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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七十年代的向陽院

(2009-09-19 06:31:42) 下一個

新浪在鼓勵大家回憶建國六十年間的大事。在這千載難逢的偉大時刻,本人準備響應上級的號召,先回憶一下兒時向陽院的故事。

七十年代,有一個著名的電影叫“向陽院的故事”。如今網絡這麽發達,隨便古狗一下,就可以找到這部電影的視頻和簡介。為了驗證一下自己腦細胞的活躍程度,我特意不去古狗它。憑著多年前兒時的記憶,我來簡單說說這部電影。

電影中有一個叫雪花的女孩,嬌滴滴的,愛睡懶覺,平時好像總皺個眉頭。這丫頭,既不服從她媽的指揮,又不積極參加集體活動。雪花這樣子,特像我家現在的九十後。雪花她媽為了讓她及時起床上學,天天早晨對她吆喝著:快起床啊,荷包蛋已經做好了,趕緊起來吃雞蛋了。

我看這部電影時,東北特別窮,雞蛋是憑票供應的。雖然我家在東北當地尚屬小康階層,可是那時我好像總有饑餓感。現在想想,我覺得當時自己的胃挺對不起爹娘的。我在家裏是老小,爹娘寵我慣我,在吃的方麵,從來沒虧待過我。雖然如此,我怎麽總覺得餓得慌呢。不誇張地說,電影中的荷包蛋,把我饞得直流口水。我恨不得對電影中的雪花說,你要是再不起床,雞蛋就是我的啦。

兒時的我,對無產階級事業絕對不懷疑,因為我根本就不懂!我天天夢想著,共產主義,你快來吧。等共產主義實現那一天,我不要別的,我能米西米西雪花吃的那種荷包蛋就行啦。

這部電影放映後,全國各地都緊緊跟上,風起雲湧般地成立了形形色色的向陽院。所謂的向陽院,就是居委會裏那些根紅苗正的成人,把課後閑散的孩子們組織起來,學雷鋒,做好事,唱革命歌曲,挖牛鬼蛇神,鬥私批修,不愛紅妝愛武裝什麽的。

當時我家住工廠拐角樓二樓門,我們居委會成立的向陽院叫“興無大院”。知道“興無”是什麽意思嗎?興無,興無,就是興無產階級的簡稱。滄海桑田,不堪回首。要是現在再成立向陽院,我看非得叫“興錢”不可。

我們一幫孩子在向陽院裏還算幸運。天天帶我們改造思想的,是一位李姓音樂老師。用革命歌曲占領我們的思想陣地,是李老師的絕活。我們不用扶老大娘過馬路,也不用撿馬糞支援農民種地,更不用把撿到的一分錢交給警察叔叔。在我的記憶中,我在向陽院的那些日子裏,除了天天唱革命歌曲,好像沒幹過別的。大家天天唱啊唱的,雖然鍛煉了嗓子,但卻委屈了四肢。難怪到現在,我一個俯臥撐都坐不起來。

不過,有件事情,挺讓我自豪的。在如今家鄉卡拉OK歌廳裏,夜夜笙歌緊握麥克風的,都是當年向陽院的畢業生。有一次回國,我在卡拉OK歌廳裏,居然聽到有人在演唱這首歌:

我站在海岸上,把祖國的台灣省遙望
日月潭碧波在心中蕩漾,阿裏山林濤在耳邊震響!
台灣同胞我骨肉兄弟,我們日日夜夜把你們掛在心上
啊……全國人民團結一致,同心協力,共同奮鬥,朝著一個方向
解放台灣,統一祖國!
讓那太陽的光輝照耀在台灣島上!
革命洪流不可阻擋,台灣同胞必將和我們歡聚一堂,
我們一定要解放台灣!
讓那太陽的光輝照耀在台灣島上!

歌聲穿過時空,穿過記憶,一下子把我拉到七十年代中期。那時,每當向陽院匯演時,王家的三小姐總是用這首歌壓軸:“台灣同胞我骨肉兄弟,我們日日夜夜把你們掛在心上 ”。那時每當父親聽到這首歌時,總是在興奮中沉默無語。我知道,他一定是想起了台灣親人,想起了一同成長的骨肉同胞-----他的二哥,我的二伯。這首歌,一直印在我兒時的記憶深處。它像胎記一樣,連同向陽院的故事,任時光流淌,在我的腦海中始終不肯退去。

每次回國,我總想打聽一下當年演唱過這首歌的王家女孩。我奢望著,要是能再次聽到她那高亢飽滿的歌聲,那該多好啊。

終於有一天,我得到了王家女孩的消息。她已經逝去了,不到四十歲的她,已經被她的前夫因為經濟糾紛活活地害死了。看來,“興無”大院真的要改成“興錢”大院了。聽到這個悲傷的消息時,我不禁又想起了當年王家女孩演唱的另外一首歌:

唱支山歌給黨聽,
我把黨來比母親;
母親隻生了我的身,
黨的光輝照我心.
舊社會鞭子抽我身,
母親隻會淚淋林;
共產黨號召我鬧革命,
奪過鞭子揍敵人.
共產黨號召我鬧革命,
奪過鞭子,奪過鞭子揍敵人!
唱支山歌給黨聽,
我把黨來比母親;
母親隻生了我的身,
黨的光輝照我心,
黨的光輝照我心.

但願王家女孩在另外一個世界裏,也能想起向陽院,想起這些歌,甚至能想起雪花吃過的荷包蛋。

9/19/09  12:33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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