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大爆炸（中篇小說)11

小耿笑著對胡記者說，鬧了半天，你的先祖是個流氓。

胡記者生氣地說，誰的先祖哇？

小耿問，那是你的前世？

胡記者不理小耿，轉而問馬主任，你有沒有查過家譜，令先祖裏有“五步七”嗎？

馬主任說，小家小戶哪來的家譜？隻知道上兩代在河北老家務農，到我這輩才考上大學，進了北京。中國幾千年，這麽長的時間，誰家的祖先裏沒有幾個壞人？否則中國不早就是人間天堂，個個聖人了，怎麽會翻開
曆史滿眼黑暗、醜惡、混亂、血腥呢？所以你不必介意。

胡記者沉思著說，前世今生，真是奇妙啊！

旁邊坐的幾個“海底人” （姑且這樣稱呼他們吧）相視一笑。

小耿手指畫麵，快看，快看。

海底世界，一座龐大無比奇特的建築，有些地方是用一種高強度的透明材料做成。有些人坐著，有些人在走動，身上緊裹著像魚皮樣的衣服。

一艘兼具潛水和飛行兩種功能的飛行舟，從建築內駛出。艙內有三個“海底人”正在聊天。

甲喝著飲料說，最近出去到陸地上遊逛，發現那裏的世界越來越亂，正在走著我們以前的老路。我很想給他們提個醒，可是製度不允許，真讓人幹著急。

乙笑著說，哥，你老是“思凡”，該不是迷上陸地的什麽人了吧？

甲連連搖頭，這怎麽可能？他們的壽命太短暫，和我們相比，也就是幾天的工夫。感情尚未建立，人已經進入衰老期。一覺醒來，明眸皓齒的姑娘就變成雞皮老嫗，誰受得了哇！再說，她們一點也不懂我們的事情，跟傻子有什麽兩樣？

乙拍拍甲的後背，別生氣，說個笑話，別當真。

丙一邊檢查儀表，一邊有點憂慮地說，看你們還有閑心開玩笑，先瞧瞧這兒是怎麽回事。

乙湊過來，神情逐漸嚴肅起來。

甲思索著說，好像是控製係統有點毛病，應該不會影響很大。

乙點頭，這艘飛行舟已經快要退役了，出點小毛病很正常。

丙問，那我們是返回檢修，還是繼續執行巡遊東亞的任務？

甲說，巡遊一圈很快，回來再說吧。

丙擔心地說，如果萬一……我看還是先別去了吧。

乙說，這次任務很重要，整個A基地的遷移，動靜太大，出了問題，非同小可。還是完成任務要緊，別擔心，用不著大驚小怪！

甲拍拍胸脯，出了問題我負責，怕什麽！

乙安慰憂心忡忡地丙，雖說這艘飛行舟快要退役，被新型的取代，但它的性能不錯，多少年還沒出過大事故。放心吧！

丙無奈地說，好吧，但願……否則不堪設想。

胡記者看看身邊的幾位海底人，覺得其中之一和畫麵中的丙很像，便問：你是哪個人嗎？

丙點點頭。

胡記者驚訝地揚起眉毛，對馬主任和小耿說：嘿，你們看，他們真的活得夠長的。五百多年，模樣幾乎沒變！我的天，孫猴子呀!

丙說，這有什麽稀罕的，按你們的計算方法，我們幾個都有上萬歲。

胡記者，哎喲喂，原來還真有萬壽無疆！

海底人都笑了。本來一臉嚴肅的馬主任和小耿也笑了。

馬主任感慨地說，萬壽無疆對我們來說是不可企及的妄想，而對他們來說僅僅是最起碼的壽命，人人可得。光看這一點，我們就永遠無法超越。

小耿說，不比不知道，一比就顯出我們是多麽卑微渺小。你們看我們就和我們看蜉蝣、螞蟻一樣吧，頂多是群蟑螂。不知你們什麽時候厭煩了撒點殺蟲藥，滅了我們？

海底人反問道，照你們目前的發展狀況，你們覺得呢？我們不找你們的麻煩，你們也要逐漸威脅到我們。現在不是已經闖到我家裏來了嗎？

小耿、馬主任和胡記者麵麵相覷，一句話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