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論文導師檳郎
師生交流、教學相長的文字,學生借老師的注冊名發表網絡。隻要寫得真誠,不怕嫌疑呀。
我的論文導師檳郎
華潔
他,是我們的現當代文學老師。他總是那麽的不修邊幅,樸素的穿著,一個背的已經破舊的包,一個茶杯。他,總是踏著上課鈴風塵仆仆地走進教室,然後從包裏拿出一小節鉛筆,帶著我們開始複習上一節課的內容再上新課,這就是檳郎老師給我們上中國現代文學基礎課兩個學期,每一堂課的開頭場景。
除了專業基礎課,檳郎老師還給我們開設“新詩賞析”專業選修課。在這門課上,他不但講解中國現當代文學史上的經典詩歌,還叫學生寫詩作為平時作業,他在課堂上評點並打分,遇到特別滿意的作業,便獎勵“方山才子”、“方山才女”的光榮稱號。他也講一點自己的詩作為“拋磚引玉”。同學們都稱他為詩人,我本人卻覺得更似憤青。他曾給我們推薦他的博客地址,那上麵收集了他網上發表的那些“叛逆”的文字。有的時候,我們看他博客上的詩文,是的,那些飽含著他心情,感想和發泄的文字。也許文人都是寂寞的,都是希望得到他人肯定的,希望與人分享的。所以在新詩賞析課上,學生的詩歌作業他自己讀,而他的“拋磚引玉”由學生讀。當他筆下那些辛勤耕耘出來的文字從學生的口中有感情地朗讀出來的時候,我仿佛看到了他臉上的那一絲驕傲和喜悅,或許他並不要求我們能夠理解當中的情感,隻是單純地想與我們分享他創作的喜悅。每當學生念完他的詩後,他總是很樂意地和我們講解其中的情感與意圖,那時候的他仿佛才是真正的他,不是那個隻會教授書本知識的老師,而是真正的一個詩人。他是那麽的真實卻又是那樣的遙遠,與我們格格不入的感覺,這就是之前我對他的全部印象。
直到我選擇了他作為我的論文指導老師,作為一個契機,讓我對他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由於我的懶惰和不用功,在返校日的最後期限才回到了學校,等見到他已經傍晚了。在辦公室門口再次見到他,他笑著對我說:“這麽晚回來,你還好意思見我。”接過我的論文,就坐在桌前開始讀,讀完後神色變得凝重起來,用那種我之前都不曾聽到過的語氣說:“寫得一塌糊塗,明年再畢業吧。”這時候的我才開始慌張,又見他拿出手機開始給家裏打電話,說會留在學校給學生輔導畢業論文,不按時回家吃晚飯了。
“不早了。走,我請你吃飯,吃完飯我們再想辦法。”他站起來說。
萬般不情願的我隻能跟著檳郎老師來到食堂,他為我打了一份飯菜,自己也要了一份,老師和他的女學生兩個人便對坐在餐桌上吃晚飯。吃飯的時候,他一邊看我的論文,一邊忍不住想要“教訓”我,但是看著我哭喪著的臉,就轉為安慰了:“你吃一點,晚上還得通宵改論文呢。”
回到辦公室,他沉默地翻著我的資料,時而皺眉,時而嘀咕。接著像以往那樣從包裏拿出了那節短短的鉛筆,低頭開始寫著什麽。
“關鍵是你將開題報告時確立的論說框架弄亂了,我給你調整過來。回去按照這個提綱“填充”,明天早上再來找我。就看你今夜的努力能否起死回生了。”說完,送我出門,便走了。
次日,他準時出現在辦公室裏,接過我的論文又坐在桌前開始細細地讀,針對我寫的每一段都指出了意見:“按著我說的建議,再回去改,明天下午來找我。”他又一次這麽說,可第二天分明就是他的休息日。
第二天下午我拿著已多次修改的稿子來到辦公室。偌大的辦公室就他一個人在等著我這個給老師添麻煩的學生,接過我的稿子,他讓我坐在一旁休息,便馬下低頭研讀起來。不時地抬頭說著一些需要改正的地方,最後他表態說再如此修改一遍便可以定稿簽字了。在那一刹那,我突然覺得一切好像結束得太快,快得有點不真實,好像已經習慣了每次他提出意見而我回去修改的這種模式,不斷下去,沒有盡頭。
“老師,再見。”
“簽字後就最好無須再見了。”他幽默地回答。
檳郎必定是我大學生涯最難忘的老師,他表麵冷漠處於自己的外在現實世界,但在內心卻對人類社會、國家民族、勞苦大眾、他的學生有著強烈的關懷和情感。他也敢於用自己的“武器”去抨擊這個社會的陰暗麵,叫喊出下層不幸者的苦難痛苦,發表自己真實的看法。他感情細膩,大多隻是流露於他的作品中。他骨子裏清高,未曾追名逐利。他就是這樣一個真實的有血有肉的人。他是良師,亦是益友。
檳郎稱我為“小友”,我就開玩笑地稱他為“大友”,他也很高興。我們在談論文時也談一些其它的心裏話,他說他這輩子隻能和文字打交道了。他說如果有下輩子不想再碰文字,可是我相信,即使有下輩子,他還是會執起他的筆去完成他的夢想和愛好,他說他大概還能寫20年。他曾在他的給人印象深刻、網上受到好評的詩作《詩人檳郎之墓》裏,甜蜜浪漫而又心酸地預言,兩千年後有人會出版他的詩歌。那麽我更期待著有並不遙遠的一天,在一個暖暖的午後走進書店,在那一排排陳列書籍的書櫃上看到這樣一本詩集,上麵署名作者為檳郎。祝福他,在學生和網友的記憶中,相信總會有一個屬於他的傳說。
2011-5-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