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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小說:李大和蘇小(二)

(2009-08-24 11:38:33) 下一個


李大是北京一家部屬醫院的婦科醫生。所謂的部屬,就是衛生部直屬的醫院。眾所周知,部屬醫院的門檻通常很高,沒有點兒真才實學的人,你休想跨進部屬醫院的大門。當然,走後門的除外。

大學畢業那年,李大從東北的省城分配到北京行醫。北京,終於要去北京了!在得知畢業分配去向的那天晚上,李大在學校空曠的操場上狂喊三聲:我胡漢三又回來了

說來遺憾,高考那年,假如李大多考三分,他就能混進北京廣播學院的電視工程係,一並圓了他十八年的北京夢。就差這三分,李大被毫無留情地擱在了東北。李大的父母都是當年分配到東北的北京大學生。打回老家去,是李大上高中後一直懷有的夢想。不用說,李大的北京情結,肯定是來自家庭因素。

這三分把李大的北京夢和工程師夢一同擊得粉身碎骨。因為分數的限製,他不得不進了醫學院。高考錄取時,沈陽中國醫科大學的醫療係,像慈愛的母親一樣,最後收容了這個內心失落的李大。人生就是這麽奇怪,你想要得到的,它偏偏不來。和你夢想毫無相關的東西,卻像刻在你細胞中的DNA一樣,和你日日相伴。對於李大來說,醫學院就是個他無法擺脫的意外之物。

剛進大學時,李大就差點兒背過氣去。上中學時,數理化是他的強項,曆史和政治什麽的,他很不靈光。他實在不愛死記硬背地背書,可醫學院哪門功課不得靠背呢?五年大學,李大天天和難啃的醫書和各種人體標本打交道,他覺得自己就像是被判了無期徒刑的囚犯,不知到猴年馬月才能逃出醫學院的大門。五年,看上去是那麽的漫長。大一那年的某天晚上,李大自己抱著一隻骷髏頭的標本,在解剖室尋找什麽窩什麽突起時,他煩得差點兒把那個腦袋殼子扔在地上。媽的,就差三分,老子才非得遭這個死罪不可。

不知你信不信,其實人是個適應能力極強的動物。難怪自古就有兵來將擋 水來土淹的說法。誰都沒想到,把人體解剖恨得咬牙切齒的李大,不僅慢慢適應了五年的醫學院生活,畢業那年他居然成績名列前茅。九十年代初的醫學院,大學生畢業分配比現在的市場要紅火的多。中國醫科大學是衛生部直屬院校,每年都有數目可觀的進京名額。成績好的畢業生,即便是沒有後門可走,也有進京的希望。畢業分配前,李大每日心神不定,朦朦朧朧中,他仿佛看見北京正在向他招手。

果然不出所料,畢業分配那天,當李大用顫抖的雙手把分配證書輕輕展開時,他驚喜地看到了北京的字樣。終於要回老家了!李大興奮得滿臉通紅,他像被突如其來的颶風吹倒天堂一樣,幸福著,慌亂著。天上掉餡餅的感覺,瞬間把他的內心擠滿。

對李大一家人來說,沈陽的中國醫大就像是個清水衙門。家在錦州的李大,在沈陽無親無故,他根本就沒有走後門的條件。能憑自己的實力闖進北京去,李大絕對為自己自豪。實際上,班上幾位有後門的同學,在畢業分配方案公布前,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去向。這些靠後門關係開路的幸運兒,肯定無法體會李大內心萬馬奔騰的感覺。

不知你是否留意過,男人得意和失意的時候,通常都愛和酒過不去。說白了,酒精其實是個讓男人得意忘形和消滅痛苦的玩意兒。喝,盡情地喝!為北京幹杯,為李大幹杯!當班上的幾個哥們在沈陽太原街上的一家小飯店為李大送行時,酩酊大醉絕不是個隨便說著玩兒的成語,它變成了青春張狂與夢想成真的代名詞。李大通紅的臉被酒精灌得變了形,李大的那隻機關槍般的舌頭也開始在嘴裏打卷兒。喝了吐,吐了喝,就在李大的肚子裏猶如翻江倒海時,他似夢似真地叫著小白菜,小白菜,我要去北京了,我他媽的要找你去”.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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