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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巢湖到南京

(2011-04-03 22:32:47) 下一個
從巢湖到南京  檳郎    單位裏每年進來新同事,我們相識交談,總要問到彼此是哪個地方人。如果對方是安徽人,我們都會高興地認識老鄉,身在江蘇南京,安徽隻是臨近的一個省,雙方的老家的距離比兩處到南京的距離還遠,也照樣有鄉誼之情。如果遇到很遠的省份來的,我常會很慚愧地說,你闖的世界比我大,我隻是從江北不遠的巢湖過來的,一生隻跑了很小地方。是的,從我的故鄉安徽巢湖到我謀生的江蘇南京,在現在的良好的交通條件下,隻要兩個多小時的汽車路程。但它卻濃縮了我大半生的人生軌跡,浸透了我平凡生命的酸甜苦辣,躍動著我綿延不絕的情絲。  哲人說存在先於本質,一個人的出生地不是他自己能夠抉擇的,實際上當他有“家鄉”的概念的時候,他的家鄉便已先天地存在了。在我印象裏,故鄉的小孩,在牙牙學語時侯,常被大人們教說並考問身處的小山村在中國的什麽地方。我學會了回答說:“安徽省巢縣半湯鄉力寺大隊某某村”,便會受到稱讚,說這孩子能認得家了,不會丟失掉。而今,巢縣早已改成巢湖市,鄉改為鎮,大隊改為行政村,在城市化的浪潮中變化很大,但小山村還在,我便仍守著精神上的也是地理上的具體的故鄉。不過,一般意義上的故鄉還是以縣市一級行政區劃為範圍的,長大後我離開了山村去巢湖市裏工作,仍在家鄉。到1995年我27歲那一年,將戶口遷到了外省江蘇的南京,讀研畢業後留城工作,巢湖便由我的家鄉變成故鄉了,從此背上了“鄉愁”的包袱,成為浪跡外域的遊子。  在中國安徽省的中部,長江中下遊五大淡水湖之一的巢湖的東岸,有座南北向的小山脈,我出生的小山村便在它的東山坡上,所以當地人叫它西山。它的最北端與另外兩座山構成一個夾角裏的缺口,這裏便有當地有名的大力寺水庫。一座山當地人叫龍山,而正式名叫試刀山,與西山平行而在北段向東轉折與一座當地叫“大山”的山脈相連。缺口處有已經重建的古代名刹大力寺,水庫與大隊或行政村的名稱都來源於它。我小時候放牛時爬到西山的山頂,西南麵便可遠望到巢湖的水麵和湖東岸的市區,西麵與平行的試刀山相夾的狹長地帶裏散布安徽維尼綸廠的廠區。西山與大山合成一個鈍角,遇到東邊的南北向排列的湯山,形成一個三麵環山隻向南敞開的斜坡地勢的半封閉地帶,力寺行政村便在這個地帶的西北角。湯山西南山腳下的半湯鎮的南麵便是水圩區,向南遠處還有鼓山和範增的故鄉亞父山。我在這片區域的小山村裏,混沌中長大,鄉村兒女早當家,小時候放鵝牧牛,打豬草秧草,後來種菜澆水、割麥插禾。在小學和中學念書時也常常參加鄉村的勞動,青山和鄉野是我成長的樂園。  離山村四裏路的半湯鎮是我小時侯的向往,冬季到半湯鎮的溫泉浴室洗澡,可以在供銷社買到小畫書,我便一路看著,通過莊稼地間的田埂走回家。從1980年考進鎮上的中學,到1988年在與中學一牆之隔的巢湖師專中文係畢業,我在這裏度過了中學和大學的八年時光,我也終於成為山村二十多年來第一個靠讀書跳出農門的人。在三麵群山環合的半封閉地域裏長大的我常常愛幻想山外麵是什麽樣子,好男兒誌在四方,可我隻考上家鄉的大專。大學畢業後分到一家大工廠的子弟學校教語文,報到那天才知道是座監獄。第一年工作的後端,遇到那場春夏之交的風波,我充滿激情地跑到省城合肥湊熱鬧,也使自己在停職幾個月後被重新分配到基層中隊當獄警,每天出入電網高牆的內外,眼淚和困苦隻能默默忍受,終於爭取回到學校,但我已經被家鄉的城市傷透了心。我在故鄉的二十七年裏,大學畢業進巢湖城工作有七年,先當一年中學教師,再當五年監獄警察,後當一年小學教師,終於一切結束,我打點簡易的行裝逃離故鄉,漂泊到外省去了。  已經周歲27歲的我,帶著七年工齡和大專文憑到南京大學讀研究生,江蘇南京成為遊子的漂泊地。巢湖到南京並不遠,我卻是經過了三級跳,從小山村的農家娃跳進縣城做城裏人,又從家鄉的縣城跳到了外省的大都市,終於實現了我小時候到山外麵去的心願,但也幾乎耗去了我太多的歲月和精力,我感到累了。研究生一畢業便匆匆將自己落實到南京的一家師範學院教書。一晃在現在的單位謀生已經13年了,期間曾經被單位派到韓國從事對外漢語教學一年半,也到香港去過幾天,也短期去國內各地旅遊,工作和戶口單位卻從此再沒有變動過,這一生也估計不會再變動了。在南京莫愁湖附近的學校工作的第二年,我在安德門附近租房子結了婚,年底便有了孩子。後來學校遷到了江寧大學城,便在新校區附近買了房子,把自己變成了“房奴”,一家三口艱難地度日。躺在床上看書,看著窗外的風景,我想我將終老於此了。  從巢湖到南京,是我平庸一生的足跡。浸透了我平凡生命的酸甜苦辣,躍動著我綿延不絕的情絲。在我讀研究生期間,母親到外省來看過我,但在最後一學期裏,她因為腦溢血,猝不及防地在故鄉去世。待我結婚時,隻有重病纏身的父親來南京主持我的婚禮,而一年後,他也被癌症過早地奪去生命,他為母親選的墓址也是他自己的歸宿。故鄉仍有許多熟人和親人,他們是我懷念故鄉的具體內容,但故鄉西山青山坡上的父母的雙頭墳塋是我最大的牽掛。  而今40多歲中年的我,又到清明,因故不能回巢湖老家到父母墳上祭奠,便在外省的江寧家門口向著西方故鄉的方向燒紙錢,表達我的哀思和懷念。我也將老去,將來死後火化成一把灰,撒入身邊的揚子江裏,一定能逆水經過裕溪河流淌,回到父母身邊,回到故鄉巢湖。  2011-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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