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北的燕子
(2011-03-30 22:5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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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北的燕子 檳郎 那天上午,我正在上中國現當代文學課,放在講台上供掌握時間的手機,在靜音狀態下忽然顯示了陌生的電話號碼。下課後,我到辦公室休息,回複了一個短信:“你是誰?”改成鈴音模式的手機很快發出了聲響,顯示了你的回答,說是蘇北大地上飛翔的燕子。我心中一陣欣喜,中斷了一段時間的電子郵件聯係之後,你第一次給我打電話了。原來你的電腦近期出了問題,今天特地有關於論文答辯的問題谘詢我。來回通了幾番短信後,你又給我打電話了,我們第一次通過無線電波聽到彼此的說話,你有甜美的女中音。上網打開郵箱,又看到了你的來信。 蘇北大地上飛翔的燕子,你的出現使我在料峭的春寒中感到了溫暖。現在,迎春花綻放著陽春的勃勃生機,花紅柳綠,金黃的油菜花在原野開放,這些全都成為我的心靈天空上飛翔的燕子的背景。你是這個春天的精靈,因你而這個季節更加絢爛,沁人心脾。之前,曾有我的一個學生預約說來江寧請我陪她看油菜花,她的家長也兩次邀請我去蘇北她的家鄉看鄭板橋故裏和水鄉的油菜花,但這個學生突然決絕地中斷了與我的任何聯係,使期待轉眼如肥皂泡般地爆滅,將我推進人心惟危的苦悶中。你恰如其逢的再次出現,喚醒了我振作的力量,便有了文字傾訴的願望。 我去過蘇北的射陽上過函授本科輔導課,你當時應該就在講台下黑壓壓的學生人群中。實際上,當你被安排由我作為畢業論文指導老師,你隻是許多學員中的一個,並沒有引起我的特別注意。在對你寫魯迅的學士學位論文的輔導過程中,我感到你的論文寫得像散文,自然以嚴格的學院派論文的範式嚴格要求你修改,對你的表現很不滿意。你的論文終於修改通過了,我們的師生關係自然應該終止了,像我的許多函授學生一樣。他們寄給我空白郵件附件論文草稿,連對老師的問候也沒有,在我的“可以定稿”的表態後便再也沒有了回音。但你卻出乎我的意料,電子郵件的聯係仍在繼續,隻是不再談你的已定稿的論文,而是不斷地談你讀我博客上詩文的感想。 我寂寞地從事網絡自由寫作,與主流文壇和平麵媒體沒有任何聯係,網友的跟帖是我唯一的安慰。你對我的文字有好感和共鳴,你的熱情的反饋當然使我極大地感動,你的在論文中表現不佳的散文語言卻在這裏顯示了它的優美動人。我將你的幾封這樣的來信稍加組合,便成了一篇讀檳郎詩文的讀後感的絕佳隨筆文字,我珍惜地收藏在我的幾個博客中。隨著這樣的通信的繼續,你仍稱我為老師,我逐漸把你當做了可作深度交流的摯友,甚至在知道你的年齡後,不經你允許便興之所至地稱呼你為“燕子妹妹”了。 我的情感深處,一隻在蘇北大地上飛翔的燕子的身影越來越清晰。在你的來信中,你也談到了你自己。一個熱愛鄉野的女孩,與我有著一樣的鄉村的美好記憶。大專畢業後,你帶著激情和理想走上社會,跑到了蘇南的一家外資企業謀職,收入很高,工作也很順利,卻有濃烈的鄉愁和對家鄉的親人的牽掛。多年之後,終於在一次母親因車禍受傷之後,你決絕地炒了老板的魷魚,遊子回歸了家鄉。我也是漂泊異鄉的浮萍,卻不能回鄉落根,多麽羨慕你的選擇啊。你在家鄉照顧年邁的親人,又將自己變作了“孩子王”,成為當地小學的女教師。你說你喜歡孩子,比起蘇南工廠的職工管理工作,你更願意成為祖國的花朵的園丁。我以前也教過小學,現在仍然是教書匠,我們是同行呀。你參加了我校在蘇北舉辦的本科函授,畢業論文輔導上又使我們邂逅於茫茫的人海中,緣分真是奇妙的現象喲。 燕子妹妹,我去過蘇北,也到過你的家鄉射陽。最突出的印象便是一望無際的大平原和到處的密密挺立的高大繁茂的楊樹了。我出生在安徽中部的巢湖岸邊的小山村,是丘陵地形,小時候總是愛想象山的外麵是什麽樣子。蘇北的平原坦蕩如砥,視野開闊,天地在平麵上交接又融為一體,對我非常有震撼力。我故鄉也有楊樹,但不如蘇北的挺拔和成排成片,聽說還是經過人工改進的優良樹種。有一年暑假函授輔導去的射陽縣城,能感到不遠處的黃海海風吹來的涼爽和濕潤,也吃到美味的淡水魚和海鮮。蘇北比蘇南的社會發展相對落後,但民風淳樸,對客熱情,很有古風古貌,象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舊遊難忘,我對你的家鄉充滿好感和向往,希望以後有機會重遊,你可得要做我的向導嗬。 現在,我望到窗外遠處一塊圈起而未開發的地上的油菜花,便想到故鄉巢湖的金黃的花海,兒時的我在花間的田埂上牧牛,水氹裏放養鵝鴨,在田壟裏打秧草、捉蜜蜂。童年是多麽美好,現在卻充滿了中年的人生憂患和辛酸,國事堪憂堪怖;家事上清明將近,又不能回鄉祭奠父母的墳塋,與兄弟妹團聚,徒在異鄉咀嚼客愁。在這樣的心境裏,便幻想起沒有照麵過的你,總是很美的平原水鄉的女子,鄉鎮小學的女教師,走出校園和孩子們的環繞,走進金黃的油菜花叢裏,小鳥在草地上鳴啾,燕子在天空中飛翔。這動人的圖畫是在哪裏?當然是在蘇北,仿佛又在我的故鄉巢湖,這夢幻般的美景對我的書齋裏的寂寞的確是極大的慰藉。 你與我談到時事,我是關注的。日本的地震災害是人類麵對自然的共同悲劇,核泄漏更可怕,必得有效的安全防護才能發展核能。你問到南京的保護梧桐樹風波,老實說我沒有參與,我怕失去我的養家糊口的飯碗呀。我客居外省,住在這個都市的郊區,對主城裏的八十齡已剩稀少的民國老樹並沒有深刻印象。本省的好一朵什麽花的民歌很美,但現在我也不能隨時隨地哼唱了。藥家鑫在交通肇事後故意殺人,“藥八刀”太清醒和殘忍,“藥缸”太神秘,專家和央視的所謂殺人隻是彈鋼琴的習慣性動作的辯護太無恥,不判以極刑,則中國現行法律非死不可。 你問我對利比亞戰事的看法,我最近寫了一首關於我的班加西的女學生的詩歌,表達了我的看法,所謂的反對派是代表利比亞廣大的被壓迫人民大眾的,他們的政治理念更進步;他們的民軍歡迎西方多國聯軍對國土上的野蠻嗜血的官兵的轟炸,我就不能反對,我始終站在第三世界被壓迫勞苦大眾一邊。那首詩內容應該很好,但詩藝粗糙。網友說我缺少寫詩的才氣和靈氣,常把詩歌寫成分行押韻的散文或雜文,我也對自己詩歌的形式和語言不滿意,多次想戒詩,詩興卻不請自來地摧毀我的戒律,我以後還是以創作散體文章為主了。你的來信裏,談讀我文章的感想混合著你自己的詩意的人生感受,文字很美,你是才女,在散文創作上必能取得很大成就。 “嚶其鳴矣,求其友聲”。蘇北大地上飛翔的燕子,你的倩影已經投進了我軟軟的柔波,那就請你繼續關注我,鼓勵我。我孤僻自閉,寂寞地寫作了20多年,也有上百萬字了,至今仍然主流文壇不識一人,平麵文學媒體編輯無一聯係,但我仍然堅持文學創作,因為幸運地有了網絡,有了許多網友的默默支持,他們是我創作的動力。中年況味苦於酒,我需要通過文字自由地表達和傾訴,你的支持無比珍貴,勝過任何文界名人,謝謝你。春天是個美好的季節,燕子妹妹,願你在水鄉平原的家鄉飛翔得更加精彩。 2011-03-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