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美利堅 (十)

                                                                                 十

     這天上班，經理對我說：
     “公司已經決定辭掉舊金山的專職銷售員，在目前情況下，設一個全職銷售來負責算不上大的舊金山市場，劃不來。你安排一下，抽幾天時間去一下舊金山，跟付蘭克做個交接。你辛苦一點，以後舊金山市場你就兼管起來。”
    幾天後，我開了公司的豐田VAN(麵包車)，上了路。
    一路上，我自己在想，付蘭克結婚沒兩年，也剛做爸爸不久，一下子失業，壓力一定很大。他也不是在美國讀的大學，英文也不怎麽樣，要重找一個略微像樣的工作，恐怕也不是容易的事情。這次經理雖然沒和我講到很具體，我想，哪怕我自己掏腰包，也得好好請付蘭克吃個飯。撇開公事不談，我們同事一場，還是有些交情的。
    六個小時以後，我到達了距離洛杉磯六百多公裏的舊金山。

在我正在擔憂付蘭克可能情緒不佳時，出乎我的意料，付蘭克穿的洋裝筆挺，充滿自信，笑嘻嘻地歡迎我的到來。

在我提出請他吃飯時，他說：
    “當然是我請你，你遠道而來，該我盡地主之誼。”
    尊敬不如從命。我隨他安排，去了一間他頗為熟悉的中餐館。路上，他又對我說：
    “不巧，今天正好有另一個好朋友也約我吃飯，你要不介意，我讓他一起來，怎麽樣？”
    我說：
    “沒問題。”
    進得餐館坐下，一會兒，他的朋友便到了。付蘭克幫我們互相做了介紹，我便也認識了他的朋友湯明。邊吃邊談的過程中，我已有所覺察，他們非通常意義上的朋友，更像是一個商業團隊的感覺。我依然充滿好奇，是什麽樣的團隊，能讓付蘭克在麵臨失業的狀況下，能有如此好的精神狀態？果然，晚餐將結束前，付蘭克告訴我，他們都在做快事達，(後來知道,這就是安利)並邀請我晚餐後上他們教室去看看。
    教室距離這家餐館一百米之內。我們還未走進教室，就已聽到教室裏嘈雜的講話聲，一走進教室，付蘭克就將我一個一個介紹過去，隨後，所有的人都親切熱情地叫我東山大哥。說實在的，這樣的環境氣氛讓人感到挺溫馨的。
    接著，開始正式上課。在熱烈的掌聲中，湯明走到台上，介紹快事達是怎麽樣的一個生意——公司的創始人的身份地位，公司規模之大，電子商務，光明前景，以及收入如何倍增等等。隨後是團隊中的幾位成員上台談感想和體會，是怎樣在團隊的幫助啟迪下，獲得進步等。

我是當晚一個比較特別的新人，在團隊領袖簡妮和湯明以及付蘭克的熱情鼓勵和要求下，也上台做個發言。我說，來美國這些年，幾乎從沒看到有這樣熱情融洽的團體，已經習慣了在異國他鄉獨自打拚，甚至孤獨寂寞的生活。今天，你們對於我，是一群”溫暖的陌生人。”
    下課後，簡妮、湯明、付蘭克和我又聊了不短的時間. 我自然備受他們鼓勵和表揚，這是他們做這一行最基本的能力和技巧。我已經感覺到，這是傳銷。在簡妮的熱情邀約下，我答應了第二天晚上由她做東的餐會。
    一眨眼，已在舊金山待到了第三天。和付蘭克的交接非常順利，他認真仔細的將公司的財物、賬簿一樣一樣的移交給我，並陪我走訪了公司所有舊金山的客戶。我頗為感動。在簡妮做東的餐會上，他們幾位不斷鼓勵我，希望我能夠成為他們團隊的一員。在和付蘭克分手時，我對他說：我會認真考慮他的建議，隻是我確實需要回家再做一下妮子的工作。
    到美國的最初幾年裏，我和妮子總體上過得比較愉快，容易產生矛盾的往往是經濟問題。不像在國內，那時，自有公司的規模頗大，我用錢也不怎麽節製，加上妮子不是一個喜歡奢侈的人，所以，幾乎沒有為錢鬧過矛盾。到了美國，我們毫無基礎，隻能靠打工賺錢維生。考慮到雙方都有子女在上海，均未成人，需要父母撫養，我和妮子商定，在美國生活，兩個人采取AA製。
    在美國一開始工作，妮子的收入就一直大於我。作為一個男人，生活質量降低一點，我是能夠承受的，但對於妮子，降低生活質量，她無法接受。矛盾常常因此而發。就在我去舊金山和付蘭克交接工作的這一年。妮子從做了幾年的女子spa辭職了。到橙縣一家店去上班。為了能就近上班，她希望能搬到她上班的那個城市。我們到這個城市看了幾處房子，總體都不錯，但房價明顯比我們原來住的地方高。說實在的，我不是很樂意往那裏搬，就因為房價，而妮子非常希望搬過去，因為那裏設施全，環境很好。雖然，我們兩人為此產生磨檫，但最終我還是讓步了，因為在我自己的意識裏，我也是不希望妮子過得不開心的。
    妮子從女子spa辭職出來，決定到橙縣去上班，我們之間就有了隱憂。
    妮子在女子spa上班時，有個很要好的同事：朱莉婭，她先於妮子辭職，去了橙縣的一個按摩院，她告訴妮子，她現在賺錢比女子spa多，並慫恿妮子也出來。這應該是造成妮子辭職的一個重要原因。
    妮子在和我講起朱莉婭的事情和她自己準備辭職時，我明確地對妮子說，我不讚成她去做按摩。按摩對於我來說，是一個無法釋懷的問題。九十年代，我在上海做生意，與生意場上的人，經常去做按摩。當然健康的按摩在上海確實有，但更多的是含有色情的按摩。
    妮子辭職後，去橙縣找工作，自始至終在我陪同下進行。感覺不對勁的店，妮子很堅決，不應聘。最後找到一家，剛裝修好，還未開張。美容和按摩都有，感覺很正氣。妮子有意選擇這家店，這家店的老板是一個來自中國東北的三十多歲的女子，據說以前做過模特。當然，身材長相確實不錯。她對我說：
    “我們店裏的美容讓妮子負責，因為除了我以外，隻有妮子一人有全美美容執照，別人僅有按摩執照。”
    我感覺，這隻是給我吃的一顆定心丸。
    這家店開張以後，隨著時間的推移，讓妮子做美容的客人越來越少，來店的基本都是做按摩的。妮子自然而然開始做按摩了。
    從這個時候開始，我常會流露不快的心情。妮子則反複勸我，說美國這裏跟中國是不一樣的，隻要你自己正派，客人是不敢膽大妄為的，而且這裏也是一樣的，有正規店和不正規的店。妮子還常說，應聘你都跟我一起去的，店的好壞你也看得出來。
    不管妮子如何解釋，我始終不能釋懷，盡管我明知他們是完全正規的店。為此，常和妮子鬧得言語不合。
    舊金山之行，陰差陽錯的接觸了快事達，雖然對其了解還不夠深入，但還是有了基本的印象。一個夢想的雛形還是在我心頭出現了，正如簡妮告訴我的，在快事達事業的成功人士中，就有類似我們這樣的夫妻，先生搞銷售，太太做美容，完美組合，成長很快。因為快事達有相當多的產品可以銷售，而且其中美容產品又是一個大類。
    我非常誠懇地和妮子做了一次長談，並對自己的過去做了一些自我批評，表示要改變自己，影響別人。妮子頗受震動，覺得這個快事達確實不簡單，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就能使我的態度發生這麽大的轉變。於是，她同意跟我一起加入快事達團隊。
    我們所屬的快事達團隊，有自己的專用名稱，謂之希望團隊，創立者，台灣的沈老師，英名遠播，在舊金山、洛杉磯、休士頓、拉斯維加斯、紐約等地都有希望教室，來培訓團隊成員，推廣事業。我開始每周三個晚上去洛杉磯的希望教室上課，妮子有空時，也和我一起去。
    平心而論，去教室上課，確實學到不少東西，並非隻是為了銷售。諸如經營婚姻，人生勵誌，健康理念，等等。
    在短短的幾個月裏，我們也建立了多條下線。

隔壁鄰居有一個年輕人，叫程俊，在我們的說服和通過去教室上課，很快成為我們的下線. 經過了解，他原來是個名副其實的富二代。他父親的企業，生產某類廚房用品，規模和實力，在中國的這一行業排名第二。他通過投資移民拿到了綠卡。
    南茜是我原來報社同事，我和她從認識的第一天開始，仿佛就有一種心有靈犀一點通的感覺。不管發生什麽事情，她從不跟我唱反調，我要堅持做某件事情，她如有不同想法，會保持沉默，有時幹脆走人回避。她在國內和丈夫離了婚，到美國不久，把兒子也申請來了。奇怪的是，她的寶貝兒子跟我也蠻投緣的。有次在報社，不知為了什麽事，我反正是在寫毛筆字，她兒子正好來找她，看見我寫的字，連聲說好，還直接跟我說，讓我教他。我原以為他隻是說說而已，哪想到他是完全來真的。此後有大半年時間，我每月至少要去他家一次，教他寫毛筆字。自然，我也享用了南茜拿手的那些美味佳肴。
    不用我說的太多，南茜自然答應跟我一起做快事達。隻是，她沒有時間經常來上課。
    說起另一條下線莫妮卡，那就是一個特別的故事了。
    走進快事達的前一年，我們保健品公司的老板，當上了洛杉磯中國某省聯誼會的會長，聯誼會的秘書長隨後來我們公司工作。一天，這位秘書長對我說：
    “東山，你認識莫妮卡嗎？”
    “哪個莫妮卡？”我有點迷糊。
    “上次我們聯誼會晚餐，和我們坐在同一桌的美女。”
    我馬上想起來了：

“是她，我知道。” 不可否認，她確實是一位美女。
    “她現在去了一家專賣養生酒的公司，她不熟悉美國這邊的銷售網點，你可不可以幫幫她？”
    原來有這樣一件事情：
    “沒問題啊。”我回答秘書長。
    兩天後，莫妮卡給我來了電話，約吃午餐。我和莫妮卡的交往便從這次午餐開始了。下次見麵時，我把一份附帶說明的較為詳細的分銷商名單給了她。她是一個有相當工作能力的人，很快，她便建立了他們公司的銷售網絡，隨著我們當地中文報紙和電台的廣告宣傳，他們的養生酒在華人社區幾近家喻戶曉。
    這天，我開車經過莫妮卡的公司，想到她多次邀我去她公司看看，眼下正好時間也寬裕我便給她打了個電話，說正好經過他們公司。她熱情邀我進去坐坐。我便去了她的辦公室。
這回，我們幾乎沒談工作，我主要聽她談她過往的經曆。她原在他們省內一家大公司當總經理，後來美國讀碩士，畢業論文是她寫的一本書，內容是關於中國公司如何在美國上市。她講到這裏時，我突然想到，我買過一本類似她講的這本書，我便插話告訴她。她說，有可能就是她寫的這本書。我說我回家找找，書應該還在。
    當晚，我從書櫥裏找出了這本書，翻開封麵，就見扉頁上赫然登著莫妮卡的“玉照”，往下的作者簡介，好似她白天對我講話內容的提綱。第二天，我給莫妮卡打了電話：
    “就是你寫的書，我在扉頁上看見您老人家的玉照了。改天懇請老人家給簽個名。”
    我們在電話裏大笑。
    話說我動員莫妮卡做快事達，她說：

“既然你這麽有信心做，我肯定是支持你的。”
    我約了莫妮卡和我一起去教室聽課，當我把她介紹給教室裏的兄弟姐妹，大家對她熱情招呼，她也能熱情大方的回應各位，因此，給大家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教室裏一位年輕的妹妹，和我住同一城市，因為沒車，經常坐我的車回家，一次，她便對我說：
    “莫妮卡像古典美人。”
    我算是受到了啟發，日後，寫了篇博客：《古典美女與現代才女》，發到壇子裏，引來了不少的跟貼，有位跟貼者還說：
    “你寫的這位美女，我也認識。”
    我沒敢接話。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