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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怎麽來美國的?(4)----半聾半啞

(2010-02-22 04:05:51) 下一個

這幾天,我正在閱讀著名學者作家季羨林的散文集“這一輩子”。讀後,令我感觸頗深。書中提到季大師精通12種語言。和大師相比,人家是大象,咱是螞蟻。來美國漂泊近二十年,我的英文能力雖然應付生活沒問題,教育在美國出生的孩子也可以,但我至今不敢說我已經精通英文了。

當年的我,出國夢誕生後我要麵臨的第一關,就是要盡快通過美國研究生院的英文考試。具體來說,就是要通過托福和GRE考試。

從小到大,我經曆考試無數。雖然我沒取得過特別驕人的成績,但在學業競爭中我一直處於領先名次。可惜,一向不把考試當回事的我,當年卻被托福嚇得半死。為什麽呢?這是因為我的英文聽力實在糟糕。

當時我們研究生班的英文課,共有三名老師執教。王老師教我們閱讀,殷老師教我們聽力,還有一位來自澳大利亞的女孩教我們口語。穿梭於這三個英文課堂之間,排列組合派上了用場。一會兒聽,一會兒說,一會兒讀,把我們忙得不亦樂乎。

那時我們班上有兩名英文課代表。除了我前麵提到的那名77級的海歸,另外一名英文課代表就是我了。身為英文課代表的我,聽力又那麽差,這讓我既沮喪又有壓力。古人說:君子之過也,如日月之蝕,人皆見之。我把這句話活學活用一下,可以演繹成英文課代表聽力差勁,全班皆知。

上大學時,我一直喜歡英文閱讀,我曾經讀遍了中國醫科大學圖書館裏的英漢對照小說。在我畢業前一年,學校有一個集體閱讀英文報紙“China Daily”的讀報班。為了提高閱讀能力,我曾參加過幾期。大學期間,靠著鸚鵡學舌之功,我也能講幾句中國式英語。所以,進了研究生班之後,英文閱讀部分我沒問題。我這二把刀的功夫,應付澳大利亞女孩為我們開設的口語課也可以。

不是我口語好,而是功課太簡單。我們所謂的英文口語課,幾乎離不開“what is your name?”, “what do you like”這類最簡單的問題。印象最深的一次口語課,是澳大利亞女郎問全班同學你們中國人睡覺時穿什麽呀,當一位男同學回答”nothing”時,惹得全班哄堂大笑。

和我的英文閱讀和口語能力相比,我的聽力實在像個營養不良的嬰兒,絕對急需補充大量營養。可誰都明白,一口吃不出個胖子。為了迎頭趕上,我非得一點兒一點兒地補奶不可。

教我們聽力的殷老師是個曾經出國鍍過金的海歸。每次上課,她都把自己打扮得特像美國女郎。每當她開口講話,冒出一串串我聽不懂的英文時,我常常會走神到爪哇國,暗地裏悄悄琢磨她從國外帶回來的那件馬甲。這馬甲怎麽比衣服還短呢?我在東北沒見過。得,這麽一走神,就連聽不懂的英文我都沒聽見。我這學習態度,可算是罪大惡極了。

在準備托福聽力考試前,我的耳朵隻被下麵幾類英文磨煉過:“step by step”錄音帶,“Radio Beijing”的廣播,澳大利亞女郎的澳音英文,口語老師的中國式英文。

值得一提的是那套“step by step”錄音帶。估計今天的學子們不會用這套英文聽力教材了吧。在八十年代末期,這套錄音帶就是磨煉我們英文耳朵的經典教材。當時學校免費給每名研究生提供一台價值100多元人民幣的小錄音機。每次課後練英文聽力時,我總會把錄音帶和錄音機折磨得半死。一遍遍吱拉吱拉地倒帶,一遍遍如聽天書般的無奈。最後,機器和錄音帶被折騰得累了,我煩了。

雖然我心中的出國夢很清晰,但遇到困難時,我確實打過退堂鼓。畢業留校過京城的生活,當時對我來說很容易,這也是父母對我的期待。留在北京不是挺好的嘛,我何苦遭這個洋罪呢。

不知為什麽,一旦我動起放棄什麽的念頭時,我總會心生一股重頭再來的不服輸勁頭。正是這種與生俱來的品性,讓我又重新振作起來,開始了我新一輪的努力。

就這樣,在反反複複的自我否定與自我充電的過程中,我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走進了1989年5月13日設在北外西院的托福考場。考試過後,我如卸重擔。就在這時,北京城爆發了世人皆知的學生運動。

那年的夏天,留給我的記憶是永生難忘的。我們醫院離天安門廣場特近,徒步就可以前行。考完托福後,我本應快馬加鞭繼續準備GRE。可年輕人愛熱鬧,我很難抵擋滿城風雨的躁動。那時候的每天傍晚,我總會懷著好奇之心,和三三兩兩的學生前去廣場看熱鬧。這種盲目的人雲亦雲之心,確實耽誤了我的一些學習時間。

好在我糊塗過後會馬上提醒自己,要努力啦,要加油啦。於是,在熱熱鬧鬧的北京城,我強迫自己靜下心來,開始認真地準備GRE考試。

一看到GRE考試的字匯書,我又傻眼了。幾乎和聖經一樣厚的字匯書,我怎麽一個字兒都不認識呢。我剛從英文聽力的折磨中解放出來,現在我又跳進了GRE字匯的火坑。不容易呀。

沒看GRE字匯以前,我一直覺得自己的英文閱讀能力還可以。看過這些GRE字匯之後,我好像突然變成了英文閱讀的文盲。我再次開始嚴重地懷疑自己,並又有了打退堂鼓的跡象。

這時候,我的托福考試成績下來了。我一看,聽力部分的成績依然是我的弱項。盡管如此,我總算達到了申請獎學金的分數線。通過了托福考試,眼看著革命已經成功一半了。對GRE考試,我隻能硬著頭皮上了。經過三個多月的準備,我稀裏糊塗走進了GRE考場。

也許你會疑惑,你到底考了多少分呀?GRE的數學部分,我大獲全勝,考了個滿分(800分)。GRE的字匯部分,我隻考了420分(滿分800)。當時美國大學申請獎學金對GRE的最低要求是,數學和字匯總和達1200分即可。瞧我這成績,勉強觸線兒。

到了美國以後,當我和我們實驗室的美國學生踢母(TIM)閑聊GRE字匯考試時,我真沒想到,這位土生土長的美國人考的還沒有我高呢,他隻考了300多分。一聽到這個消息,咱的自信心絕對大漲。當然,踢母肯定不是美國學生中最優秀的。但非要和美國最優秀的人看齊,那不得累死我。不盡人意時,咱該阿Q就得阿Q。

準備出國英文考試,我總共花了多少時間呢?複習托福,花了五個月;複習GRE,花了四個月。這九個月的光陰,終於融化在我的美國夢之中。

值得一提的是,通過英文考試,並不意味著到了美國後我就會所向無敵。一下飛機就休克,一聽英文就發懵,這就是剛出國時的我。那些嗚裏哇拉的英文,幾乎把我置於半聾半啞狀態。這種聾啞人的狀態,在我拿到美國碩士文憑前一直存在著。

在美國求學兩年多後,在我的碩士論文答辯塵埃落地之時,我的導師和我善意地開個玩笑,哎呀,你剛來美國時,咱倆就是雞同鴨講啊。

雞同鴨講總比根本不講要好。人不一定非要磨煉到盡善盡美時,才可以四平八穩地圓夢。除了神,沒人能做到任何事情都盡善盡美。這世上,最優秀的和最無能的人,終究隻占少數。我們大部分人則處於可進可退的中間狀態。是進還是退,全靠個人對生活的理解和感受以及對生活的滿意程度。

“跟著感覺走,緊抓住夢的手”。我出國前後,北京滿大街都唱著蘇芮的這首歌。我在半聾半啞狀態時,稀裏糊塗就圓了美國夢。我相信,我能做到的事兒,你肯定也能。就像這首歌繼續唱的那樣,“跟著感覺走,讓它帶著我,希望就在不遠處等著我。跟著感覺走,讓它帶著我,夢想的事哪裏都會有”。

2/21/10  8:22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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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太平洋裏的魚 回複 悄悄話 原來你也是東北老鄉啊!我是黑龍江的!看了你的博文不時的能引起我的會心一笑!很俏皮、很幽默;文筆輕快灑脫。總之,我超喜歡拜讀!希望能看到更多你的精彩文章!
yaoyunyi 回複 悄悄話 Whatever we have, whatever we did, as long as we did our best as we can, nothing to be shamed off. Encourage bo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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