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之戀（下）

從此我們都變成了精力充沛腿腳強健的人，一個又一個晚上，當所有的工作結束，和約談的客戶也分手了，我們開始漫步，向著外灘的方向，穿過繁華的大街，眼睛所見到的都沒有留下印象，隻記得我們在對話交談；本以為你不愛好文學，或許我們會沒有共同語言，實際上不是這回事，我們什麽都談，談什麽都開心，都愉悅，不管走上那條街，街景總是適宜的，不管從哪個方向吹來的晚風，都沒有寒意，卻多幾分溫馨；在外灘的江堤護牆畔，我們聽江上的汽笛、聽海關鍾聲、聽一切夜的聲音，然後把江濤留在腦後，我們沿著二馬路、三馬路或者四馬路走向你家的方向。如今想來真是不可思議，每次我們都走幾個小時，穿過徐家匯，才能到達你家的小區；到了，你又舍不得馬上走進社區的大門，非要在綠化帶旁邊的石椅上坐會兒，再看看月亮星星，再吸一口清淨的空氣，最後才是一個仿佛時間停格的吻別。
     你說讀大學時，班上的男生對全班女生的相貌都打了分，給你打的是四分。我問有誰被打五分的嗎？你說沒有，我想也差不多，一個班級，你肯定可以算最漂亮的之一了，如果打五分，大家都公認，那一定就是校花了，麻煩可就多了。偶然的機會到你家去，你四、五歲的女兒口口聲聲喚我的名字，我真不知道你在家裏也真這樣恣意所為，想怎麽著就怎麽著，若不是你整天在嘴上念叨，你女兒怎麽會把我的名字掛在嘴上，你先生又是怎麽想的呢？偶然去了你的娘家，也讓我感觸頗深，你父母親對我那樣親切，怪不著有次你妹對我說，你們家什麽事都是你說了算，在你娘家，我算體會到了，這倒反而在我心底埋下了問題。你告訴我，你先生是你大學裏的班長，在我眼裏，他應該是蠻優秀的，魁梧的身材，端正的五官，他看上去和你很般配啊，可你卻對我說，他沒有那種奮鬥上進的精神，隻圖安逸，所以你要出來闖一闖；你甚至說和他沒什麽特別的感情，連和他的房事你也總是很消極，總提不起性趣，你也幾乎沒得到過他帶給你的房事上的歡愉和滿足。而我的腦海裏無法抹去的記憶是，當你在我的身下，卻是那樣的投入，你美麗白淨的臉龐是完全陶醉在美妙的雲雨之中的。

創業初期，工作艱難，我無法掉以輕心，有時確實沒有太多的時間和你約會，對於一周隻有一次最多兩次的約會，你受不了，你哭泣、你哀求我多給你一個晚上，麵對我的理智和堅持，你竟放下你的自尊，違背自己的意願表示願做我曾經想做而你不願做的事情，隻為換我一個晚上的約會，真的，我的心顫栗了，我怎麽能夠拒絕你！

無論做什麽，你都想在我的身旁，我跟著朋友學駕駛，你坐在後麵是那樣開心；我和客戶酒喝多了，你會發揚一不怕累，二不怕髒的精神，自始至終陪著我，幫我擦洗，服侍照應。偶爾逛一回商場，我說什麽樣的衣服好看，你總當真；買了一條裙子，我說漂亮，你就常常穿著。

我當時想過，後來想過，後來的後來一直這麽想，你為什麽這麽抬舉我啊！我真的不知道我有什麽樣的德行，何以讓你如此抬舉我；你思維敏捷，能說會做，形象靚麗，出自名校，你先前教書所在的專科學校有那麽一位優秀的人士，對你那樣中意，那般殷勤照顧，你偏不領情，難怪你對我們老公司那位科長會不屑一顧了；可你為什麽要找我呢？我有什麽東西值得你如此愛慕呢？記得曾經問過你一句，怎麽會對我有好感的，你說：在公司辦公室，你經常不在，辦公室的人在你的背後，都說你的好話，那些小姑娘都說你好；我想，這個人不簡單。可我自知，我不會有你想象的那樣好。

    我總覺得，我們兩人，你投入的比我多太多了。對我來說，這不是初戀，我已無法命令自己或者調動自己生出初戀的感覺；而你，我想，這成了你的初戀。因為我對初戀的定義，並非第一次戀愛才叫初戀，而是第一次真正全身心投入，為愛癡狂的，那才叫初戀。你的經曆告訴我，你雖然結婚了，但你沒有為愛癡狂過，如今你癡狂了，我成了你的初戀。多少年過去了，我更堅定了這個想法。當年欣宜成為我的初戀，我沉浸於歡樂與痛苦中難於自拔，而欣宜卻並不如我這般，我一定不是她的初戀。如今，你這般的投入，而我卻無法跟上你愛的烈焰和情的狂想。敢問上帝，你在造人的時候，就是特意這樣安排的嗎？為什麽要讓太多太多的癡情男女總是陰差陽錯，不能激情同期，癡心同時呢！

或許，我們的戀情注定是不能長久的。總有些因素存在著，我創業初期，經濟拮據，對你一點不高的要求，無法滿足，而別人卻把大把的金錢捧到你麵前，或許你認為我愛你確實不深；再說，或許是癡狂過後，你慢慢地變得冷靜和理智了，你感覺到我並非你想象中的那樣完滿，對你又總愛意不足；而對於你這些想法和情緒上的波動，盡管你一再提醒我注意，我卻反應遲鈍，或許還有一個內在深層的原因。終於，一個晚上，你坐在我旁邊，在我的小辦公室裏，沙發上，委婉的表達了你想離開我的意思，而我的感覺和反應又慢了一拍，而我確實也不乏天真，這個時代，本可完全想象得到，而且你不止一次提醒我，多少所謂的正人君子都圍著你，企盼著突破你的心防。於是，那個夜晚在記憶中停格、凝固，成為天地相連、連綿不斷的屏障，從此將我們隔開！
     第二天，我們看到的是同樣的太陽，而陽光卻照著你我走向了不同的方向。你把孤獨留給我，卻將自己投入了另一個男人的懷抱，如你對我所說，你被他對你種種的好處感動了，你覺得應該報答他。而對於我來說，錯不在你，因為你早就提醒我了。

我知道錯不在你，我知道自己有很多錯，但我似乎不甘心完全認錯，我覺得那個內在深層的原因一直都存在：如果什麽都讓女人作主，我無法做一個這樣的男人。所以，惟願你記著我的錯，也同時記著那一次次星光下，我們漫步穿過繁華都市的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