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站的一張票根 （小說詩）

-- 借[老站]題發揮
-- 也和clearskies，XiaoLinchuan，秦照

那年我十八
你坐著拖拉機
送我到縣城的火車站
你買的票
我們哭成淚團
在漓泣的汽笛中
斷腸

我答應過要回去看你
可我沒有
逃得更遠
在海的另一岸

快三十年了
終於還是鼓起勇氣
孤狗出你的電話
“你這個殺千刀的，
看我怎麽剮了你”
不過你說
去上海的機場接我

司機小妹回頭
看了一眼你我
“總姐，這就是你的老老相好？”
你如釋地摟緊我的胳膊
“是這老不死的”
她倆哈哈地大笑著
我恨不能從車上跳下去

“這是我的鎮樓之寶”
拿出的竟是當年
站上收去的另一半票根
塑封著
“這是你留給我唯一的發票
和勵誌的磨刀石”
但你馬上唇封
沒讓我說什麽
脖子上一股熱流
還好不是血
是你的呼吸

你把我帶回老站前的
一座小酒店
開宴
“這是蒸你的殺千刀，
自己剮了吧”
她咯咯地樂
我的筷子竟抖得
沒夾起一片刀魚肉
“幹”
對飲在窗前
看著靜靜的老站
“這是我的第一家飯店，
盤下來等你來著。
沒等到你，
就開到各地的飛機場去等你。
謝謝你，真的！”
她很誠地這麽說
兩行老淚
流進我的酒
和她的大度
一起喝幹了無雨

沒有聽到
當年催淚的汽笛
和我這些年愧疚的心泣
因為你銀鈴般的笑聲
寬容地把一簾淚絲
卷成從前
如歌的初夢

沒有拿出那
捏黃的另一半票根
隻輕輕把撕斷的記憶
也速封了