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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王弘毅像瘋了一樣飛跑著。驚散了半樹鳥,一群羊。 他幾乎沒有停歇,跑到狐子溝。
撲倒在石洞前,放聲大哭:前輩呀,請允許我叫你們石匠哥哥、月月姐,我羨慕你們能夠傾心相愛,永遠廝守。我也是認真的,誠心實意的。我相信蘇影也是這樣。但是我們卻不能在一起!我難受哇,無處說,隻能向你們傾訴。相愛的人分開是為了防止互相傷害,而傷害在分開之後是真的消除了,還是變本加厲了?到底是分開,還是廝守更能顯示愛?誰能理解,誰能明白?前輩,告訴我,我該怎麽辦?蘇影不願意連累我。我是不是也不能連累她呢?我究竟該去找她,還是讓她去開始一個新生活?
哭著說,說著哭,終於累昏了。
醒來時,天已大亮。
王弘毅盯著石月洞。硬著心腸做了決定:不去找她。也許遠離這個傷心地對她大有好處。但願將來一個真正能為她提供安全、富裕、溫馨生活的人傾心嗬護她,讓她永遠不再傷心,找回自尊。跟著自己,一個可教育好的子女,能給她什麽呢?
四十四
晚上,躺在炕上,聽著窗外的風聲雨聲,
王弘毅帶著哭腔哼起《賣報歌》,“啦啦啦,啦啦拉,我是賣報的小行家,大風大雨裏滿街跑,走不好,摔一跤,滿身的泥水惹人笑,饑餓寒冷隻有我知道。”
唱著唱著,淚水不知不覺順著臉頰淌了下來。
小時候唱它絕無酸楚悲涼的感受,反而覺得好玩好笑。如今想想,嘲笑別人的痛苦,真是可鄙可恨!人生的許多感觸,隻有經曆過才能真正明白、、、、、、
四十五
考古隊窯洞裏,田隊長、小李圍坐旁邊,聽得入神。
王弘毅手持煙鬥,放進嘴裏,幹吸兩下,然後,看著煙鬥:以後我經常懷疑當初作的決定是否正確,如果我去找她,告訴她我倆的事情用不著在乎別人怎麽看,也不要徘徊在誰連累誰的怪圈裏,緊緊拉住她的手不再放開,既使在農村呆一輩子又有什麽了不起!石匠和月月死都不分開,我們為什麽不能?是什麽使我們喪失了生活在一起的勇氣?如果蹲窗下守護她的那一晚,我勇敢地衝進去,結果又會是怎樣?為什麽我和蘇影之間會有一堵無形的牆在阻擋我們?我曾經慶幸,在一次次招工、招生被政審刷下來時,尤其慶幸當初作了正確的決定。我有時悔恨,文革結束後更是常常悔恨,為什麽沒有再咬牙堅持幾年?是我們鼠目寸光,還是黑暗濃重?
幾年後,恢複了高考。我選擇了考古專業。
四十六
、、、、、、村裏的鄉親們絡繹不絕來到窯洞裏,有送小米的、送紅棗的、送木耳的、送蜂蜜的,
呼老漢有些傷感地:娃呀,我就曉得,這搭不是你們北京娃的窩,早晚都得飛了。貓在咱這搭一輩子,虧了先人哩。就是你一走不知還能見到不?(遞過煙袋杆)給,拿上,留個念想。
王弘毅熱淚盈眶,雙手接過、、、、、、
四十七
一個後生領著王弘毅來到一座墓前:王叔,這就是我爺的墳,臨死前他還問過你。
王弘毅在墓前獻上香煙白酒,深深鞠了三個躬:哽咽著說:呼老漢,你在那邊過得咋樣?這個世界沒有你,少了一份溫暖。我真想你啊!想你教我幹活,感謝你告訴我狐子溝和石匠、月月的故事,甚至教我登高破口大罵,我也一輩子忘球不掉。我把你,我的大叔、、、、、、
王弘毅說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