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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麵前的書桌上，躺著一張普普通通的白紙。幾天前(2/3/09)，我為兒子收拾書包時，無意中在紅紅綠綠的廢紙中看到了這張紙。這張白紙從上到下被一個胖乎乎的雪人圖片占據著，在笑眯眯的雪人頭下，是我兒子此生寫下的第一篇小作文：
My sister is mean. She sits on my head and she is a bad and very very very very bad. I don’t like my sisters.
六歲多的兒子目前正在上美國的學前班(Kindergarten)。據我所知，他們班眼下正在學字母和發音，塗塗畫畫是兒子每天上學的主旋律。看到兒子能寫出這些完整的句子並準確地表達自己的情緒，我笑了。兒子，寫的好！你真不簡單。
話雖這麽說，兒子這幾行字的內容卻讓我擔憂。
“姐姐欺負你了？”
“嗯，是的，媽媽。”
“是大姐還是二姐欺負你啦？”
“是大姐”。
大姐欺負小弟弟，這還得了，難怪兒子會這麽憤怒。
記得我小時候，比我年長好幾歲的大姐像媽媽一樣護著我。有一次，十歲出頭的大姐冒著大雨到托兒所接我回家。狂風大作再加上傾盆大雨，我們姐妹倆兒嚇得真怕被大風卷走。當年的姐妹情手足情，在今天的孩子們身上怎麽就找不到了呢？無獨有偶。我在聖路易斯時，我家鄰居是一戶和和氣氣的上海人。他們家的兩個公子，也讓忙忙碌碌的上海媽媽頭痛：“唉，現在的孩子怎麽這麽難管哪。我家這兩個小子相差十歲，還是經常打架呀。”
在國外的華人，因為沒有國內計劃生育的限製，大部分的家庭都至少有兩個孩子。如何讓孩子們在同一屋簷下和平共處，如何讓他們從小就學會關心別人忍耐對方，這真是個不太容易的事。
比如說，我兒子的這張憤怒的紙條不僅讓我頭疼，也讓欺負弟弟的老大委屈：“弟弟不喜歡我，他為什麽不喜歡我啊？”
為什麽？白紙黑字在那裏寫著呢，我哪兒知道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麽。姐姐坐在弟弟的頭上了，這簡直就是酷刑啊。你們兩人具體是怎麽實施的，當娘的還真想象不出來。
不過，同情弱者是為娘的天性。看到兒子寫的這幾個字，我不禁一陣心疼。你瞧瞧，在有限的詞匯中，我六歲的兒子用了四個“VERY”表達了他對大姐的強烈憤怒之情。
兒子，憤怒歸憤怒，除了這四個“VERY”，寶貝兒，咱的生活什麽都沒有改變啊。大姐還是你大姐，媽媽不能坐在姐姐的頭上為你報仇啊。再說了，你的誌向不是長大後要當爺爺嘛，當爺爺的人，可得學會為人之道。搞不好，等你當爺爺時，媳婦欺負你，兒媳婦也欺負你！你從小不好好修煉，等他們揭瓦上房時，你受得了嗎？
我在華盛頓大學做博士後時，有一位日本老板領導過我幾天。在美國的實驗室，博士之間明爭暗鬥搶熱門課題的事情並不鮮見。為了安撫他手下的兵，這位話不多鬼點子挺多的日本人慢慢騰騰地這樣教誨過我們：“同學們，同誌們，遇到不順時，你可以或者抱怨(complain)，或者忽視(ignore)。抱怨不成就趕緊閉嘴啊。”
這些年，經曆了生活和網絡中的種種奇事過後，今天我重新想起這位日本老板的話，不由得心生感慨。我覺得，對值得傾聽你抱怨的人，你索性把苦倒出來，發個牢騷未嚐不可，就像我六歲的兒子抱怨她霸道的姐姐一樣。對那些不值得你留意的人，何不采取忽略不計的政策呢？
我還得引用一下成方圓的高見：“話說給自己聽，歌唱給知己聽，懂你的人就懂，不懂的人你也甭指望他懂”。整日牢騷不斷的人，何不安靜一下？難道你不明白，視而不見與不屑一顧基本是同義詞。
等我兒子長大後，等到他會讀中國字兒時，我準備讓他學學小沈陽說過的話：生活中呢，如果你自個兒把自個兒絆倒了，就一定要自個兒爬起來。就算是別人把你推倒了，你也得自個兒爬起來，因為咱是純爺們！
2-13-09 10：29A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