音筆
參觀韓國世博園
我愛過的聖女
與情人等地震
長安街散步
宿遷獄中女刀客
我的樓蘭美女
冬去春來的雪
新年快樂
故鄉的半湯鎮
我的兄弟姐妹
古巢美女
大力寺的和尚
巢湖城的陷沒
詩文總集編後感
這個寒假別太累
美麗的月食
獄中過元旦
2010年底的感恩
檳郎
數九寒風中無力
拽住你的手,離去卻
留下了一個年段的陰晴
今夜的離別不需要眼淚
已經流得夠多了,為那些
不幸的事件,我的同胞
今夜我隻是感恩
我又活過了一圈陽光
與更多人一樣平凡地活著
直起酸痛的腰,你的背影
使我們暫得休息和回味
明天的你煥發我們的夢想
感謝你們,與我相關
已逝的湧現在曆史之河中
同樣呼吸的與我交臂
熙熙攘攘的背影使我溫暖
這個家園的共同創造者
同慶又一個應更美好的開始
感謝你們,我的親人
我的現實世界其實很小
你們熱忱的手為其裝點
假如整個世界嫌棄我的迂拙
家的炭火足夠我的末路
兒子啊,在爸的衰老上長大
感謝一個你,羊妹妹
你的亮麗的手絹揮出藍天
走出校園,心變得年輕
每一次擁抱都盛開著花朵
從心底裏綻放,凝結成
我今年多收獲的最後的詩行
我還要感謝我自己
承擔了365天謀生的責任
太平庸的貧賤者,是嗎
另有110多篇詩文的野果
雪藏了我的性情與愛憎
感謝網友的你點擊和鼓勵
今夜的離別不需要眼淚
已經流得夠多了,為那些
不幸的同胞,我呐喊過
我隻是感恩你的一圈陽光
我自己和相關的人類
同慶明天應更美好的開始
2010-12-31晚
我的學生妹妹
檳郎
似秋水的明眸裏分明
放射著熱辣辣的小太陽
滔滔不絕的講課突然有點
口吃,猛咬了下嘴唇
眼光抬向天花板久久等待
終於在放學鈴聲中跌落
我的學生妹妹走上前
幫我收拾多媒體的雙手
白嫩細長而指甲鮮紅
終於走出教學樓,悄聲道
現在可以兌現對你的承諾
初冬的銀杏葉鋪路向前
校門外的公交車拖向
一個我不敢為人師的地方
現在當我的導遊小姐了
兩邊的街景裏人行匆匆
馬尾巴的蓬鬆的發束
眼框裏伸出雙手又收回
新城市廣場的廣告牌
電梯拖著影視城的霓虹燈
就看趙氏孤兒吧,有名的
噓,觀眾裏要叫哥哥
與鄰座的緊纏的伴侶不同
老師可沒有陪到這裏的義務
底層的一茶一坐的晚餐
古代狹義故事與陳凱歌
第五代的浮華與內在蒼白
你考研選擇影視也不錯
回去必須要好好讀書準備喲
這頓飯被教訓得不是味道
敬愛的讀者別胡思亂想
我知道老師哥哥角色的神聖
聰穎美麗又多情的少女呀
對故鄉初中輟學妹妹的愧疚
化為對一個近似者的補償
直到完全交給她同代的帥哥
2010-12-06
一次自殺的回憶
檳郎
敘事,嘮嘮叨叨
如流水賬般地記日記
垃圾的檳郎詩歌,嘲笑聲
從網絡的溫情中流出來
於是嚐試放棄平實和通俗
將詩思夾進古怪的門縫
運輸汽車猛的刹住
找死啊!人間的聲音
一下子嚇死黑白的無常鬼
屍體重重地跌落到閻王殿上
我手掌遮擋住炫目的強光
家鄉人你太不給我幫忙
華燈初上車水馬龍
我溜達在路邊如賊窺探
電影中女主人公的魂斷藍橋
我隻要給凶手措手不及
他就會在我天國的感激中
驚嚇逃逸和悔恨終生
有關部門嚴肅地皺眉
白日與一個老師一個同學
曾去過偏遠的山區初中
無垠的油菜地裏僅三排平房
年輕女教師已與同事同居
她如聞噩耗會來哭吧
二十一歲的我的痛苦
如果那時被車輪徹底解脫
某勞改支隊子弟學校的老師
從閻王爺的生死簿上劃去
還有如今檳郎詩歌漂沉網絡
如垃圾一般地濁臭嗎
結尾時還是忍不住舊習
我要明確地告訴讀者日期
多少年後我憤恨於同一天
山海關火車不比家鄉汽車有情
海子死了,而我痛苦地活著
幾個月後因時政送進獄牆
2010-12-04
那年的玄武湖邊
檳郎
那年的金色初冬特別溫暖
那年的玄武湖水特別湛藍
我與你度過的那個美好夜晚
是否在你遠去的記憶裏飄散
而今我獨自漫步舊日的湖邊
湖水輕輕地拍打著綠堤岸
那年我仍在森林大學外教
放學後有一個美女學生攔道
老師,不問我為什麽遲到嗎
我詫異地停住步願聽分曉
你便跟著我回家的路邊走邊聊
談到你因小舅失意而生煩惱
到了我要坐車的公交站
你欲言又止使我常規改變
我跟著你在附近找地方漫步
就近進入玄武河邊的情侶園
黃葉與綠樹在黃昏交相輝映
熱情的女學生與老師並肩長談
望著遠處拍照的盛裝情侶
你忽然說老師可否做我哥哥
大二十多歲的我理解獨生子女
隻是不要嫌迂訥的老師年老
那就接受妹妹親手織的圍巾吧
終於無奈地伸頸被你試著圍繞
我急於回家卻已天黑迷路
看著我慌張你卻調皮地大笑
老師哥哥應是巨蟹座B血型吧
這個古怪的學生妹妹怎麽知道
轉出的門沿湖邊路通向火車站
你又陪我改去乘那裏的地鐵
你沿路告訴同血型雙魚座
早就想與隔講台的我建私交
網上已讀過檳郎老師的詩歌
希望博客上的習作不被你見笑
到了火車站你卻領到大娘水餃
隻好順從地將晚飯大吃個飽
我們走向火車站的地鐵口
你的腳步卻引我到玄武湖邊
我索性盡可能地推遲把家還
湖邊觀景台上的美景中作夜談
當你盛裝著而隨意坐到木板
更博得貧賤知識分子我的好感
我們並坐在湖邊的木板上
像兩個孩子般地喋喋不休
時過境遷後許多話都已遺忘
仍記得全家寵愛的你卻很憂傷
厭倦一個男同學的長期糾纏
對未來充滿了文學的理想
那年的金色初冬特別溫暖
那年的玄武湖水特別湛藍
我與你到十點才依依地惜別
湖城夜色裏有我們無邪的長談
而今我獨自漫步舊日的湖邊
遠方的學生妹妹祝你一切平安
2010-12-3
劉賓雁五周年祭
(略)
愧對雙魚座女人
檳郎
你們是清澈純淨的水
你們是溫柔多情的魚
是天生的配雙的生靈
人間的鍾靈毓秀的極品
雙魚座的女人特別有愛心
我愧對曾經的特別情分
孤僻古怪的巨蟹座啊
一個滿身缺點的男人
將貧賤與迂拙積為一身
還有什麽星座能夠包容
中年人情感史的回顧
多是雙魚慰我寂寞人生
我生命中的雙魚座女人
獨自冥想中的我常常愧疚
給我的溫軟柔情太多
乖戾的巨蟹卻傷害了你們
被其它星座冷遇和嫌惡
豈能不回報愛神以感恩
對多情的明眸手足無措
被動地被吸引卻常退縮
躲藏在堅硬的洞穴中自閉
隻因外麵太多的歧視和冷漠
何嚐不為叩門音樂吸引
卻賺取了雙魚的太多淚痕
孤獨中瘋長的自我中心
出了洞的孤僻者也莽動
最溫柔的湖泊也掀得起巨浪
硬殼者怎理解脆鱗的苦痛
卻慌張地逃進舊洞穴裏
反讓受害的人慰勸以熱情
丟失了禮物和忘記慶生
將多彩的幻想強拽回塵中
幹癟口袋裝滿商場裏的憂憤
偏激地反抗社會先使詫異
受到反擊更使你們嚇驚
你們的去留都是我感激的啊
溫柔多情的雙魚座女人
人間的鍾靈毓秀的極品
我這個孤僻古怪的巨蟹座
將貧賤與迂拙積為一身
中年的回顧中愧對你們的情分
誓願從此不再傷害任何人
2010-11-28
隱士與少女
檳郎
森林裏早已沒有人走的路
隱士忘記自己的來處
草舍石台掩在野菊花叢
餐英飲露於流水一般的日子
吟風嘯月而與天地共遊
樹上石壁上隨手塗抹了詩句
這些詩被百獸朗誦,百鳥吟唱
隱士笑道你們才是我的知音
隱士正趴在老虎背上作詩
大蟲忽然發出一聲長嘯
荊棘的火焰嚇退一群入侵者
一個少女跌跌撞撞而來
長發飛舞而錦裙如鶉衣百結
她隻來得及朝他招了下手
將昏暈的不速客抱上虎背
西山夕陽便收起最後一抹餘暉
石床上的少女夜半醒來
清泉便從瓦罐滴入她的紅唇
鬆明火把下老虎在打盹
一個中年男子含笑欣賞她的美
她驚問你是誰呀這是在哪裏
這裏是大地但已不是人間
我是人但是與你不一樣的人
得保密關於我與你這裏的一切
朝陽將森林鍍上了金光
少女在野菊花叢欣喜地奔跑
忽然看到千百種動物圍過來
驚嚇得退回撲進隱士懷裏
隱士大聲嗬斥這是我的貴客喲
鳥獸們一起興奮地載歌載舞
別怕,小姑娘,他們都歡迎你
比與你我同類的人更加純潔
少女在草地上翩翩起舞
小溪發出高山流水的音樂
她卻哭倒在地上訴說起不幸
遠方的城市有她不忍回顧的苦難
隱士為她梳理緞子般的長發
我因為太熟悉你的來處而離開
但這裏不能收容你,一個
中年人的隱居豈可有少女伴隨
目送獅子馱著少女遠去
虎背上的隱士多年第一次流淚
他知道少女恨他,但不知道
她偷藏了寫有詩句的樹葉
交給了她曾瘋狂逃離的老富翁
隻要他出版一個隱士的詩集
讀了詩的粉絲們紛紛進山朝拜
菊叢中的草舍早已空空無人
2010-11-26
詩人檳郎之墓
檳郎
落了一千年的的黃葉
終於找到自己的歸宿
看到一座墓上荊棘叢生
墓碑上千瘡百孔字跡鏽蝕
詩人檳郎之墓,這是
在巢湖岸邊的青山坡上
還是在江寧大學城的方山呢
落了一千年的寂寞的
黃葉知道,這人默默無聞
他的詩稿散逸在網絡的旮旯
被人看到卻從未收集成冊
他的眼淚溢滿詩行間
漂流著苦難大眾的哀吟
和一顆脆弱靈魂愛的顫栗
枯瘦的荊棘向黃葉訴苦
它的根一直深紮到黃泉
卻噬取不了墓主人的血肉
被引向聽那條揚子江的潮聲
詩人早已火化成灰燼飄散
流布了安徽江蘇兩省的江麵
滋潤著兩岸綠油油的花草
落了一千年的黃葉寂寞
又寂寞了一千年之後
終於看到一群青年尋到這裏
他們興奮地歡呼然後讀詩
打印稿上有檳文書院的字樣
又搬來許多石頭圈在墓座
一個少女哭得暈了過去
黃葉被那少女發現揀去
一年後被她夾在一本新書裏
封麵書名是檳郎詩文全集
那一年她神奇地永遠失蹤了
被豪華商業樓的施工揭了謎底
墓碑折斷而墓穴裏飛出黃葉
失蹤少女抱著本書在裏麵安睡
2010-11-25
大學時的一次出家
檳郎
已是二十多年前的舊事了
我該如何在這個塵世裏打撈
炳權和明文現在哪裏呢
當初送我到大學的校門外
轉交我佛家山水勝唐篇的詩條
使老班與係領導們震驚不已
山村二十年的第一個大學生
一年後因校園愛情而苦痛
他愛上了一個瘦弱的女老鄉
她卻親口告訴對男友的癡情
他發呆了幾天後便準備起旅程
在與兩個同學的道別後出發
巢湖去蕪湖的火車緊刹住
孤單的背包客尋著了安師大
在高中餘同學的鋪上擠了一夜
被他送到清晨揚子江的碼頭
江漢輪上旅客中的一個學生仔
手捧著釋迦牟尼傳低頭沉思
江岸終於吐出白霧中的城市
我踏上了外省的南京下關
終於找到南苑新村的馬緒英家
詩人對我的詩稿反複搖頭
指點我去棲霞寺的乘車路線
中國詩壇的大門在我身後緊閉
巴士將我拋在棲霞山下
初冬的細雨裏寺廟巍然鋪開
在稀少的旅客中東轉西逛
終於停在一株桂花樹下發呆
一個紅鼻子的嶙峋老僧走過來
歎道又是個中文係學生多愁善感
驚詫的我到廟後第一次開口
法師,怎麽知道我是中文係的
我想出家,聽口音是安徽人吧
師父答道貧僧閱過的人多了
你還是從哪裏來就回哪裏去吧
其它則出家人不談凡世籍貫
我追著他到一間清雅的僧舍
他遞給我一張說明書便關上門
出家要親屬和單位出證明呀
我沮喪地彷徨在樓宇亭台間
大佛殿功德箱前一個和尚睡覺
流口水浸濕了桌上的捐款簿
我茫然地走到寺外感到失望
千佛岩的六朝雕塑也無心細看
舍利塔的如來佛骨還有靈知嗎
我終於將釋迦摩尼傳塞進背包
走到山上的汙泥濁水的品外泉邊
便決定先回學校暫住人間片段
那次老班和同學驚喜地迎接我
係主任發話再不回校就開除
而今我正漂泊在外省都市南京
馬緒英和紅鼻法師不曾重見
滾滾紅塵中我如牛馬般地謀生
出家的夙願仍時時在內心中翻騰
2010-11-23
那年森林大學的初冬
檳郎
森林裏的一間階梯教室
你與鈴聲一道推門而入
我對講台下的聽眾說下課了
急速地收關多媒體與課件
瞥見藍格外套的你姍姍走近
暖暖的冬陽裏的美麗女神
我們走在校園的小道上
金黃的銀杏樹葉到處飄舞
有一片調皮地飄落到你頭上
如茂密黑緞長發上的翠鈿
我隻是這片森林的外教
客隨主便地被你帶進風景
顯然是你熟悉的校邊飯館
湖南風味與那偉人相得益彰
今天我隻是順從和欣賞一切
且把師生的位置徹底對調
實惠而精致的飯菜全對胃口
輕碰酒盞的閑聊更加醉人
鄉巴佬的中年人笨拙啊
買單的機會竟被你搶去了
裝飯夾菜斟酒盛湯也搶先了
隻剩我做的分魚竟也忘翻轉
努力避開粉頸項鏈的耀眼
不著邊際地回答書本的知識
走進下午的教室便變了
講台隔開坐第一排的女生
她是否暗笑道貌岸然的老師
飯館裏如小學生一般拙笨
放學後的車站故意錯過班班車
直到冬日落山後才揮手而別
而今又奔波在森林的初冬
過去的記憶隨銀杏葉飛舞
我們隻是倏忽人群中的邂逅
便如兩個孩子粘糊而喋喋不休
在我中年人的祝福中你遠去
畢業後的少女已有了美好前程
2010-11-22
一個人的晚秋
檳郎
我在高台上極目遠望
如此的美景竟使我陶醉
那西天如潑墨的火燒雲下
重重的山形波浪般隆起
近處的層林急把素裝換金裝
但我卻又感到陣陣的風寒
我竟是如此被激動的人嗎
裹緊著風衣任腳心冰涼
將手遮去炫目的主導景色
我卻發現默然的醜陋的大地
明白了我最愛的金黃稻穗
已被踏為天國的鋪地毯
台頂盛世詩會驅逐了我
我樂意走向一個人的晚秋
山野裏的憔悴的臉苦痛的心
你們的家園正在鏟車下呻吟
一群全副的武裝緊緊包圍
一朵自焚的火花高飄如晚炊
我走到一座暴發的小鎮
夕陽塗抹廣場如金碧輝煌
血紅的標語下危坐著群小吏
一排排荷槍實彈的鋼鐵意誌
掛著非法上訪牌子的人們昂首
被趕來的百姓低著沉重的頭
回眺高台上的詩會正濃
他們的美景已不使我陶醉
將手遮去炫目的晚秋美景
我便跪向我因愛而痛的大地
一個吟著夕陽無限好隻是
近黃昏的古裝詩人向我走來
2010-11-13
懷念詩人黃仲則
檳郎
你是所謂盛世劃過的
一顆流星,如此地硬冷
長長地擦破我膨脹的血管
我們彼此的日光驚人地相似
你已經成為詩史上的風景
而我仍在寂寞身前的隕落中
我倒寧願鑽進你的時代
起碼還有你與我對床而談
相互間感歎百無一用是書生
還有人在太白樓為你磨墨
還有人酬你的詩值千金
不比我正在新的白光裏寒栗
謝公山的墓草綠了又黃
我找不到你曾諾言的歸宿
但你的一襲白袷已成為傳奇
又何必在八次科考後獻賦
又何必得死後二尹的滑稽追認
但我就能超脫腐鼠的肉香嗎
三十五歲便愴然地棄世
我已比你多苟活八個年頭
將來我終究拿什麽去見你呢
而今的都門詩社如衙門般緊閉
被我如對闊人宴席一樣拒斥
這正是你啟示我與你不同的啊
滾滾紅塵裏誰會在意檳郎
而今更是寒士被憎惡的世紀
讀你的詩是我為後人的幸福
我的筆耕還有什麽奢求嗎
隻要有風露中的一星如月燦爛
值得我獨立於中宵久久仰望
2010-11-11
懷念梁啟超
檳郎
古老的大廈風雨裏誰不知道將傾
闊人們仍然醉生夢死歡宴著
嘍囉們用皮鞭壓榨過的貧窮泛濫
到處是麻木的哀吟與昏睡
還是毛頭小青年的你已跟著導師
走向夕陽中佝僂的帝國的中樞
需要多大的力氣才能撥動那股神經
那個可愛的高貴的青年的麵容
再也不能在你的流亡的記憶中抹去
你夢到新中國未來的美麗畫卷
他已成為共和伊始的羅在田總統
而此時這個在金壁輝煌裏接見過你的
與帝國自救一次難得的絕佳機會
隱沒在晚霞火燒雲的紅紅的斑駁中
你尚有一隻筆,在異國的燈光下
將帝國最後喘息和六君子凝固為傳奇
我甚至也理解你的悲歎的哭秦庭了
祖國被它一度啃得傷口鮮血奔湧
它卻是把你從屠刀下救出並收容了你
當國家與權廷貌合中已嚴重錯裂神離
你這個通緝逃犯恰恰是故園敵人的反麵
你眺望黃海對岸的神州故國
頤和園裏的青年與老太婆都已死去
而民族仍在衰朽的大廈裏創痕累累
它的子民已分了四千年的主人和奴隸
主人隻管敗家而奴隸們又豈容置喙
為什麽又同胞國家地裂喉煽情地叫嚷
你向海那邊使勁扔出你的新民說的傳單
梁啟超,久久震撼我心弦的背影
最終是蕭索寂寞地消失在我的前方
難道曆史就定會選中你歧路的同誌嗎
閃亮登場的卻是出賣過你事業的一代梟雄
你再次憤怒了去雲南為國體助弟子而戰
之後便累了竟決絕地向清華園的深處隱去
那蔓延嗆著我的陰霾已不能把你喚回
2010-10-16
天國的棄偶
檳郎
你們急切下了長途火車
便看到站前廣場的人群騷動
一夥人舉著標語牌在叫嚷
鳳妹發現同學般地跑向前去
龍哥卻迅速地拽住她後退
那些人迅疾被製服塞進車離開
總算趁亂鑽出擁擠的車站
你們搭車來到大前門附近
旅店主問是上京告禦狀的吧
在客人的猶豫中關上大門
兩人無奈地逛向前門大街北端
卻興奮地走向毛主席紀念堂
突然多種製服截住了你們
無助地被從身上搜出萬民稟
立即被押進附近的囚車裏
車上有安元鼎護送的字樣
便有鄉音的人過來洽談價錢
華夏情人被天國特護公開綁架
你們被非法拘禁在何處
反正是天子腳下的貧民窟
一間大屋塞著幾十個男女
龍哥驚奇發現車站舉牌的人
晚飯是照見人影的湯水和鹹菜
月光射進摩肩接踵的睡眠
在神聖的升旗的國歌聲裏
穿著特護警服的粗壯漢子攤牌
要麽原路返回要麽肉體也消失
退回給駐京辦則下場會更壞
你們又被塞進擁擠的護送車
押進返鄉的長蟲看管直到開動
想到祖居的村莊被偽軍拆毀
想到村裏的姐妹任由鬼子糟蹋
而老支書鄭重地遞上萬民稟
龍哥衝著車窗外喊安元鼎萬歲
鳳妹則流淚唱起我愛北京天安門
你們傷感地被拖離微茫的憧憬
天國裏的華屋中仙霧繚繞
天國裏的廣場上仙樂騰騰
我卻看到天國裏悲哀的棄民
在天國的陰暗角落裏到處呻吟
龍哥鳳妹一對的華夏情人喲
也是天國褶皺裏苦難無告的棄偶
2010-10-02
節日遊遇隱士
檳郎
電視上的旅遊潮
刺痛了我麻木的神經
將兩半的的紙票粘結好
重重地合上門出去
附近便有連綿的寒山供打發
無聊如冥幣的黃金假期
如在原始的林莽
僅僅轉過一條奇險的山路
綠葉眨著陽光的瞳仁
誘惑著自然深處的秘密
我便將人世徹底迷失了
一陣恐懼後便是複仇的快慰
我已經將混濁的凡塵徹底遺棄
鑽進一片桂花的密林
幽香深徹我渴望的呼吸
卻被一聲同類的長嘯驚顫
我循聲發現一位古裝的老人
如悠古的唐詩宋詞的畫境
我對他驚叫你是人是鬼
他卻甩動袍袖與長髯飄然而去
我飛快地上前攔住他
請問這羊腸路通向哪裏
他冷漠地吟答:人問寒山道
寒山路不通,請回頭吧
你能放棄浮華裏的殘羹冷炙嗎
你能放棄廉價的人文關懷嗎
否則立即轉身回你的來處
別用盛世的濁臭玷汙決絕的逸民
他的話沉重地砸到我的心裏
卻引發我傾訴的強烈衝動
我正沉迷於項楚的寒山詩注呢
我早就掙紮於入世與出世的矛盾
我還寫過六十歲後出家的詩呢
請先生停步與我好好談一談
我們可以成為今朝的知音
似我何由屆,與君心不同
他依然很快隱失在綠海裏
隻將絕別之語遠遠地拋向後方
我追過桂林便被茂密的荊棘阻擋
隻好頹然坐在地上長久發愣
想到我已賣給銀行每月計地還貸
老婆孩子不因斷供而流落街頭
到底能在六十歲退休時獲釋
我緊握著拳頭向山下衝去
電視上的旅遊潮
刺痛了我麻木的神經
我到底也做了寒山一日遊了
步履蹣跚地推開門回到家
又將粘結好的紙票撕成兩半
疲憊地躺在沙發上睜不開眼睛
卻夢到茂密的荊棘自動分開
古裝的老人含笑向我招手
2010-10-04
哀悼湘西少女
檳郎
誰能想到我魂牽夢繞的
大文豪沈從文筆下的湘西
他的神奇美麗的故鄉風情
竟成了你的冤逝的魔域
十六歲花季的湖北少女啊
也被那個等待二老儺送
的翠翠所吸引而前來嗎
可如今的邊城古風還存嗎
鳳凰城的河水散發濁臭
妖魔鬼怪們橫行霸道
翠翠們哀苦無告任由蹂躪
你卻帶著純真的憧憬而來
單純的少女被誘騙進狼窩
迷奸粉發酵出所有的淫暴
花朵被禽獸們無情地摧折
可是披著警服的人民衛士啊
還未完全成人的湖北烈女
你的墜樓之死至今還是謎團
事後的官方公告充滿謊言
死本身便證明你的抗暴之烈
可怕的湘西不僅有作惡壞人
甚至穿戴著國徽盾牌的製服
更是那整個社會統治機器
全成了肆意掩蓋罪惡的幫凶
我悼念殞命湘西的湖北少女
正如哀悼過相似不幸的高鶯鶯
我也為同省的鄧玉嬌激動過
都與我同在祖國最可恥的時代
我再也不去魔域的湘西了
寧願枕著沈從文文集安眠
卻從此把你當做湘西的女神
與那座翠翠的雕塑融為一體
2010-10-01
宇宙盡頭的螞蟻
檳郎
我夢見在宇宙的盡頭
一大群灰螞蟻的包圍圈裏
一些悲苦無告的白螞蟻
在往自己身上澆汽油
瞬間變成一朵朵亮麗的火花
哀吟被熱烈的歡呼聲掩藏
我看見這些白螞蟻
祖居的家園被野蠻地摧毀之後
花朵化為灰燼便立即被打掃
被鑄成一塊塊結實的磚頭
宏偉的大廈在廢墟上擴建著
大喇叭重複著單調的盛世凱歌
我發現灰螞蟻其實極少
還有高貴的黑螞蟻就更少
摧毀古老居民點的是白螞蟻
打掃焚灰戰場的是白螞蟻
而更廣大冷漠旁觀的也是白螞蟻
他們卑怯而貪婪地辛苦恣睢
我承認黑螞蟻麵目和善
他們都帶著幹淨的白手套
一群美麗的白螞蟻為他們擦皮鞋
他們住在宏偉的大廈裏
樓頂停機坪上的外國飛機飛來
歡宴著品賞遠處亮麗的火花
我注意到有黑化的機關
無數的白螞蟻在窄門擁擠著
互相撕咬又踩踏如濤洶湧
絕大部分化為抬高門檻的堆積物
幸運的少數從流水線上淌出去
還隻是黑白之間的過渡色
我聽到獨立山頭的冷笑
這是一隻蒼老遒勁的灰螞蟻
在石壁上拚命地寫著什麽
他對我大喝一聲無聊的看客呀
便將破筆狠狠地向我砸來
驚嚇中醒來的我已經一身冷汗
2010-10-1
情人節的女主角
檳郎
在那高高的白雲的天上
仙家裏最熱鬧的是後廂房
七姐妹高高興興地忙碌
把織女打扮得跟新娘子一樣
已聽到花喜鵲在招朋引伴
今晚的女主角就要閃亮登場
大姐打趣著自己的表妹
那個窮傻小子是否已變心
要知道人間已經有了整容術
醜八怪也能整出個大明星
七仙女急著說表姐夫哪裏會
我的凡人董郎便永遠癡情
突然廂房裏變得像刑場
進門的王母又尷尬又慌張
她強笑說我答應就不會反悔
不過你為什麽就實心不透亮
人間早已流行美女嫁大款
答應舅媽改嫁給財神的八郎
王母說著拿出通靈寶鏡
大家都來看人間的新式愛情
六仙女驚奇地叫道看商店裏
老頭兒給小孫女買豪華文胸
王母說董事長買情人節禮物
二姐詫異地說真是搞不懂
三姐驚叫兩個女孩太放縱
公園石椅上同時與男人接吻
王母說那叫二奶與小三爭寵
四姐氣得搶過寶鏡找給大家看
那不是三流的窮詩人檳郎嗎
含笑依偎著他的也是個大美人
五仙女要過寶鏡便喊織女
我來先照照姐夫已否在準備
怎麽牛場老板還沒放他假呀
一群製服正將你家強行拆毀
抗議的七夕粉絲已被特警包圍
王母娘娘氣得拂袖而離去
情人節的女主角低頭暢想
我與牛郎的愛情比地久天長
即使他房子沒了也沒關係
一樣可以約會在初逢的荷花塘
太陽也比平時快地往西跑了
先讓我想想郎君和孩子的模樣
2010-8-16
情人節故事2010
檳郎
舟曲遇難同胞全國哀悼日
因為電視的所有頻道被
央視獨占而更加沉重
晚上,我終於到河邊散心
心中默念:秦淮河水呀,
你也為苦難的人民而嗚咽
卻聽到漸近的樹叢中的私語
一對情人要在今夜殉情
隻想打發無電視可看的
夜晚,別人的隱私與我無關
但死亡的話題最能引發
我悄悄呆在一旁樹後傾聽
隻聽到女的說:我們跳河吧
同死在全國人民哀悼日
也是中國情人節的定情夜
明天天國裏過情人節的歡情夜
男的說:理解你爸嫌貧愛富
但他不能因為愛惜女兒
就將天下的窮人一棍子打翻
因為我的討嫌,竟然放棄
局長的身份,而以人大代表的
名義通過什麽堅決清除
低端勞力出城的官方決議案
一個最廣大的階級因為我遭殃
女的說:我爺爺也是山裏的窮娃
因為聽了瞎子說書的水滸傳
上了梁山,我爸生在城裏
我不明白為什麽闊人要仇窮
嘴裏筆下卻聲聲代表人民
我從沒有反對過自己的父親
但願意在定情夜與你殉情
男的說:我不能就這樣死了
要為天下勞苦大眾解放而鬥爭
去他的局長兼書記兼人大代表吧
話音一落便迅步衝出樹叢
接著女的便哭泣著在後麵追趕
我尷尬地呆在一旁樹後發愣
舟曲遇難同胞全國哀悼日
也是中國情人節的前夜
昨晚,我到風月秦淮河畔散步
卻無意地聽到情人的私語
我釋然,他們已不會再添數
災難中的冤魂絕不會是老天爺
眼中的低端,他們在人間受苦了
但另一個世界肯定享有正義
想到我也會隨時被當作低端處理
在自己的祖國裏可得小心
2010-08-16
三山街悼念金聖歎
檳郎
這是南京的繁華的一條街
以李白的三山半落青天外得名
我卻知道這裏曾經是刑場
一代狂傲才子金聖歎在此喪命
而今車水馬龍人流匆匆地過往
誰知我悲歎為民請命文人的不幸
金聖歎,你一代奇人文士
生逢於大明末代的渾濁之世
便也自絕於科場而放誕於民間
卻將一腔熱血評點於水滸傳
激動了一個動亂時代的人心
隻是評點水滸易文人上梁山難
你悲憤過閹黨緹騎糟蹋蘇州
你為五人墓碑記上的誌士扼腕
你謝絕李自成張獻忠入夥的邀請
你敬佩清軍入南京城秋毫無犯
甚至新主順治也是你的粉絲
官民之別比夷夏之分更不一般
是的,如魯迅說的人肉筵宴
主與奴的差等社會結構固如斑岩
滿清人來去,隻是換了主子
奴隸一樣賦稅征役挨板子殺頭
我理解你哭順治的淚水出於真心
這個洋人是中國曆史上少有的明君
皇家高高在上離小百姓很遠
做官吏的總是榨取人民的血汗
幾千年不變的中國權力格局
豈是文人們的為民請命能改變
你卻行動了,聯絡一批蘇州書生
哭孔廟遞帖官府控告腐敗官員
自古官官相護一手可遮天
民如散沙任官吏蹂躪如粉塵
本來是忠君愛民反腐敗的哭廟案
在朝廷專案組筆下誣為大逆反
一群隻能文字擔道義的小文人
任由奸官酷吏施虐於推杯換盞間
南京的繁華的一條三山街
一代狂傲才子金聖歎在此喪命
官民之別比夷夏之分更不一般
隻要中國主奴的權力結構不改變
而今車水馬龍人流匆匆地過往
誰知我悲歎為民請命文人的不幸
2010-8-13
為甘南舟曲哀痛
檳郎
這個朝代頻繁的災難
早已將我脆弱的神經催眠
即使神經早已習慣性麻痹
甘南舟曲的泥石流災難仍然
凶猛地堵塞我殘喘的喉管
誰還能再胡說災難可以興邦
頻繁的災難,巨大的死亡
隻會使人對盛世越來越絕望
甘南舟曲,我慚愧沒有
與你一道擔當那夜的災難
遠在江東的我也不能前去救援
重壓的房奴也無能捐款
但我仍然用秀才人情半張紙
來呼喊:為甘南舟曲哀痛
有一絲活著的希望就必獲救
死者早得安息,生有所養
對八方的支援奉獻我的尊敬
昔日的塞上江南的明珠
古代羌人生息繁衍的故園
哺育了幾千年人類的白龍江
有多少生命史詩在此流傳
突然,母親河的巨大的嘔吐
大半的城區,眾多的子民
瞬息間被洪水和泥石流掩埋
我們能責怪天會下大雨嗎
能怨恨一方山水的重力作用嗎
甘南舟曲的泥石流災難
凶猛地堵塞我殘喘的喉管
但我仍要說天地有道人無道
與自然衝突的責任隻由人承擔
為什麽父母官大拆大建大興土木
青山綠水逐漸成了土山濁水
追著雞的屁跑大了烏紗帽
跑出了到處的天災總關人禍
這個朝代頻繁的災難
早已將我脆弱的神經催眠
即使神經早已習慣性麻痹
甘南舟曲的泥石流災難仍然
凶猛地堵塞我殘喘的喉管
我分明感到我也有罪懺悔啊
我的書桌也可能是甘南的木材
那我更要用詩人無力的詩句
來祝願:舟曲的明天應更好
2010-8-11
釘子戶牛郎織女
檳郎
說起東方情人節的來曆
誰不知道牛郎和織女
厭倦天庭沒有自由的仙子
偏偏愛上了人間的窮鬼
傅家公子可是亞洲首富啊
癩蛤蟆偏偏想吃天娥肉
天朝第一闊的傅家公子
後宮三千佳麗也不稀奇
也曾經天下掉下個七仙女
隻愛窮董永怎不會倒黴
傅公子隻要暗暗施點小計
老槐樹下便野鴛鴦別離
公子留洋三年歸來太遲
便宜那牛郎早有了孩子
吸取上次教訓這次要謀算
管家富貴立即獻上酸主意
公子啊如今拆遷無人能敵
隻要舍得搞房地產投資
話說凡夫仙子男耕女織
大牛二牛一對兒女添喜
茅草棚也勝過天子的豪宅
突然被強拆集團重重包圍
傅家要外商獨資建商城
官法如爐任憑你民心似鐵
那天年輕夫婦上廟燒香
守家的神牛登上屋頂反抗
吐出幾個火舌嚇退番兵
立即被高壓龍頭
黃海的濤聲
檳郎
作為人類中的小小一員
我在地球上的足跡有限
曾經四次飛度過黃海
那是去韓國外教的旅程
飛機和白雲下的碧波啊
仍在我的心海裏洶湧奔騰
在巨大的寰球的東方
在浩淼的太平洋的西岸
龍的國度頜下的朝鮮半島
與大陸的山東半島之間
便是我俯拜的神奇的黃海
緊貼著龍的頸喉共振呼吸
近代西方通過這片水域
到天津簽訂不平等的條約
更可以得寸進尺地攻陷北京
肆意地搶掠並火燒圓明園
天朝皇帝也跟著老阿媽逃亡
東方巨龍成為列強的禁臠
老大衰朽的中華帝國
連附屬國也敢試探著欺淩
藩國朝鮮的屏障敗丟掉
甲午的黃海葬送了海防夢
從此小日本後來者居上
黃海運送了八年的鬼子兵
二戰後的黃海仍不平靜
新生的國朝被美帝圍困
一場境外的三年血腥戰爭
以被斷裂的朝鮮作為妥協
我在黃海的飛機上與人交談
美籍華人的話大吃我一驚
我對這人談黃海的曆史
三八線也是中國防美的屏障
朝韓的民族統一值得支持
中美兩國的矛盾也在此碰撞
半同胞嘲笑我隻看到陸地
由黃海可直接進逼貴國心髒
他笑我這麽大了還憤青
破國不經美利堅神師一衝
便如當初滿兵過了山海關
隻說說你們一樣敗壞在內部
掌管神器的大都是像我這樣
被留退路送外國的人的爹媽
你真能相信裸體官願守土
他們的陳圓圓早藏嬌在敵國
人民被治得如一盤散弱沙
貴國的三大武裝掌握在外人
的爹媽和情人手裏,隻會
對著任敲剝的炎黃子孫發狠
就拿你最痛恨的城管來講
他們比武警和軍人更威猛
每次對民眾掃蕩都是急先鋒
專門破壞順民對國朝的忠心
美國早有收編貴國城管方案
比吳三桂的辮子軍還管用
飛機和白雲下的碧波啊
使我想到祖國的曆史和未來
他們封刪多元信息愚昧國人
他們逼得同胞血報跳樓自焚
美軍果如美籍華人所說行動了
我心裏的黃海情結洶湧奔騰
2010-08-07
今夜窗外靜悄悄
檳郎
香煙的白霧飄往窗外
這是一個靜悄悄的深夜
放下葉芝的圖文傳記
我的思緒彌漫城市的夜空
我必須寫點什麽才好
為什麽心緒如此地不寧
總說不能放心地離開我
這次卻別離了一個月
你和兒子該早已安睡了吧
夢裏的我該還在你的手握中
久盼的團聚已經不遠了
恨不得立即就是車站的重逢
遠處的街燈在夜色中朦朧
這是個和平寧靜的夜晚
連別離也是安全而放心的
可也不能忘記天下的不幸
就在前天的這座城市北部
管道爆燃死傷了許多不幸人
那一天我白天呆在家裏
不上網不看電視隻是讀書
絲毫沒感到城市另一頭的災難
夜裏十點後上網才大吃一驚
卑微的個體與世界如此相隔
又因為同城而感到如此地貼近
無月的夜空浩瀚而深邃
人間在它的懷裏又算什麽
唯有人類對自己的世界負責
天災人禍何時不可能發生
我相信彼此兩地的平安
隻是因為無奇的常識和心願
時間已悄悄翻過零時
明天又是一個平凡的日子
迎接你和兒子的時刻近了
我又多想這世間再沒有災難
葉芝這老頭好像正提醒我
詩歌也是造福人類的憑依
2010-07-31
懷念唐伯虎
檳郎
人生隻是死亡之前的
一段旅程而已,地府何嚐
不是人死的另一段旅程
既然人的死生都早已看開
何妨笑舞狂歌飄忽百年內
憑枝禿筆而不使人間造孽錢
穿過五百年的曆史風雲
我該如何共鳴於你的風流
三笑點秋香隻是後人的編造
狂士何惜張狂於眠花逐蝶
文藝家從來不能缺少酒色助興
知音才理解你的苦痛與清醒
青春時便親人相繼離世
人生夢幻比常人提前看透
好友祝枝山不理解你的放蕩
那就到南京隨手抓個解元
再到天子殿上抓個狀元何妨
濁世卻把你推回命定的軌道
天朝已經腐敗到骨子裏
真相常被權力的虞詐扭曲
一個科場舞弊案本來簡單
友人賄賂考官仆人偷泄試題
蒙在鼓裏的你為他按題試做文
無辜的你和考官卻蒙受冤屈
不給狀元和官職也就算了
發派外省為吏卻視為羞辱
退可立身文藝於廣闊的民間
多少人能有你不隨主流的堅忍
為寧王的三顧草廬而受邀
發現賊心則佯癲棄之如敝履
從來廟堂占盡文采風流
你卻為高人在民間自作例證
於是便有桃花塢裏桃花庵
以桃花換酒錢的桃花仙人
以貧賤和詩畫笑傲達官貴人
以自由笑傲拘於物欲的俗眾
詩歌的真諦在於主體人性
嘲笑你故為通俗才迷於形殼
後人曹雪芹理解你的民間
仿桃花庵歌作黛玉的葬花詞
也學你抑濁男而揚女兒性之美
你的繪畫更成為人類的奇珍
穿過五百年的曆史風雲
我該如何共鳴於你的風流
風流不在外形而重在靈魂
主動承擔民間的苦痛與清醒
嫌富貴守貧賤地為文藝而獻身
檳郎當是你同譜係中的知音
2010-7-27
讀五人墓碑記
檳郎
蘇州,人間的天堂
十裏柳絮飛舞在荷花上
古街水鄉,吳越風流
錦繡園林與虎丘靈岩山
都罩在寒山寺的夜半鍾聲裏
這裏該隻有愛情和評彈
吳儂軟語酥軟徹骨
隻有太湖一般的明眸
把西施範蠡的故事浮出
不,蘇州畢竟在人間
它的黑暗也一樣來侵襲它
於是吳儂也會發出怒吼
這時候,天朝像蘋果
蟲子在它的核心營窩
蘇州的子弟廉正士大夫
周順昌被奸臣害死於獄中
激發出蘇州的悲壯一麵
便有芳留史冊的群體性事件
朝奸在蘇州抓人押走
民眾激憤而作惡意圍觀
為忠良的冤屈而怨聲震天
武裝緹騎立即暴力維穩
人民的怒氣終於發向奸犬
武瘋子們被教訓得落花流水
就連地方大吏毛一鷺
也將他的濁臭玷汙茅廁
才得逃走後便惡人先告狀
總是所謂妥善解決後便抓人
蘇州的五個本土或外來戶
成為蟲子維穩的犧牲品
這五人的名字在墓碑上
他們苟命於草野未受教化
卻能激於義而反抗暴行
當刑時也意氣揚揚笑罵賊
多少有錢有勢的人死於無名
匹夫之死卻能重於泰山
權奸僅僅能橫行於一時
曆史終由進步人民來書寫
而民眾隻是暫時的沉默
終會有朝奸朝廷遭受天懲
各界得以隆重安葬烈士
複社文人張溥扼腕作墓碑記
蘇州,人間的天堂
人間的黑暗一樣來侵襲它
於是吳儂也會發出怒吼
這就是古城的生命與真諦
曆史終由進步的人民來書寫
後來的天朝官吏要深思
2010-7-26
樓蘭美少女
檳郎
一覺醒來,窗外依然是
我久已厭棄的熟悉風景
我的樓蘭呢,一幕幕蒙太奇
似乎無法從記憶裏撈取
那個美少女姍姍落轎而出
我的眼睛一下子被光刺瞎了
久久地微光拓展為萬花筒
我踱著異域陌生的風情
我所厭棄的大漢如沙漠蜃樓
樓上的的紅巾翠袖在泣淚
我遍體鱗傷地被扔出繡花閣
是的,窮秀才豈能近天鵝
詩稿也不如土財主家的賬簿
這個祖國已因我而垮塌
西北沙漠裏的古國依然翠綠
這就是夢尋的沙漠明珠嗎
官兵押著一群美女遊街
華麗的連衣絲裙半裹半露
路人的亢奮的口水噴湧
我想到魚玄機杜十娘李香君
攔路大叫該會點憐香惜玉
左右雙摟妓女的官員一揮手
他們從我貼地的臉前走過
一夥官兵在小區裏追捕
一位美女蹲在盾牌陣前痛哭
居民都被押上了軍用卡車
鏟車巨齒很快嚼碎一片廢墟
路人不無緣由地咒罵我
你們漢人有錢都到這裏置地
房價暴漲而引發的罪孽喲
請問哪裏能找到貴國的詩人
順著指點我和一群官兵
走進一間豪華的貴婦人沙龍
官兵捆著幾個人火速離去
平靜的人們告之那些狂人
的韻文犯了誹謗官府罪
然後請我開講座談大漢詩歌
立即對我的作品群起而攻
太現實太憤激太通俗太平民
已經被故鄉鄙棄的詩人
又將在異國的文苑被驅逐
漢詩派的人叫刪他的帖子
樓蘭詩派的人叫封他的賬號
那個美少女姍姍落轎而出
人們如歡迎女神般地迎接她
我的眼睛一下子被光刺瞎了
她歎著氣翻動我破爛的詩稿
一覺醒來,窗外依然是
我久已厭棄的熟悉風景
我的樓蘭呢,一幕幕蒙太奇
似乎無法從記憶裏撈取
但我依然繼續創作我的詩歌
大漢的民眾漸漸成為知音
當然我心中也有貴族般的夢
樓蘭美少女何時不再歎氣
2010-07-21
黷武的風景
檳郎
又是官兵出現在地震災區
又是官兵活躍在抗洪前線
當人民隻是被動的被拯救者
害得吃餉持槍的人不務正業
國之基礎的民眾總是無名
我看這絕對不是正常的風景
看一個民族或國家的文明
當衡量最廣大民眾的自治力
否則官員徹底腐塌了怎麽辦
如崇禎皇帝上煤山前的情形
否則軍隊全被吳三桂帶跑了
民眾就成為任外敵踐踏的沙灘
兵者,凶器是它的絕對本質
它是暴力的國家強製機器
兼有對外和對內雙向的武功
經常拿出來救災也絕不能掩飾
人不同於神在於會犯罪過
用兵不慎是國家與人民之禍
且不說曆史上造成的災難
君不見與救災同樣的武裝
也出現在違法強拆的現場
橄欖綠們深入每家每戶逐人
盾牌和橡皮棒下房主在呻吟
人民安居的家園轉眼化為灰燼
君不見網上廣為流傳的照片
少女泣坐在蠻橫的盾牌陣前
被工廠汙染得無法生存的民眾
怨氣被人民子弟兵暴力壓製
官員貪贓枉法引發社會不滿
便肆意招來武裝大兵報複社會
當國內民眾總是默默地無名
任由代表們隨意激活凶器之兵
今天它能做好事感動老百姓
同樣它也做著壞事傷害民眾
現在它還根本無力出國揚威
明天也可能如二戰時期的日本
治國之道在盡可能少用兵
朝廷應多促成民眾自治功能
抗震救災協助民眾自救互救
不說人民內部矛盾何須動兵
就是官民矛盾也不能殺氣騰騰
治國的本務使人民安居樂業
為而成又似無為才是最高境界
為什麽笨拙地寫黷武的風景
有時連自己也擔心引火燒身
同事也罵我不務正業上職稱
隻因為我住在自己的真正祖國
我們李家是堯時皋陶的後裔
在這片國土上已生根了五千年
2010-7-20
最後的山寨美女
檳郎
山寨的最後一位美女
哭泣在漂泊的浪人麵前
我曾目睹過最公平的選美
誰不信服自己愛花魁的眼睛
而今家園和它的選美史終結了
也不過是自然進化中的浪花
但我必須無畏地拿起筆
留給後人關於它最後的傳奇
傳說遠古的黃帝南征
他的小孫子卻與蠻族結盟
老祖父無奈中拂袖北還
他的一支後裔就地化為山民
幾千年後山寨出現過一位奇人
曾經跟著梁啟超遊曆日美
當老師病逝於清華園的故紙堆
學生卻回鄉興起了立憲運動
影響著現在的村級民主
當我漫遊到南方的山區
驚異地發現遍地新植按樹
隻有這裏仍葆有原始的森林
熱心當導遊的頭人的女兒介紹
官府勾結跨國造紙公司
放火將山區燒得寸草無存
再種上供造紙速生速伐的禍根
致使生態嚴重破壞旱雨皆災
唯有他父親堅決拒絕執行
山寨果敢地躲過桉樹劫
更大災難卻導致它的毀滅
科學家出賣了好客的主人
自治區官員立即跑出國招商
拆遷和圍牆圈占同時進行
就在最後一次選美會的次日
撤離派和堅守派在寨議會爭論
最終的全民公決悲壯而隆重
頭人終於答應護村隊長的求婚
山寨史的末日終於到來
軍警公安與城管聯合奇襲
推土機和火藥清理出進山路
護村隊被瓦斯和皮棍放倒
巧妙綁架城管的隊長被擊斃
山寨美女昏倒在未婚夫的身邊
接著入室連人帶物都押上車
浩浩蕩蕩地凱旋在子夜
最前麵的卡車撞倒黑影而過
發現是失蹤的頭人的屍體
山寨的最後一位美女
哭泣在漂泊的浪人麵前
請她帶我去河穀的新家園
她說出院時的誓言不能改變
但願意陪我去看看山寨的原址
一座新興礦廠冒著滾滾濃煙
刺鼻的工業廢水流向河穀
我問她對未來有怎樣的打算
說遷葬父親到黃陵並終生陪伴
2010-07-19
鬼子進黃海了
檳郎
寫下這一句話
會有衝鋒槍和鐐銬等著我
判我一個造謠或誹謗罪嗎
我得進行一番語義分析
這年頭說話要小心跨國追捕
鬼子進黃海了,我得承擔責任
主謂語明確,但賓語含糊
鬼子,曾經興盛於
20世紀前中期的漢語流行詞
如今很少用了,詩歌可以借用
以求陌生化的藝術效果
再說舊詞可能會重新流行呢
指權力話語的外國敵兵
大陸的朝鮮戰爭裏的鬼子
對於寶島同胞來說卻是友軍
美國在半個世紀後
首次壓重兵於黃海凶器出鞘
這是某方抗議不能消除的事實
至於進黃海了後會怎樣
未來難以預測,對於本詩
隻是提供具體場景外的氛圍
以下純粹假語村言,預先聲明
風傳鬼子進黃海了
官員往哪裏逃最安全,當然
是鬼子的後院,那裏老婆孩子
早擁豪宅巨款,隻是還想撈一筆
為保命隻好提前放過屁民
早備好的外國護照也會管用
再就是準備好白旗以迎王師吧
以下人的快樂各有細因
不用擔心房子祖墳被人扒了
這比過去鬼子進村還狠毒一萬倍
不用擔心去衙門前轉悠被勞教
被關進瘋人院被喝涼水死
不要擔心跨省追捕誹謗衙門罪
不用擔心古老的村莊和土地
被武裝的混成旅扛著紅旗奪毀
鬼子進黃海了,壞事嗬
還是好事,這是個複雜的問題
所謂禍福相依,壓才會彈
既然大多數人都感到沉重的壓抑
會在無用的憤激後昏沉死
便可把它當做一個改變的契機
最後突然想到就以上的情況
僅僅鬼子進黃海了可能還不行
2010-07-18
抗洪美女
檳郎
電視上隻能看到大兵抗洪
我記憶中絕不是如此的情形
小時候的山村年年征派挑河
家家要出去圩區修堤的壯丁
沒男勞力的必須交錢來頂
長大後我多次抗洪前線流過汗
而今在洪水季節裏往事如煙
大學時期的最後一個暑假
我跟好同學去他的家鄉仙蹤
那是巢湖地區最偏遠的小村莊
隔一條河便是滁州的古河鎮
到他家後正趕上征派壯丁挑河
我們倆便匯入了抗洪的大軍
大堤上清一色的青壯勞力
卻有一個抗洪美女耀如明星
河區沒石頭隻是挖土跳抬
運到大堤上再有人不斷攤開
一連多天如此單調又辛苦勞累
抗洪美女成為大家的興奮劑
大家都傳說她是巢湖小姐
一次大轟動的選美的第二名
由紡織女工直接進入市府大院
成為副市長機要秘書和情人
前副市長又帶秘書來查巡
全大堤的所有眼睛充滿色情
他蠻橫的喇叭訓話似落還沒落
躁動的壯丁發出餓狼般呼聲
抗洪美女向四周拋著眼媚
衝來的花瘋子被保鏢扔進河水
據說他因為貪汙被停職發配
美女自願跟隨流放到古河大堤
美女所駐守的抗洪指揮部
多少人編足理由來自由進出
美女也獨自一人深入勞動群眾
立即被大家圍得水泄不通
有些花瘋子趁機擠過來揩油
立即被人自發地揍得鼻青臉腫
那個勞苦男人的抗洪世界裏
人們似乎都為美女而奮不顧身
抗洪美女的結局死得很慘
因一位中央首長的深入民間
公安提前命令我們不準亂說
他到達這裏後對美女特別關心
美女趁機說治河資金無底洞
首長流著眼淚道:人民養你們
我擔保追究如洪魔的耗子精
抗洪勝利後前副市長官職複原
立即流淚將情人送進瘋人院
我曾多次抗洪前線流過汗
而今在洪水季節裏往事如煙
抗洪美女聽說兩個大學生護堤
特地帶著高級飲料過來獎勵
我承認比我暗戀的女同學還美
後來聽說查出貪汙河款官員
抗洪美女在瘋人院裏死於漏電
2010-07-17
兒時的遊泳
檳郎
故鄉的山村有許多池塘
江淮丘陵有相當的降水量
兒時的夥伴們炎夏的樂園
散布在田野裏或緊靠著村莊
我們在混沌中學會了遊泳
中年人的記憶甜蜜而又憂傷
村前池塘夏午的常見景象
一些小夥伴用手趴在岸石上
身體泡在水裏兩腳使勁地撩水
他們是最低級的玩水健將
進一步便是手抓在木盆沿口
腿腳在水裏不斷地向後推搡
放棄岸石後靠木盆幫忙
可以任意漂遊池塘的中央
真正學遊泳還得第三個步驟
齊腰深的水裏劃雙手如漿
兩條腿試探著一條先浮起
如能都浮起踹水便有了模樣
將鵝鴨和自己趕進池塘
自己遊泳在打汪牛的身旁
便是在中飯後大人午睡時間
也悄悄地相約下塘玩水仗
夜晚後更算名正言順的洗澡
再換幹淨的衣服睡上涼床
大人們常常反對我們下塘
也有一些夥伴童年溺水身亡
後來便理解了混沌的童年歡樂
給他們帶來多少擔心的念想
進城後很少去人工遊泳館
兒時的遊泳而今已成了夢想
2010-7-16
洪水季節的拆遷
檳郎
莊稼綠黃了一年又一年
村莊一代又一代不斷繁衍
請問時代青年中誰們最優秀
老人們都對匡哥和芬妹頻點頭
他倆也在一群好夥伴中最親密
成長為最般配的帥哥和美女
寄托了村莊的未來和希冀
誰能料想那一年的洪水季節
二十多歲的匡哥芬妹雙雙夭折
古老的村莊也接著徹底毀滅
村莊和所屬土地在圩區拐角
靠近正在如章魚展肢般的縣城
近幾年房地產業惡性大膨脹
縣府老爺們也決定要鯨吞
一夜醒來村莊裏貼滿了告示
村土地被以國家名義強製征用
一介平民的匡哥和芬妹站出反抗
經過一番內情調查和群眾發動
終於在村委會改選中獲得成功
以他倆為首的新村委否決征收案
從此成為縣府衙大員的眼中釘
如果沒有洪水季節會怎樣
天道無為而人心的歹毒勝過狼
上級遲遲不承認村委會正當改選
便衣和製服卻不斷來強行拆遷
都被新村委領導的護村隊給驅散
一晃到這年六七月份雨水特別多
年年收費重修的圩堤依然破爛
百年不遇的自然災害還帶來
縣府對征收失敗村莊的趁機刁難
不派人手也不給任何抗洪物品
卻強迫村莊完成護堤的重任
圩河水無情地爬著坡上升
匡哥和芬妹領著護村隊奔忙
他們日夜對大堤加固並排除險境
洪水仍然不急不慢地爬上坡頂
隻好再次派出人員向縣防總求援
被趕出縣府的那人卻發現異變
一支由公安武警城管組成的隊伍
悄悄地趕赴村莊準備偷偷拆遷
大堤上新村委和護村隊立即分兵
一組在匡哥帶領下繼續守護大堤
一組由芬妹帶回村阻截偷襲的敵人
關於那一天的新聞隻有結局真實
洪水終於衝決堤壩衝進了村莊
數不清的人消失於澤國汪洋
洪水與人類相生相克多少年
文明前便有大禹治水的英雄傳說
傳統社會結構都與治水有關聯
這個民族有太多悲壯的洪水故事
誰又能想到竟有如此的續篇
匡哥在堵大堤決口時被洪水衝沒
芬妹因拆遷隊員的自衛中槍而亡
洪水退去後這裏迅速崛起一座商城
古老的村莊已徹底失去蹤影
當我聽說匡哥和芬妹的悲慘遭遇
那決堤的洪水也湧入我的心中
2010-7-15
洪水中的甜甜小妹
檳郎
家園毀了還可以重建
人也都有年老壽盡的死
而你的花季,我的甜甜小妹
在那死神肆虐的時刻
把我推向罪責而平凡的生
卻使自己掉入那洶湧的旋流
你的芳魂隨洪濤夢歸何處
甜甜小妹,隨你淒美的
二十九歲的生命而崩毀的堤壩
向走投無路的的水流敞開了
方圓百裏的圩區的村莊和農田
蜿蜒的圩河本如美麗的綢帶
而今溢出一片汪洋的澤國
水麵上掠過成群的白鷺
你是哪一隻泣鳴災區的精衛
對你的過去也有些影子
這次卻震撼我卑微的靈魂
細雨大堤上的鄉村美女
連衣裙緊裹著的豐滿而苗條
攔住了假期訪高中同學的浪人
紅著臉問是南京的檳郎哥嗎
喊出的甜甜小妹分明帶著苦澀
已知你的丈夫因敲詐衙門的罪名
據說正常地激動死於精神病院
你從此與哥嫂一家照顧娘親
那晚的家鄉菜和酒都醉人
最醉人的是全家寵愛的小妹
竟突然眼中隻有一個外人
頻頻地對我添菜又敬酒
為我打水送衣又陪聊到半夜
直到村官砸開門入室征調民工
你主動代我殘疾的同學出征
他們竟以女不如男索要補工費
直到我請纓補上才悻悻而去
我們倆的組合匯入次日的護堤
幾天在雨中合抬著土筐
你默認了掛繩盡量靠近我這邊
河水與官員一樣的無情的臉
勞工們服帖地被指使著流苦汗
終於洪水無情地逼近了坡頂
驕橫的官員突然全部失了蹤影
你這個前婦女主任臨亂站出指揮
分出人員巡視河堤堵住管湧
又聯係縣防總發動圩區大撤離
民工全部解散回家撤離了
隻有你組織起來的突擊隊在堅守
那天中午隊員們正在吃中飯
我陪著你再一次地巡查著坡沿
我的腳後麵突然冒水並迅速擴大
你猛地推開我而自己跳進豁口
邊叫我快去通知隊員趕過來搶險
我領著隊員們半路聽到了巨響
你被澎湃的激流消沒於遠方
除了你都平安地撤走了
在一個小土崗上支起帳篷
隨著救濟品而來的省報記者
津津有味地攝錄著鄉府官員的
感謝某某與情緒穩定的廢話
竟然一個字都沒有提到你
他的打手彈壓著鄉親的不滿
你的母親和嫂子默默歎息
可是你的哥哥拽住了我的衝動
你的花季,我的甜甜小妹
我終於確定了用我的詩
而不需充徹謊言的喉舌玷汙你
在我和鄉親們胸中的烈士
也會隨著我們的死消失
我的笨拙的詩歌能帶著你永恒嗎
人類算什麽,地球也終會毀滅
但你信仰的真神超越一切
你甜甜的笑綻放在他的天國裏
2010-07-14
洪水的自辯
檳郎
最近江域有多少怨恨聲
與我的艱難行旅相伴隨
何其不想自適我的逍遙遊
難道萬物有相克就沒有相生
宇宙的真意雖不可甚解
人又怎能以一己之心度物
大自然首先有我的存在
然後才有你們人類的繁衍
之前從沒有生命埋怨過我
隻有對作為生命之源的感恩
我孕育了人類和與其意誌
搞清誰更是衝突一方的責任
我的天上地間的漫漫路
本是順從天道的無為方式
何嚐不能與我的養子們和諧
卻被你們自以為是地幹預
調節我的森林被貪婪地砍伐
我的河道被肆無忌憚阻塞
生命與他養育者的衝突
絕不是更高的道下的天敵
我已賜予你們的智慧力
卻被貪驕導致的愚蠢蒙蔽
為什麽重複鯀的堵而不是導
為什麽大堤總修成豆腐渣
本性喜歡流於地麵以下
人類卻堆出了地上的懸河
我的通道被良田和村舍侵占
我的場淵被填平建成高樓
地麵我常常被逼得走投無路
地下的涵道改為豪華車庫
誰知我痛心泛濫中的損失
我的愛並不能免咎於災難
人類呀,請做我爭氣的養子
拋棄你們統治者腐敗的魔障
節製種族對外貪得無厭的欲望
伊甸園外的未來還非常漫長
2010-07-13
雨夜思念伊人
檳郎
此時夜雨在兩地傾盆
你能聽到雨正拍打窗戶
它在你輕步走來的書房裏
而我也仿佛看到你守著
兒子在皖南的燈下學習
被雨聲提醒留在家的那人
我們兩省相隔的距離
被同一個雨帶連為一體
我們兩地的彼此平安祝福
此時與雨區千萬的人共鳴
那些戰鬥在洪水中的勇士們
被我們對照的窗燈耀亮
我的心隨蛙聲依然如潮
街燈穿透雨霧而朦朧閃爍
你總說我整天看書不想你
短暫的別離證實了你的反語
伴著我夜讀的燈被你帶走了
今夜我隻能讀雨夜的相思
傍晚的電話找不到你
姐姐說你去閨友家未回
現在我寧願傾訴於笨筆頭
盡管你嘲笑我的詩像寒山子
今天我冒雨去學校交成績
暑假卻隻有寂寞的開始
不要說什麽小別勝新婚
那要待牽到你和兒子的手
貧賤者的為人夫和父的愧疚
融化在糟糠中的相敬相守
這個夏日雨夜裏的最好的夢
必被月底的床頭對憶重溫
2010-7-12
故鄉的荷塘
檳郎
我在外省的漂泊中老去
卻總是找借口不願回故鄉
過去的一切在回憶中纏綿
我就怕失望於它今日的模樣
還有什麽情結傾訴於文字
我想到山村邊的一片荷塘
在太平洋西的一片大陸
有我神奇的皖中故鄉巢湖
湖邊東山坡上有美麗的山村
俯瞰平原上的半湯溫泉鎮
山村南麵的這一大片荷塘
水連通大力寺水庫和揚子江
荷塘堤邊有我家一塊菜地
母親常帶著兒時的我操忙
進城後我回故鄉總先到這裏
很遠就看到母親的白發飄蕩
我接過長柄瓢澆灌荷塘水
地上的菜並樹上的瓜長得旺
我在荷塘裏放牧過鵝鴨
在荷塘上牽著耕牛吃草打汪
帶著一身汗跳入荷塘遊泳
幫鄰家的同齡女孩采摘蓮蓬
她炫耀家裏新買的花頭巾
我心怦怦跳地給她紮到頭上
堂哥和荷姐在荷塘裏相親
小弟我在大樹上為他們望風
卻不知道哪次荷姐的肚子大了
她家的兄弟砸了堂哥的家門
堂哥被抓去宣城南湖三年勞教
荷姐哭哭啼啼嫁去了水圩村
荷塘見證我前二十年人生
荷塘的山村故事豈能說得清
堂哥勞教回來當了生產隊長
跟寡嫂結了婚撫養侄子成人
而我為之戴頭巾的的美少女呢
父母一平反便強帶她回了城
2010-07-09
我的學生被勞教
檳郎
暑假裏安排我函授輔導
麵向中小學教師的專升本
學員裏竟有我的一個學生
小陳親切地叫了我一聲老班
想到一晃已經七年過去了
我興奮地打聽同學們的情形
我初進高校的頭屆班主任
全班的大多數同學如今很好
但當小陳被我問到學習委員
他突然哽咽得長久不出聲
課後我們坐進了附近的茶樓
成績最好的同學如今在勞教
王晨畢業後分到一所鎮中學
很快被一個女同事竭力糾纏
他教書同時也在認真準備考研
要知道大專生一試成功實在難
但校方為穩定師資隻許考一次
後來他們的戀愛也發生危機
他瞞著單位二次考研成功
在別處開的考研的單位證明
研究生院來函先調動人事檔案
卻被女友做鎮長的父親作梗
小陳隻當她是校圖書室的職工
交往長了發現有遺傳性精神病
小陳繼續介紹學習委員情況
確定女友有精神病後立即斷交
被鎮長作梗考研未能最終錄取
他與幾個同事喝酒時醉罵鎮長
第三天便被鎮派出所來人抓去
然後就被強送去四年的勞教
三天的函授輔導課結束後
小陳陪我去北方的勞教所探看
我們坐公交車到達裏河窪地
步行到一個水窪區的農業中隊
管教幹部聽了我的身份很客氣
正在割稻的王晨被喊進接見室
幾年未見的王晨變得高大了
勞教幾年使他變得結實而黝黑
他吃驚地看到我又害羞地低頭
說什麽辜負了檳郎老師的期望
他還有一年多才能勞教期滿
每天的定額農業勞動都很繁重
回來的路上我久久不能平靜
我對小陳談起了電影桃李劫
那是三十年代的左翼電影
好學生怎樣被黑暗的社會吞噬
勞教不經法庭審判辯護而執行
蘇聯亡了,遺產還在中國生根
2010-07-08
那年巢湖抗洪
檳郎
偌大的國土多災多難
民族的生存意誌屢遭磨練
今年南方的水災牽憂我心
終究能頑強地人定勝天
倒使我想起九一年的大水
我參加了第一線的抗災會戰
那年初夏的雨水特別多
激流奔騰地順河道匯入巢湖
監獄工廠接到當地政府的求援
西炮營附近的河堤歸我們管
汽車將職工和工具拋到了原野
我們挖挑泥土加固著河埂
在遠處的荒田裏用鍬挖土
肩挑土筐蹣跚地爬上坡頂
我這個農家娃倒不在乎體力
同事們累得一個個長籲短歎
終於完成了半天預定任務
領導也決定第二天動用勞改犯
大隊人馬在天黑之前撤走
我和一個同事留下巡視河埂
發現異常可用對講機向廠部報信
同事離開去買來西瓜和盒飯
我們在蛙聲如潮的水岸警惕水情
直到半夜單位派人來接替輪換
第二天抗洪的情景轟動巢城
許多中隊的犯人全部出動
我們獄警近處管理自己的人馬
大批武警荷槍實彈地在遠處執勤
犯人們特別珍惜特殊改造機會
從不缺少的體力勞動效果非凡
那天的西炮營河堤彩旗招展
獄警和武警看護下的勞動紛繁
狂風細雨裏大堤被超額加寬加高
樂得巢湖防總的官員笑嘻開顏
監獄領導獎勵勞動者用白酒禦寒
歸來時已有許多犯人酩酊大醉癱
單位的防洪任務被一天完成
我所在建築隊的挖土方仍在進行
便有源源不斷的卡車開進工地
將犯人裝車的土石運到巢湖城
中午下班時我乘上一輛防洪運土車
親眼目睹的景象如今還感到震撼
卡車將我帶到巢城西門附近
兩米多高的土袋堰圍成了長城
運來的泥土立即被裝袋壓在堰上
一支精幹抗洪隊伍全都是農民
堰外茫茫水中的房子已沒過門頂
而城裏一如既往地和平繁榮
2010-7-2
地鐵的感興
檳郎
地鐵站台架在車流上
架在江寧新區的主幹道上
出小區南門外便被撞擊
空中長龍的一個節點
我一次又一次鑽進長龍
把我風馳進現代文明的感興
在小區門外的地鐵站
仿佛看到故鄉山村的村頭
燒好了晚飯擺在院子的涼床上
等待耕田的母親歸來
等待衛生室出診的父親歸來
他們不能被我迎接在站口
村路和地鐵在我的淚水中疊印
巢湖已無雙親村頭盼歸
異鄉都市掙紮於生存的艱辛
房子早已是房奴的賣身契
一輩子也不敢做有車族的夢
上班打工全靠著公共交通
趕班的路上更多是站著晃動
地鐵車廂總比巴士守時又寬暢
從故鄉出發的我生漂泊
中年後倦怠在鄰省的都會
老婆孩子和房子都有了
要緊是一輩子的謀生和還貸
城際鐵路與飛機場與我不相幹
大隱隱於市,江城已經足夠
稠密的公交是我的老朋友
廉價的地鐵更是我的新知交
地鐵站是社會的一個入口
擁擠嘈雜的地鐵是人生的旅程
從村路走到街道再鑽進地鐵
已知足於跨越人類幾個階段的文明
昨天不上班,將學生作業推一邊
關閉電腦上的浩茫的虛擬空間
地鐵內換車整個城市到處轉
原站進出一共才花費三塊八毛錢
2010-07-01
山鄉的女孩
檳郎
如蒿子在原野上搖舞
如薔薇花在村莊裏綻放
如青山上紅紅火火的山楂
如巢湖的船帆消隱到遠方
我兒時的山鄉的女孩啊
像母親的搖籃曲回味悠長
農婦們在生產隊勞動
搖車擺放在草綠的田埂
女嬰兒的天籟聲此伏彼起
我的男聲在其中最響亮
歇工時誰從母親懷裏抱走我
她們省下的奶汁讓我吮光
美麗活潑的山鄉女孩
與我一起放鵝在小溪畔
互幫在莊稼地裏打秧草
牧牛在看得到巢湖的西山
瘦小的我被壞小子欺負哭了
她們總是溫柔地接納著我
我們開始上大隊小學了
背著家裏用舊衣縫製的書包
帶著哪個妹妹逃學去玩水
借著哪個姐姐的作業照抄
老師與家長常常交流著歎息
女學生比男孩聰明又用功
聰慧勤快的山鄉女孩
在七十年代末的中國農村
未到小學畢業已經大部輟學
竟沒有一個陪我升進初中
我離村到遠方的鎮上住校
她們匯入代代農婦的後備軍
二十年來第一個大學生
八六年夏天的山村因我轟動
那些美麗聰慧的山鄉女孩們呢
她們的真誠祝賀使我心痛
畢業後我在陌生的城市流浪
她們遠嫁他鄉或去南方打工
我兒時的山鄉的女孩啊
像母親的搖籃曲回味悠長
我們共同的巢湖山鄉和童年
成為我在外省都市寫作的源泉
什麽時事最能激發我的悲憤
普天下底層姐妹們的不幸
2010-06-02
地鐵通到小區
檳郎
一號線南延線開通了
地鐵駛進了江寧大學城
從鄉下漂泊到外省的都市
仍然是住在郊區的農村
終於盼來軌道交通的拓展
小區南門正對著地鐵站
今天是運行的第三天
我終於等到機會嚐新鮮
去城北一個大學周末兼課
腳步匆忙響在日出之前
登上小區門外高架的站台
從藥科大學方向呼嘯而來
近著明亮的車窗張望
人流很快就爆滿了車廂
都是與我一樣的普通民眾
憑著便宜的公共交通出行
是廣大的人民支撐國家
絕不是些嫌棄地鐵的闊人
地鐵的一族風貌平常
步伐匆匆地為謀生奔忙
鄉野長大的我已經知足
隻是仍書生氣地憂國憂民
少搞高爾夫球場夜總會
多建像地鐵般的利民工程
鑽進地下又爬上高架
一路的風景不斷地變化
看到報紙上說闊人移民潮
嫌故土比外國的亂和貧
我們的勞獲被剝削轉移走
詩人的墨筆還得要鬥爭
一小時不到抵達火車站
轉公交到大學多花一銅板
放學後我便坐巴士返程
可節省一元錢又不需換乘
我真是沒出息地激動呀
乘次單程地鐵也大發詩情
2010-5-30
紀念黃遵憲
檳郎
五十歲那年的特大悲劇
不能說你老了,當時
你的心思是多麽的年輕
稱二十五歲的梁啟超為同年
與晚輩協力於無比輝煌過
如今任人宰割的帝國的複興
而是天朝權貴老了,嚴重
更年期綜合症,竟將民族的
朝陽扼殺在深閉的山坳中
曇花一現又永恒的巨光
是你與同道共同積著薪點亮
別人睜眼看門外世界,你
早已是遍曆四大洲的外交官
你投資創辦的時務報煽旺
一個民族早已被遏製的強力
老大帝國瘦弱的青年皇帝
也詔重臣四處尋你相見
轉眼竟成天朝第一等的罪人
奸猾袁世凱的一個飛跳
觸動了最頑固勢力的神經
康梁倉皇出逃,六君子血濺
菜市口,而你的上海寓所
被重兵包圍,大肆搜查
你的救國夢與以三品京官
出使日本大臣的仕途同夭折
一夜間真的老了,儈子手
放心地隻將你放歸原籍看管
中華民族的生命力綿長
專製勢力為一己的私利而
扼殺它雖不能得逞卻能延緩
最後八年誌士折翼的幽居
巨大悲愴使餘事作詩人的你
又在人境廬裏創造了一個
時代的詩史和詩風而耀亮千秋
你倡民權學西法熱愛華盛頓
卻感慨一事無成惟剩無用詩稿
民族危機與生機的轉捩點
為什麽血濺京門地屢遭摧殘
重演你五十歲那年中的我
如梁啟超一般的年紀由興奮
猛然掉入獄牆圈著的悲傷
黃遵憲,曆史時空相隔算什麽
我們在那年後的體驗多相近
你我的井函都將必定應驗
而今我也隻能涵泳齋中空作詩
2010-05-26
紀念鄭板橋
檳郎
六分半書的獨特字體
竟隻有難得糊塗的條幅
最有名,至今被許多人高掛
誰又能真正理解其中真意
為世俗不容的你也成為傳奇
被多少世故的聰明人誤傳
傍人門戶的教館閑客與
半饑半飽的破落文士家的你
少時生母與繼母相繼去世
不幸培養你的桀驁抗爭
中秀才後卻十六年無仕進
子承父業竟將兒子也餓死
於是闖蕩繁華的都市
養女先教曲栽花算種田
的揚州,何處是你的歸宿
最無用的書畫竟成謀生工具
道情十首真能喚癡除惱嗎
你還是誘歸了仕途的正統
康熙秀才雍正舉人和
乾隆進士,偶得高人助
半百之年總算能進入官場
不過小小的七品芝麻官
學而優則仕於皇家的臭屎坑
隻剩下對上官孤傲,卻把
一腔悲憫灑向苦難民眾
痛斥悍吏的沿村搜刮虐打
與督盜搜髒的濫用私刑
善治於天災中的以工代賑
竟然不報先開官倉挽救饑民
便也將十年的縣官帽斷送
苦出身的你又兩袖清風
而歸,把十全老人的盛世
撕開裂縫,化為竹節的
頑梗和蘭花的民間的幽獨
將亡國頭陀的屈大均的情懷
化為遺民的墨點如淚點多
爭搶天朝烏紗的人如蜂擁
而你以鄭虔三絕紮根於民間
揚州便有以你為首的八個怪人
那份似乎糊塗的倔強與清醒
又有多少人能理解寒門文人的
正史外那份民胞物與的憂憤
2010-5-28
檳郎地獄行
檳郎
太多的我同世人的死
非正常的死,冤屈的死
絞痛著我易湧動的血
嘔出筆管為自己立份遺囑
不要討任何公道,化灰撒江
就近扔進臭水溝裏也行
也能流進母親河匯入大海
遺囑在我的困乏的手中
落到床下,忽然幻化而來
醜陋而溫和的無常鬼
對我說對不起,公事公辦
拖著我如幽靈一般進入地獄
我坦然我大笑這麽快解脫
坐在賜座上仰視閻羅王
肥大的腦袋在生死薄上顫抖
什麽?這裏也經常搞錯
我可不能再這樣糊塗返陽
閻王與牛頭馬麵好一陣嘀咕
回人間還不能向天帝告狀
但可以滿足詩人的一個願望
我最關心非正常的冤屈的死
牛馬怪領著我參觀地獄場
電網圍牆外的一座山莊
那些陽世憤激過我的自焚死
中槍死跳樓死看守所花樣的死
我都一一將名字與人對上號
卻如度假村的遊客悠閑自在
馬麵安慰我,人間哪有地下好
他們在閻羅殿都已平反昭雪
將來還要升入榮耀的天堂
又被領進電網圍牆裏
走在鬼哭狼嚎充斥的走廊
兩邊的許多小受刑室裏
我從窗口看到許多富貴人
曾經在人間奢華淫樂和殘暴
牛頭殷勤地解釋與凡塵不同呀
那裏的成功在這裏作為罪惡
並將打入十八層永不超生
大開我眼界還想再參觀
牛頭馬麵已挾著我回閻羅殿
閻王眯笑說檳郎簽字吧
是不向天帝告冤狀的保證書
不願罷休,提出我的命運
閻王捂住生死簿隻含糊地說
你還能貧賤地活二十多年
默默無聞,但死後爆得詩名
我反唇相譏寫的垃圾自己知道
你少拍我的馬屁,浮名
寫詩為命的我根本不稀罕
遺囑在我的困乏的手中
落到床下,忽然幻化而來
我發現自己仍靠在床上
無常鬼嘀咕著扣獎金離去
我回想到閻王藏好我的簽字後
勸誡再告狀算敲詐地府罪
但我還是對地獄比人間好感
月光如銀泄在我的書桌上
我開始寫正人君子痛恨的文字
2010-05-18
母親河口的哀悼
檳郎
我孤獨地站在母親河口
迎風灑淚,江流悠緩
曾經嘯騰於崇山峻嶺間
現在早已經朽氣沉沉
而就在不遠處的藍色海洋
將你的濁物拋顛成碎片
我的一個學生跳江死了
是被你饕餮還是得到庇護
大學城邊的揚子江
你興奮地向母校揮手作別
感謝指導寫朱湘的畢業論文
我卻傷感東方靜美的命運
我們在江灘上壘起沙堡
浪濤拍岸很快就將它打倒
你說走上社會體驗豐富的生活
就能寫出檳郎老師般的詩稿
我的祝願隨你揚帆遠航
從江城來到母親河口
就是我們短暫的緣分嗎
蘇北老家當初中語文教師
不到一年便憤而離職
你信中的一大堆的牢騷
就在你看多了主流詩壇的詩
歌舞升平要麽小資的唯美
你終於嚼出檳郎的詩意
可卻拋入了更殘酷的陷坑
母親河口的特大都市
如巨大的絞肉機絞碎你
閉路電視上人大代表的胖臉
正在為富家女兒與官二代
主辦豪華奢靡的轟動的婚禮
他們的每一個毛孔都滴著
勞工階級的血淚,包括
你短暫二十四歲生命的獻祭
你的死因被層層覆蓋謊言
我聞訊趕來母親河口
你的遺體已火化,被白發
孤獨的農婦帶回裏下河窪地
來信說被代表女兒的甜美吸引
離開家鄉到他的工廠打工
每天十二小時的超強度機械操作
監工隨時抽下留血棱的皮鞭
已有二十個員工蹊蹺地被跳江
你便串聯起魯迅左派的工會
卻把自己弄成第二十一個
你被新聞跳母親河口了
血汗工廠單方的話可信嗎
二十一個連跳也太弱智
分著杯羹的父母官跟著學舌
專家也捫著良心不臉紅說
相比於人類自殺率仍屬正常
可為什麽有人看到刀棍傷
曾在詩歌課上講我學朱湘的死
我們都會相聚母親的揚子江
2010-05-20
紀念龔自珍
檳郎
一個所謂的盛世的背影
棄你而去,而你的傲然風骨
鏗鏘成大清三百年的沉重回聲
如團扇才人外躍入一匹黑馬
以頭顱撞破文字獄,爆出
國族古典時代的最後的摩羅聲
我走向你,又一過渡時代的氣泡
萬馬齊喑究竟屬於誰的悲哀
金陵臥鍾,在我的市廛
被你楗棰一發徹吼神州山河
穿透近二百年仍震顫我的耳鼓
天公不抖擻,何必自羞癡狂
就把棘手的陶醉人的功名連同
蟲魚之書全都拋丟給稻糧謀之徒
我們隻直麵人生的才命兩相妨
吹簫說劍但開風氣不為師
文章驚名也僅紙上蒼生
心靈的浩茫抱負卻事事乖違
讀佛經千卷而性情不能虛空去
幸尚有翠巾紅裙可商量歸處
攜手空濛湖雨與釣翁溪僮往來
民間的大地沃土任由開拓
一朝別了顧太清,又逢女青蓮
破詩戒便綻放己亥三百華章
生在這樣的濁世怎不孤憤
你我的不平之氣何處可揮灑
禰衡又傷害了誰,奇士最易殺
譏曹操黃祖哪知殺之成天神
一個所謂的盛世成為背影
被你我棄去,而你的有情落紅
化作春泥供我重建天朝的病梅館
與以曲梅夭枝立業者為勁敵
2010-05-23
五月的早晨
檳郎
在照她的鏡子
最是一天之計梳妝時
被蜂群追逐,薔薇花
豔麗的色彩與嬌嫩的唇瓣
不能逃出鏡框外
熹微下的翠綠
臨眸寫生,草枯雪降
的畫麵使他打哆嗦
那是別一種意味
綠與白中間的迅速切換
廣場上老者晨練
不對,青春在變戲法
流逝又不動的背景
枯顏與衰發隨煦風飄舞
碰到樓角的線頭曳回
中年人床上跳起
打開窗子,巨大的空洞
吞沒他,五月的早晨
過去的在現在嘲笑
未來的在現在奮起反擊
2010-5-17
瘋人院的中國美女
檳郎
如願見到了中國美女
女學員摟住她姐姐流淚
避開美女呆滯的眼神
我仰對密布的烏雲歎息
製服和白大褂圍困四周
高牆的電網上抖落著火星
暑假我本科函授輔導
到荒僻的北方小城上課
沒有山的大平原感到新奇
到處的大葉楊使我震撼
女子都像白楊一樣美
最美的是女學員的姐姐
上課點名有個學員曠課
忽然跑過來一個村姑
羞紅著臉打斷我的講授
代妹妹請一天假後便跑走
我驚豔說本地太出美女
學員響應道中國第一佳麗
輔導課最後一天下午
放學後我叫住女學員談心
小學教師的她為缺課抱歉
去北京探望父親遲趕回
說到姐姐她一直很愧疚
比她成績好卻因貧窮輟學
我們邊走邊談到她家
小城邊筒子樓裏的蝸居
村莊被強拆後安置到這裏
父親走後隻有她與姐姐住
中國美女仍然羞紅著臉
垂胸的長發飾憂鬱的媚眼
半個月後我舊地重來
主持學士學位論文答辯
結束後祝賀女學員畢業
向她打聽牽掛的中國美女
她哽咽告訴家裏的不幸
姐姐已被關進了縣瘋人院
為村莊的強拆父親上京
截送回的官員糟蹋了姐姐
父親因騷擾縣衙罪勞教
一年後放出再次去了京城
十天前父親命喪長安街
姐姐被押回囚禁於瘋人院
我如願再見到中國美女
白大褂說官方送來就必收
製服說這些人九成是精神病
看過瘋子後請二位速離去
悲憤我苦難的同胞姐妹
高牆的電網上抖落著火星
2010-05-15
韓國的薔薇花
檳郎
住宅小區的鐵柵院牆上
薔薇花盛開,妻子到窗邊
笑著說,見花如賞美女
又在想哪個舊情人了吧
我的眼前便閃現韓國大田
在又鬆情報大學的青雲樓下
五月的薔薇花籬牆上綻放
韓國女學生與花相映紅
我走出仁川機場大廳
樸老師帶著兩個學生迎接
國內韓國電影看多了吧
第一次見到現實中的美女
用半熟的中文同我交流
從此兩個男女生負責照顧我
美女學生對我更為熱情
教我學會說常用的韓國話
我負責上漢語會話課
講台下一雙熱辣辣的眼睛
使我不敢四顧,低著頭講解
眼簾上晃動嬌美的臉龐
突然她舉手了,李老師
中國話我愛你有幾種表達
我狠狠瞪了她一眼便移開
她跟著我說的聲音又是最高
教室外有自動售貨機
可以買到紙杯盛著熱咖啡
我的講台上便常常有它
上課鈴響她手指對我示意
下課後對她說謝但下不為例
她總是將老師這話給忘記
走道上猝不及防地被她鞠躬
又使她笑我的深度彎腰
她常到我的青雲樓宿舍
與我談她熱愛的偉大的中國
說她喜歡京劇還想去長城
理想的愛情是找個中國男友
問我國內的太太一定很美吧
她的到訪使我孤寂的周末生動
每次送她回去到籬牆邊
薔薇花下常常勸我少抽煙
白色情人節的師生聯歡會
韓國的風氣我學著適應
她過來與我換杯喝交杯酒
又叫我跟著她大喊著我愛你
她緊身裙裝倒在我的身上
我仿其他男老師摟住女學生
回宿舍後打電話隻向妻子解釋
韓式的說愛不限於戀人間
妻子批評我女學生可以說
但你是中國人喲。終於
她跟著回國探親的我到韓國
指明要見那個美女學生
她倆談得歡,互相學外語
女學生又當導遊參觀世博園
結束外教我們最後回國前
在漢城實習的她趕回來送行
小區院牆上薔薇花綻放
妻子到窗邊笑說想舊情人吧
我的眼前便重溫韓國大田
異國女學生對我的純潔人情
我說你提醒起韓國的她了
該早跟哪個中國帥哥結婚啦
她嬌嗔怪你有賊心沒有賊膽呀
我歎道今生逃不出你的掌心
2010-5-13
獄中冤民老趙頭
檳郎
放下剛閱讀的新聞報紙
便焦急今天寫什麽論文呢
副教授的科研量怕完不成了
隨手拿起一本小說紅岩
就寫這部經典重讀吧
研究革命者所遭受的酷刑
腦中忽然閃現老趙頭的形象
不覺回憶起我的獄警時光
時代風雲波及皖中小城
子弟中學任教的我停職反省
終於等到重新安排了工作
到建築大隊當一名獄警
我拿著報到信奔向大隊部
教導員領著我進了中隊工地
此後五年我在獄內看管犯人
認識的第一個犯人便是老趙頭
中隊的領導同事歡迎我
指導員要我熟悉犯人情況
以後的四知道考試派我完成
我拿著四知道手冊工地上亂轉
一個老年犯人在崗亭望風
他看到我過去叫聲李隊長好
我要他告訴我他的四方麵資料
對應著四知道手冊努力背誦
老趙頭犯了故意殺人罪
同村的受害者成了無頭屍
我說吵次嘴怎這樣對待人家
他畢恭畢敬地說我有死罪
判了二十年是政府從寬處理
鄉巴佬和師範生的我困惑
老實犯人與他的罪行難對應
時間長了也明白犯人的複雜性
終於明白不適應新崗位
我追求唯一跳槽路是考研
老趙頭卻改造好進了積委會
妻子早就在判刑時離了婚
唯一的兒子隻來看過他一次
他傷心竟然連爸爸都不喊一聲
他減過一次刑又要再次減刑
我編減刑材料時發生變動
在我接到考研錄取書不久
檢察院來人找老趙頭談話
幹警傳開他是完全被冤枉的
所謂被殺人十年後做生意歸來
我利用周末監房值班時間
找他進行了一次詳細的談話
在我反複勸導下終於說出實情
他在刑警隊遭受了屈打成招
被害人與他吵過嘴後失蹤
不久村邊發現無頭的男屍
公安局把他抓去作為嫌疑人
他一開始隻說實話並無行凶
警察便毒打他非要他坦白招認
拷板凳上三十多天不讓睡覺
開水兌上啥藥喝下便昏沉
刑警陰笑著在他頭上點放炮竹
老趙頭也是條中華硬漢子
花樣翻新的多少酷刑都能硬挺
但為首的一個三十多歲的刑警
的話使他一下子被徹底繳械
那個頭頂國徽的製服嚴厲教訓他
政法委通過的決定必然要實行
開個小車載著你中途推下
便可以襲警逃跑給一槍擊斃
我怎麽分析紅岩中的受刑
已有的科研成果證明多虛構
而老趙頭受的酷刑絕對是真的
他不是革命者公安也不是反動派
人民政府對人民豈能草菅人命
老趙頭冤牢十年無罪釋放算幸運
副教授的科研量怕完不成了
我的同胞的命運使我無法平靜
2010-05-13
山村衛生室
檳郎
母親在生產隊出工
父親帶我到衛生室上班
他忙著為病人打針發藥
我在大隊部院子找小朋友玩
代銷店的阿姨對我招招手
叫我去衛生室的錢櫃拿錢
換到她手中的水果糖吃
又幸災樂禍地看我挨批評
我讀著小學語文課本
赤腳醫生好阿姨的一課
插圖上的人背著藥箱
與父親的一模一樣
在衛生室和我家的牆上都有
晚下班回家的父親笑了
告訴我阿姨叫田春苗
為貧下中農服務的好榜樣
山村衛生室是我兒時
的樂園,它的白天在大隊部
晚上便換到我家的堂屋
還被父親背著藥箱到處轉
我記得最多的是深夜的警醒
父親在堂屋裏給病人治病
總是母親在出診的父親
走後或回來時關開門
後來大隊改稱為行政村
衛生室的招牌便移到家門邊
白天黑夜都有病人來訪
我常把田裏幹活的父親叫
母親也能在父親出診時發藥
父親一輩子醫好了無數人
自己卻因勞苦而死於癌症
山村衛生室已由我弟弟繼承
2010-5-11
喜兒愛春哥
檳郎
這片貧瘠動亂的國土
世世代代居住著我的同胞
他們總是分割成兩大等級
少數掌握絕對官權的闊人
廣大被壓迫的勞動人民
種族在撕裂的疼痛中繁衍
祖國在世界強國之林中蹣跚
在我思念的遙遠故鄉
喜兒和大春是一對戀人
山村兩個鄰居的一對兒女
如野蒿子一般地在鄉野成長
他們一道放鵝放牛打秧草
一起上學又因貧窮先後輟學
愛情隨著共同的歲月發酵
楊白勞王大媽心中結了親家
我的種族延續了五千年
國土經曆了多少滄桑巨變
不變的是被壓迫下層人的苦難
楊喜兒與王大春快要結婚了
哪知道災禍眨眼降臨門前
村上大戶黃世仁看上了喜兒
蛇蠍般的歹心裏打起了鬼算盤
他弄到縣衙辦養殖場的公文
將楊家的活命田全部圈占
泥腿子豈甘心失去土地
楊白勞守著青苗遍插紅旗
半夜來了歹徒把他打成重傷
接著鄉衙帶著挖掘機平整場地
穆仁智威脅說要抓喜兒坐牢
躺在醫院的楊白勞按了手印
之後氣絕身亡沒留下遺言
父親的喪事接著女兒的醜事
喜兒被黃世仁半夜入室糟奸
曠地的巴根草根連著根
春哥和他的喜妹心連著心
楊家的禍不單行激怒了男兒
拎著菜刀衝進了大戶家的大門
管家穆仁智救主掉了一隻手
凶手以故意傷害罪判了五年刑
大春一年後越獄失了蹤影
喜兒寧死不願做黃家的二奶
被抓進瘋人院裏灌藥又打針
在懷孕流產後真的發了瘋
五千年中國治與亂循環
物極必反但等級結構沒有變
多少年後王大春錦衣還鄉
帶著衛兵衝進去搗毀了瘋人院
瘋了的喜兒白發亂披了一身
在情人的懷裏被深情呼喚
楊喜兒奇跡般地恢複健全
在黃世仁押刑場的槍決聲中
王縣長與喜兒衙門裏大擺婚宴
2010-5-11
養蠶女郎
檳郎
我看著你喂桑葉
你看著它們的大嚼而微笑
你將一條大白蠶捧在手上
像端詳珍奇的寶貝
你的雙手修長而白皙
你的秀發披搭在肩背
親愛的,我心中充滿歡喜
我多想成為你的大白蠶
鄰居給了你一些蠶子
你的生活便多了一樁心事
當蠶變成了可愛的寶寶
你到處尋覓蠶的食物
你逐漸熟悉了小區周圍的桑樹
像熟悉你自己手上的紋路
當蠶吐絲結繭,化蛾吐籽
欣賞著各色的卵形的蠶絲
你陶醉於收獲的甜蜜
隻為了好玩,你成了養蠶女郎
每年四五月格外忙碌而歡喜
你拿下我手中的書
溫柔地盯著我
親愛的,你愛我嗎
還記得當初追求時的諾言嗎
快樂著你的快樂呀
我便明白了,養蠶的季節
我有最好的愛的表示
便與她去大學城邊的方山
與她一道漫山遍野采摘桑葉
書呆子的報酬便是與美女
一道漫步山野,在同一棵樹上
采摘桑葉,也呢喃私語
沐浴在綠海的明媚的春光裏
女郎養蠶的日子
也是我幸福的日子
與愛人采桑葉,散步山林
愛的春情蕩漾在新鄉的土地
中年的我憤激於時政而過於蒼老
而你仍如當初的純真和美麗
你有許多愛好,無功利的勞作
便成了我撫慰傷痕的棲息地
這也是愛情永葆新鮮的秘密嗎
親愛的,我心中充滿歡喜
我也是你珍愛的大白蠶
2010-5-5
紀念青年節
檳郎
伸出沾粉筆灰的中年的手
擁抱你,中國青年的節日
校園中的老師心已蒼老
而進出教室的你們永遠年輕
陪著享用的這個假期裏
我的思緒如翻卷不息的雲
我把五四反複寫在紙上
便重溫1919年的青春騷動
人文學院所在元培樓的樓主
暖孵出現代中國的大學生
弱國在列強的分贓中遭辱
知識青年擔當了救國的重任
曾是一座激情噴發的火山
如岩漿般塑造出一代才俊
然而幾千年專製的吊詭
在既得利益的老年變得反動
一方麵篡改反專製的本義
一方麵拚命維護地殼穩定
於是五四的慶典年年舉行
而其精神禁錮於曆史的煙塵
但向現代化轉型的艱難
難以遏製原問題的本能複興
五四的火山噴發期受阻了
終究在其前後不遠釀成地震
他們總是說五四就是愛國
但關鍵是她要真正屬於人民
反帝反封建並沒有完全勝利
絕對官權仍未束縛於囚籠
愛國曾被闊人罵為洪水猛獸
也可被誣為打砸搶燒的暴行
伸出沾粉筆灰的中年的手
擁抱你,中國青年的節日
校園中的老師心已蒼老
而進出教室的你們永遠年輕
就不信紀念的火山是死的
中國的未來仍在覺醒的青春
2010-5-4
校園帥哥的愛情
檳郎
終於聽到兼課的放學鈴
我準備應邀去看富豪相親
有個男同學跟進教休室
是熟悉的班幹部非常英俊
我問有什麽問題想交流
他說為了情感方麵而煩悶
在帥哥急迫的敘述之中
我想到富豪在大學城征婚
海報與宣傳車的喇叭聲
層層覆蓋校園,學生會
與教師工會都反對無能
男生的群體性抗議被叫停
我插話說富豪既趕不成
女友卻是自己報名應征
這隻能說她並不足夠愛你
又何苦執著單向性的愛情
帥哥搶著辯解老師誤解了
她肯定有難對我言的苦衷
他們相愛在校園已兩年
直到女友的家遭到拆遷
不合法的野蠻遭到了抵抗
她的父親被抓進瘋人院
母親在鏟車下喝了農藥
美女從此對他一切都改變
我想到富豪有拆遷公司
看了一下時間說快跟我走
飛快跑到大學城商貿廣場
正趕上突發事件的關頭
聽應征美女行刺的議論
我們擠過層層的各色人流
我們找到邀我來的朋友
幫忙招親的老師告訴緣由
女學生與富豪見麵相親
她忽然握水果刀對他行凶
驚慌的保安還算反應快
富豪受了重傷但性命無礙
朋友帶我們順利進賓館
男女學生隔著鐵柵門見麵
他們互相抓著手傾訴著
直到公安和警車趕來辦案
帥哥大喊你死我也不活
為什麽不先告訴你的謀算
警車押著美女刺客走遠
我送帥哥學生回到校園
我盡力安慰他事情還有救
富豪沒死她就無性命之憂
真愛情要能經得起磨難
他便發誓等到她獲得自由
2010-5-3
富豪相親會上的花魁
檳郎
大學城的商貿廣場鑼鼓喧天
人山人海如潮洶湧彩旗招展
盛大的富豪相親會如火如荼
宣傳車暢通無阻地衝進各校園
把鑽石王老五們的奢糜婚床
隆重而熱烈地向校園美女招攬
大學的保衛處火速地告急
一群群校園帥哥圍攻校衛隊
校長命令對阻車男生嚴懲不貸
招生就業處長早就嘻笑顏開
各校都在舉行應征的專家培訓
暗地較量提高就業率的機會
第一關最科學的處女膜體檢
第二關形體並三圍的精確數據
第三關學校證明過的交友經曆
第四關家族遺傳與文化的狀況
第五關家政學十個專門的考試
第六關特殊魅力的才藝表演
五萬個女學生幸運通過初賽
再供五十個王老五二次選篩
三十萬名男學生本月夜夜無眠
終於出現單身漢暗殺團的傳單
特警城管醫護聯合進駐校舍
分別予以逮捕醫治和送火葬場
一個月的風雲變幻多少悲喜
終於決出二百個最後的名次
各大學的校園漸漸恢複了平靜
商貿廣場又如往日的死氣沉沉
佳麗都配給了汽車司機與保鏢
提前就業被富豪婚娶或雇傭
最後補敘此次盛會的大奇聞
過關斬將的頭名佳麗突然退隱
都說前男友命喪索馬裏海盜
卻被美國兵所救及時回國搶婚
婚後次日便被國保約去喝茶
又被網上熱捧為摘花魁的農民工
2010-5-2
紀念勞動節
檳郎
韓國外教時逢到今天
我從未放過假,我慶幸
這個國際節日在我的祖國
受到重視,倍使我思念
而今已經回到鄉邦多年了
我卻越來越迷惘而深思
工人階級在資本奴役下
苦難與抗爭得到知識分子
的同情和支持,便有了
浩大的勞動者解放運動
資本化身的階級及其政權
不得不讓步避免社會瓦解
上上個世紀芝加哥工人
五一爆發了勞工權利運動
已去世的偉大民權學者
馬克思的戰友恩格斯聲援
並在第二國際會議上通過
這一天作為勞動者的節日
此後的每一年的這一天
工人運動不斷推向高潮
勞動者走上街頭散步維權
政製及資本家步步後退
勞資在雇傭和選舉上和解
逐漸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
勞工運動中興起的政黨
暴力或者和平地獲得政權
便也把五一法定為假日
用來作休息和成果慶賀
九十年代以來全球右轉
第三世界國情發生大轉變
而今我們的五一仍放假
勞工維權的意義早被刪除
休假的闊人玩弄著小三
她們的勞動父母豬狗不如
信訪製度早被零率釘死
上街散步被當作維穩大敵
今天紀念我們自己五一
全世界勞苦民眾大團結
不放假的國度要爭取法定
已法定的要恢複維權本義
國際歌唱到靠我們自己
深思這國際節日該做什麽
2010-05-01
黨校美女
檳郎
蓬頭垢麵遮不住的
村姑模樣的青春美少女
柔和的眼神透過鐵柵欄的
窗口,如草原上一汪海子
我的憤激淨化如柳絮
軟軟地飄蕩在春日暖陽裏
在聖潔的目光下沐浴
思緒翻過電網的圍牆
我的人文關懷鑽進鐵窗
美麗的少女轉身環顧四周
空蕩蕩的教室沒有桌椅
牆上招貼著馬恩列斯的像
他們火熱的目光使她無措
俯身卷疊地鋪上的破舊被單
母親讓在一旁咳嗽不止
門當啷地隨著鎖打開
一個佝僂的老頭輕輕走進
看了一眼黑板雜亂的粉筆字
在站台上小心地放下碗筷
被美少女的感激送走
她將鹹菜夾滿掰開的饅頭
微笑地回敬母親的歉意
美少女順手拿起粉筆
黑板泄露了她的童年的夢
長大後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
可是父親自燃了全身汽油
家被鏟車的隊伍糟蹋成廢墟
她擦去誰寫的和諧社會的字樣
塗成一個立體的大十字架
耶穌基督悲憫地與她相對
門再次被當啷地打開
兩個製服惡狠狠地撲過來
為首的一個吼叫你們必須簽
保證,否則這裏也住不上
進了瘋人院後再放出來的話
就會聰明得什麽冤情都忘
她在耶穌的十字架下接過筆
母親瘋狂地搶過紙撕碎
美少女溫情地看著母親
猛然將來人和陽光關到門外
然後伏在她的肩上啜泣著
哽咽的聲音說死也要去北京
直到好流淚的總理給個公平
隻是虧了你這孩子那麽傻
大學也不上地陪著我被截押
她的淚水被女兒的手拭擦
思緒翻過電網的圍牆
我的人文關懷鑽進鐵窗
蓬頭垢麵遮不住的
村姑模樣的青春美少女
哪知對麵樓的官員培訓什麽
我毅然走向你,公主小妹
我們的天國終就會降臨人間
2010-04-27
我的公主小妹
檳郎
一條小魚跳進浪花
這是怎樣的歸宿
我願你慈愛的母親河水
供她洄遊到裕溪河口
那條支脈連通著故鄉巢湖
而今撕裂感隻屬於我
將一本聖經拋江做薄奠
我的公主小妹,江城
也將是我魂歸故裏的起點
公主小妹,你的死
一個賣淫女殺人後的投水
上了報紙,被多少人嚼蛆
在檳哥心中的絕對聖潔
會在主耶穌基督懷裏得安慰
清純女學生與放浪風塵女
在這個世界雖隻見過兩次麵
也夠了,而彼岸永恒
神學院的讀經班
你的座位仍被大家保留著
我的手撫摸你的坐凳
門便被輕輕地叩響推開
清純的少女害羞地
道歉來遲了,坐到我身邊
牧師介紹聖誕篝火會上的相約
而身邊的我便是你老鄉
你側身的羞怯的笑便充滿了
聖經的每一頁,我靈修時
聖處女瑪利亞與你疊影
如果那一晚沒有盡頭
多好!電視播放著
台灣青春偶像劇公主小妹
夫子廟泮池的茶亭聊天
你突然說你喜歡張韶涵
我脫口而出資產階級意識形態
便抱歉後讚歎你們倆真像
回敬你親切的檳哥之稱
我也呼你公主小妹了
讀經班後我主動搭訕
原來分隔在巢湖的兩邊
我說我們同時看對方不到
湖裏兩頭遊的魚兒很奇怪喲
你說喜歡我寫故鄉的詩歌
並也接受夫子廟的邀請
好奇地問大學教授也信教嗎
我解釋為寫詩而體驗生活
打工也參加自考的的你
我如今更能理解少女的祈禱
相思到下一個周末晚
你卻沒有來讀經,我接著缺席
寒假回來赴同城網友的宴請
我們竟在那樣情形下見麵
也是最後一次。拘謹地
走進紅男綠女的包廂
主人介紹說魯迅左派的傳人
近年專寫殷夫體的詩歌
盛裝男豔妝女諷笑聲一片
詩害了我,使憎惡蒙上好奇
竟也破天荒地喝起花酒
當你看到我走進包廂
你應該詫異並鄙視我吧
網友為紳士淑女費神搭配
我才發現主動走到身邊坐下
暗握我手的你穿著暴露
濃妝豔抹,另一種美
主人拍手大笑道你倆很般配
我被動地應付著觥籌交錯
似熟視無睹地將另一種生活
收進我的詩歌題材庫
而你也虛假地浪笑忽而沉默
後來我倆被推入小臥間
主人和旗袍服務員關門離去
你的放浪挑逗是盡職還是試探
在我對公主小妹的呼喚聲中
回歸清純但憂鬱的鄉親
誰能料到從此你的音訊全無
直到一個巢湖的拆遷官員
來江城買春被殺,美豔女凶
在幹警圍堵中跳長江大橋溺死
的快報新聞喚起一切回憶
一條小魚跳進浪花
這應該是怎樣的人生歸宿
賓館那夜我們隻是談心
我更了解了你,高一輟學
房地被有司打白條地強征強拆
趕進筒子樓的貧病雙親盼你寄錢
自考女學生的所謂打工
主耶穌基督悲憫受淩辱者的聖潔
我的公主小妹,願母親河水
使你魂歸我們共同的故裏
2010-04-28
如夢的草原
檳郎
隻有在夢中多次見過
如此遼闊的精美地毯
從我的腳下漫無邊際地舒展
雲中的雪峰在四周環繞
此時,我就是焦點
慢慢地跪拜大自然的神奇
微風拂動翠綠的大地
幸福的格桑花包卷著我
真想永遠五體貼地而吮吸
我的第一次便永恒親近的草原
遠處的精致的帳房多餘了
化為羊遊蕩在穹廬下的仙境
遠處跨馬飛來的少女
藏服彩條裙裹著高原的精靈
南京的教室裏常穿漢家裝
而今將天地濃縮如一汪海子
拘謹的老師再次被震撼
如此與草原相得益彰的族裔
莫笑我從馬上摔下來
厚厚的草茵有足夠的彈性
我能以師道尊嚴嗔怒嗎
更希望少女再打過來一鞭
而今師生地位應該顛倒過來
我終於學會了騎馬的習題
駿馬引我奔向潔白的羊群
身旁的歌聲如蒼鷹盤旋
王洛賓將是羊中哪一隻
好客的卓瑪早已被他讚頌
莫責怪老師時事課上的憤激
從此我的心能超凡與出塵
隻有在夢中多次見過
如此遼闊的的美麗草原
彩條裙的女郎如格桑花開放
今天我不想做遠來的客人
隻願為牧女鞭下的羔羊
沐浴在聖潔的光裏不返紅塵
2010-4-25
父母的愛情
檳郎
在圩村的食堂
年青的父親有了沉甸甸的心事
社教隊雇來燒火的黃毛丫頭
兩條大辮子纏在了他的脖子
他好想這不是在夢裏
我的母親往灶洞添著草捆
她偷看到掛著鋼筆的食堂長
盯著她的眼光比灶火還烘烤人
在祖居的山村
中年的母親的夜夢裏響著敲門聲
披衣而起將父親接進又送出
她有點嫉妒那個醫箱了
總是隨時伴著赤腳醫生出診
當他走出病人感激的陽光
便卷起褲管到自家田裏插秧
笑著看她給田埂上搖籃裏的我喂奶
村後的大青山
父親拄著痛苦和癌症查看風水
隨著他滿意地劃了一個圈子
母親的骨灰盒上壘起一個土堆
一年後他躺在母親的身邊
一個擴大的墳塋將他們緊緊包裹
兩個墳頭並排私語著
俯瞰東方山坡下的村莊和田野
外省南京的客居
我的懷念如故鄉滔滔的巢湖水
我突然想談談父母的愛情
才發覺我對他們了解得那麽少
背對著父母的關愛闖蕩世界
回過頭來才發現他們已與青山一體
他們的平凡一生消泯於煙塵
我匆匆打撈出三個片段存進我的詩
2010-4-22
監獄工地執勤
檳郎
指針在腕表蠕蠕爬行
青春流逝在工地的崗亭
太陽的光芒掛得那麽高遠
逐日誇父遮過一片涼蔭
再次叮囑身邊阿龍看緊了
埋頭苦讀小巧的單詞本
助手忽然拽了下衣襟
我站起來觀察突然的敵情
指導員剛剛從屋角轉來
小書本迅疾地鑽入褲袋中
摸出香煙迎上去遞出打火
阿龍接過茶杯傾倒水瓶
阿龍啊,減過兩次刑
再過半年可回家見鄉親
犯人自覺地退出到遠處
謝吳指導員和李隊長關心
領導又批評我警容不整
不適應的風紀扣總是解鬆
值哨犯人看守著警戒線
我與上司抽著煙說山海經
他關注今年考研能成功嗎
我說如失敗明年還要拚
他目送我去樓裏上廁所
喊阿龍進去匯報獄中輿情
我走著突然來了詩興
小便當大便解掏出筆本
一氣嗬成即興的詩歌
出來巡視犯人的建築勞動
要過抹刀學著粉刷磚壁
請教什麽叫女兒牆或牆裙
一間屋裏有犯人在接見
我誇獎改造積極已報減刑
白發的老農見我便鞠躬
隔壁鎮長當著秘書罵兒子
兒媳已勾搭上縣長的外孫
對我發出鎮溫泉度假的邀請
我繞到工地的總辦公室
賈隊長正在揮舞電警棍
陳中隊長將一個壯漢捆綁
邊斥責竟敢打其他犯人
我隻好幫腔教訓了幾句
挨電擊者咬著牙地上亂滾
我回到歸我負責的崗亭
指導員已離去隻剩阿龍
他說你油漆工女友剛才來找
我隻問他的皖北小偷出身
在他的地盤失竊可完璧歸趙
八三年嚴打竟也抓了線人
指針在腕表蠕蠕爬行
青春流逝在工地的執勤
終於挨到中午的下班時間
趙內勤幹事趕過來送信
我終於接到外省錄取通知書
太陽的光芒猛然離得很近
2010-4-21
夢回樓蘭
檳郎
帶著白天授課的疲倦
我躺在床上翻看著閑書
月光如水泄在我的涵泳齋
書上的圖畫在眼前模糊
忽然一個波斯少女翻進窗台
她責怪怎麽這時候還睡覺
拖著我跑到熱鬧的大街
太陽在西天耀亮大街
到處在議論天朝的移民
我忽然想起昨天看的布告
官衙的搬運大車轆轆地駛過
盔甲的士兵幫著民眾搬遷
我身邊正是夢中情人啊
忽然牽著我的手慌忙跑開
回頭看到她父兄追過來
尼雅帶我鑽進地下室
在臨街窗戶邊屏氣喘息
便看到她父兄沮喪地回轉
波斯女孩發出咯咯大笑
又嬌嗔地說我陪你不走了
就讓樓蘭成為我們的婚房吧
我卻拘謹地退開距離
何必陪詩人在水枯的荒原
紗巾罩我倆在聖潔的光裏
我在處女的嬌喘裏發暈
你這個南人發什麽呆
莫非嫌棄我這外族的女人
你看我的眼神一直躲閃
姑娘的心事怎好自己挑明
夢想猝不及防中成為了現實
我猛地陶醉於愛情的瓊漿
我們在愛的酣睡中蘇醒
已是又一個燦爛的早晨
樓蘭已經成為一片廢棄的城
尼雅預先收藏了許多食物
你的任務就是寫詩歌和朗誦
妾為你提供水、餅和愛情
為你頌詩!大漠不也很美嗎
我的尼雅是瀚海愛的精靈
我是孤獨的流浪詩人
父母已安息在遙遠的巢湖
我的人生歸宿在哪裏
趟過冰冷的淮河和黃河
是的,大漢人隻對我嘲笑
樓蘭的邊民卻喜歡我的詩歌
可是居民全都要遷走了
我仍願意被黃沙埋進綠洲
我的詩歌將埋進黃沙
我是樓蘭最後一個孤魂
隻因我暗戀上客棧的女兒
我的新詩全是對她傾訴
我卻自卑得對她說不出話
她的父兄對南人有成見
除了詩一無所有的流浪漢
終與美女相愛在遷後的死城
堅守我們的詩歌和愛情
月光如水泄進涵泳齋
我躺在床上翻看著閑書
妻子走進房說怎不寫詩呢
她的目光落在我手上的畫冊
報道樓蘭古國廢墟的最新發掘
一對漢族與波斯的青年男女
仍然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他們身邊散亂著許多詩稿
2010-4-20
地震中的愛情
檳郎
芝妹拉著我的手
我們跑向樓梯
檳哥你來得正是時候
將目擊什麽叫圈地運動
我卻急不可耐地止了步
將她緊緊地摟住
我們的嘴唇貼在了一起
想你恨不得就這麽死
她拖著我繼續登樓
就在那一瞬間
老天爺發怒了
村中最高樓的頂台
我們看到了武裝的特警
扯掉了誓死的橫幅
大鏟車壓扁了陳列的棺材
拆遷隊伍衝進村巷
逢人便打,雞飛狗跳
刹那間地動山搖
芝妹恍然大叫地震
我拖著她便往樓下跑
一個警服和一個便衣
衝進了我們的樓房
我們在狹窄的梯道上相撞
警棍惡狠狠地砸了過來
我用筆記本電腦包擋開
一腳揣翻了便衣
抱著芝妹躍向牆拐
警服的衝鋒槍對我瞄準
房子轟然倒塌下來
意識從空白中蘇醒
發現芝妹蜷縮在我身下
我感到右臂重壓下的疼痛
芝妹扒開碎混凝土塊
還好隻是紅腫沒有出血
樓梯下的牆拐庇護了我們
我笑了,抱著她熱吻
你在網上喊我來見證奇跡
到底看拆遷還是遭遇地震啊
忽然傳來了呻吟聲
微弱的光亮下的樓梯
被幾塊預製板壓得傾斜
我移過去看到了兩個腦袋
便衣的頭被砸出腦漿
手裏還抓住打我們的警棍
警服的兩條腿被壓得不能動
我抽出他的折疊式衝鋒槍
把便衣的警棍交給芝妹
警服苦笑著對我們說
地震幫我們強行拆遷了
我反駁這是老天在懲罰你們
三個活人等待救援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芝妹哭著說我們會死的
警服說沒想到在這裏犧牲
我咬咬牙說呸,助紂為虐
我為你這樣的軍人羞恥
他的腿在流血壞死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他說他也是農家子弟當兵
何嚐不同情家園被搶的人民
隻想混到退伍回鄉謀職
他要我記下他父母家的地址
祝福我們愛情無比甜蜜
我現在南京回顧外省
我和芝妹被困在她家七天
警服在我們眼前慢慢死去
電腦包裏的麵包和水也用完
我們談情說愛也談到死
在昏厥中仍擁抱親吻
被救援人員興奮地廣泛傳播
記者拍到照片上了報紙
今天芝妹在網上問候我說
村莊已經成了繁忙的工地
她準備去北京長安街
2010-4-19
玉樹紮西德勒
檳郎
多災的國土
多難的人民
現在我的悲傷無法形容
玉樹紮西德勒
結古鎮紮西德勒
中國我們要堅強
汶川之後
又一個地震重災區
巨大的傷亡
玉樹大地在流血
而我隻能流淚地祝願
玉樹紮西德勒
願死者能得安息
傷者得到有效的療治
最重要的,廢墟裏
仍鮮活的生命必被援救
八方伸出援手
苦難更多人來分擔
似乎不應該埋怨
那盲目的自然災害
但人類的作為天在看
為什麽某某局總是報平安
預測天災的網友被追捕
而相關衙門的辟謠
被民眾當作地震的前兆
又是官邸堅如磐石
而學校最易倒塌
祖國的花朵大量夭折
我可不敢再不知趣
譚作人何故身陷囹圄
老媽蹄花的視頻已觀覽
人民被神奇地執法
便有花樣翻新的非常傷死
多災的國土
猝死暨精神病的專政
多難的我的人民
而在那遙遠的地方
曾有美麗的牧羊姑娘
王洛賓的卓瑪和我的夢
汶川之後
又一個地震重災區
我傾瀉我流淚的祝願
玉樹紮西德勒
結古鎮紮西德勒
中國我們要堅強
2010-4-18
懷念阿嬌之死
檳郎
中年人的兒時的記憶庫
比大海還要複雜豐富
舅母紅著眼睛悲歎著
天真爛漫的小女孩阿嬌
牽著我的手漫步圩堤
解開她的紮頭的紅頭巾
兩條長辮子落在我的手心
舅舅歎息妹妹去得早
我想到母親帶我拜年
假使母親複活也不識娘家了
我兒時的圩村已經消失
連同那水圩和小女孩
中年的我回鄉給父母上墳
在新城邊緣的筒子樓裏
探訪了年邁的舅舅舅母
舅母紅著眼睛悲歎著
她竟然以殺人罪被槍決
山村的小男孩我的盼望
一年一度的圩村拜年
那個長辮子的女孩的約定
我到舅舅家剛吃鹵雞蛋
鄰家的阿嬌便站在門外
我走進筒子樓深處
阿嬌的母親孤獨一人
她終於想起了我的童年
糖果均分給我與她獨生女
帶我們菜地上挖蘿卜
她老伴在截訪後失了蹤
村幹部說關進了瘋人院
老人抱怨阿嬌為啥那樣傻
我獨自去了西山公墓
找到了阿嬌的簡陋的墳
冥幣在她的碑前飄飛
她還認識兒時的玩伴嗎
當她懷著決死的心去複仇
她並沒有想到我在異鄉
已成長為人文知識分子
正在用筆為被壓迫者呐喊
我隻能用廉價的紙錢安慰
我兒時的圩區已經大變
到處是工地和廢棄的村莊
市政府勾結村幹部刮占地皮
接著是野蠻的強行拆遷
這片廢墟應該是阿嬌的家
我與她兒時共同的樂園
被推土機消防車和隊伍包圍
她父親向窗外擺動錘刀旗
臭水溝該是水圩的殘留
我和阿嬌在這裏堆著雪人
她說輟學於小學畢業前
不能與我升進共同的鄉中學
這成了我對她最後的記憶
誰料故地仍在芳魂已逝
我後來去外省讀研與謀生
而她在鄉村的混沌中長大
又到南方血汗工廠打工
我坐在回南京的汽車上
別了南方夫女的阿嬌趕回
錘刀旗已隨房屋化為廢墟
父親以反抗政府罪名被抓走
她找到新城裏的風塵女友
在賓館床上刺死了拆遷隊長
我看到車窗外阿嬌與我漫步圩堤
兩條長辮子落在我的手心
2010-4-17
卡廷森林的鳥
檳郎
一陣陣沉悶的槍聲
驚飛卡廷森林的鳥
與遠方的屠宰場有何分別
隻是這次宰殺的是同類
同類中也分異類吧
推土機推平了一個個土坑
血腥氣久散不盡
鳥的瞳仁從此充血
充血的眼睛再次充血
挖掘機挖出一個個土坑
德國人教育波蘭人
你們的族敵在東方
驚飛卡廷森林的鳥
俯視地上的人類納悶
低等動物才同類相食呀
驚飛卡廷森林的鳥
眼睛第三次充血
挖掘機挖出一個個土坑
蘇聯人教育波蘭人
凶手是已經滅亡的法西斯
與遠方的屠宰場不同
那邊沒有反複的刨挖
這裏謊言的草掩蓋了真實
事實後緊跟著謊言
而不是鳥眼中的真相
人在這點上比鳥高等吧
波蘭,上帝的棄兒
那些年被兩個外國瓜分
子民被不同的趣味虐殺
同胞分成異類助紂為虐
謊言沒有隨複國而來
目睹真相的鳥已經老死
東方古國沉悶的槍聲
也驚飛我謀生城市的鳥
1937年12月的真相
先有侵占的屠殺者來掩蓋
後由部分同胞追捕叫真的國人
誰相信真相就是叛國罪
南京的鳥比卡庭的幸運嗎
眼睛的充血生前便消祛
卻承受凶手後代至今的雜音
2010-4-15
我的風花雪月
檳郎
風中簌簌發抖的小草
我的軀幹隨風搖擺
春風使它瘦弱地生長
秋風霜打它枯黃
仿佛一切都在虛無中
生命如遊絲一樣迷茫
花朵在荒原上綻放
灰塵積澱在花瓣
我艱難地在石壁攀爬
嫩尖被蠻力的手折斷
空穀中芬芳的夢想
撞斷在石壁的寒荒
雪花飛舞的原野
孤影在泥濘中彷徨
一身如白色的粉團
被萬千飛舞的蜂群咬撞
滑跌在醜陋的土坎
伸舌吐納著命運的清涼
月兒在林梢穿行
落在我煩亂的心窩上
我想緊緊地抱著她睡去
睡在桂花下女郎懷裏
去了另一個世界的媽媽
請催眠我中年的滄桑
你這不入流的詩人
寫滿一生垃圾的詩章
抒不出風花雪月的優美
隻有憤激荒寒的創傷
何嚐不想棄筆醉生夢死
誰操控我的心血滴淌
2010-04-10
我的風花雪月
檳郎
風中簌簌發抖的小草
我的軀幹隨風搖擺
春風使它瘦弱地生長
秋風霜打它枯黃
仿佛一切都在虛無中
生命如遊絲一樣迷茫
花朵在荒原上綻放
灰塵積澱在花瓣
我艱難地在石壁攀爬
嫩尖被蠻力的手折斷
空穀中芬芳的夢想
撞斷在石壁的寒荒
雪花飛舞的原野
孤影在泥濘中彷徨
一身如白色的粉團
被萬千飛舞的蜂群咬撞
滑跌在醜陋的土坎
伸舌吐納著命運的清涼
月兒在林梢穿行
落在我煩亂的心窩上
我想緊緊地抱著她睡去
睡在桂花下女郎懷裏
去了另一個世界的媽媽
請催眠我中年的滄桑
你這不入流的詩人
寫滿一生垃圾的詩章
抒不出風花雪月的優美
隻有憤激荒寒的創傷
何嚐不想棄筆醉生夢死
誰操控我的心血滴淌
2010-04-10
質疑黑寡婦
檳郎
黑寡婦,活生生的人
饕餮的死神
貧賤的生不為人知曉
死亡伴隨著轟動
我質疑死對生的彌漫威脅
人類對自己的戰爭
幽靈無所不在
人類自己的陰影
當強權蠻拆最後的家園
誰決絕地引爆人體汽油彈
當希望在絕望中被嘲笑
手術刀也行凶
凶手與背後凶手
自殺和殺人都在搏命
現場有不幸者
但絕對沒有天使
除了耶穌誰能夠無罪
女兒被強暴的母親跪求
被強拖時的毒誓
隻有一次
任何人的生命
任何人的死亡都值悲憫
偷吃智慧果為代價
誰不是上帝遺棄的原罪
出了伊甸園之後的子孫眾多
人對人像狼一樣撕咬
善惡卻並不由贏家定名分
當今地球
黑寡婦的分布
主要是亞洲的人種
其他地區民族間的裂傷
天朝的官民的矛盾
不要一味旁觀
境外的黑寡婦,幽靈
早已在我們身近
黑寡婦的幽靈
能否避免
強者與弱者的戰爭
很難有殘酷遊戲的標準
石頭與坦克較量
92歲的老人與武裝特警
黑寡婦,一個象征
活生生的死神
不公正與壓迫的土壤
人類相撕咬的報應
我質疑死對生的彌漫威脅
人類對自己的戰爭
2010-4-7
自焚紀念碑
檳郎
我要建一座紀念碑
中國人民自焚紀念碑
它不但建立在我的詩裏
還要建立在種族的基地上
它將是這個國度的地標建築
正如自由女神之如美國
這座紀念碑由我提議
由中國的文藝家集體設想
他們沒有一個參加作協文聯
與鐵凝的大五毛黨同流
他們不如喉舌們享受高官厚祿
由人民血汗喂養的白眼狼
他們從事切實又低賤的工作
業餘在網絡勤苦地耕耘
隻是為把人民的苦難擔當
這座紀念碑要無比輝煌
超過那些鳥蛋和鳥巢
那些水立方和大褲衩
那些東方明珠和中華世紀壇
這座紀念碑存放的公園
比上海世博園還要大
當這座紀念碑落成以後
全國人民放假七天自由狂歡
中國人民自焚紀念碑
它上麵刻滿了同胞的名字
每個名字都是一個人體彈
點綴著一個盛世的和諧
他們有優秀的中年女企業家
有92歲的打江山的退役老兵
和68歲的不識字的兒子
還有許多人都是驚心的傳奇
這個名單的火球還會加增
我要建一座紀念碑
中國人民自焚紀念碑
它不但建立在我的詩裏
還要建立在種族的基地上
全世界的正義同胞共同來建
2010-4-4它贖救一個種族的良心
也銘記曆史給未來以真相
烈火中永生
檳郎
聳立著92歲的衰老之軀
可你覺得仿佛回到50多年前
為了新中國為了家園,前進
戰友在壕塹中化為齏粉
你鑽進彌漫著戰火的硝煙
鎮長保長引著兵丁圍了上來
推土機消防車悶聲地壓向前沿
兒子,烈火中永生的時刻到了
一同引爆了人體的汽油彈
渾身濕漉漉的汽油下滴
68歲的兒子是我的優秀種子
革命的傳統能代代傳揚了
村莊被強拆隻剩下最後的堡壘
鎮長保長引著兵丁圍了上來
推土機消防車悶聲地壓向前沿
敬愛的爸爸,可以動手了吧
金門島上數百倍的敵人圍攻
連長對著你緘默地噴吐著卷煙
鎮長保長引著兵丁圍了上來
推土機消防車悶聲地壓向前沿
連長用手槍頂住自己的腦門
正在射擊的你被炮彈炸暈過去
夕陽放大一個國軍抱起你的剪影
暗攢了勁猛地抱住對方摔到
嗬嗬,原來是蘇北東海的老鄉親
他一口家鄉話為你斥責著鎮長
你們的拆遷補償簡直是哄孩子
官文也沒有的搶劫豈能嚇倒土共
兒子,烈火中永生的時刻到了
你已經在家鄉等守了半個多世紀
救你的國軍同鄉也為你說情
徹底慘敗的戰俘半留下半遣返
鎮長保長引著兵丁圍了上來
推土機消防車悶聲地壓向前沿
你跟著連長重建解放後的金門島
92歲的退役鄉親與68歲的兒子
攔在你們的路上用蘇北話高喊
為了新中國為了家園,前進
一同引爆了人體的汽油彈
2010-3-31
魯迅看自焚
檳郎
幻燈片在眼幕放映
一塊巨大的礁石矗立心海
思想的巨浪永不休止地撞擊
日本國的課間的教室裏
弱國子民的孤獨的你
久違了的同胞被層層圈子圍觀
一群同胞在圍觀中國的死
厚重的麻木,小巧的機靈
貪看卑怯與嗜血的麻木
他們看到了什麽呢
荷槍實彈並撬鍬鏟棍的隊伍
以推土機挖掘機消防車救護車壓陣
這個混成隊伍圍著兩個人
92歲的老兵和他68歲的兒子
幻燈片無聲地放映
你與醫專同學一起看著
一場大戰即將爆發前的沉重
一群圍觀的同胞貪看著
他們看著多種人機混成的隊伍
緩緩逼壓著、縮小著圈子
老兵和兒子退到孤立的家屋
一起澆汽油於濕淋淋自身
藩邦的同學將目光轉向你
大唐帝國進到20世紀的子民
能辯解成績好不是泄題麽
能否認而今不是東亞病夫麽
多種人機混成的隊伍壓縮
老兵和兒子在喊著絕別
一群圍觀的同胞興奮地貪看著
你低下以血薦軒轅的頭顱
拆啦!教室裏日本話狂歡著
愚弱的國民醫好身體怎樣
隻是做看與被看自焚的材料
你於是辭別敬愛的藤野先生
走向正在韓國大學做外教的我
幻燈片也在這裏無聲地放映
中蠱! 孔子學院裏韓式漢語狂歡著
幻燈片在眼幕放映
一塊巨大的礁石矗立心海
思想的巨浪永不休止地撞擊
我們緘默地走向故土
我們已確定了回國後的使命
黃海對岸幻燈裏的故事還在延續
2010-04-03
心祭中山陵
檳郎
蒼鬆翠柏的雄奇紫金山
天下為公的博愛牌坊
沉重的腳步踏著層層的台階
我來向先總理國父祭拜
清明時節的豔陽
拉長我孤單瘦長的影子
今天我是民國的新一代遺民
長眠在我謀生的城市
我卻遲遲未讀懂你這部大書
封麵上的題名是中華民國
我出生在60年代的巢湖
你已經辭世43年了
民國而今偏安台灣60載
商女秦淮河畔猶唱後庭花
我那糊塗度過的40年人生呀
緬懷先生的豐功偉績
捧來前不久才覺醒的心
這幾年過多的千年未見奇聞
我撕心裂肺地默默承擔
當92歲的戰俘和68歲的兒子
被荷槍實彈並撬鍬鏟棍的隊伍
以推土機挖掘機消防車壓陣
快速地逼壓著、縮小著包圍圈
決絕地引爆了人體的汽油彈
我恍然大悟亡國奴的命運
東亞這片我祖輩的鄉土
先生光複華夏的偉大民國
我生來人世便已淪陷
40多歲後才明白所受的苦難
亡國奴能忽悠什麽公民權與尊嚴
閃電便耀亮曆史與現實的混沌
南望王師於遍地的胡塵裏
繼大統者莫非忘記了國父遺囑
清明時節心祭中山陵
沉重腳步踏著層層的台階
今天我是民國的新一代遺民
何時盼來偏師於遍地的胡塵裏
繼先生大統者切莫台獨要台統喲
商女秦淮河畔猶唱後庭花
我對著先生的坐像深深地鞠躬
2010-4-3故都南京作
清明節追思
檳郎
又逢一年清明佳節
青草枯後再繁茂生長
死去的人卻永遠不能複生
我也來自泥土仍歸泥土
且把短暫的人生耕作
今天我紀念一切作古的人
今天我紀念作古的人
他們的行跡早已化為煙塵
除了少數耀亮曆史的
仍然鮮活在文明的痕跡中
絕大多數是一個混沌的存在
仍能被我們緬懷和念想
死是死者的全然了結
卻是活人心上的陰影
他們生前的奢華或貧賤
崇高卑微無恥的悲喜欲望
都已隨肉體的泯滅而逝
仍有精神的創造者長留烙印
多愁善感的詩人呀
你的詩歌是否隨身體腐爛
占有者不能在金錢上印名字
詩歌卻疊印你的人生
要為被壓迫者的苦難擔當
為正義的事業哪怕泣血歌唱
而現在我特別悲憫同胞
他們被各樣的殘暴導致死亡
我覺得祖國而今成為死地
這片家園而今並非人間
我的無力的呻吟也被刪帖
禦用的升平歌舞自享受榮光
又逢一年清明佳節
青草枯後再繁茂生長
今天我紀念一切作古的人
特別悲憫同胞的不幸被死亡
為了中國詩歌的正義與不朽
我又何惜貧軀賤命的愴傷
2010-4-5
我沒去美利堅
檳郎
我沒去美利堅
這是個什麽樣的國度
既美好又銳利還堅強的
五嶽尋仙不辭遠
李白不知道這麽好的地方
可是我也不能夠去
我沒去美利堅
這該是個奇特的國度
我的家園裏的人熱衷它
羨慕它的人大張旗鼓地去了
咒罵它的人悄悄地去了
他們怎有大把的美鈔
我祖國的父母官
將老婆孩子都送去了
自己留在國內叫我們愛國
我們的納稅進了他腰包
變成小鳥飛到美利堅去了
忽然有一天他也消失
我祖國的闊人們
開著工廠吸著血汗
民脂民膏都流向美利堅
家園被吸得更加貧瘠
他們躺在異鄉的豪華別墅
遙控著工頭鞭策我們
我沒去美利堅
去的人怎麽又回來了
那些美國籍的愛國華人
把我們變成他的馬仔小廝
把我們的姐妹變成二奶小三
得意地捏著我們的飯碗
美利堅呀美利堅
豈是主人與奴隸構成的
你的主人殘暴並荒淫無恥
而奴隸生缺少錢買房上學看病
死夠不到葬枯骨的立錐坑地
最英勇的刁民隻會自焚
美利堅呀美利堅
既美好又銳利還堅強的
大人們統治的通道是經過
華盛頓再轉折降臨我們的
天朝的小民如我能不恨你嗎
一生都不能與你照麵
2010-4-6
徘徊深圳河畔
檳郎
椰子樹掛著我的心事
深圳河緩緩流著我的憂傷
對岸煙霧中的故國山水
伸出長臂試圖擁抱
邊警的槍械閃著寒光
遠處光榮的沙頭角
華夏的子民反抗天朝割讓
一道中英街的傷痕劃在臥床
頭顱也要睡在祖國一邊
卻有腳投票的背井逃鄉客
被禁軍擊斃在分界線上
潛出開批鬥會的村莊
獵狗引著追捕隊到近旁
你將它摁進了草澤
黑夜泅渡深圳河的激浪
腳下便是你出逃的地方嗎
歸來貴客由我陪著講學觀光
我曾遊過世界之窗
可沒有對岸的一塊土方
登上山寨版的埃菲爾鐵塔
仿佛一跳下去便到HONGKONG
自由和諧不忽悠的夢
隻能遠遠攝進淚水的眼眶
羅湖廣場紅男綠女
海關大樓商鋪滿目琳琅
腳下深圳河水隔著水泥板
樓裏相對的兩岸設有兩道崗
要通過邊檢才能遭遇皇家警察
我連一道關也不能闖
椰子樹掛著的心事
曆史和現實在胸口晃蕩
曾經多麽激動地歡呼過1997
同胞寵兒們從此自由來往
沒有MONEY和特別證的貧賤文人
對岸煙霧中的故國山水
深圳河緩緩流著我的憂傷
2010-4-1
台灣上訪友
檳郎
我漫步揚子江畔仰天長歎
你踟躕淡水河邊灑淚扼腕
那寬寬的台灣海峽的洋流
洶湧著我對你的無盡思念
種族基地的無盡的苦難曆史
我們注定要撕心裂肺地承擔
記得闖羅湖海關的興奮嗎
香港解開我們孤陋的夢幻
中文大學田家炳樓的午餐會
你語驚四座地談大陸維權
樓頂我們望著深圳河的辛酸
竟也連夜趕飛機把鄉國歸還
你卻逃進百年的中華民國
脫離開赴台旅遊團的同伴
陪我們遊尖沙咀夜景的港人
曾差點被擊斃在偷渡的海岸
你如願見到了漢族的總統
可他把你關進移民局的鐵欄
你爺爺死在青天白日旗下
伯伯在小學對我們憶苦思甜
多少年後故國的宿命輪回
趙傳的英勇勳章竟聽得不倦
白狗子夜半武裝進村扒房
混戰中徒手的村民死傷一片
天朝紫禁城對你大門緊閉
長安街的便衣誘你入駐京辦
京西賓館地下室飽嚐拳腳
又被押回塞進家鄉的瘋人院
出來後流浪在底層劫富濟貧
與我邂逅網絡便相互拍磚
你衝到南京與我當麵罵戰
我與鴨血粉絲湯都被震撼
神奇的網絡使我們再度重逢
維多利亞灣正式握手言歡
我怎能料到你去台灣總統府
豈能陪你上訪化外的民國官員
我們結夥在南京中山陵祭奠
你卻獨自憑吊台北國父紀念館
馬英九能遞訴狀進中南海嗎
你又怎樣被丟了臉的大陸接管
種族基地的無盡的苦難曆史
我們注定要撕心裂肺地承擔
2010-3-27
清明節上墳
檳郎
我的歸宿將是一把骨灰
撒在外省古城邊的大江裏
魚兒可從揚子江溯遊進巢湖
湖邊桃花山那座雙頭墳塋
山鄉的墳草一年又一年新綠
江寧大學城的桃樹綻放客愁
清明節的紙錢悠悠地飄飛
墳邊紙錢悠悠地飄飛
冥國該不會比人間多舛
我為什麽要去上大學
它將我誘騙出祖居的村莊
飄蓬的撕裂感從此默默忍受
一次次回鄉也不能粘合
父母在我的探親路上衰老
而我又浪跡到更遙遠的外省
生了兒子他們都沒有看到
孤單的父親長途到我的洞房
病得連夫子廟的婚宴也沒出席
兩次接到病危速歸的電話
大樹帶著鳥窩轟然倒下
再沒有父母村頭把我守望
墳邊紙錢悠悠地飄飛
冥國該不會比人間多舛
父母生育了六個兒女
在種族的窮病中夭折一半
三個姐姐連墳也沒能留下
母親突然腦溢血逝在巢城醫院
我隻能到殯儀館與她絕別
隻剩父親來寧操持我的婚禮
癌症折磨多年的他被我緊盯了
一次次送藥和營養品回老家
父子在床頭談論母親和死
親口說遺產都與我無關
難指望城裏的一胎是男孫
我隻是緊抓他的手流淚點頭
江水連接著南京與巢湖
父母墳上草一年又一年新綠
急電把我催回剛離開的鄉村
父親如願在自家床上鶴然長逝
村人用最傳統的禮節送葬
環村送靈路上家家點燃草煙
我化灰撒江前沉沉的故土牽掛
清明節的紙錢悠悠地飄飛
2010-3-25
旱季的愛情
檳郎
補丁花布褂目眩著
三十年前故鄉的陽光
兩條大辮子悠悠地蕩在
我少年時砰跳的心房
大旱之年的巢湖山村
兩小無猜的甜蜜和憂傷
水桶從井裏拽上來
焦渴的你喝得滿口泥漿
我氣急地將桶倒空
村長引到新挖的土氹
你卻對著清水緊閉嘴唇
叫我全挑進你家的水缸
偷偷將米飯換到你碗
胡蘿卜撐得我臭屁也響
焦枯的稻葉圍著的救命田
社員挖著紅蘿卜喜洋洋
我卻帶著你到溪泥裏尋覓
手與泥鰍在你腳下撓癢
將兩條牛趕到深山裏
牛在水草上親著嘴打汪
從我的手捧裏喝舔完泉水
你在無人的山澗也慌張
我們趴在淺水裏並排潦水
你又閃電般學了牛模樣
三十年前故鄉的陽光
我少年時砰跳的心房
大旱之年的巢湖山村
兩小無猜的甜蜜和憂傷
媽媽將你送給城裏人了
雨季來臨後再沒有回村莊
2010-3-24
油菜花的童年
檳郎
赤著腳的山鄉小男孩
鑽進油菜花的海洋
手抓小鏟刀
挎著柳條筐
打撈金色波浪下的寶貝
筐裏裝滿美好的希望
鄰家小妹妹
采花捉蝶到晌午
籃中仍然空蕩蕩
攔在小哥哥的歸路上
兩條長辮垂到白嫩的裸腳
看得我心裏甜蜜又發慌
我替你打秧草
你幫我做數學應用題
髒乎乎的小手鉤在一起
小妹躺在地上唱情歌
小哥挎著妹的籃子
鑽進地壟鏟蒿忙
太陽已經升到桑樹頂
小兒女拉著手兒去穀場
生產隊長稱了秤
秧草換得了大香瓜
還要趕回家做午飯
像金色波浪上的兩條小船
牽手的身影回村莊
三十年後又到三月
遍野的金黃色油菜花
不能重現在兒時的熱土上
而今地皮被官府強刮去
中年的小妹進了洋工廠
石頭砸死了老板的東洋狗
抱著被咬傷的女兒進了牢房
2010-3-28
修腳刀與錄音筆
檳郎
你搶奪的是錄音筆
也是修腳刀
它是中國女子捍衛貞潔
的比基尼
炸死過淫暴的歹徒
炸傷過蠻橫的歹徒
卻於國際婦女節的前夕
被你再次引爆
你嚐到了什麽滋味
你們,天朝大小官員
她們,女記者與打工妹
將捍衛神聖貞潔
的中國女子肆意誣蔑
逮捕判刑,軟禁在
鷹眼圍成的監獄
浸染了血的修腳刀
埋在地下也會長出陽光
製造黑暗的人怕
可它已經無所不在
當這光從錄音筆中泄出來
誰惱羞成怒地搶奪
中國女子又在受難了
比基尼再次爆炸了
修腳刀與錄音筆
中國女子的比基尼
它一次次被天朝官員搶奪
爆炸了,再次爆炸了
炸出了我國主奴的差別
炸出了我同胞姐妹的貞潔
炸出了我詩歌的尊嚴
2010-3-10
參觀韓國世博園
檳郎
上海的世博會緊鑼密鼓
這一切與我有什麽相幹
被誣偷的自行車奪人性命
失地的旅京者不能回家園
馮正虎長期滯留在日本
被釣魚的切手指還沒有複原
我倒參觀過韓國世博園
正好在我做外教的大田
我們四個中國男相約出發
我的女學生主動做導遊相伴
她說貴國也舉辦過世博會嗎
她熱愛的中國老師支吾不言
多少年之後記憶已暗淡
隻覺得園區不大密集築建
高科技和韓國文化突出展示
按主題而不按國別設館
我在這裏第一次看球幕電影
也是破天荒戴上立體眼鏡
倒是旅行中的人值得一說
半同胞小王的醜陋可以先談
父親裸體做官為天朝封疆大吏
他與母親移民藩國豪華花園
正在大田大學讀研究生
一路對韓國美女卑劣地糾纏
小王用漢語說美女穢話
又用韓語對她蜜語甜言
他低估了我的學生的水平
韓國美女氣得臉色發青
我禁不住給了他一個耳光
他便給我國內老婆寄揭發信
小金是朝鮮族留學生
家在東北延吉的窮農村
他恨韓國人對同族的歧視
讀博士學位邊為學費打工
他說中國一定會辦世博會
他學成回國將為此奔走促成
老張是北外派來的外教
他驚喜說園內中國字很多
小王駁那是漢字東方共用
更為他投靠的國家辯護
連端午習俗也源於韓國文明
中國黃帝是韓國蚩尤的敗兵
我在參觀後被要求請客
一行五人便大嚼在烤肉店
老張醉罵老婆與官二代偷情
我想到久別的妻兒便心酸
小王嘲笑窮國有什麽可留戀
韓國美女發願嫁中國多情男
上海世博會與我有什麽相幹
參觀韓國世博園的人各分散
小金反拆遷失敗後去美國
老張回國報複被送進瘋人院
美女導遊如願嫁到了中國南京
我在祖國掙紮於憤激與貧賤
2010-02-27
我愛過的聖女
檳郎
巢湖水拍打著腳下岸灘
回鄉的遊子滿懷無盡心酸
我捧著這一部她送我的聖經
過去的生命化為心靈的濁浪
我從外省帶回的隻是空空行囊
我要迷途後皈依的少女死了
唯有記憶掀開我迷失的創傷
八八年畢業進勞改工廠
子弟中學教書一年遇動蕩
外出參與成了我的罪過
從此被趕進帶電網的獄牆
在我青春絕望的日子裏
留廠就業的老工人給我安慰
他晚年結婚的農村寡婦
帶我到廠附近的一戶農家
我第一次見到我愛過的女郎
美麗少女捧著聖經為我做禱告
她那聖潔的情態永遠難忘
白班看守著犯人工地幹活
晚上也常到監舍值班到十點
我那時總能頻繁地與她約會
高牆外的馬路供我們走著來回
聽說她父親為村事去了北京
我出身農家娃主動幫她家務農
我們一起學聖經去教堂祈禱
我們的愛情也被聖靈燃燒
在我們準備領結婚證的前一晚
山林裏她把我從胸脯上推起
莊重地憑神見證她對我的懺悔
我才猛然被拋進痛苦的迷失
我想到苔絲戀人的痛苦
是否也要像克萊一樣出走
她跟著女伴到南方東莞打工
不幸掉進事先設計好的陷阱
她被女伴和老板灌醉後失了身
為了困守首都的父親的希望
在流氓監護下開始一次次接客
當她得知父親被截訪送去勞教
她子夜跳樓逃出虎口回巢湖
從此在信教和懺悔中忘卻過去
不想萬能的主責她對我欺騙
那一晚之後我們很少見麵了
我開始複習並報考外省研究生
我穿著警服陪她到宣城探監
勞教所的同行答應關照她父親
巢湖水拍打著腳下岸灘
回鄉的遊子滿懷無盡心酸
南京讀研我去了金陵神學院
福音和牧師使我迷途知返
一年後暑假我回巢湖才得知噩耗
她父親刑滿出來後死在駐京辦
她被戕奸後橫屍在長安街車輪下
我要重新找回的少女已經死了
她送的聖經報複著我的創傷
2010-02-26
與情人等地震
檳郎
誰幹擾了情人的夜吻
誰把我們從被單裏喊出
人可以匆忙地跑到樓外
剩下的一切將被無情掩埋
我就要成為無產階級了
情人哪你是否會把我拋別
喊喇叭的物管呀謝謝你們
你們好心救了一小區的人
人頭攢動在狹小的廣場
陪我與情人等該死的地震
請將欠我的第三個吻償還
要趕在地球的毀壞之前
誰在叫地震網站刷不新
誰在罵政府的電話打不通
有人說官員早已逃走了
昨天見過秘密演練的公文
被指認的街辦秘書挺尷尬
也被領導丟進了屁民階層
情人喊出要學泰坦尼克
七嘴八舌的議論一起響應
保安繼續守門和加強巡邏
老弱婦幼坐在廣場核心
物管與壯男搶運重要錢物
水電煤氣都要嚴格關緊
我參加突擊隊進樓搶運
情人跟著我說死也不離分
狠心地把她推跌倒在地
我死了你把兒子養大成人
說完我衝向了死亡地帶
卑賤的人生變得崇高鮮明
時間與災難在黑夜賽跑
廣場上各家的物品堆高
忽然被人遺忘的網蟲叫喊
某部門終於在網上辟謠
大家罵前次辟後就真震了
突擊隊快去搶救瘋子的命
我疲憊地倒在情人懷裏
一覺醒來已是陽光的早晨
廣場上的人已經陸續散去
忽然衝進來一群持槍特警
喊喇叭的物管以造謠罪捉走
再震就沒人幹擾情人之吻
2010-02-25
長安街散步
檳郎
我們來到了祖國的心髒
長安街上踩出心靈的交響
我們走到五千年後的現在
要在這裏走向希望的未來
長安街在腳下沉重地延伸
這根巨大的琴弦被我們撥動
我們走出變成工地的家園
祖傳的房舍正被強行拆遷
我們在縣裏和省裏不被理睬
隻好到遙遠的京城打發無奈
我們沒被搜出犯忌的紙張
誰能阻得住超過五人的旅行
我們樹大根深的家園被毀了
天朝的王法不被有司遵從
既然生存的法則都任意踐踏
龍的傳人的骨頭也會硬挺
於是流氓半夜三更來鬼叫
於是公檢法司合夥扒牆捕人
我們豈不會置死地而後生
一部種族史充滿平民的盲動
我們不希望二十五史再循環
所以隻是到省府門前納涼
可是當這一切仍都沒有用
我們便上了長安街散步歌吟
鄉黨在駐京辦密謀對付
首都禁衛軍也為我們望風
我們都是善良守法的好公民
我們的呼聲隻是要傳進皇宮
長安街在腳下沉重地延伸
這根巨大的琴弦被我們撥動
2010-2-24
宿遷獄中女刀客
檳郎
五千年文明所化的
中華女子啊,是什麽
使你成長為美女與野獸
宿遷獄中的女刀客
刀光揮向暴徒如閃電
為捍衛神聖的母親和家園
卻被囚禁在陰暗的牢獄
龍的傳人根紮的土地
種族一代代繁衍的故園
母親暖孵兒女們的祖居
是什麽人膽敢任意來拆遷
流氓多次來家辱罵威脅
野蠻地砸壞門窗玻璃
放火焚燒家門前的木柴
毆打守老家的母親遍體鱗傷
女兒豈能不來保護母親喲
宿遷獄中的女刀客呀
你天真地相信天朝王法
隱忍地接母親到新家療治
未滿足野心的歹徒跟過來
用強力膠水封住你家的鎖眼
害得全家隻能翻窗進出
壞死的法律隻能使狂徒放縱
他們不斷地辱罵並砸門
防盜門上的貓眼也被砸壞
母親和家園為什麽任人蹂躪
你的兄弟也趕來家保護
被黑社會團夥往死裏毆打
望著破損的被侵犯的家
辛苦到晚年的母親戰戰兢兢
聽著兄弟在門外淒慘的叫聲
你終於抓起菜刀衝出門
刀光揮向暴徒如閃電
暴徒之一倒在死神的血泊中
為捍衛神聖的母親和家園
你抒寫了中華女傑的正氣歌
五千年文明所化的
中華女子啊,是什麽
使你成長為美女與野獸
人民血汗喂肥的皇家吏警
總是在懲治好人時逞能
竟然以故意殺人判你八年刑
宿遷獄中的女刀客
為捍衛神聖的母親和家園
卻被囚禁在陰暗的牢獄
2010-2-21
我的樓蘭美女
檳郎
你的聖潔的光輝
耀亮在濁世的迷茫裏
造物主作孽後遺棄的世界
也許黑暗並不全能
你的純美是荒野的奇跡
我跪在你的石榴裙下
你的懵懂是我的夜的港灣
我願你永遠這樣懵懂
它是你的美容霜
但我無法回避真相的創傷
它會引來你醫護的熱吻
我願你在劉謙的魔術裏開心
你相信董卿和監看的演員
我甚至不能說是小品
這個世界的主持人是騙子
他總會挑選助理代表我們觀眾
沒有他們魔術師就不能表演
我能透露他們都是混蛋嗎
我愛撫你的天真如花
癌變也能肥沃它的土壤
自然的準則絕不容破壞
但我知道這維護癌的利益
誰反對它就是反人類罪
我不坐牢你就不會嫌棄我
我不能辯說癌與健康大不同
如果人都在蛻化為犀牛
你便是犀牛國裏最純美的
我頑固的拒絕癌變會有用嗎
我隻得用我的犀角守護你
你的聖潔的光輝
耀亮在千年後的迷茫裏
造物主作孽後遺棄的世界
你的純美是荒野的奇跡
樓蘭古國早已成為失落的文明
我們還在輪回永約的戀情
我跪在你的石榴裙下
你的懵懂是我的夜的港灣
2010-2-20
冬去春來的雪
檳郎
什麽能改變世界
我感動一場場大雪
眼前的一切都變了
銀裝素裹的純潔
上天也嫌塵世太駁雜
在收割和落葉後的荒涼裏
為嚴寒的人間帶來神采
冬去春來的雪
覆蓋了舊年的所有的日子
眼淚與歡笑的過去
365個劃去的方格
一時間在眼簾上紛紛落下
鵝毛般而又稠密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雪被下的記憶裏胚芽萌動
臘月底的雪飄進
我所生活的江淮大地
2010年的農曆新年
童話世界裏的春節
使我對未來的日子破涕而笑
眼前已鋪開新一疊畫冊
我該如何塗抹偏愛的顏色
促使人間變得美好
痛斥一切凶蠻與苦難
雪的啟示為我執著地堅守
什麽能改變世界
我感動一場場大雪
銀裝素裹的純潔飄落
在我的2010年春節前後
我知道我已慢慢變老
從此活著的每一天更加重要
瑞雪兆豐年是古老的希望
我肩著沉重的憂傷踏進
皚皚的雪的原野
2010-2-18
新年快樂
檳郎
以冬末的最後一場雪說
以早晨的第一道陽光說
以365個眼淚與歡笑說
以種族數千年的傳奇說
今天正月初一,新年快樂!
祝福所有的親人眷屬
祝福所有的熟人朋友
也祝福陌生人與異鄉人
以中國的方式祝福外國人
今天正月初一,新年快樂!
曾經在兔年任人宰割
曾經在鼠年人人喊打
也曾經有過漢唐的龍騰
為啥會如此瘋癲地前行
今天正月初一,新年快樂!
我為什麽又如此沉重
弱女反抗強暴被判有罪
在刮地皮的風潮中自焚
過去的不幸豈能忘記
今天正月初一,新年快樂!
虎年不應該畫虎類犬啊
虎年不應該與虎謀皮呀
虎年就是要虎嘯風生喲
虎年就是要龍騰虎躍嗨
今天正月初一,新年快樂!
2010-02-14
故鄉的半湯鎮
檳郎
冬晨的暖陽裏
山村的我的少年
總想去很遠的地方
視線總被半湯鎮所擋
而今中年倦息在外省的都市
你仍是我夢縈的聖地
鋪在已流逝的時光
山村俯瞰著平原
太陽總從小鎮上升起
書包麥穗和放鵝杆的童年
總是把神奇的小鎮眺望
冬季由父兄帶著去洗溫泉澡
買回小畫書抱進夢鄉
我長大後要闖的城市
就是有療養院和一條鎮街吧
我終於考上了中學
每天上學都從鎮上走過
療養院都是外地人的
小鎮的一條街顯得小了
書店和澡堂仍是我熱烈的向往
與同學午休在鎮上百貨店
雷打不動地聽完評書楊家將
三年後同屆四分之一回家當社員
我有幸在鎮中學升入高中
考上的大學也在半湯鎮上
12歲到20歲的美好年華
小鎮收藏了我八年的讀書寒窗
從山村對小鎮的向往到
大學畢業時離開你到巢城工作
小鎮是我由鄉村走進城市的橋梁
我回鄉探親仍經過你身旁
可縣城也漸漸看得小了
我又闖向了外省的大都市
巢湖到南京的巴士經過半湯
是小鎮給了我實力和膽量
父母在世時從縣城或南京回鄉
到了半湯便下車步行在熟悉的街道
轉到鄉間小路便急切地看到
母親在田裏荷鋤把我盼望
我在冬日懷念小鎮
父母過世後很少回故園
多年後那些療養院更浮華
本土的鎮街也擴大幾番
作為合蕪高速的巢湖站點
規劃為經貿和旅遊度假區
與快速發展的巢湖市連成一片
我怕回去再也不識你的容顏
從你的懷裏走向大世界的我
對你的恩愛已不會改變
2010-02-06
我的兄弟姐妹
檳郎
地裏的藤蔓開滿花
兄弟姐妹是一根藤上的瓜
一棵大樹枝葉茂
兄弟姐妹是樹上棲息的鳥
而今我浮萍般飄落外省
沉湎於兄弟姐妹的手足情
家族大樹五千年杈分杈
巢湖邊山村是我嫡親的家
不說李是中國的第一大姓
不說祖上的叱吒風雲化煙塵
祖父母過世留下六個兒女
分散江淮大地務農為生
父親小學畢業在鄉務農
被派到相鄰大隊搞土改四清
他管理設在圩村的工作隊食堂
一戶窮人家的女兒雇來幫忙
他們如新綠的莊稼一樣相愛了
我們兄弟姐妹相繼來到世上
父親回到祖傳的山村
又被派到區上學習醫診
20多歲的父親從此救死扶傷
當了一輩子大隊赤腳醫生
母親一直在本村種田務農
下一代半已夭折半得生存
最長的大哥生於1963年
在與我相隔的五六年間
曾有我的三個姐姐美麗如花
不幸少小夭亡在貧病的苦難
我後麵生下的仍是弟弟
又從姑家抱養了我的幺妹
我自己隻有一個兒子了
但他還有堂表兄弟姐妹
上一代的我的親兄弟姐妹多
一哥三姐一弟一妹加上我
我思念我三個無麵影的姐姐
祝願故鄉的兄弟妹平安幸福
家傳紅條帶我印象最深
大哥用它馱著我幹活走動
我用它係弟弟在我背上
弟弟也這樣馱著妹妹的光陰
弟弟一次背妹妹摔倒被責罰
我們間共同的故事數不清
我們少小時除了讀書
農活家務既同做又分工
出了事則三兄弟一道受罰
父母為我們操了一輩子心
不到六十歲就相繼過世
沒有晚年享受兒女們的孝敬
貧窮落後的山村多艱辛
除了三個姐姐都幸運成人
但這樣的環境能成什麽人才
全村60年代後就沒出大學生
直到1986年我第一個跳出農門
父親忙帶我叩謝他父母的墳
大哥高中畢業後跟父親學醫
鄉辦企業興起後改為務工
弟弟初中畢業後子承父業
分田到戶不能沒有人耕種
父親讓讀初一的幺妹輟學務農
90年代成為日資企業的農民工
兄弟姐妹是一根藤上的瓜
兄弟姐妹是一棵樹上的鳥
而今我浮萍般飄落外省
沉湎於兄弟姐妹的手足情
近幾年我忙著謀生未能回鄉
明年清明定會團聚父母的墳場
2010-2-3
古巢美女
檳郎
古巢美女洗著長發
她的心思如巢湖般憂傷
她看到女媧女神摶土造人
最後一個美人是自己
是巢州沃野千裏的泥土做的
父王將地皮都刮進宮裏
堆滿了她的進口嫁車
帥哥也不溜進湖濱花園了
在王宮正門前組織集體納涼
被駐京辦主任截送回鄉
非要逼她嫁給遙遠的秦國嗎
把巢湖縮成一個水盆
她的嫁車帶著它上路
巢湖水一路滴淌成長江
她可以乘著銀河水回到娘家
可她的心什麽車能載得動
她抹幹垂發披開在肩上
便罩在濃黑的發絲蓋頭裏
帥哥在車站襲警被流彈擊中了
一槍鑽胯後一槍正中腦門
手還緊攥著行囊和她的手套
誰來揭開她新娘的蓋頭呢
燕國富二代的手會被她咬掉
古巢美女站在巢湖濱
她的眼前晃過一串音像
天天摸玩晉國簽證的父王
懷裏揣滿了齊國銀票的丞相
有能耐的都函購到吳國籍
公檢法司刮地皮聯合扒墳拆房
皇家特警與城管追捕壯民
大楚國虎視耽耽地重兵壓境
還有熱愛人民勝過憐愛她的帥哥
她覺得與這一切都脫離關係了
兩千多年後的考古發掘
出土的古巢美女栩栩如生
古巢國早已成失落的神秘文明
誰能描繪出她那一天的自絕
古巢美女打發走隨身侍女
美麗的裙紗化成了一枚楓葉
悠悠地飄落到巢湖上
悠悠地飄落到檳郎的詩稿上
她的帥哥在水下接住了她
她迷迷糊糊地沉睡了過去
湖底黃泥的被褥厚實而溫暖
2010-2-2
大力寺的和尚
檳郎
從前在這個試刀山
山上已經有了大力寺
寺裏有個老和尚對我說
那時有我們的不忍方丈
是這廟裏的一部傳奇
這張便是他傳下來的畫像
不忍俗家便在你們村
排行起來是你的叔祖公
他少年考進了黃陸師範
成了張治中將軍得意門生
後來單獨拉起一支隊伍
江淮大地傳遍了他的英名
咱巢州來過蒙元滿清
後來又進來了小日本兵
不忍的剿共得到國府嘉獎
突然又與新四軍結了盟
張將軍鼓勵自己的愛徒
軍統卻暗地裏下了追殺令
不忍喬裝進了巢湖城
醉花樓上相會他的情人
那個江蘇流浪來的女學生
全家慘死在日軍南京屠城
便自賣進妓院就地複仇
和服盛裝深受日本人歡迎
不忍正與情人交換情報
警衛員卻報信給了軍統
軍統便要借日本軍刀殺人
中共得到情報派人報信
一場血戰促成了出家機緣
自取法名不忍意味誰能道清
不忍在子夜時分敲響寺門
渾身血跡的懷裏抱著死人
嘴裏念叨:是我開槍把她殺了
埋葬紅舞女後便削發為僧
張治中多次派人請他出山
不忍總說國已仇我家與誰成
不忍慘死在了六十年代
那時侯你小檳郎剛剛出生
他藏了當初抗日的中共盟友
招來了查清他曆史的紅衛兵
他的情人的墳被挖開揚屍
他自己被強行坐化於柴火中
我是一介無用的文人
落寞在這幸福感的國度
我還是逃到曆史的皺褶裏吧
便在寒假回鄉漫遊訪古
大力寺的和尚的一部傳奇
我慚愧隻能記述以笨重的文字
2010-1-31
巢湖城的陷沒
檳郎
那一天哪知道後來的事
當時我正在為男女情愛傷心
我的小倩要成為別人的新娘了
我這個三家村的秀才躲進山林
我家的隔壁鑼鼓喧天地迎親
為什麽世人都是那麽攀富嫌貧
飽讀的詩書不比土財主的賬簿
小倩也隻能交由父母定終身
我在後山燒著我的千篇詩稿
就在花炮聲中小倩上花轎的時分
我知道我是個徹底失敗的詩人
唯一鼓勵我的紅顏也嫁進巢湖城
我終於暈乎乎地遠跟著隊伍
一路流淚地跟著走到城門洞
大帝孫權遠在金陵豈能知曉喲
三國鼎立由誰統一我已不願勞神
地震說時遲那時快地發生
地動山搖城牆砸向娶親的人群
轉眼前隊被埋花轎扔在吊橋上
我衝過去抱下小倩轉身飛奔
累倒在我們第一次親吻的山林
鳳冠霞帔的戀人緊緊依偎我胸襟
繁華巢州已成廢墟和遍地哀吟
大地在塌陷湖水呼呼地上漲不停
1700年後再轉世在巢湖山村
到上大學時參加暑期實踐行動
我憑信在文化館查閱康熙巢縣誌
有吳赤烏二年巢城陷為湖的記文
我突然腦中複顯小倩的美麗和多情
坊間早有陷巢州漲廬州的模糊傳聞
我終於找到陷沒的三國時舊城址
唐咀村湖灘上落潮時露出遺痕
又十多年後我流浪到吳都金陵
老鄉會上有個美麗女孩似乎熟稔
我對她說:小倩可找到你了
她隻是好奇地反複打聽我的幻境
我告訴她千年前地震後地陷水漲
我們擁抱著傾訴著被湖水淹沒頭頂
我和這個美麗的女孩結婚生子了
我謹記小倩鼓勵檳哥是真正的詩人
2010-1-24
詩文總集編後感
檳郎
如果有來生
我會對中文係說拜拜
但今生的我無奈
這個專業讀到研究生後
還接著站大學講台
教書匠隻是一個行當
尚能靠它謀稻糧
我為網絡寫的那些文字
與發稿費的編輯對抗
更無功於工作的評級
隻是白白浪費許多時光
寫了20多年的文字
記錄了一部詩史
但它目前隻是我的私史
還沒有進入大眾的心靈
我也常常懷疑它們的價值
但敝帚自珍難能割棄
我難道沒有收獲嗎
寫出它們都是痛苦的分娩
嬰兒落地如釋重負
我又有著甜美的喜歡
反響或者寂寞之後便下沉
促使不斷地下次寫的衝動
20多年的筆耕收獲
100多萬字的不大的果實
700首詩與200篇隨筆
兩天就編成一套電子書
雖然命名總集卻隻是前幾卷
我還可以寫另一個20年吧
我是不是在製造垃圾
如果有來生
我會對中文係說拜拜
但今生的我無奈
無悔地選擇了自由寫作
文字比創造它的生命更壞嗎
杜甫生前不也入不了文選
我又有了渺茫的期待
2010-1-23
這個寒假別太累
檳郎
交過試卷和成績冊
網上輸好學生的成績
對係秘書說聲新年快樂
我飛出教學樓跳上巴士
我的寒假便正式開始了
這個寒假別太累
一學期的忙碌已過去
大學城已經成為空城
不再有學生找尋
也可躲開係領導了
再不擔心突擊聽課
也沒有人嘮叨要搞科研
我可以自由支配自己
隻願歲月隨風而去
將枯燥的教材扔在一邊
教案不再時時溫習
成堆的作業都扔在床底
我要每天早上睡懶覺
再不要早起趕單位班車
寫了也愁發表的論文暫不考慮
要讀就讀不求甚解的書
要寫就寫放飛性情的文字
這個寒假別太累
但願世人皆如此
想到要過春節了
自從父母過世老家無歸
一切便隨老婆自由安排
跟著過就是不須操心
年三十接過她準備好的紙錢燒
這是與祖先的特殊聯係
每逢佳節倍加思念故鄉
但異鄉漂泊已是宿命
我仍要做件正經的事
繼續讀古人杜甫的詩
我要穿越時空進入大唐
幫杜甫蓋成都的草堂
然後一起寫詩
一起感歎安得廣廈千萬間
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把一個盛世寫進一部詩史
我也勸老杜說
這是寒假別太累
2010-1-21
美麗的月食
檳郎
如果時光能夠倒流
已發生的一切就會改變
我的老去已經是現實
隻有記憶超時空地浮現
正如昨夜美麗的月食
發生在了新年的第一個夜晚
我緊握著妻子的手感歎道
過去陪我看月食的那個村姑
她已飛進月宮做了女仙
月亮照耀在三十年前
鄰家女兒拖我到村外荷塘邊
在常綠樹下她看著我嗚咽
這是鄉村女兒的命運遺傳
隻要會識人名字就夠了
我卻失去了上學同桌的夥伴
這時村裏人敲響了盆碗
天狗吞月又被嚇得原樣吐出
我答應輔導她農閑的自學
我們同樣的生活已切出分行線
月亮是漂來漂去的小船
貧瘠的鄉野如海沒有堤岸
一同上山放牛時帶著課本學習
晚上父母默許我去鄰家當輔導員
我要去半湯鎮上中學住校了
告別的那天月食未期待而自演
我讚歎她像嫦娥一樣美麗
她說夢想在月宮護理桂花園
突然感到月亮消失在天狗的嘴裏
嫦娥親了我一下便羞澀地跑遠
鄉村四季不停地循環
長大的是少年不是時間
從鄉村走向城市的漫長道路
我經過了十一年的書窗寒
本已在南方血汗工廠打工的她
特地回到巢湖的家鄉探看
山村二十年來的第一個大學生
父親擺了幾大桌子歡慶宴
我溜出門外來到熟悉的荷塘
她城裏人時髦的裝扮更加美豔
我紅著臉說後羿要進月宮了
她大笑說你可是公家人呢
鄰村的狗剩已與我在南方做伴
我們便都看著月食默默無言
如果時光能夠倒流
已發生的一切就會改變
假如當初的夜晚我不是無奈
而是向曾打架敗給我的狗剩挑戰
她以後的曆史會如何地重寫
他倆結婚後回到家鄉種田
市政府廉價地圈地並強行拆遷
狗剩夫婦死守著土改時給的瓦屋
子夜在便衣們的偷拆中被活埋
過去陪我看月食的那個村姑
她已飛進月宮護理桂花園
2010-1-2
獄中過元旦
檳郎
早上起床時一聲感歎
今天輪到我到監房值班
去街攤上喝了一碗鹹豆漿
三根油條也已咽完
拿著一本六級英語詞匯書
我到電網高牆下的鐵門前
監管隊的熟人與我一樣不幸
互相問候新年快樂和平安
走進三大隊二中隊監舍區
守門的犯人道聲李隊長好
點點頭打開隊部值班室
一個犯人進來把衛生打掃
等他給我泡好茶離開
我便叫他將積委會主任找
一個高大的犯人在門外喊報告
我問他昨夜一切是否正常
今天過節不勞動叫大家玩好
我一個人在室裏學外語
值班的大隊長過來巡視中隊
翻看我的外語說想考研呀
我可是外語係出身都快忘掉
大隊長走後我也放下書
將所有宿舍都一一巡視過來
宣鼓室裏積委會正在開會
我便到一間宿舍與犯人打牌
鬥地主我打得不熟兩把都輸
把牌位還給讓我的犯人後離開
我想到理發室修短頭發
等剃頭匠下完一盤棋後過來
我仰躺椅子上邊理發邊與他聊天
一個犯人過來拿東西問我好
我說我太笨吉它就不跟你學了
外出去廠食堂吃中飯後繼續值班
一回到中隊部便有電話呼喚
便帶幾個犯人到接見室接見
簽字後安排他們與遠來親友見麵
堅決拒絕有行賄嫌疑的物品
香煙倒是接過來被點燃
我坐在一邊記我的外語單詞
犯人與老婆臉貼臉也不管
也過去問候當麵表揚犯人進步
遇到來離婚的我便反複勸阻鴛鴦散
等犯人與親友依依惜別了
我想到我當時女朋友都還沒談
外出參加中隊同事的晚聚餐
正副中隊長指導員內勤幹事都敬遍
打過通關酒猛吃些菜飯不要了
我便提前離開飯店去監房再值班
決定一定好好學外語今年考研
卻有兩個犯人被積委帶了過來
是為爭棋由吵嘴到肢體相互為難
我指指牆上掛的電警棍說
身體作癢了是不是要不要電電
等他倆認錯保證不再犯之後
對積委說先記下等指導員扣改造分
我終於將兩頁單詞靜心看完
便到了晚上九點的下班時間
與所有值班的人一道走向高牆鐵門
邁過門檻心裏一陣輕鬆
這個平淡的元旦值班總算平安
201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