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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 (1)
根據在網絡中尋到的資料,“北飄”的原意應該是,外地來北京工作的年輕人,工作經常變化,猶如是沒有根的浮萍。但在現實的運用中,標以“北飄”的年輕人還是暗示了一點精英的味道,不是求存,而是求發展。
在我看來,這一個“飄”字,確實能夠道出外鄉學子在北京徒手掙紮時,沒有根基,飄如浮萍的那種感覺。大學畢業後,我曾在北京混過三年。所以,按照時下的說法,當年,我是屬於北飄族的。
北飄的日子是寂寞的。那些充滿幻想,憧憬和等待的日子,因此而變得格外幽靜而綿長。隨著時間的流逝,曾經經曆過的故事和故事中的主人公,已經被我慢慢淡忘。永存我心的,唯有這些樸實而平淡的記憶。
遭遇“衣托”
有一年冬天,在前門附近,在一位女“衣托”的忽悠下,我買了一件羽絨服。回到宿舍,一位北京大姐說,這是雞毛服啊,裏麵都是雞毛,哪有羽絨。於是,這位比“衣托”還厲害的大姐,陪我回到賣衣服的攤子上,費了很多口舌,才把這件衣服給退了。不知道,現在的北京,還有衣托嗎?劣質偽冒品,是否還有市場?
給警察叔叔敬禮
有一天晚上,我和同一宿舍樓的一位女孩到前門逛夜市。橫過馬路時,我們看到一位警察叔叔正在指揮交通。那時候,俺很年輕,也很調皮。大老遠,我就給警察叔叔敬了個禮。因為我是左撇子,習慣用左手了,所以,我一伸左手,就錯到姥姥家去了。警察叔叔硬憋著沒笑,假裝嚴肅地教育我道:“下次記得用右手敬禮,這次,你用錯手了” 。
巴士奇遇沒良緣
有一年國慶節,我從動物園乘332(車號沒記錯吧)到北大的親戚家過節。那天,我是從公汽的後門上的車。一上車我就發現,車裏的人怎麽這麽少啊。上車不久,我的第六感官告訴我,有個小夥子,正在車前門處,在悄悄地盯著我。我知道,造成這個罕見事件的原因,不是因為我長得好看,而是因為車上沒女性。到了北大,我剛一下車,那小夥子緊跟在我身後,溫和地對我說:“我想和你聊聊” 。我這人膽子特小,那陣子,我的親人還給我講過,什麽什麽女大學生被拐騙到農村,給人家當媳婦去了。親人們還時常提醒我,你這麽簡單,一定要小心警惕啥的。哇,一看到有人和我說話,我,嚇死了。於是,我“急中生智”,用家鄉話對他說:“你還是別和我聊了,你是大學生,我是來打工的保姆啊,我和你不配啊”。然後,我就匆匆地走了。現在想想,好可笑啊。不知這位小夥子現在是否上網,是否會看到當年的“小保姆”寫得這段話。
自行車記憶
我在北京時,騎的是一輛鳳凰牌女車。那年,我的伯父第一次回大陸探親,這台從香港訂購的女車,便是伯父送給我的禮物。就是這輛自行車,令我遭遇過幾件令我至今難忘的故事。
有一次,是個周末,我從豐台區往海澱區趕路。因為路途遙遠,臨出門以前,我特意把自行車的氣打得鼓鼓的。沒想到,剛出門不遠,我就聽到一聲輪胎爆炸的聲音。也巧了,那天,我身上居然沒帶錢包。車子不能動了,我正在為怎麽回去而發愁時,我猛然看見,路口,就有個修車鋪啊。我這個激動啊。那位修車師父特別好,他聽說我沒帶錢,痛快地拿出一張一塊錢的鈔票“拿著,坐公汽去吧。”。以後,每當我從這個路口經過時, 總會想起這次爆輪胎事件和那位再也看不到的修車師父。
出國前,我幾乎每天都要出去跑,辦手續,蓋公章。自行車,絕對是我形影不離的夥伴。有一天早晨,我發現,意外事件發生了。前一天的夜裏,不知是哪位江洋大盜,居然把我的自行車前輪給搬走了。這輛車,一夜之間就成了殘廢!我趕緊到醫院保衛科報案,除了得到些不痛不癢的安慰,你說,誰能給我找回我丟失的前輪呢。當時,我心裏挺難受的。東西用久了,好像有了人性和感情。況且,這輛自行車是件禮物。怎麽就這樣被廢了。唉。
在北京,我騎自行車時最遠的行程,是從豐台區到海澱區。有一年夏天,我在北航上TOFEL班,為了趕時間,下課以後,午飯我都顧不上吃,馬上往回趕。那時候,年輕啊。雖然天很熱,又空著肚子,真不知道疲勞為何物。
來美國這麽多年了,上麵的幾件小事,即使是現在,也常常會在“憶苦思甜”時,出現在我們餐間飯後的談話裏。
時逢抵美紀念日,不禁我又想起了自己出國前飄在北京的那些日子。
草就幾行,聊以紀念。
十幾年過去了,不知道,我的檔案還在嗎?我注銷的戶口還會有效嗎?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還會再次成為“北飄”嗎?
9-1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